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牛肉鍋盔
張聞內心頗爲抗拒,但理智讓他不得不承認,江芷微說的很有道理,輕功、橫練外功、刀法,這三洋一兌換下來,再加上一些時日的磨鍊,自己絕對能脫胎換骨,不至於像這次一樣,只能撿便宜殺掉程永,而且還弄得驚險萬分。

  “江師妹說得對。”不知什麼時候,張遠山走了過來,戚夏和齊正言跟在他身後。

  “張師兄,你兌換好了?”江芷微有點詫異地問道,她沒有看見張遠山去中間的光柱處啊。

  張遠山微微笑道:“尚未。我想着‘六道輪迴之主’最初特意提到過同伴和同陣營者兩個不同的詞語,猜測也許我們下一次任務還是一起,所以,自作主張將戚師妹和齊正言師弟請了過來,希望大家在兌換前合計一下,集思廣益,讓每一位同伴的實力都能得到最好的增強,使得下次任務成功完成的希望增加,不至於在出現清景師弟、言香主之事。”

  說到後來,他有些黯然。

  張聞輕輕頷首,不得不承認,張遠山確實有着領導一個小團隊的天賦,將各方面的事情都考慮的很周祥,又能照顧道別人的情緒。

  張遠山看着張聞道:“輕功、橫練外功,這是真定師弟你當前之重,尤其鐵布衫不僅是橫練外功,還有這基礎的內功心法,能讓你初步凝練丹田,而且,它應該爲你日後習練‘金剛不壞神功’,‘金鐘罩’等少林絕學打好根基。”

  “嗯,多謝張師兄、江姑娘指點,就照你們說得辦。”張聞咬牙回答,雖然瀟灑帥氣風度翩翩地戰勝對手很有範很讓自己嚮往,但當前還是得以性命爲重。

  張遠山點了點頭,又看向江芷微:“江師妹,你還差二十善功?你是準備兌換天聰丸?”

  聽到‘天聰丸’,戚夏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齊正言則神情激動,似乎對着丹藥嚮往已久。

  “嗯,天聰丸,一百一十個善功。”江芷微沒有驚訝張遠山的猜測如此之準,因爲她知道,張遠山也會首選這個,“我與耳竅有關的九處竅穴皆已凝練完畢,只差半步就能開雙耳之竅了,原本我是想着自行磨礪而開竅,但現在時不待我,只能儘快提升了,希望將來任務之間的間隔能有一段較長時日讓我彌補。”

  這是,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突然響起:“任務間隔短則一月,長則三五年。”

  “那我們下次任務呢?”張悅山高聲問道。

  “五百善功兌換這個消息。”六道輪迴之主一如既往地冷酷。

  江芷微吐了口氣,見張聞一臉懵逼的樣子,好心地爲他解釋道:“開竅時,可以借特定靈丹妙藥相助,但一種丹藥只有一次能發揮作用,下一次就需要換更好的丹藥了,比如,我若用‘天聰丸’開耳竅,那開鼻竅時,就不能再用‘天聰丸’了,至少得‘天視地聽丸’這個級數的丹藥,價值最少六百個善功。”

  “而類似的丹藥,哪怕我洗劍閣也不富裕,我若想得到,亦需作出相應貢獻,或師尊用自身私藏給予。”

  “不過,若非緊迫,你最好不要靠丹藥突破,這或多或少會遺留點問題,必須花費苦功彌補,否則將來大境界的跨越時,會艱難許多,當然,境界越低,彌補起來想對越容易。”

  齊正言忽然嘆息了一聲:“對我這等資質普通之輩而言,開竅希望或許只能寄託在這些丹藥之上了,若非入了這輪迴世界,我又何德何能得到一粒天聰丸”

  當然,不少類似他的江湖人士,靠着時間的洗禮,亦有機會開竅,只不過到時候或許都三四十歲了,留給將來更進一步的時間不多了。

  聽到齊正言的話,張聞頓生知己之感,看來他與自己一樣都處於門派底層,上進無望,這輪迴世界既是危險,又是機遇!

