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牛肉鍋盔
江芷微和戚夏兩位小姑娘的叫聲尚在迴盪,上方石壁之上突地竄進來一道人影,身着黑衣,白髮披散,狀若厲鬼,他手掌雙腳釦住石峯,矯如猿猴,兩三下間就來到了戚夏頭頂,以“蒼鷹搏兔”的姿勢臨空下擊。

  這人進來的方向與頭顱飛入的方向剛好相反!

  戚夏在大江幫中受過很多次偷襲暗殺的“實戰訓練”,對類似的情況有着基本的警惕,明白若有不明之物被人扔進來,一要屏住呼吸,預防毒物,二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防止聲東擊西。

  所以,哪怕她一時之間因死者爲清景而震撼,尖叫出聲,失去了防禦的最好時機,但還是迅速回過神來,腳下用力,身形一晃,避開了頭頂要害。

  茲,一隻戴着鐵手套的手深深扎入她的左肩,接着,“白髮厲鬼”搶在流轉青光的分水刺來臨前,一個鷂子翻身,帶起大篷血雨,落到了另外一邊。

  而在戚夏與這“白髮厲鬼”交手時,江芷微有反映了過來,低聲喊道:“左二。”

  張聞當即向着左邊邁了兩步,然後之間劍光如水,灑向“白髮厲鬼”。

  說時遲那時快,從頭顱飛入的方向,一道灰影撲了進來,手中長刀映照着壁上火把,流傳出一抹昏黃暗淡之光,目標直指行動不便的江芷微。

  竟然是兩次的聲東擊西!

  長刀落下,劈向江芷微左肩,也劈向着張聞的頭頂。

  “灑”向“白髮厲鬼”的劍光突然消失,江芷微的長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倒轉,看也不回頭看一眼,直接往身後斜上方刺去,而那灰影就彷彿在主動用身體撲向劍尖。

  她居然是在誘敵!

  灰影強行半轉身,左掌伸出,抵住劍尖。

  噗一聲,長劍洞穿了他的掌心,但也被他借勢撲到了左側,避開了長劍。

  “後跳二。”江芷微在張聞耳畔說道,語速雖快,卻清晰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面對這種程度的戰鬥,張聞少得可憐的戰鬥經驗根本無法派上用場,他只能不停地告訴自己,要相信“專家”,相信江芷微。

  後跳兩步,張聞總算因爲練了羅漢拳的關係沒有失去平衡,而灰衣人落地之後橫斬出的長刀被拉開了距離的江芷微格擋下來,刀劍相擊,發出了叮一聲脆響。

  此時,外面探路和搜尋附近的葛崇山等人已經聽聞到這邊有動靜,紛紛趕回。

  “白髮厲鬼”和“灰衣人”見狀,攻勢一下變得兇猛,江芷微雖有張聞代步,但張聞本身實力不過剛完成“百日築基”,又從未學過提縱之術,步伐相對遲緩,再加上口述有限,無法完成繁瑣配合,所以江芷微只能以守爲主,除了必要的步伐外,大幅度減少移動,一時之間,她和左肩遭受重創的戚夏雙雙被壓得只能謹守門戶。

  張聞一邊按照江芷微的吩咐移動,一邊感受着凌厲的刀勢,心中冰涼,略感害怕,下意識想道,與這灰衣人的刀法想必,自己剛纔與程永之戰,就像小孩子打架!

  一波兇猛的進攻後,“白髮厲鬼”和“灰衣人”猛然後退,脫離了交手範圍,趁葛崇山等人還有一段距離,狂奔向一條暫時無人的甬道。

  他們這是以進攻換取逃跑的機會!

