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縣太爺正打算在怡紅樓的小翠身上瀉瀉火呢,一聽到捕快說唐家派人來了,嚇得忙穿上衣服,讓人從後門把小翠送走。自己這趕往前院迎接唐家人。
剛一開門,唐鵬飛就站在門口,身後跟班形影不離。
那捕快還在催促小翠穿衣服,一看到這樣子,忙提醒縣太爺,“老爺,這位就是唐家來的大人。”
不等縣長開口,唐鵬飛將屋內情況盡收眼底,沒有多餘的怒火,他對於這種糜爛已經麻木了,只是冷冷地說道:“我給你半炷香的時候,收拾好之後,我在大廳等你。”說完,拂袖而去。
“糟了,糟了,官帽不保了!”縣太爺穿戴好後,戰戰兢兢來到會客廳。
見面行了個大禮,就差沒跪下了,“這位大人,小人名叫張石,是明軒縣的縣長。不知兩位大人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唐銀光得到唐鵬飛授意,給張石一個下馬威,於是冷哼一聲。
這一下,本就腿軟的張石直接就給跪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大人,真不是小人不盡心盡力啊,小人在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按照逃兵口述畫了畫像,還陸續張貼到各處,可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丟人現眼的玩意,給我起來!”唐鵬飛一拍桌子,嚇得張石彈跳一下就站了起來。
唐鵬飛問道:“我聽說最近沒有更多的逃兵回來了?”
“這”張石也不好說,尷尬地支支吾吾,他其實也覺得唐家這一手做的不對,事後清算都行,這樣子線索都沒收集完畢,就嚇得士兵不敢來了。
“行了,不用那麼糾結,我和那些蠢貨不一樣,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也覺得這樣的做法很蠢。這樣,你把那些被關起來的士兵提出來,就說我可以放了他們,並給他們一筆安家費。”
雖然不知道唐鵬飛在唐家是什麼地位,但財大氣粗是很明顯的,對於提問完的士兵,不管有沒有提供有用的線索,他都給了一兩銀子的安家費,並讓衙門放了他們離開。看得張石心裏直嘀咕,把人都放跑了,線索就更沒有了。
唐鵬飛沒有得到關於張聞三人身份的有用線索,只是知道了三人的大概樣貌和武功,一個使用刀法的年輕少年,一個使用劍法的女子,和一個武功平平的中年人。
兩人問過話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到離開前也沒告訴張石他們兩人的姓名。
張石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兩人的身份,但是這二人看上去就不好惹,也就沒敢質問,待二人走後,悄悄寫信一封,送往唐家分府現在所在的地方,問一下這兩人的來歷。
唐鵬飛主僕二人,一邊前往唐家分府,一邊商量到手的情報,“銀光,你有什麼想法?”
“血色瀰漫,鬼哭神嚎,斬人頭如同斬草,我只能想到一個地方。斬刀門!”
“斬刀門斬刀門”喃喃唸叨了一下,唐鵬飛輕嘆一聲,“斬刀門惹不得啊。興州境內的大勢力,那些被好事者稱爲’一刀三劍雙拳四腳‘的宗門勢力們,每一個都有和我們唐家抗衡的底蘊。而斬刀門在刀法上獨佔鰲頭,更是可怕。斬刀老祖掌控斬刀門上百年,實力高深莫測。”
“可我聽說,斬刀門與唐家有舊,斬刀老祖將斬刀門安置在黑獄城附近,更是幫着管理罪犯,是與唐家老祖有所約定。”
唐鵬飛自嘲地笑了笑,“你說的,那是好幾代之前的唐家了。看看現在的唐家是什麼樣子吧!小的仗着唐家身份,享受安逸,橫行霸世,中層尸位素餐,得過且過,不思進取。老的思維僵固,冥頑不靈。正是在那樣的泥沼裏待不下去了,我纔要出來,我一定要找到機會,重振唐家!”
“我一定永遠跟隨主人,誓死不離,幫您重振唐家!”
說話間,唐家分府到了,兩人準備在這裏住下,之前那些傢伙怕有人刺殺,都跑了,所以他們想試一試是否真有人會大膽到來唐家府上刺殺。
唐家大門重新打開了,大江幫盯梢的人第一時間通知了鍾紹。
“什麼?唐家開門了?”正因爲長河幫焦頭爛額的鐘紹大喜過望,眼裏已經浮現自己在唐家的幫助下打敗長河幫,獨霸明軒城的景象了。
可惜,收到唐家重新開門的消息幾天後,他始終沒等到唐家的人主動聯繫他。
萬般無奈之下,他一大早拿着信物前往唐家。這信物是唐志勇唐公子之前交給他的,用處就是在唐公子不在的時候,可以與唐家其他人聯絡。
將信物交給門衛,鍾紹站在門口等待,過了片刻,那門衛回來,將信物還給他,“進去吧,我家老爺在等你。”
唐鵬飛坐在會客廳裏,手指輕輕敲着桌面,心裏也是奇怪,“這怎麼冒出來個幫派幫主?不過,他遞上來的,又確實是我唐家信物。莫非是之前唐家支脈那些人的佈置?”
