第80章 去哪啊
“千夜結”足足幾十層,有錢就能進,人流自然魚龍混雜,祁月笙仙姿月貌,如果不是外面的雨打溼了衣服,讓她顯得極爲狼狽,怕是幾個男人都會把她當成不正經的女孩。
“妹妹,這裏很亂的,別來這裏湊熱鬧,趕緊回去哈哈……”
“在這裏花點錢,比你喝水都簡單,當然,你看重的東西,也可以很容易被瓜分。”
這幾人意味深長,邊說邊吞雲吐霧。
祁月笙是失憶了不是傻了,她知道這是聲色場所,又知道祁月亮是去地下拳場,這裏面交易骯髒。
不過這三人還是給予了她善意的勸阻,算是行了善事。
看得出他們正在與自己做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善意戰勝了惡意。
祁月笙道過謝,隨便挑了個方向走,打算邊走邊問。
只是未走幾步,面前就被一殺馬特的黃毛擋住了。
他應景地吹了聲口哨。
聲音輕浮,“美女,去哪啊?”
縱使雨水沾染了她的髮絲,她依舊顯得柔美。
祁月笙對上這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不是個好人。
一身戾氣,一雙極好看的鳳眼,內裏卻是兇光流轉,雖然皮膚不錯,眼底的烏青卻也不容忽視。
他身上不止一種味道,煙味兒混合着香水味,一股濃郁的刺鼻,讓人只想遠離的不適。
她退了一步,不想搭理這個人,轉身準備離開。
這人長手長腳,輕易就把她攔住了。
“妹妹,要去哪裏,問哥哥,哥哥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這片燈光昏暗,祁月笙一身黑,正對着看她,那張臉隱沒在黑暗裏,其實是看不清的。
但她稍側轉身體,就能描摹出她五官的長相。
舒傑倏爾就變了臉色,“祁月笙?”
祁月笙極討厭這個人,連帶他的語氣、聲音、呼吸都討厭。
“我不是祁月笙。”她冷靜駁斥。
舒傑愣了下,倏爾冷笑一聲。
“你不是祁月笙,難不成還是那個琵琶老師穆輕輕嗎?”
祁月笙就這麼冷冷看着他,百轉千回猜測着這人的身份。
一定是與祁月笙曾有過過節的人,也就是覃墨年當年出軌對象,及出軌對象的朋友、兄弟姐妹。
她思忖片刻,盯着他邪氣的臉,緩緩道:“你是誰?”
舒傑仔仔細細地盯着她,脣角不羈的笑漸漸落下,轉化成一片若有所思,半晌,他大笑,“看來我姐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失憶了。”
“你姐?”
舒傑笑得更高興,“同樣是弟弟,我混得風生水起,你弟弟卻連只狗都不如,祁月笙,你來這世上,真是白來一遭。”
祁月笙不在意他那些攻擊的言語,只在乎他說的“同樣是弟弟”,她頓了下,“你也認識祁月笙的弟弟?”
舒傑狂妄自負,一個知道他全部過往的女人尚且沒辦法對付他,更何況一個丟失了半截子記憶的人?
“當然,我今天就是來找他的。”
“你如果要找他,也可以跟着我。”
“捎帶你一程,不收你帶路費。”
舒傑這時候說話,總算帶了點人樣。最起碼你能看出來他是正常說話,而不是胡亂開玩笑。
他雙手插兜往前走,祁月笙頓了頓,錯後他一步,也跟着往前走。
舒傑無可無不可地問她,“這麼害怕我啊?”