  戚夏和江芷微受到壓制,正全力防守,短暫之間無法追擊,只能眼睜睜看着兩道身影掠到了門邊。

  忽然,一把長劍從甬道外刺出,蛇般靈動,逼的“白髮厲鬼”和“灰衣人”不得不倒退往後,以避其鋒芒。

  “張師兄!”戚夏看到那出劍之人乃臉含悲慼的張遠山。

  江芷微想也沒想就道:“前進五。”

  張聞大步往前,截住了“白髮厲鬼”和“灰衣人”的後路,江芷微長劍一展,將“灰衣人”圈入了自己的劍光之內。

  張遠山沒有因爲悲憤而失去理智,長劍畫出一個接一個的圓圈,牢牢將“白髮厲鬼”纏住,間或劍如靈蛇,逼得“白髮厲鬼”手忙腳亂,難以脫身。

  分水刺流轉着青光出現,戚夏也趕了過來襄助江芷微,讓“灰衣人”亦找不到機會逃脫。

  “麻兄!譚兄!”葛崇山進了石屋,一眼就認出了“白髮厲鬼”和“灰衣人”,他們卻是之前被困的麻良翰和譚文博兩位大俠。

  兩人面露青氣,眼含碧光,沒有開口說話,努力尋找着江芷微、張遠山等人的破綻,試圖逃走。

  “哎。”葛崇山長嘆了一聲,帶着其他高手加入了戰團。

  於是,戰鬥漸漸一面倒,沒過十個呼吸,“白髮厲鬼”模樣的譚文博就被幾道長劍洞穿,身死當場,而麻良翰被刀劍所傷之後,又遭葛崇山鐵扇一擊,暫時失去了戰鬥力,被葛崇山連點幾處大穴,制服了下來。

  “這兩位是?”葛崇山看着張遠山和後面加入戰鬥的齊正言道。

  江芷微嘆了口氣:“他們兩位都是晚輩同門,地上這位亦是。”

  既然她已經說了蘇無名,就沒必要再牽扯出其他人的師父,免得讓葛崇山懷疑,一個隱世高手,別人沒聽過很正常,事情總有偶然,可好幾個都沒聽過,那就有點古怪了。

  “張師兄,你們?”戚夏之前與現在的稱呼打消了葛崇山的因劍法不同而起的懷疑,或許那位蘇無名“前輩”乃絕世劍神,掌握了很多門劍法、武功,對弟子們是因材施教。

  張遠山臉含悲慼地道:“我和清景師弟、正言師弟最先救出了譚文博大俠,一切如常,然後立刻趕去麻良翰大俠脫困,可就在我們打開最後那道石門時,背後的譚文博大俠突然偷襲,暗害了清景師弟,而我被前面撲出來的麻良翰大俠拖住,無法回頭相助。”

  “清景師弟臨死反撲,亦傷了譚文博大俠,加上正言師弟拼命,我們纔打退了他們,並追擊而去,可想不到,想不到,他們竟然帶着我們兜圈子,還繞回了原先的石室,割下來清景師弟的頭顱!”

  他雖然依然稱呼大俠,可語氣卻悲憤異常。

  張聞沒有因爲清景曾經絆倒自己試探江芷微劍法並屢次針對自己而幸災樂禍,反而涌起了一陣兔死狐悲之感,清景死了,下一個會是誰?自己嗎?

  這種感覺在看到一貫玉樹臨風、沉穩冷靜的張遠山亦少見地表現出不安、煩躁和悲哀之後,達到了極致,還未見到隱皇堡堡主,就已經死了兩位同伴,最後一站時,又會是何等的慘烈?

  葛崇山等人靜靜地聽完張遠山的講述,亦想到了之前死在丁長生手中的好友,臉上皆露出一樣的悲慟之色。

  “張小友,莫要傷心太過,清景小友是爲武林正道而亡,我等必將銘記,朗朗乾坤必然有報!還請幾位小友收拾心情,與我等一起趕往中央大殿,與令師等人會合。”葛崇山帶着點同情語氣說道。

  “嗯,事不宜遲,各位前輩,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張遠山收斂悲慟,重新變得沉穩堅毅,彷彿短時間內成熟了不少。

  葛崇山點了點頭:“好,張兄弟,趙兄弟,煩請你們留於此地,看住麻兄,待我等尋得解藥歸來。”

  這種時候可不能把麻良翰帶在身邊,到時候若被人解開他的穴道,將平添一位實力強勁的敵人。

  “葛兄,那大魔頭正在中央大殿圖謀不軌,我等亦能派上用場,現在萬萬不能大意!”趙姓高手急切地說道。

  葛崇山嘆了口氣:“我知我知,多一份力則多一分成功希望,但我等總不能將麻兄直接扔在此處吧?或許會有黑衣人來救他。”

  麻良翰受傷之後,臉上的青氣消退了不少,此時藥力似乎緩解了一點,痛苦地喊道:“崇山,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葛崇山只是點穴控制了他的內力,並未讓他不能動彈和說話。

  “他看來比程永大俠更不能自控”江芷微趴在張聞背上,小聲地對他說道。

  “可能時間越久,越是無法抗衡藥力。”張聞猜測道。

  葛崇山握着鐵扇的右手輕輕顫抖:“這怎使得!這怎使得!”