鍾紹進了房間,見到是陌生的兩人而不是熟悉的唐公子,就抱拳先自報家門,“在下鍾紹,來見唐志勇唐公子。”
唐鵬飛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唐志勇已經死了?外面張貼了告示,還有兇手的畫像。”
鍾紹愣在原地,“唐公子死了?這我不知道。”他自韓長和回來主持長河幫大局後,一直在和長河幫扯皮,今天我打你一塊地盤,明天你打我一塊地盤。來來回回,又不能不還手,從沒放鬆過,也沒離開過幫派駐地,所以不知道唐志勇已經死了。
唐鵬飛搖了搖頭,覺得這人有些傻,“你找唐志勇有什麼事?現在我是唐家在明軒城的主事人,你要有何唐家相關的事,和我說也一樣,若是唐志勇的私事,那你就回去吧。”
這怎麼能就這樣回去?鍾紹還期望着靠唐家解決長河幫,連忙說道:“和唐家有關,和唐家在明軒城的利益有關。”
在唐鵬飛懷疑的目光,他繼續說道:“明軒城原本最大的幫派是長河幫,長河幫幫主韓長和不見後,唐公子授意我創立大江幫,一邊和長河幫作對,一邊蠶食長河幫的地盤。到時候,等我大江幫成了明軒城第一大幫派,就能每年爲唐家上供許多錢財。但長河幫幫主韓長和他突然回來了,長河幫就沒那麼好對付了,所以我希望唐家能幫我拿下長河幫,到時候大江幫就是唐家的暗中附屬,每年都能獲得大量的錢財。”
其中一個守衛剛好要進去,於是進了會客廳,此時,唐鵬飛還在想鍾紹的提議,要不要幫助大江幫是個值得考慮的事。
那守衛進去立馬稟報:“老爺,縣長張石來了,就在外面。”
“一個人來的?”因爲守衛並沒有說張石和其他什麼人一起來的,所以唐飛鵬有此一問。
“是的。”
這下,唐鵬飛心中有些厭惡張石了,明擺着是看到唐家新來了人,跑來獻殷勤了,多半還帶着豪禮。
“哼,讓他進來。”
“是。”守衛應聲後,並未立刻離開,眼神瞥了一眼旁邊鍾紹,繼續說道,“老爺,還有一件事,外面來了個幫派成員,自稱是大江幫幫幫衆,來此找他們的幫主有要事。”
旁邊鍾紹聽到,驚訝地問道:“來找我的?”又看向唐飛鵬,沒有得到唐家幫助的肯定答覆,他有點捨不得離開,但現在幫裏兄弟居然急的跑唐家來找自己,幫裏恐怕真出了大事了。
唐鵬飛說道:“就讓那人也進來吧。我和他的幫主還有些事要談。”
守衛領命離開,不一會兒帶着張石和那幫衆進來。
幫衆還沒說話,縣太爺張石就迫不及待開口了:“唐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長河幫和大江幫打起來了!恐怕會殃及無辜百姓,還請大人派兵鎮壓啊!”
鍾紹一聽到縣太爺的話,就急着問向自己手下:“你來找我,也是爲了這事?”
“對啊,幫主,長河幫的傢伙們打上門來了。攻進了我們幫派駐地,幾位香主他們要抵擋不住了,幫主趕快回去救援吧!”
若真是如這人所說,自己一人回去又怎麼可能扭轉敗局,連忙給唐鵬飛跪下,“還請大人派兵救我大江幫!今後大江幫一定供大人差遣,不敢有半點怨言。”
縣太爺嚇了一跳,沒想到最近剛剛崛起的大江幫幫主就在自己身邊跪着,但立馬也附和道:“唐大人,既然大江幫是您的產業,更要派兵鎮壓亂戰的。”
唐鵬飛冷冷一笑,“派兵?哪來的兵給我調遣?附近的駐紮的一千士兵被唐志勇調用,如今下場你也知道了,被殺了的,躲起來的。真要派兵還得到百里外駐紮的軍營去,別說傳信兵到那就得一天一夜,等到大軍趕到,黃花菜都涼了。”
“怎麼會這樣”鍾紹如喪考妣,滿臉的絕望。
“我本就不願與你們這樣地方幫派糾纏,既然你的大江幫已經沒了,那就滾吧!”唐鵬飛下了逐客令
鍾紹不甘心,站起身,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對於唐家憤怒,“唐家就是這樣的嗎?有用就叫來,沒用就趕走!”
看到鍾紹眼中的怒火,唐鵬飛知道這個傢伙已經自暴自棄了,恐怕要做出些玉石俱焚的蠢事。
結果,還沒起身,身後唐銀光飛快衝出,無數腳影朝着鍾紹撲面而去,腳影密不透風,鍾紹無力抵擋幾下後被快腳踢在胸口,倒退好幾步,胸中怒火也被這幾腳踢碎了,只剩下對唐家的敬畏。
領着小弟,鍾紹悲憤離開,趕往大江幫,希望還能挽救一下幫派。
鍾紹走後,唐鵬飛微微不喜,“銀光,我已經好久沒有動手了,還想着活動一下呢。”
“主人,這人不配你活動身體,真遇上夠強的對手,我一定會讓給主人的。”
“這還差不多。”說完看向張石,“怎麼,縣太爺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嗎?不會有兵了,幫派的事就讓幫派自己解決,你們衙門也別摻和,到時候負責處理一下戰後就行了。如果沒有其它的事,你可以離開了。”
張石只得無奈離開。
大戰在夜幕降臨之後不久結束了,趕到大江幫的鐘紹被張聞單掌擊斃,大江幫羣龍無首,亂作一團,再無戰力。
在大江幫的幫主房間裏,韓長和坐上了鍾紹常坐的位置,“哼,區區大江幫,還敢乘着我離開,覬覦我長河幫的地盤。如今終於被我長河幫消滅了。”
韓成和張聞則在翻找戰利品,一般來說,鍾紹作爲大江幫幫主,應該會有一些珍藏的。但奈何翻了半天,只找到一些兵器和武功祕籍。
張聞看了幾下,頗爲鄙夷,“幾塊破銅爛鐵,幾本下等功法,還以爲能有什麼好東西呢。”
韓成卻像如獲至寶,這些東西張聞看不上,就全歸了長河幫,有了這些東西長河幫就能多出幾位頂樑柱。
張聞離開前對韓長和說道:“既然大江幫的事,已經搞定了,希望你迅速準備前往森羅暗域的事。”
“沒問題,黃少俠,剩下的事,我二叔就能處理,明天我就能帶你前往森羅暗域。”
第二天,張聞懶得等韓長和,一大早就起身主動來到長河幫。
結果,令他意外的是,韓長和昨天和兄弟喝慶功酒,慶祝得太晚,居然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從守門的幫衆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張聞也是哭笑不得,說道:“正好,我有獨家的醒酒手段,讓我去叫醒他。”
才進去沒多久,門口傳來喧鬧的聲音,然後嘭的一聲,長河幫的大門被人踢開了。
張聞樂了,“沒想到這明軒城裏,除了我還有人敢踢長河幫的大門。”
回頭一看,卻看到了那日衙門前的主僕二人。
那守衛捂着胸口,走到張聞旁邊,“少俠,他們也要見幫主,但是又不肯出示身份,我不讓他們進,就強行打傷兄弟,踹門進來了。”
看了看幾個守衛胸口的腳印,再看看兩人的武功痕跡,張聞輕笑道;“唐家,好大的威風啊!”