  “呵呵,雜物榜上可清楚地寫着,能直接由’六道輪迴之主‘幫你提升內力,幫你凝練竅穴,幫你開竅,幫你突破境界,只不過價格比相應丹藥還貴。”戚夏笑吟吟地說道,“你需要他一手包辦嗎?”

  江芷微正色道:“別人直接給的,總是容易拿走,只有屬於自身的,才能依仗到最後。”

  齊正言點了點頭,表情波瀾不驚,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

  張遠山沉吟了一下道:“江師妹,不如由我借你二十善功,讓你兌換天聰丸。”

  他右手下壓,止住了江芷微開口,繼續說道:“我耳竅相關的九大竅還有兩處未凝,連續依靠丹藥或六道輪迴之主提升,將來或許會有無法彌補的隱患,所以,我打算穩一穩,而且你實力強於我,你若得到提升,比我提升對我們幫助更大,呵呵,想不到你竟然學會了’劍出無我‘,當初蘇師伯亦是開了四竅才能使出啊!”

  “’劍出無我‘乃《太上劍經》九大殺招之一,屬法身級絕學,是我師父成名招式,我只是略得皮毛,即使我師父,也不敢說掌握。”江芷微知道張聞“見識淺薄”,故意解釋得比較詳細。

  張聞目光下移,玉冊隨話語翻動,停在了“劍出無我”之上:“劍出無我,《太上劍經》九大殺招之一,兌換價格,一萬八千七百善功。”

  這看得張聞暗暗翹舌,沒有總綱,單純只是招式,竟然就值這麼多!大派傳人果然得天獨厚!

  “不管如何,等開了耳竅,江師妹你也不至於一招之後,徹底脫力。”張遠山坦蕩大方地說道。

  江芷微皺了皺眉:“張師兄你呢?你準備兌換什麼?

  張聞見張遠山如此行事,除了暗暗敬佩之外,亦有點慶幸之情:“還好我剛纔沒有拒絕借善功,否則在衆人眼裏,就完全被張遠山的光輝形象掩蓋了,小氣而摳門的和尚”

  忽然,張聞聽到江芷微的聲音傳入耳朵,細弱蚊蠅:”我等宗門傳承弟子,各種資源不會太缺,因此才能對善功如此瀟灑,就彷彿受難之人,有千兩銀子之富友救濟一兩,與有一兩銀子之窮友救濟五錢,好心雖別無二致,但後者之品格和情誼顯然更值得我敬佩。

  哈哈,張聞頓時樂了,不知不覺,自己居然混了個人品高尚。

  剛高興起來,張聞忽然一驚,江芷微說話,其他人怎麼沒有反應。

  江芷微輕笑一聲:“傳音入密的功夫,哪怕我還未開嘴竅,亦能靠內力強行使用,只不過之前受傷,運氣多有阻礙,只能專心用劍。”

  張遠山自然聽不到江芷微對張聞說的話,微笑回答:“正如江師妹先前所言,我長於太極守勢,無法發揮其攻擊的能力,《真武七截經》入門又高深莫測,短時間內我無法突破。所以另尋了一門強於進攻的劍法,當然,目前只能兌換其中一式來參詳一二。”

  “唔,哪派劍法?”聽到劍法,江芷微整張臉似乎都在放光,美得不可逼視。

  “藏劍樓’天殘地缺一百零八劍‘之’昏天黑地‘,呵呵,其實若論進攻,你們洗劍閣的劍法當算翹楚,可江師妹在此,我是在厚不起臉皮兌換參詳。”張遠山笑着說道。

  藏劍樓是北周門派,持劍六派之一,向來與洗劍閣並稱。

  江芷微目光流轉,“‘天殘地缺一百零八劍’自藏劍樓根本劍法《無生十三劍》中劃出,端得上搏命之劍,以後有機會,還得向張師兄討教,對了,善功之事,對謝張師兄了。”

  張聞悄悄看了看玉冊,發現這套“天殘地缺一百零八劍”屬於外景級劍法,價值六千善功,但若拆成總綱,不同招式兌換,則總綱是一千善功,其他招式在四十到六十善功不等,張遠山挑的這招需要五十個善功,剛好將善功用盡。