  交手之時殺掉,他只會內疚,不會糾結,但已經制住,卻還有親自出手殺掉之交好友,那絕對是靈魂上的折磨。

  麻良翰躥了口氣,努力地道:“我,我不成了!吃了那鬼東西,我,我是生不如死啊!崇山,殺了我吧!這是救我!”

  突然,他似乎積累起了一點力氣,猛地跳起,用喉嚨撞向附近一位高手的長劍。

  那位高手猝不及防,一位被偷襲,長劍不縮反伸,洞穿了麻良翰的喉嚨。

  麻良翰緩緩倒下,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麻兄!”葛崇山震驚悲慟地喊道。

  這時,張聞和江芷微卻看到對面石壁之上的火光陰影彷彿幽靈鬼魂般動了起來,形成了三排文字。

  “江芷微、張遠山、戚夏、齊正言、張聞拯救譚文博脫離了被奪心丸控制的苦海,完成支線任務之一,各自獎勵十個善功。”

  “江芷微、張遠山、戚夏、齊正言、張聞拯救麻良翰脫離了被奪心丸控制的苦海,完成了支線任務之一,各自獎勵十個善功。”

  “支線任務完成。”

  張聞等人一片沉默,心情沒有任何好轉,即使麻良翰也算在了自己等人頭上。

  “他們似乎看不到?”江芷微悄聲對張聞說道,左手指着同樣能看到石壁的幾位高手,他們對人物提示視若無睹。

  張聞點了點頭,而張遠山卻苦笑了一聲,低低道:“原來任務完成會看到這個”

  想來救出譚文博時,他們以爲已經完成了支線任務之一,若是早點知道會有提示,清景也不至於大意送命。

  “若不殺掉他們,或許只有找到奪心丸的解藥,纔算完成支線任務。”張聞猜測道。

  戚夏嘆了口氣:“希望不要再發生什麼意外了。”

  她撕下衣襟,在江芷微幫忙下包紮着之前只是匆忙點穴止血的左肩。

  葛崇山等人哀慟了一陣,紛紛收斂住情緒,按照剛纔探好的道路,往中央大殿奔去。

  這條甬道內,除了彷彿一直在燃燒的火把,空空蕩蕩,再無他物,而且由於葛崇山、齊正言、戚夏等人都懂得提縱輕功,腳步聲很輕,整條甬道內只有張聞沉重的步伐激起一陣陣回聲,落到了最後。

  “小和尚,他們看你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忽然,江芷微低聲笑道。

  張聞無奈地道:“換我我也懷疑。”

  一個武功低微,或許還不如葛崇山家普通莊丁的小和尚,居然會被“師父”帶來隱皇堡擊殺堡主這一代高手,怎麼可能?

  這可不是遊玩之地!

  除非另有隱情!

  江芷微看着前方道:“等擊殺了隱皇堡堡主,他們或許就會圍捉我們了,須得小心。”

  “無妨,任務結束,應該就會立刻被‘六道輪迴之主’帶走。”張聞根據自己的“經驗”說道。

  “希望吧。”江芷微的語氣變得低沉,然後非常鄭重地問道,“小和尚,等一下交手之時,你願意毫無保留地相信我嗎?”

  張聞愕然道:“我不是一直相信你嗎?你叫我往左兩步,我就往左兩步。”

  他以爲江芷微是指配合不夠的事情,心中略有憋屈,自己可沒有一丁點懷疑啊,都是很快行動!

  江芷微繼續聲音低沉地道:“不是這個,我是指,哪怕前面試懸崖峭壁,刀山劍林,若我讓你往前撲,你還是願意相信我,克服怕死之心,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撲。”

  張聞猶豫了,若是以前哄女朋友,現在就應該賭咒發誓地說“你撲,我也撲”,可江芷微明顯是指等一下的戰鬥,絕非無的放矢,自己可不能空口說白話,到時候卻貽誤戰機。

  江芷微也不催促張聞回答,任由他靜靜思考。

  張聞臉色變化連連,表情扭曲,最終想到若江芷微失敗,自己恐怕也沒有活路,反正到時候是揹着江芷微往前撲,她總不可能自殺吧!