見身份敗露,唐鵬飛拱手道:“小兄弟,又見面了,在下唐鵬飛,這位是我的武僕唐銀光。”
張聞心裏泛起了嘀咕,“這人不是來找我和韓長和報仇的?”哪有上門尋仇還這麼客氣的,明顯他不知道自己就是殺了唐志勇的兇手之一。哪他找韓長和莫非還有別的事情,唐家找韓長和還能有什麼事?
張聞半真半假地說道:“我與韓長和有舊,今天來找他是有事需要他幫忙。”
“那好,我剛好也找韓長和有事,不如一起。”
張聞走到韓長和住的院子,唐鵬飛不進去,在外面等着他們。
張聞推開房門,看見韓長和躺在牀上,打着呼嚕。
他上去使用特殊的手法,在韓長和身上幾處穴道點擊,在用內功加熱手掌,按在韓長和額頭。
沒一會兒,韓長和悠悠醒來,喃喃道:“我還能再喝。”
張聞搖了搖頭,“別喝了,唐家的人來長河幫了。”
一下子,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韓長和醉意瞬間清醒,“唐家?唐家在哪?”
第一時間想要逃走,卻看到張聞坐在椅子上,鬆了一口氣,“你差點嚇死我了!”
張聞笑吟吟地說道:“我可沒騙你,唐家真的來了,只不過他們好像還不知道你和唐志勇的衝突,找你來是另有其它的事。”
“那要不我們從後門離開,反正你的事要緊。”韓長和不願與唐家的人接觸,起了跑路的念頭。
張聞問道:“你這就捨得丟下幫派了?”
韓長和搖了搖頭,“這不一樣,大江幫可能會覆滅其它幫派,唐家卻不會管江湖幫派的死活,沒有必要除掉長河幫。”說話間,起牀穿衣,然後準備收拾細軟,出去躲一段時間。
“別想了,人家不是在幫派門口,就在你院子門口站着呢,躲不開的。而且,你這樣像老鼠見着貓一樣,還沒見過面就直接跑路,人家怎麼都會察覺到異常,到時候深入調查,未必不能查到你和唐志勇的關係。”
韓長和憂心忡忡地問道:“那怎麼辦?”
張聞攤手,“先看看他們的來意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唐家只來了兩人,叫上韓成,有我們兩在,就算談崩了,逃跑也沒問題。
”
“好,聽你的。”
韓長和與張聞離開院子,中間韓長和派人去叫他二叔了。
果然,唐家的人就站在院子口,沒有離開,唐鵬飛靜靜地站在原地,神態自若,沒有因爲等韓長和而出現不滿。
看到韓長和出來,唐鵬飛點了點頭,“和畫像上一樣,韓幫主你好,我找你一點事,咱們可否單獨談一談。”
這是要避開張聞,韓長和可不敢同意,萬一自己一個人被擒住了怎麼辦,撒謊道:“張聞乃我至交好友,有什麼事只說便是,不用避開他,他也不會到處亂說,走漏風聲。”
唐鵬飛看了看張聞,見到他也沒有離去的打算,就直說道:“實不相瞞,我主僕二人想要進入森羅暗域。從踏雪樓得到的消息,這附近能夠聯繫擺渡人的,就是你韓幫主,不知韓幫主何時有空?”
也是要去森羅暗域?韓長和心中一驚,既有慶幸也有疑惑,這兩人去森羅暗域幹什麼?
但他已經不是很想和唐家扯上關係了,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記得興州各大勢力,應該都有自己進入森羅暗域的方法吧?唐家何必找我?”
唐鵬飛皺起眉頭,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告訴韓長和實情,但考慮到自己確實只能靠韓長和進入森羅暗域,透露了一點,“我的情況有些特殊,不與唐家的大部隊一起進入森羅暗域。走單人的路子,而且你作爲聯繫人,應該不至於有客上門,還有趕出去吧?”
說完,唐銀光拿出錢袋示意,唐家財大氣粗,出幾倍的價錢都行,只要韓長和願意幫他們聯繫擺渡人。
韓長和有些糾結,這人怎麼要強行找他呢?要不等送走張聞,過幾天就幫他們?
這時,張聞以傳音入耳祕術告訴韓長和:“答應他們,讓他們和我一起進入,我倒要看看唐家在搞什麼鬼。”
由於殺了唐家的某個公子,他與唐家算是結下了仇,看到唐鵬飛在執行祕密計劃,他當然要打探一番,最好能暗中搞搞破壞。
有了張聞打底氣,韓長和定了定神,說道:“好吧,我可以幫你們聯繫擺渡人。不過,我這位兄弟也是要進森羅暗域,我最近就是在他準備,到時候你們跟着他一起進去就行了。”
唐鵬飛皺起眉頭,他不是很想和人一起,問道:“能不能安排我們單獨進去?”