  “江師妹願意要我的善功,我榮幸至極。”張遠山笑呵呵地說道,“所以,肯定不會‘九出十三歸’,下個任務之後,原樣還我便是。”

  噗,江芷微和戚夏都失笑出聲,張聞則尷尬擡起頭,老臉微紅地看着天上流動的白雲。

  “若我下個任務死掉了呢?”江芷微笑吟吟地問道。

  張遠山搖了搖頭,微笑道:“就當我識人不清。”

  江芷微沒再多說什麼,側過頭問起張聞:“小和尚,挑好需要兌換的武功了嗎?”

  張聞剛纔一邊聽,一邊就在挑選,點了點頭,指着玉冊道:“按照張師兄、江姑娘你們的意見,我決定兌換《少林鐵布衫》祕籍,《神行八步》祕籍,《五虎斷門刀》祕籍,分別是三十善功,二十善功和三十善功,其實,我想直接兌換‘金鐘罩’前三關的,可總共需要一百二十善功,只能等下次了。”

  他指的是本寺的絕技‘金鐘罩’,前四關屬於蓄氣期,分別需要二十、四十、六十和一百善功,其他類型的“金鐘罩”雖然更便宜,但每一關的效果都不如這個,畢竟這個金鐘罩十二關圓滿的話,能證就“金剛法身”,萬法難傷!

  而這門來自主世界的鐵布衫正是之“金鐘罩”中化出的速成功法,略等於前三關練成的效果——少林武功基礎醇厚,循序漸進,前三關練成,才能像這麼鐵布衫小城一樣普通兵刃難入。

  所以,需要短時間內提高自己的張聞,最終選擇了鐵布衫,而不是之兌換金鐘罩第一關,不過這門鐵布衫可以向金鐘罩進化,張聞打算將來重練“金鐘罩”,彌補速成的缺陷。

  精挑細選之下,張聞剛好將善功用盡,其實,他原本是想兌換韋小寶學的那門“神行百變”的,但能夠讓一個武功低微的傢伙屢次脫險,這門輕功自然不凡,哪怕屬於武學末世的武功,也被歸入了蓄氣期最強的幾種之一,價值一百個善功,所以,只能黯然放棄。

  好在張聞後來又發現了“神行八步”,看詳細描述是“神行百變”的簡化版,若武學天賦驚人,從中直接悟出“神行百變”也不是不可能。

  “兌換祕籍?有時間修煉嗎?”戚夏忽然發言道。

  張聞皺眉搖了搖頭:“若有一年時間,不成問題,不過,‘神行八步’若悟性狗,很容易上手,也許一個月就能初步掌握了,基礎刀法我只求入門,一個月時間應該也夠。”

  韋小寶就是例子。

  江芷微想了想道:“納智捷兌換‘鐵布衫’修煉,掌握了這門橫練功夫,你也算個不入流的高手了,至於刀法,我回門內找找,看有沒有同門隨手撿回來的普通刀法祕籍。”

  隨手撿來的張聞有點發窘。

  直接修煉“鐵布衫”需要翻倍的善功,剩下的剛好兌換“神行八步。”

  “芷微妹妹,回了洗劍閣,你還有機會到少林嗎?而且一來一回,空耗時日。”戚夏笑吟吟地說道,“正好我這人頗愛讀書,記性也好,大江幫內收集了不少普通祕籍和雜學,不如我默寫一份刀法給真定師弟吧。”

  說到這裏,她嘿嘿笑道:“我知道張師兄、芷微妹妹你們只一心一意在自身門派武功上下苦功,對普通祕籍與雜學不過略有了解,難以複述。”

  “對,僅是實戰對練時聽師傅講解過別的武學。”張遠山坦誠地點頭。

  “所以,記得很多無用祕籍和雜學的小妹很佔便宜啊。她含笑對張遠山說道,“剛纔小妹就整理了一部分祕籍和雜學,兌換給了‘六道輪迴之主’,多出來五十善功,呃,只要凝神回憶,自有祕籍形成。”