  一咬牙,張聞沉聲道:“江姑娘,我相信你!”

  反正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蚱蜢!

  “記住這句話。”江芷微很鄭重地說道,“你爲學過輕功,步伐跟不上我的劍法,所以我只能防守爲主,但這並非我只擅長,必要時候,也許我會搏一搏。”

  說到這裏,她笑了笑:“也不用太過擔心,說不得隱皇堡堡主就自行倒斃了呢?”

  張聞卻笑不出來,勉強道:“希望如此。”

  這一路上,在沒有遇到敵人,江芷微、張聞等順利抵達了中央大殿。

  這是一座仿皇宮風格的大殿,四周分別有八條甬道連通這裏的廣場與隱皇堡各處。

  此時,大門敞開,殿前點綴這數朵明黃之花,殿中則跪着幾十個黑袍人,而寶座之上,一位身穿明黃色龍袍,留着一把美髯的消瘦中年男子正威嚴地坐在那裏,朗聲道:“朕待爾等久也!”

  話音剛落,跪着的幾十個黑袍人就站起轉身,他們一個個臉部扭曲,雙目赤紅,肌肉分期,將衣衫撐得鼓鼓漲漲。

  “師兄!”

  “師叔!”

  “明康!”

  一聲聲呼喚從葛崇山帶來的諸位高手口中發出,顯然部分黑袍人是她們的古人。

  荷荷,黑袍人發出野獸般的咆哮,雙眼沒有一點理智的色彩。

  “魔頭,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有人悲痛地喝道。

  堡主厲聲叱道:“爾等還有尊卑之念嗎?竟敢咆哮君父!”

  他緩緩起身,指着黑袍人道:“他們自願化身野獸,爲朕前驅!等朕剿滅叛徒之後,必蒙她們後人,保他們永世榮華富貴!”

  “畜牲!”

  “瘋子!”

  一聲聲怒罵響起,葛崇山勉強保持住理智道:“交出奪心丸和這化身野獸之毒的解藥,我們尚能饒你不死!”

  生不如死的處罰還有很多!

  “哈哈,哈哈。”堡主並指成劍,大笑道:“這些仙藥都乃天賜,豈有解藥?”

  “朕受命於天,海內閒服,爾等卻欺君罔上,受死吧!”

  天賜張聞忽地心中一動。

  那幾十個黑袍人當即躍出大殿,撲向葛崇山等人,從他們的速度和行動看,武功非同小可。

  “都有接近開竅的實力了”江芷微嘆息了一聲,“若沒有等到葛正柱等人,我們之中不知會死多少人才能殺掉這堡主。”

  她對自己受傷之前的實力似乎依然頗有信心。

  葛崇山等人不忍古人深陷苦海,顧不得“詢問”江芷微的師父,暗自留了幾個心眼後,紛紛迎了上去,張遠山混雜其中,身影翩翩,幾步之間竟然就神奇地繞過了那些黑袍人,衝入了大殿!

  “真武派的‘八卦驚神步‘果然神奇非常。”江芷微忍不住感嘆了一聲,“並無毒霧,我們從廣場邊緣繞進大殿。”

  她清楚地知道張聞武功低微,若是在人羣中穿梭,怕是突破不過去,而現在黑袍人和葛崇山等近百位高手在廣場靠近大殿明釦的地方殺得難分難解,正好從邊緣繞過。

  張聞亦看到戚夏穿“花”繞“樹”地在戰場中穿行,趕去襄助張遠山,於是什麼話也沒說,狂奔向廣場邊緣,而齊正言被一個黑袍人攔住,一時難以脫身。

  哐當!