“我們只跟祁月笙有仇,跟你可沒仇。”
祁月笙覺得聒噪,眼裏閃過一道不耐煩。可面上卻十分冷靜,一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她不會信這些,要說有仇也是祁月笙和他們有仇,而不是他們和祁月笙有。
這些豪門公子慣會倒打一耙,令人作嘔。
舒傑沒得到回覆,也沒着惱,他的壞是天生的,隨便走兩步,壞水就生成了另一個捉弄人的鬼點子,無需絞盡腦汁。
祁月笙對於危險事物,保持警惕,心裏頭一次懊悔,爲什麼出門不帶點美工刀、螺絲刀之類的東西防身。
又或者明知自己被覃墨年等一衆人覬覦了這麼久,還沒主動去報跆拳道、散打之類的班級,實在愚蠢。
好在,舒傑帶她到的終點是正確的。
兩扇狹窄而結實的鐵門,私密性極強,如果舒傑不是拳場的頂級vip客戶,帶她一起進去,單是指紋和虹膜那扇門,她就過不了。
舒傑繼續喋喋,“你的確應該感謝我,不然你連門都進不來。”
祁月笙同樣無言。
也許這麼長時間過去,她早已把祁月笙的那筆賬當成自己的賬,這個人一直在說祁月笙壞話,她本能地不想搭理他。
舒傑往裏走,他在A區有自己的專屬包間,不用和別人擠,視野也是最佳的,甚至他一舉牌,評委和裁判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妹妹,跟哥一起坐唄,哥的位置好。”
舒傑正沉浸在一種驕傲自得的情緒裏,頗有種天下之地莫非王土的覺悟,只是他回頭,卻看不見祁月笙了。
爲了擺脫這個話癆,祁月笙進來就找了個地方站着。
她不傻,沒喫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舒傑這樣的人,非富即貴,在拳場地位舉足輕重,所以就連位置也是最好的。
他直直往A區走,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祁月笙一邊鄙夷,一邊嫌惡,自己往環境較差的地方走。
那邊位置不好,也沒有提供座位,但視野卻是不錯,最值得高興的是,離拳臺最近。
正如所有的比賽都會有解說員。
有的是臺下專業者免費科普,有的則是配備播報員,不必懷疑,這個拳場顯然是前者。
“小姑娘,你往後面靠靠,小心血濺到你身上。”
現在比賽還沒正式開始,但氣氛已經被炒得很熱烈。
幾支隊伍現在都積累了很高的呼聲,各自的支持者負責幫自己的偶像助威,除了熒光燈牌那種演唱會的首選,還有實打實的金錢賭注——看拳擊,當然不能像看演唱會那麼軟,畢竟圖個熱血沸騰。
所以賭注還是很高的。
祁月笙沒聽那個分析的很專業的老頭的,她還是站在最前頭,一邊聽一邊打聽,“這裏面有沒有新人啊?”
老頭嗤笑一聲,也不吝嗇回答,“當然有,任何職業都有新舊更替,這種考命搏擊的尤其是。”
“不過這也是這項運動的優點所在。”
“不靠人命賭注,我們賺什麼錢呢?”老頭子激動得眼珠都紅透了,看得出來,見的血越多,他越高興。
祁月笙知道有些人變態,她心裏介意,卻不能說出來。
只好道:“那爺爺您壓得是誰?”
她當然是想聽想聽到的那個名字,目的也在於誘導,可不是爲了聽老頭講那些傳奇過去的,所以她主動道:“我聽說有個冉冉升起的拳擊新星,叫什麼月亮,您知道他嗎?”
話音一落,周圍的喧騰詭異地靜寂了幾秒。
老頭臉上的勝券在握也退了幾分。
看向祁月笙的目光有些重,像是要刮開她的臉皮,挖開她頭顱,探知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丫頭,你知道得還不少呢。”
祁月笙笑了,循循善誘,“您不會押得就是他吧?”
老頭輕哼一聲,“不好意思,正是。”
祁月笙脣角帶了絲淺淡的笑,“我也是。”
“那你肯定沒我壓的多。”古靈精怪的老頭子,勝負心賊強,祁月笙在心裏笑了笑,順遂他意道:“那是自然,沒幾個錢,就是來玩玩。”
老頭點點頭,“我猜也是。”
馬上即將開始比賽,祁月笙的心跳越來越快,思緒也越來越沉重了。
她緊緊攥着拳頭,察覺到手心瀰漫的冷汗,她擡頭,場地上的橫幅已經拉開,裁判和選手雙方也已經準備就緒。
與此同時,她的手也被人抓住,那人用了勁,將她拖着往外拽。
祁月笙擡頭,正對上一雙比冰山還冷的眼睛。
她眼神一點點沉下去,重重喊他名字,“覃墨年。”
“放開我。”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壓着怒氣,嗓音有些沉啞。
“那哪裏該是?”她諷刺扯開脣角,同時甩開他手。
“我不是靠你進來的,想必也不需要看你臉色行事吧?”
覃墨年仍舊望着他,目光沉且冷。
像是在說,僵持是沒有意義的,他有得是耐心陪她耗,但最終成功的那個絕對不是她。
祁月笙同樣不甘示弱:“既然覃總這麼清閒,那我就邀請你陪我一起看如何?”
剛纔從老頭那打聽來的,祁月亮是第一場,她可不想因爲和覃墨年僵持不下而錯過吉時。
覃墨年並沒有異議。
他本來的打算就是守在祁月笙身邊,保證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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