  “呵呵,幸好祕籍還剩部分,裏面就有《五虎斷門刀法》,根據‘六道輪迴之主’的說法,兌換給他的武功,不能再教授他人,而未兌換給他的祕籍,若教導出去,每教導一人,可以兌換的善功減半,非自己教導的不如此列。”

  江芷微、張遠山兩人輕輕頷首,沒有多說說什麼,目前他們不可能違背本心將宗門武功兌換給“六道輪迴之主”,哪怕已經標明這裏也有,齊正言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長劍。

  “有戚姐姐提供刀法祕籍,小和尚的兌換就這麼定了。”江芷微沉吟了一下,“不如先旁觀小和尚兌換,我等也多點經驗。”

  “好。”其他人自無意見,張聞更是有點小激動。

  白宇廣場中央一道光柱從天而降,氤氳朦朧,仙氣盎然。

  張聞站了進去,在裏面浮現的兌換譜上先點選了“直接修煉鐵布衫”。

  光柱之內立刻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光點,如同成羣結隊的螢火蟲,將張聞身體完全覆蓋,不斷地鑽入鑽出。

  張聞只覺肌肉皮膚撕裂一般疼痛,丹田尤勝,可身體卻被莫名之力控制,難以動彈,連說話亦不行,只能硬生生承受着這種痛苦,宛如去十八層地獄受了一遍又一遍的酷刑。

  正當張聞快承受不住,眼前發黑之時,下腹處一暖,填入各大竅穴的真氣自然涌出,百川歸流,投入了剛凝練完畢的丹田,然後又按照不同線路歸於自身竅穴,只在丹田內留下淺淺一層暖意。

  這層暖意順着固定的經脈運轉了幾圈,連通着部分竅穴,不斷地發展壯大,並淬鍊着這些竅穴,爲將來的凝練做着準備。

  於是,內功運行路線深深地印刻在了張聞腦海裏。

  光點消散,劇痛亦是,但那感覺依然殘留在張聞心中,讓他久久無法“忘懷”。

  “兌換完畢。”“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沒有波動地響起。

  張聞顧不得還在光柱之內,動了動手腳,只覺力氣大了許多,然後,他拍了拍身體,有一種拍在了厚厚布料之上的感覺,沒有一點疼痛。

  “呼。”張聞鬆了口氣,橫練外功看來並無問題了,接着,他嘗試驅動丹田真氣,按照那簡單的運行路線走了兩圈,力圖儘快將這些化爲自身真正所有。

  “有無問題?”江芷微在光柱外關心又好奇地問道。

  張聞搖了搖頭:“比較成功。”

  說話間,他翻到了“蓄氣期武功”,點選了“神行八步”。

  光芒一重,張聞手中莫名多了一本類似楷書所寫的灰撲撲祕籍,上書“神行八步”。

  隨意翻看了一下後,張聞確認這是一門輕功祕籍,來不及細看,先揣入懷中,走出了光柱。

  “這‘六道輪迴之主’倒是童叟無欺。”張聞對江芷微、張遠山等人笑道。

  江芷微點了點頭,接着似笑非笑地道:“小和尚,萬萬大意不得,要不我來試試你的鐵布衫?”

  “好。”張聞當然不願意在這種性命攸關的問題上馬虎。

  雖然鐵布衫屬於外功,已經融入了皮膚肌肉,不存在必須運氣纔會有效的問題,但他還是提起內力,力圖將鐵布衫的效果發揮到最大。

  剛一提氣,張聞眼前一花,只看到一點劍光似流星般投懷,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就刺中了自己的左肩。

  噗,長劍發出如中敗革的聲音,僅劍尖深入一點,張聞略有刺痛。

  長劍拔起,只一滴鮮血溢出。

  江芷微收回長劍,抹了一下劍尖,輕輕頷首道:“這鐵布衫果然童叟無欺,剛纔這一劍,我已用上了四分力,且我這把‘白虹貫日劍’還屬於利器級,嗯,恐怕我得使上五分力,才能真正破掉你這鐵布衫。”

  “不錯不錯!”雖然只能擋住江芷微五成功力以下的攻擊,張聞已經很滿足了,就在剛纔,自己連江芷微一成實力都不如!