  張聞剛到廣場邊緣,就看到石門落下,將通道堵上。

  “爾等誰也逃不掉!”堡主雙手泛着鐵青色,硬接了張遠山一劍。

  “肯定還有其他通道,他自己也在這裏!”葛崇山高聲喊道,穩定人心,然後鐵扇飛舞,硬捱了兩下之後,也突入了大殿。

  張聞不敢耽擱,邁步奔向大殿入口,然後在江芷微指揮下,穿過了這裏比較稀疏和不那麼混亂的戰場。

  大殿之內,葛崇山、張遠山、戚夏三人正聯手圍攻隱皇堡堡主,可在他凌厲兇猛的鐵青色雙掌之下,只能苦苦支撐,若非張遠山劍成太極,受得穩如磐石,說不定本就左肩重傷的戚夏已經被擊倒。

  葛崇山武功與張遠山相若,與堡主相差不少,而且剛纔普一上來,就被堡主一連串搶攻驚出了一聲冷汗,膽氣被奪,一時無力反擊。

  而張遠山雖劍法精湛,各種神奇招數層出不窮,但隱皇堡堡主仗着一雙鐵掌兇猛,境界又強過張遠山不止一籌,每次都硬撼張遠山的各種絕學,以力破巧,穩穩佔據了上風。

  “張師兄長於太極守勢,而真武劍法未通,否則堡主安敢如此搶攻。”在張聞靠近的過程中,江芷微小聲地評價了一句,然後長劍一點,恰好接住了堡主的左掌。

  乘此機會,張遠山劍如長蛇出洞,直指隱皇堡堡主的胸口,讓他不得不回掌自防。

  交手以來,堡主第一次被逼的如此被動,而江芷微一劍快似一劍,如同驚濤駭浪來襲,在張遠山、葛崇山、戚夏等人配合之下,逐漸壓制住了堡主。

  隱皇堡堡主突地冷哼了一聲,動了起來,不斷地遊走,不斷地進攻。

  剛纔短暫的戰鬥之中,他已經窺見到了江芷微的弱點,那就是張聞步伐遲緩。

  果不其然,張聞和江芷微頓時險象環生,雖然江芷微知道該怎麼走,張聞也毫不猶豫地聽從,可說話總的花費時間稍微複雜一點的套路根本無法施展。

  不得已,江芷微轉攻爲守,與張遠山一起擋下了隱皇堡堡主的絕大部分進攻,然後由葛崇山和戚夏反擊,互相之間有來有往,僵持不下。

  噹噹噹,長劍斬中堡主鐵青色的肉掌就如同擊在鐵塊之上,發出清脆響聲,張聞聽着聽着,忽然內心一陣煩躁,雙腿有了痠軟之感。

  “有毒!”最先與隱皇堡堡主戰鬥的張遠山臉色已經變得灰敗,葛崇山和戚夏的出招亦是遲緩了一些。

  隱皇堡堡主頓時大佔上風,哈哈大笑道:“他們化身的是毒獸!殿前亦有奇花,兩者相遇,天作之合!”

  “殺掉爾等,武林之中將再無抗手!”

  遠處同樣有點痠軟無力的高手們,看着那一個個皮膚開始潰爛冒氣卻愈發兇猛的黑袍人,絕望之情油然而生,竟有這等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方式!

  “畜生!我與你拼了!”葛崇山悲憤交加地吼道。

  就在這時,滿腔憤怒和害怕的張聞聽見江芷微沉靜平和地低聲道:“往前撲。”

  往前撲?前方正是那一雙鐵青色的肉掌,若被按在身上,十死無生!

  不過張聞還記得之前與江芷微的對話,腦海裏無數念頭翻滾,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失去的言無疆和清景,想到了毒霧侵襲後的自己將任人宰割,想到了過去的安穩生活,想到這些莫名遭遇

  於是,他所有念頭迅速匯成了一股搏命的彪悍之氣。

  “媽的e,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拼了!”

  張聞臉部肌肉扭曲,用盡所有力氣向着隱皇堡堡主撲去。

  這個過程中,他眼睛圓瞪,試試看着那雙鐵青色肉掌,死也要看到自己是怎麼死的!

  忽然,一抹璀璨劍光亮起,迅速佔據了張聞的視野,讓他再也無法看到別物。

  好美的劍光張聞下意識泛起了這個念頭。

  與黑袍人搏殺的高手們忽地心有所感,彷彿天外之間有了微妙變化,紛紛舉目看去,剛好看見一道宛如天外驚鴻的劍光,讓他們忽視了其他一切事物的劍光!