韓長和搖了搖頭,“可以是可以,除非你們等得起,我和擺渡人的聯繫,不是雙向的。只是我負責聯繫他,他看到消息後什麼時候來我不知道。同樣,他送人到森羅暗域需要多久,送完人又要多久纔會進行下一趟,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從未試過短時間內送兩次人。你們要在近期進入森羅暗域的話,只能和張聞一起。又或者,你們能等上一段時間。”
唐銀光看向張聞,想要讓張聞放棄這次進入,他們主僕進,讓張聞等着下次,沒走幾步被唐鵬飛攔下了。
唐鵬飛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行吧,我們就和這小兄弟一起進去。不知是什麼時候?”
“就在今天,張聞在找我也是爲了這事。”
聽到能夠今天出發,就連唐鵬飛眼中一亮,讓唐銀光付了錢,謝過之後離開了。
中午時分,準備好的唐家主僕來到城門口與張聞、韓長和匯合。
幾人離開明軒城,朝着青霞江趕路。
到了河灘,韓長和取出準備好的東西。
手中一個白色的燈籠,燈籠的底座上沒有蠟燭,而是一個瑩白色的圓盤,圓盤裏放着不知名的粉末,這些粉末是事先磨好的。
從河邊隨便選了一根粗壯的樹枝,韓長和拔刀將樹枝修修剪剪,然後將燈籠掛在上面。
樹枝插在河堤上,燈籠裏的粉末被點燃。
漸漸的,燈籠裏流出幽藍的液體,液體滴落在河面上,並沒有沉下去,就像油一樣,浮在河水上面,慢慢綿延到遠處。
過了一會兒,幽藍色消失,從燈籠裏流出的顏色變成了暗黑,漆黑如墨,順着幽藍走過的痕跡,在河道上流向遠方。
之後,又是各種各樣古怪的顏色,好似在河面上畫出一幅詭異的彩色畫卷。
燈籠裏的火焰熄滅了,在河上留下了彩色畫卷。
“哎,起霧了?這可是中午!”
晌午時分,前不久擡起頭,還看得到炙熱的太陽灼眼,就在燈籠熄滅之後,現在高於人頭的地方,飄散着迷霧。
迷霧不知從何處而來,逐漸將他們包圍,眼見身後退路也被迷霧遮攔,唐銀光皺起眉頭,唐鵬飛安撫他道:“這是正常的流程,我之前在其它地方進入森羅暗域,也是這樣的。”
“是屬下孤陋寡聞了!”唐銀光鎮定下來。
唐鵬飛說道:“好了,坐下等吧,擺渡人快來了。”
說完,也不嫌泥土灰塵,直接盤坐在地上,唐銀光雖然不懂,但依照命令也坐下。
韓長和蹲下來,小聲對張聞說:“這人看來真是經歷過擺渡人,知道過程。”
張聞也學着蹲了下來。
等到迷霧更加濃厚,甚至到達蹲下後的頭頂,河道上起了漣漪。
一艘普通的小船從遠處駛來,船上只有一人在撐船,撐船的人站着,由於濃霧的原因,看不到他的樣貌。
等小船靠岸,韓長和說道:“好了,擺渡人來了,各位,一路順風,接下來就沒我的事了。”他不和張聞一起進森羅暗域,等到擺渡人離開,濃霧散去,他就會回明軒城。
唐鵬飛毫不客氣,一躍到船上,小船突然有人登船,居然沒有半點搖晃。唐銀光有樣學樣,也跳到船上。
張聞饒有興趣地看了看小船,跳到船上後,也沒有停止查看。
這船有些特殊,恐怕至少是靈寶的層次,這森羅暗域居然給每個擺渡人一個靈寶?家底深厚啊!
按下了搶奪靈寶的念頭,張聞坐在小船一角,盤坐吐納,默默等待到達目的地。
小船沿着河道上的彩色畫卷行進,船上四人沉默不語,自從上船之後,這個擺渡人一直沒有說過話,張聞他們都不是自找沒趣的人,也沒有找擺渡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小船離開了河道,進入了一條分支。可青霞江是沒有可以供船隻行駛的分支的,可見是進入了的特殊的地方,應該是森羅暗域與外界的夾縫位置。
到了這裏,濃霧散去一些,可以看到周圍,周圍不再是河堤,而是漆黑一片,看不到的未知。
腳下的水也從原來的河水變得看不到盡頭,就好像小船駛進了一片大海之中。
在這看不到邊境的漆黑中前進了一段時間,小船突然停了下來。
張聞睜開眼,先看向唐鵬飛那裏,他不知道是不是到達了目的地,但唐鵬飛有過經驗,看他的樣子就能知道情況了。
唐鵬飛的臉上顯出驚疑,忍不住問向擺渡人:“這是哪裏?可一點都不像到了森羅暗域的樣子”
擺渡人沒有回話,接着在張聞三人詫異的目光中,他扔下船槳,一下跳進了漆黑的水中,不見了蹤影。
張聞看得目瞪口呆,見到唐鵬飛也是一臉驚詫的表情,明白了這不是尋常的流程,他們這一路怕是出現了變故。
唐銀光快步走到擺渡人消失的地方,朝下看去,可惜黑水不像河水清澈,完全看不到下面。
“主人,不見了,看不到去向!”看到主人臉上的表情,明白出了變故,唐銀光緊張地看着四周,防備不知會從何處出現的偷襲。
這是,從黑水裏居然冒出聲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嚇着各位客人了。”
緊接着,水中一艘巨大的艦船出現,船上有光罩隔絕黑水。
巨船完全浮出水面後,光罩消失,一道浮橋架到小船上。
浮橋那邊,大船之上,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做了個禮,笑着道:“各位,想去森羅暗域,請登船。”
張聞無所畏懼,走在前面,上了巨船,唐鵬飛和唐銀光緊跟其後。
上船之後,唐鵬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以往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
“不好意思,各位,最近要從興州進入森羅暗域客人太多了,爲了不讓擺渡人的小船在河道上擁擠起來,主人命我等準備了許多這樣的大船。”
“人多?”張聞有些不解,唐鵬飛卻焦急地問道:“祕境打開了?”