  張遠山在旁邊同樣很滿意,微笑道:“尚在蓄氣小成階段的普通江湖人士,若不全力而爲,且有一把好兵器,怕是無法真正傷到真定師弟你了,不過,真定師弟你面對蓄氣大成之輩時,亦得小心,儘量以傷換傷,快速解決戰鬥。”

  “嗯,多謝張師兄指點。”張聞明白張遠山的意思,自己現在初成的“鐵布衫”怕是擋不住蓄氣大成者的全力進攻,但依然有減傷效果,所以戰鬥時就要發揮這方面的優勢,以輕傷換重傷。

  這時,戚夏呵呵笑了一聲:“可不要讓小和尚驕傲。”

  她目光轉向張聞:“鐵布衫還有不少罩門,你自己很清楚,戰鬥之時需得小心這些地方,而且,不同類型兵器對鐵布衫的效果不一,你亦得好生鑽研。”

  不知什麼時候,她跟着江芷微叫起了小和尚。

  張聞鄭重地應了聲是,知道戚夏所言非虛,自身雙眼、太陽穴、下陰等地方目前都屬於罩門,而鐵布衫本身是由捶打練成的橫練外功,對棍棒等防禦效果極佳,而面對刀劈劍刺等攻擊時,則要弱上不少。

  “吶,《五虎斷門刀》刀法。”戚夏遞給張聞一本祕籍,同樣是灰撲撲的外表,但紙張顯得很新。

  張聞誠摯地道過謝,隨意翻了一下後就收了起來,江芷微則走到了光柱旁,調出了“兌換譜”。

  她沒有直接讓兌換譜顯示到“天聰丸”的位置,而是從頭翻起,目光掠過名錄,只在《截天七劍》《太上劍經》《無生十三劍》《仙授長生劍》《止戈劍法》《勘虛劍法》《獨孤九劍》等劍法之上略作停留,雙眸專注,稍顯灼熱。

  “哎。”她發出了一聲含義豐富的嘆息,兌換譜上呈現出了“天聰丸”這一列。

  “好了。”她將手伸入光柱,拿出了一枚蠟封的丹藥,指尖輕輕一劃,破開蠟皮,清香瀰漫,然後,她仔細聞了聞味道,微微點頭:“確實是天聰丸。”

  張遠山笑了笑,走到她身邊,兌換起“天殘地缺一百零八劍”之“昏天黑地”,接着收起那薄薄的幾頁紙,轉頭看着齊正言:“現在該正言師弟兌換了,你有想好兌換什麼嗎?”

  齊正言拱了拱手,真摯地道:“齊某武功稀鬆,見識淺薄,還請張師兄,江姑娘,戚姑娘指點。”

  張遠山沉吟了一下道:“正言師弟,我觀你主修劍法應是‘長河劍法’?”

  “對,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齊正言刻板的臉上泛出了一絲苦笑。

  這聽得張聞一愣一愣,他們是在對切口嗎?

  玄心雖在爲新晉弟子介紹各派情況,但他更愛講“自己”的江湖軼事,人又懶惰,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因此,有的門派他只是略略提了一句,有的更是還未講到,浣花劍派就屬於這種。

  江芷微看到張聞呆愣的表情,笑了笑,隨口解釋道:“浣花劍派開派祖師飽讀詩書,於朝代更迭時隱入深山,偶遇仙人,得傳絕世神功,創下‘浣花劍派’,因着他的喜好,浣花劍派內每一門嫡傳武功都是以一兩句古詩來命名,比如‘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這門劍法,而普通江湖朋友不耐煩背誦詩文,給這些武功取了簡略的稱呼,就像‘長河劍法’。”

  齊正言輕咳了一聲,沒有反駁,他自家知自家事,本門祖師不過一窮酸文人,纔會以這種方式命名,哪算的飽讀詩書之輩,而這種誹謗祖師的話語,他自然說不出口,暗自感激江芷微給自己和門派留了幾分臉面。