  劍光消逝,張聞看着那把長劍釘在了隱皇堡堡主的眉心,劍尖深沒,傷口微紅,而那雙鐵青色的肉掌雖按在了自己胸口,卻沒有了一點力量。

  噗通,收勢不住的張聞將隱皇堡堡主撞翻在地,揹着江芷微翻滾了幾下才穩住。

  直到此時,張聞纔看到隱皇堡堡主嘴角含笑,只是瞳孔收縮,彷彿有着濃濃的驚懼和不敢置信。

  一低頭,張聞看到江芷微右手纖長的五根手指正劇烈地顫抖,完全不像一隻握劍之手了,然後,他聽到了江芷微沉重的呼吸聲。

  “《太上劍經》九大殺招之一?”

  “’劍出無我‘,’劍出無我‘,她竟然學會了’劍出無我‘!”

  戚夏和張遠山震驚無比地喃喃自語。

  最近距離旁觀了這一劍的葛崇山與隱皇堡堡主一樣,表情僵硬在臉上,瞳孔卻劇烈收縮,宛如針尖,只不過比起隱皇堡堡主,他還能無法相信地低低自語:“這樣的劍法,這樣的劍法”

  仙人舞劍也莫過於此了!

  這是他內心的吶喊,亦是殿外其他高手的心聲,這一劍天外驚鴻,神龍探爪,不見其蹤,只感其威!

  他們腦海裏不斷地回想着這一劍的細節,可卻只能記起那一道璀璨奪目、直刺人心的劍光,以及天地都爲之側目般的感覺。

  不知爲什麼,葛崇山,心中突地閃過了一個念頭:“‘天外神劍’,‘天外神劍’,有這等劍法,難怪雅號‘天外神劍’!”

  此時,因爲隱皇堡堡主失去,化身“毒獸”的黑衣人們愈發瘋狂,潰爛得也更加厲害,場面頓時失控,一片混亂。

  葛崇山乃行走江湖多年的高手,迅速回過神來,運足功力喝道:“魔頭已然伏誅!毒獸只是讓人無力,在此之前殺掉這些‘毒獸’,我們就安然無恙了!”

  “衆位兄弟,我來襄助你們!”穩定了人心後,他飛奔向前,鐵扇直戳一黑衣人背後,試圖在無力感加深前解決戰鬥。

  而張聞耳邊則響起了宏大莊嚴卻冰冷淡漠的聲音:“隱皇堡堡主身亡,主線任務完成,沒人獎勵五十個善功,迴歸。”

  張聞眼前一黑,只覺伸手不見五指,耳中安靜道詭異。

  然後,一抹白光泛起,那仙家樓閣般的白玉廣場再次出現在了張聞眼中。

  “果然直接回歸了”張聞略感欣喜,對類似的輪迴世界比較熟悉也算是自己一點優勢所在,要不然目前武功低微的自己面對其他同伴總會有都自卑。

  “任務完成,可得免費治療一次。”

  一道乳白光芒灑落在張聞身上,讓他覺得暖和舒適,如同泡在溫泉之中,方纔的種種疲憊和痠軟全部消失,精力恢復,精神抖擻。

  “咦,傷勢好的如此之快?”驚訝出聲的戚夏,她也沐浴在乳白光芒裏,血肉模糊的左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復原。四五下之間已是徹底治癒。

  在另外一道白光內的江芷微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雙腿,既欣喜有震驚地道:“我也痊癒了,哪怕少林寺的大還丹,怕也沒有此等效果。”

  “或許法身級的陸地神仙出手或相應仙丹纔有此奇效。”張遠山運了運氣,發現此前所中毒霧不知什麼時候就被拔除了,“可惜我從未見過此等神仙人出手,無從比較。”

  張聞聽玄心講過,當前持天下武道牛耳的各大宗門都是曾經出過“法身”級陸地神仙的門派,只不過,法身難證,並不是任何時候,這些宗門都有類似神仙人物的,應該這麼說,大部分時候大部分宗門是沒有的,比如現在的真武派、玄天宗、洗劍閣和大江幫等,因此,張遠山這等備受器重的傳人才未曾見過法身高人出手,而有着一位“降龍羅漢”的少林則隱隱成爲了大晉盟主。