那富態中年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祕境入口突現出來,引起轟動,興州許多武者都搶着進入森羅暗域,想要一見神兵樣貌。”
張聞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
富態中年見張聞這樣,有些好奇:“客人居然不是爲了神兵而來?你沒有聽到消息嗎?森羅暗域,興州入口附近,有祕境入口顯現。入口石碑上刻有文字‘分海絕川,無物不斬,神兵在手,天下我有。’吸引了大批的興州武者進如森羅暗域。把其它地方入口的擺渡人借用過來都不夠用,於是動用了大船。”
張聞聽到‘神兵’的名號,也是一臉震驚的模樣,很快平復下來。
他人理解,認爲他是被神兵驚到了。
在富態中年的指引下,張聞三人進入了船中。
“對了,不知三位可帶了船票?”富態中年突然問了一嘴。
“船票?”
“以往擺渡人都是森羅暗域僱傭,有我們負責,所以沒有額外收取船票,但是如今動用這大船可不是那麼輕鬆了。耗費巨大,所以,主上立下規矩,需要有船票才能搭船。當然,我看各位一臉茫然的樣子,多半也是沒有船票了。不過,我家主上好結良友。只要諸位能證明自己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就能獲得船票,記住,船到岸需要三天三夜,各位需得在兩天內獲得船票,不然就會被扔下船。”
說道這裏,他笑了笑,“不過,不用擔心,扔進黑河,不會溺亡,只是,你從哪條河流進來的,就會回到那條河岸上去。那麼,祝三位獲得船票,順利進入森羅暗域!”
說完這句,恰好領着張聞他們進到船艙內部一個大廳,打開大廳的門,喧鬧的聲音撲面而來。裏面不像是船體內部,倒像是個集市。各種各樣叫賣的人,人聲鼎沸。
富態中年把他們領到位置就離開了。
裏面用了某種空間法陣,遠比外面看上去的船身還要大上許多,簡直就是一個小城鎮。
“哐當!”一聲,身後的門自動關上,轉頭可以看到除了他們這個地方,左右兩邊,也有許多類似的門。
門直接從牆上開出,等到關閉之後,又眨眼消失,留下毫無痕跡的牆壁。
擡頭可以看到屋頂,金碧輝煌,不像木質船的內部。
裏面一些店鋪,有高有低,但最高的不超過三層。唯有中間一個圓柱形的建築,十分高大,直接連接到屋頂。
順着剛進來的街道,直走到圓形建築前,一路上了解到了關於這個內部的一些情況。
這裏面有幾個區域,在那裏可以獲得考覈,考覈成功後即可獲得船票。
對於考覈不通過的人,也可以在船上逗留兩天,買賣一些適用的東西。
考覈分成好幾個區域,涵蓋了幾乎所有的武道相關項目。
唐鵬飛帶着唐銀光前往戰鬥相關的考覈處,張聞在原地思考了一陣,決定隱藏實力,於是,前往了煉器所在考覈區域。
到了考覈的地方,發現排着長隊。
張聞沒有去排隊,而是進入場館,想要看一下考覈的方式。
裏面是一個巨大的廣場,長長的隊伍一直延伸到廣場的另一頭,在那裏領了號牌,就會有人領着你前往煉器測試的地方。
廣場裏搭了許多石臺,放眼望去有兩百多個。每個臺上準備了基礎的煉器材料,還有負責的考覈人員,如果需要別的材料,可以向考覈人員申請,會提供給你。當然,一些煉器師會使用自帶的器具和關鍵材料。
這時,旁邊的試煉臺邊,圍觀的羣衆發出驚呼。
“哇,是靈玄煉器師。他居然能在兵器上刻印兩層靈紋!”
聽到靈紋,張聞有了興趣,湊過去,強行擠進了人羣,來到臺下近處觀看。
臺上是一個年輕的少年,只比現在的張聞大個一兩歲,估計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
此刻,他正一臉欣喜的將手中的那件初級靈器向考覈官展示。聽到臺下人的驚呼,少年臉上露出明顯的得意。
考覈官看了一下,點了點頭,拿出憑證,也就是所謂的‘船票’。
“閣下靈玄煉器師,自然有資格獲得船票。”
煉器師的等級,分爲天工、地巧、驚世、靈玄、凡器五個大等。凡人打鐵的就能算是凡器這個等級的煉器師。要想真正與凡人區分,達到靈玄的境界,一個重要的突破,就是能夠在兵器上刻印靈紋。
靈紋是很重要的東西,陣法、煉器等等武道相關的副職都與它有關。
能夠在兵器上刻印一到十層靈紋的,被定爲初級。臺上的小子能夠在兵器上刻印兩層靈紋,就是初級靈玄煉器師。
不過,看了看他手裏的那把兵器,張聞心裏有點鄙夷。
“走還沒有走穩,就急着想跑了。”
靈玄煉器師,雖然重點是刻印靈紋,但煉器師的基礎還在兵器上。就他練出的那把兵器,瑕疵太大,即使刻印了兩層靈紋,也沒有什麼優勢,凡間找一位十年經驗的老師傅,用凡鐵練出來的精銳刀劍都比他手上的那把要好。
“哼,急功近利的臭小子!”