  “是啊。”張遠山也笑呵呵地說道,“我們稱爲‘仙授長生劍’的浣花劍派鎮派劍經,全稱是‘仙人扶我頂,結髮授長生’。”

  “還有‘明月潮生劍’,小和尚你知道是哪句詩嗎?”戚夏笑吟吟地補充道。

  古詩……張聞微微皺眉,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他隨口答道:“海上明月共潮生。”

  “不錯,看你之前那一身細皮嫩肉,果然非普通人家出身。”戚夏乃江上兒女,說話頗爲大膽,而張聞的回答證實了她之前的猜測。

  張聞撇了撇嘴,一不小心就被試探了,小小年紀,心眼怎麼就這麼多!

  對於古詩之事,他很快拋諸腦後,反正暫時沒辦法探究,同時,他心裏略感欣喜地想道:“日後我白衣翩翩,腰懸長劍,手搖摺扇,口拽詩文時,不會因爲詩文沒有來歷而被質疑了……”

  一陣對話後,張遠山繼續着之前的話題:“正言師弟,‘長河劍法’以嚴謹著稱,亦藏有殺招,依我之見,很合你的脾性,但終究靈動不足,應敵之時少了變化,守有餘而攻不足,我建議你先挑選一門以變化莫測見長的劍法輔助練習,等凝練好眼竅相關的九大竅穴之後,再於下次任務積攢善功,兌換‘天聰丸’。”

  “以你現在的境界,即使有‘天聰丸’,怕也無法突破。”江芷微毫不客氣地指出這點。

  齊正言老實地點了點頭:“眼竅相關的九大竅穴,我確實只凝練了六個,還有待水磨工夫,就照張師兄你的建議兌換吧。”

  他首肯之後,衆人紛紛拿出自己的玉冊,幫他篩選類似的價格合適的劍法,最終“見多識廣”的張聞找到了一門讓齊正言很滿意的武功。

  齊正言對張聞拱了拱手:“多謝真定師弟,我原本想着兌換一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但它終究屬於門內祕傳劍法,我若貿然習練,日後被發現,恐被處以偷學之罪,而這‘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不僅靈動莫測,以變化見長,還能推到奇遇之上。”

  “‘落霞秋水劍’……”江芷微小聲地告訴張聞“通用名”。

  這逼格太高了!張聞暗諷着浣花劍派祖師,臉上卻笑眯眯地道:“在下,呃,小僧亦是偶然看到,無需道謝。”

  這“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是《笑傲江湖》中衡山派祕傳,張聞曾經想過兌換,可惜瀟灑的劍俠暫時與他無緣。

  這門劍法總價一百五十善功,若拆開兌換,總綱需要二十善功,每一式十個善功,因此,齊正言兌換了總綱和其中四式,剩餘十個善功則兌換了一枚“靈芝補氣丸”,用以提升內力,儘快凝練完竅穴。

  “現在只剩戚師妹了。”張遠山溫和笑着看向戚夏,“你將普通祕籍、雜學兌換給‘六道輪迴之主’,以換取善功,怕是已經看中了什麼吧?”

  戚夏笑吟吟拱了拱手:“張師兄目光如炬,小妹這點心思卻瞞不過你,我看中了那‘唐花’的製作與使用之法。”

  “唐花?”

  “唐花?”

  同樣的話語從衆人口中說出,感覺卻完全不一,張遠山等人是好奇和疑惑,張聞則是震驚,《神州奇俠》系列裏,蜀中唐門三大絕門暗器之一的“唐花”?不是獨門,不是奇門,而是絕門!

  戚夏看了張聞一眼:“小和尚,你剛纔看到了這暗器製造之法?”