  當然,這些傳承久遠的大宗門,即使沒有法身級的陸地神仙,亦是不可小覷,他們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鎮派神兵——當初證得了法身的前輩遺留或奇遇所得,若外景巔峯的宗師拼命,這些神兵都能發揮接近法身的威力,比如,玄天宗的”光陰刀”,疑爲天帝所鑄,即使在神祕的“六道輪迴之主”評價之中,亦是第一頁十大神兵之一,莫測第一。

  也正因爲有這些神兵鎮壓,各大宗門在沒有法身高人時,纔不至於爲人所趁,衰落破敗,不過,要是這些宗門從內部腐朽,連續幾代連外景巔峯的宗師也沒有,那神兵亦會被外人所覬,過去取兩三千年間,類似消亡或退化的大宗門並不在少數。

  ——從玄心以及張遠山、江芷微等人的言談之中,張聞大概拼湊出了這個世界的修煉等級:“百日築基”之後是“蓄氣鍛體”(禪定蓄氣)期,等到百脈大通,蓄氣有成後,轉修臟腑竅穴,開天生九竅,是爲“開竅”期。

  再然後,是張聞還沒怎麼了解的“外景”境,跨過“外景”則爲陸地神仙一流的“法身”境,有着不同的法身、道體和金身,比如羅漢金身,如來金身,菩提金身,太上道體,太極法身,等等,據說不同層次的法身之間,差距如天淵之別,但對之前境界的人而言,都一樣神通廣大,莫可測度。

  至於之後還有沒有別的境界,張聞卻是不知。

  乳白色光芒緩緩消散,“六道輪迴之主”再次灑下冰冷宏大的聲音:“日後再次輪迴任務,若主線完成,不管受傷多重,只要未死,皆能享受治療,無需善功,而若主線任務爲完成,除相應懲罰外,請求治療皆得支付相應善功,傷勢越重,善功需求越多,具體價格,你等可翻看雜物榜尋找。”

  “這倒是公平”齊正言小聲地說了一句,沉默寡言的他此時隱隱有點激動。

  張聞點了點頭,確實,完成任務時受傷,應該算是“工傷”,如果最終完成,得“報銷”纔對。

  想到這裏,他忽然一驚:“‘六道輪迴之主’看來神通廣大,我腦海裏轉動的這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稀奇古怪念頭會不會被他探知,如果我‘穿越者的身份曝光’”

  想着想着,他嘆了口氣,“六道輪迴之主”神通廣大,自己毫無所覺地被帶到這裏,說不得早被搜魂查看了記憶。

  “哎,也許早就被‘六道輪迴之主’知道了”張聞破罐子破摔,不無苦中作樂地想道:“對葛崇山等人來說,我們也算是‘穿越者’了,‘穿越者’有什麼稀奇!”

  “‘隱皇堡’任務評價,除江芷微爲‘中等’外,皆是‘普通’,無額外獎勵,江芷微亦爲達到抽獎標準,只獎勵十個善功。”“六道輪迴之主”這句話讓衆人一愣,原來在善功獎勵之外,還有額外獎勵和抽籤機會?

  張聞嘴角抽搐了一下,1這算過關評價嗎?

  忽然,衆人面前各自多了一本玉冊。

  “這是兌換譜的副本,裏面亦記錄了你等之善功數量,選中自己想要的事物後,自去中央光柱兌換,除了玉冊必須留下,所有事物皆能自由選擇存於此間,還是帶回原本世界。”

  六礦輪迴之主話音剛落,,在四周神獸仙禽雕像之外,立刻多了五個白玉之門,上面分別寫着張聞等人的姓名。

  “沒有隨身存放物品的,呃,法寶嗎?”張聞根據自己的“經驗”問道,隨身儲物空間呢?

  “需自行兌換,在雜物譜中。”六道輪迴之主說話時,張聞面前的玉冊自行翻動起來,直接停在了一件類似的物品上:

  “芥子環,奇物,最簡單之空間物品,兌換價格三千善功。”

  張聞看了看玉冊左上角始終顯示的自己善功數量——“八十”,只能呵呵來回答了。

  “現在開始,可以嘗試兌換了。”六道輪迴之主說完這句話後,沒再開口,整個白玉廣場安靜無聲。

  張聞聽在耳中,激動在心裏,終於有機會兌換高深武功了!