旁邊一位老者,也是一樣的想法,老者看着臺上的少年,臉上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這時,少年爲了炫耀,將手上劣質的兩層靈紋靈器向臺下衆人展示。
老者好像是怕被少年看到,特意在少年轉過頭來之前,就背過身去,然後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張聞鼻子動了動,老者身上的爐火氣很重,雖然刻意掩飾了,但像張聞這種有經驗的人還是能夠聞出來。這老者讓他想到了‘三劍’之一的‘鑄劍山莊’。
圍觀的人羣看着臺上的少年,有的表示了羨慕。
“這麼年輕就能煉製初級靈器,真是厲害啊,要是我也能煉製靈器就好了。”
“別想了,人家是鑄劍山莊的人,你以爲憑你能夠領悟靈紋刻印,做什麼白日夢呢!”
“鑄劍山莊?鑄劍山莊不是應該有專門的方法前往森羅暗域嗎?爲什麼還要和我們一起?”
“外門弟子唄!鑄劍山莊又不是能把弟子全都裝上船,總得有人走其他的路。這些身份不夠的外門弟子就只好和我們擠一擠了。”
聽到臺下有人點破他外門弟子的身份,臺上的少年有些羞憤,不再炫耀,拿着兵器下了臺,讓出了位置。臺上的考覈官則沒有急着喊下一個人,而是在冊子上寫着什麼,鑄劍山莊的靈玄煉器師是要記錄得詳細一些。
臺下的衆人也沒有不滿,而是繼續議論着鑄劍山莊的話題。
“外門弟子來幹什麼?這次搶奪神兵,各大門派不是應該派出精銳弟子嗎?外門弟子有什麼用?”
旁邊有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的好像神兵和你有關係一樣,你能從各大門派裏搶到神兵?”
那人也不惱,傻笑一下,“各大門派齊聚,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長長見識,我就是去長長見識,看個熱鬧而已。”這其實也是船上大多數人的想法,他們並不是出生名門大派,神兵註定無可能,這一趟前往森羅暗域只是湊熱鬧而已。
“聽說啊,這次鑄劍山莊出發前,就對整個興州武林發出了通告,他們這一次只是盡力爭奪神兵,並非勢在必得。只希望到時候,神兵得主,能夠將攜神兵暫住鑄劍山莊,好讓他們研究一番。他們說,只要神兵得主答應這個條件,就能給神兵得主所在的勢力煉鑄十年的兵器,完全不收錢。”
“我靠,這麼厲害?讓鑄劍山莊給打造十年的兵器,怕是能一舉奠定興州最強勢力了吧?”
“誰說不是呢。”
有人提出質疑:“這神兵之主能答應嗎?帶着神兵到鑄劍山莊的地界上去,萬一被人家殺人越貨了怎麼辦?”
“你傻啊,奪得神兵的必然是另一個大勢力,鑄劍山莊怎麼敢?要知道,你獲得了神兵也就一個人厲害而已,最多多了一件鎮宗至寶,但要是和鑄劍山莊交易,那就是整個宗門的實力都能得到提升,我想無論是個哪個勢力得到了神兵都不會拒絕這個交易的。”
張聞點了點頭,比較認同這個說法,如果是他,可能也會爲了黃家,願意和鑄劍山莊做交易。
當然,此時的他,還不認爲森羅暗域祕境裏的是一把神兵,這些人口中的神兵,在他看來就是一種對於威力強大兵器的形容。在他看來那祕境裏的兵器估計最多也就中高級法器的樣子,自詡爲神兵罷了。
看來剛纔的老人就是暗中負責看管這羣外門弟子的人了。多半還會記錄他們的表現,那麼這少年恐怕就不會得到好的評價了。
這時,臺上的考覈官終於念出了下一個人的號牌,一箇中年漢子站了出來,拿着號牌走向石臺。
路上,卻被張聞伸出手按在肩膀上攔住了,“兄臺,等一下。”
那中年漢子臉上不喜,伸出佈滿老繭的手按在張聞胸口,用力推了一下,豈料張聞巍然不動,就連神情都沒有喫力的表現。
中年漢子有點怕了,鑑於考覈官就在臺上,他估計眼前的小子應該也不會做出出格的事,嚥了口唾沫,問道:“你想怎麼樣?”
“沒事,別怕,只是我想買你手裏的那個號牌,十兩銀子如何。”
“十兩銀子?我一個月就能賺十兩銀子,何必要讓給你,想要你可以自己排隊去。”
“一百兩,這當得上你工作十個月了。”張聞現在財大氣粗,拿出一百兩的銀票,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到張聞手裏實打實的銀票,中年漢子毫不猶豫地就把號牌賣了,辛苦工作十個月才能賺到的錢,現在就是排了一上午的隊就有了,這樣的買賣不做纔是傻子呢,無非他待會再去排隊好了,反正他才第一天上船。
看到張聞拿着交易來的號牌上了石臺,其他人紛紛表示不滿,“怎麼能這樣呢?他居然插隊。”
臺上的考覈官淡淡地說道:“我們認牌不認人,只要你手上有叫到的號牌,就能上臺考覈。”
這下那些人熄了火,更有人動起了黃牛的心思,反正他們也不一定能通過考覈,三天時間用來排隊,然後交易號牌賺錢也不是不可以。
還有些人覺得不服,賭氣說道:“哼,看他比剛纔那個小子還要年輕,能有什麼煉器技術?就算插隊也不可能通過考覈,白白浪費一百兩銀子!”
還有人揶揄道:“莫非又是一個鑄劍山莊的外門弟子?”
張聞不管這些人,來到臺上,考覈官問了一下,
“你是否需要其他的材料?”
看了看臺上的材料,張聞隨手拿起一個鐵塊放在手裏掂了掂,“嗯,就這個了,不需要其他材料。”
反正有人提供材料,剛纔那少年煉出的靈氣自己拿走了,也就是說打出的東西歸自己,有這種便宜,沒必要手軟。
在衆人驚疑的眼光中,張聞把提供的木柴抓了一大把扔進火爐,把火燒得特別旺,然後不用鐵鉗夾住,直接將手中的鐵塊扔進了爐子裏。
“我們提供的是鍛造過的鐵塊,你可以直接打造兵器,不用再進行鍛造。”考覈官見張聞年輕,以爲他不知道,提醒了一下。
臺下衆人鬨堂大笑,“哈哈,是個傻小子。”
張聞卻不理會,只是靜靜看着火苗,心裏想得卻是:“不行,只是木火,還是不夠,達不到我想要的程度。”
於是,又幹出讓其他人目瞪口呆的事,他將好幾塊鐵塊一同扔進了火爐。
考覈官本來想要制止他這種浪費的行爲,最後忍住了,想要看一看張聞在搞什麼名堂。
煅燒爐裏木材不斷,等到張聞將鐵塊夾出來時,那些他扔進去的鐵塊邊角已經融在一起,成爲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大鐵托。
“好醜的東西,還那麼大一坨,他這是要幹什麼啊!”
將燒紅的鐵坨放在架上,張聞並不急着敲打,而是將鐵錘居然也放進火爐裏。
就在衆人準備嘲笑他,張聞猛地一抽,在功力的作用下,燒紅的鐵錘竟然從爐子裏帶出一條火龍,緊接着整個爐子居然瞬間熄滅了,就好像所有的溫度都被張聞通過鐵錘抽走了。
鐵錘的頭部上,火龍蜷縮成一個大火團,舉起鐵錘,張聞砸在大坨鐵上。
“乒、乓”
打擊聲,不斷響起,衆人都被張聞鐵錘上的異象吸引了。
就連一旁團聚的鑄劍山莊外門弟子也被這邊的情況吸引了過來,剛纔在張聞他們這個臺上煉出二層靈紋靈器的少年也在其中。不過,他並不是裏面最厲害的,領頭的是一個二十五六的男子。
旁邊的人向領頭提問:“於師兄,他這是在做什麼啊?”
鑄劍山莊的於林皺起眉頭,“錘上的火我也沒見過,內門的師兄師姐們也沒有這樣的異象。”看了看張聞正在敲打的那塊鐵坨,有些遲疑地說道:“至於,他正在做的事,我恐怕有些想到了。這人不是在煉製兵器,他應該是在打‘千錘精’。”
“千錘精?怎麼可能?除了鑄劍山莊之外,居然有人會打千錘精?”
不僅鑄劍山莊的弟子們十分驚訝,旁邊的圍觀羣衆聽到從鑄劍山莊弟子口中說出的千錘精,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就他,這麼年輕能打出千錘精?是你們鑄劍山莊有人沒趕上大部隊嗎?”
雖說凡間有人也能打出千錘精,但那都是幾十歲的老師傅了,沒個二三十年的經驗,連百鍛鋼都打不出,更別說需要莫大天賦的千錘精。而臺上的張聞年輕得有些過分,所以這些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鑄劍山莊,也只有鑄劍山莊這個煉器師聖地能出這樣的天才。
於林的師弟們居然也有了這麼想法,看向見過內門天才的於林,於林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見過他,雖說內門我沒有全部見過,但看他的手法也不像是鑄劍山莊裏出來的。”
那個之前的少年看到都在討論張聞,有些喫味,不屑道:“不就是千錘精嘛,說到底也是凡鐵,就算能打出千錘精也還是凡器級別的煉器師,沒有靈紋,連靈玄煉器師都算不上。更何況,他還不一定能打出來!”
於林心裏默默搖了搖頭,這位師弟剛煉出的靈氣他看過了,手藝太差,即便有靈紋也算不上好兵器,不注重基礎,這位師弟以後不可能突破到高深的水平了。
臺上,張聞並沒有因爲臺下人議論而有半點心慌,依然不急不慢,一錘一錘堅定準確地砸在鐵塊上。經過一段時間的敲打,鐵坨多餘的雜質被去除,變得越來越小,已經和他之前隨手撿起的那塊差不多大了。
“咚!”