  之前雜役院的生活將他學武的胃口吊得很高,完全不甘心一輩子就如此庸庸碌碌地當一名雜役僧!

  “該兌換些什麼呢?”張聞知道的神功武學太多,腦海裏亂糟糟的一片,目不暇接地看起了武學譜上的名錄。

  “《六脈神劍》,全本,兌換價格,一千三百善功。”

  “《小無相功》,全本,兌換價格,一千二百善功。”

  “《北冥神功》全本,兌換價格,一千五百善功。”

  “《戰神圖錄》,全本,兌換價格,兩千一百善功。”

  或許是精神恍惚的關係,張聞看到的只有自身熟悉的武功。

  被這一個個數字刺激到之後,張聞慢慢清醒過來,苦笑自嘲道:“我怎麼直接看起了外景級的武功?善功壓根兒不夠啊!”

  同時,他又前後翻了翻,看到《吸星大法》在開竅期武功裏,價值五百個善功,又看到不少熟悉的武學,於是暗自揣摩道:“金系絕學大部分在開竅級裏,只有逍遙派的神功和《六脈神劍》等寥寥幾種被列入外景級,且屬於最便宜的部分,而黃系中,大凡頂尖奇功,皆在這個行列,,看來外景應是一溝通天地爲標誌。”

  金系的少林絕學標有(普通)字樣,這個世界的則沒有,但標明可由“普通”昇華進階而來。

  “我該兌換什麼呢?”張聞再次嘀咕起這句話,受剛纔看這些武功看得熱血沸騰的影響,腦海裏明明具現出了自己“將來”的模樣。

  嗯,一定要白衣勝雪,長劍如光,跨騎寶馬,身被月光,踏水如平地,一劍制強敵,要多瀟灑有多瀟灑!要多帥氣有多帥氣!

  張聞幻想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暗自決定要往這個方向發展,忽然,他耳畔響起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小和尚,選好兌換什麼沒?”

  “沒有。”張聞立刻道,一本正經地看着江芷微,“江姑娘,你呢?”

  “我也沒有。”江芷微搖了搖頭,“目前能兌換的,我不大用得上,而我向兌換的,還差了二十個善功。”

  啊,她是來找我借錢,不對,借善功的?張聞內心一下劇烈掙扎起來,借,還是不借呢?如果借,自己還剩六十個善功,兌換有限,如果不借,自己和江芷微也算患難與共,交情不淺,且頗受她照拂,良心實在過意不去,而若交好了她,下個任務亦能多點保障,要是惱了她,下個任務隨便動點手腳,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果然,借錢這事是千古一大疑難啊!張聞輕輕染了口氣,原本他決定先“裝死”,看情形再說,但又想到了接觸以來江芷微表現出的人品、武功,及門派背景,最終脫口而出:“九出十三歸!”

  噗,江芷微忍俊不住:“你小小年紀,哪學來的這些渾話?”

  然後,她笑逐顏開,俏皮地拱了拱手,“你這份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哪好意思找你這個窮和尚化緣,我是來指點一下你,免得你選錯了武功。”

  “還請江姑娘指點。”不同借“錢”,張聞內心大定,欣喜地拱手道。

  “小和尚,你應該這樣,真沒有出家人的直覺。”江芷微比了比雙手合十的動作,“老實說,你需要兌換很多才能勉強獨當一面,即使集齊我們的善功,怕亦是不夠,只能一步一步地來。”

  “你沒學過提縱之術,日後遇到敵人,連躲都無法躲,而要是趕路、登山、穿林等情況,你絕對跟不上我們,到時,若事情緊迫,我們不可能等你,所以,你必須學一門輕功。”

  “其次,你的兌換一門橫練外功,比如鐵布衫,如此一來,能極大提升你的保命能力。”

  “這兩件是首要之事,若善功還剩,就兌換一門基礎刀法,這比劍法入門容易方便你短時間內提高實戰之力,畢竟我們誰也不知下一次輪迴任務何時開始”

  鐵布衫、刀法張聞腦海裏忽地冒出一個虎背熊腰,提着長刀,皮膚成鐵黑色的粗豪漢子模樣,這,這難道將來的自己?這與我的“理想”不一樣啊!畫風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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