深呼一口氣,敲出最後一下,張聞停下了捶打,沒了功力的催動,鐵錘上的火團逐漸消失。
看着鐵鉗上的千錘精,張聞點了點頭,還好沒有手生,成功打出了千錘精,有了這塊胚料,自己就能找時間鍛造一把現階段能用的兵器。
將冷卻後的千錘精遞給考覈員,考覈員小心翼翼地接過千錘精,反覆看了幾遍,確定了手中是一塊如假包換的千錘精。
問過張聞名諱後,遞還千錘精,考覈員拿出一個令牌交給張聞,“張聞少俠,這是你的船票,通過船票,可以在中間上到客艙休息處,祝你在船上愉快。”
收好千錘精和船票,張聞摸了摸額頭的細汗,下了石臺。
臺下,於林帶人聚了過來,拱手道:“小兄弟厲害,這麼年輕就能打造千錘精,真是年輕有爲。在下於林,鑄劍山莊外門弟子,因着年歲最大,被師弟們稱爲師兄。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
“我叫張聞。”鑄劍山莊的人還是可以結交一下的。
和鑄劍山莊的人交談了一番後,張聞前往中間那個巨大的圓形建築,按照考覈官的指使,在那裏可以憑藉船票到達客艙休息。
在建築裏領完房間鑰匙後,居然又碰到了唐鵬飛。
唐鵬飛看到了張聞手上的鑰匙,有些意外,上前問好,“張聞,又見面了,咱們真是有緣分。”
“嗯,都在一個船艙裏,總會見着面的。”張聞的反應有些平淡,他已經知道了唐鵬飛主僕是爲了森羅暗域祕境裏的神兵,所以對這二人已經沒了什麼興趣,到了森羅暗域還是先處理自家的事。
唐鵬飛見到張聞沒什麼交流的興趣,訕笑一下,也不強求,帶着唐銀光前往櫃檯領取鑰匙,憑他們唐家的武功,在戰鬥擂臺上獲得船票輕而易舉。
張聞拿着鑰匙,在專人的指引下,通過建築的樓梯一路向上,不知經過了多少階梯,終於到達自己房間所在的地方。
船艙裏不見日月,不知道時辰,但他們出發到達河邊已經是接近晌午。後來又在河上行駛了那麼久,再加上剛纔打鐵花費的時間,現在多半也是午夜了。張聞練了一套拳法,就躺在牀上睡下了。
另一邊,鑄劍山莊的外門弟子們也各自到了自己的房間。於林安定好行李後,離開了房間,避開師弟們視野,到了暗中保護他們的外門長老所在的房間。
“長老,諸位師弟大多已經獲得了船票。”
“嗯,那幾個學藝不精的小傢伙,外面有人接應,等他們被扔下船,就能平安無事回到宗門。”說到這裏,老者停頓了一下,摸了摸鬍子,問道:“你也看過徐波煉鑄靈器,覺得怎麼樣?實話實說!”
徐波就是之前張聞臺上耀武揚威的那個外門弟子,於林的臉色發苦,他本不願在背後評價別人,有小人背後中傷之嫌,但長老要求實話實說,只好說道:“徐師弟還是很不錯的,年輕輕輕就邁入了靈玄煉器師,雖然只能刻印兩層靈紋,但也是天賦異稟。只不過,過於優秀的天賦讓他有些得意忘形了,急於成爲靈玄煉器師,基礎有些薄弱,我看過徐師弟的那把靈器,若除去靈紋,很多凡器煉器師都比他打出的劍要好。”
長老點了點頭,對於於林的眼力很滿意,但對徐波很不高興,冷哼一聲,說道:
“年紀輕輕,好高騖遠。我要是考覈官,就應該不給他船票,好好殺一殺他的傲氣。你知不知道,本來憑他展現出來的天賦,是可以進入內門的,但我們幾位長老看出了他太輕浮,纔沒有特許,讓他留在外門。結果呢?事與願違,鶴立雞羣讓他越來越驕傲了,要不是有你這個外門師兄壓着,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而且,以他的天賦,恐怕再過一兩年,連你這個師兄也不放在眼裏了。”
於林也是搖頭苦笑,長老說的沒錯,徐波師弟的天賦確實厲害,再過兩三年估計就能超過自己。他也理解長老的恨鐵不成鋼,提議道:
“要不到時候,您就把他送到內門去吧,讓內門那些真正的怪物嚇一嚇他,好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樣也許他就能腳踏實地一些。”
長老聽到這個建議,皺起眉頭,認真思索起來其中的可行性。
於林看到長老獨自思索,便想要告退,快要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了張聞,停下腳步。
“對了,長老,我今天碰到了一個很奇特的少年。”
將張聞的樣貌描述了一番,又講出了張聞打造千錘精的過程。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煉器方式,不知是哪位隱世的前輩,長老可否解惑?”
聽到於林的描述,長老眉毛抖動,有些難以置信地確認了一遍:“你說,他從火爐裏抽出一條火龍,然後整個火爐熄滅,鐵錘上凝聚一團烈火,直到他敲打結束那團烈火才消失?”
得到於林的肯定,長老震驚了,差點揪掉自己的鬍子,“怎麼可能?你說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或者說他長得臉嫩?”
“這,,,不會吧。應該就是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而已,而且他稱呼我於兄。長老,到底是有什麼問題嗎?您爲何如此震驚?”
“你不知道,你所說的情況,只有靈力能辦到。也就是說,那個叫張聞的小子體內擁有靈氣,至少是化靈境的武者。”
這下輪到於林詫異了,“化靈境?十五六歲的化靈境?這莫非他是‘隱劍流’的當代行走?”
“隱劍流。確實有這個可能,如果他真是隱劍流的這一代弟子,你們就最好不要再和他接觸了。隱劍流的人太過古怪,如果招惹到他難免出現傷亡。”
於林點了點頭,表示會盡量和張聞保持距離。
隱劍流是興州三劍之一,‘三劍’分別爲‘日月劍派’,‘鑄劍山莊’和‘隱劍流’。隱劍流最爲神祕,宗門所在無人知曉,如何拜師也不知道。聽說,隱劍流一直一代單傳。每一代的弟子都會到世間行走,不知爲了什麼目的。
行走十多年就會重新回到不知所在的隱劍流,然後隱劍流就會沉寂幾年,等待下一代弟子出現。
隱劍流的弟子,每一代出來行走之人,都是劍法高超,天賦卓著,鮮有敵手。而讓隱劍流留下兇名的,則是因爲他們的弟子沒有善惡之分。不知道這一代出來的會是一個好人還是壞人,曾經出過一個殺人魔頭,在興州境內大肆殺戮,引得斬刀門和唐家聯手圍剿。結果,就在剛要捕殺之際,隱劍流前輩出現,不知和斬刀門、唐家談了些什麼,最終帶走了那個殺人魔。
和長老談過之後,於林就回到房間,剛坐下喝口茶,一個師弟推開門,氣喘吁吁地說道:
“不好了,於師兄,徐波他們和那個張聞起了衝突了,你快去看看吧!”
噗!
於林滿口的茶噴到了那師弟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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