  “嗯,我最初念着自己武功不行,想要找點厲害的暗器和防身。”張聞只能這麼解釋。

  戚夏沒多說什麼,微笑對張遠山和江芷微道:“我從小被爹爹罵學武不專心,沉迷於雜學,所以,到今日也未能開眼竅,而雜學之中,我偏愛機關術和暗器,可惜,大江幫內,這兩方面的雜學都不算出衆,叔叔伯伯們雖有類似的獨門之學,卻不可能毫無藏私地教導我,今日看到這‘唐花’製作之法,我是見獵心喜。”

  “多位機關大師和暗器高手,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能應對更多的情況。”張遠山和江芷微都認同了戚夏的選擇。

  “唐花”乃蜀中唐門絕門暗器,兌換價格極貴,一朵製成的“唐花”和相應暗器手法,哪怕用過就失效,亦要三百善功,若由“六道輪迴之主”灌頂,掌握怎麼製作和使用,初通是三百善功,完全掌握是六百善功,而如果直接兌換載有製作和使用之法的圖紙,自行蒐集材料,冒着種種危險鑽研,則是一百五十個善功。

  戚夏又換了一些祕籍和雜學,最終湊足了一百五十善功,得到了“唐花”製作和使用之法。

  “兌換完成,選擇好需要存放的物品,然後迴歸自身世界,等待下一次輪迴開啓。其間無法進出此處,若想在此修煉,需得現在就兌換時間。”六道輪迴之主的宏大聲音響起。

  因爲無法隨意進出,張聞自然將祕籍隨身攜帶,並大概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地盤”。

  那白玉門之後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屋子,要想有牀椅等事物,需得兌換。

  一片光芒灑下,籠罩了回到廣場的張聞等人,然後,張聞徹底失去了知覺。

  黑暗沉重,張聞努力掙扎,猛地翻身坐起,恰好看到一片月光如水,安寧靜謐。

  接着,真慧、真觀等人熟悉的沉睡呼吸聲也傳入了他的耳朵。

  “回到禪房了……”這個念頭剛起,張聞就下意識提氣,丹田一片溫暖,一道暖流徐徐上升。

  “咦,小玉佛……”欣喜地發現兌換的一切依然存在後,張聞突然發現隨身戴帶的小玉佛裂成了兩截,再沒有那種通透溫潤的安寧之感了。

  他又驚又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鐘聲響起,可卻沒有了平時的悠遠寧靜,一聲緊過一聲,彷彿寺內有什麼大事發生!

  張聞騰得一下坐起,側耳聽着鐘聲,雙拳在被子裏悄然緊握:“是清景之死被發現了?還是直接失蹤?”

  這不同尋常的鐘聲裏,真應、真觀等對其他事情漠不關心的雜役僧都翻身而起,莫名驚慌,掩蓋了張聞的反常。

  大雄寶殿內,金身佛像雙手結印,寶相莊嚴,慈悲憐憫地看着殿中衆人。

  佛像正下方站着一位白眉長出臉龐垂下的老僧,他容貌清癯,着黃色僧衣,披大紅袈裟,手持九環錫杖,臉藏淡金之色。

  “南無阿彌陀佛,衆位施主稍安勿躁。”這老僧單手豎起,宣了一聲佛號。

  他兩旁分別站着近二十位披紅色袈裟的僧人,有皺紋深重,蒼老不堪者,有瘦削乾癟,宛如枯木者,亦有氣質憂鬱,儒雅成熟者。

  “哼,稍安勿躁,我派弟子在你少林遇害,你卻讓貧道稍安勿躁?”頭戴七星冠,身着陰陽道袍的老道士雙眸精光如電,直視着說話之老僧,“空聞大師,我玄天宗受邀而來,卻遭逢此事,你得給我們一個公道!否則,哼!”

  他頭髮雪白,臉龐卻異常紅潤,不見一絲皺紋,正是鶴髮童顏之相。

  這老僧正是少林方丈,證得了“降龍羅漢金身”的空聞,威壓江湖已有百餘載。

  “阿彌陀佛,守拙施主,寺中發生此等慘事,勿論兇手何人,我少林都難辭其咎。”空聞平和地說道,絲毫不見硬撐面子的表現,“可我想貴派守靜施主與在場衆位施主一樣,更想知道兇手爲誰,目的何在,還請給老衲些許時間,檢查屍體,找出兇手。”

  守靜道人是玄天宗掌門,據說已經觸摸到了法身門檻,地榜第二。

  “空聞大師言之有理,守拙道友萬勿急躁,你之悲慟,我等皆感同身受。”身着玄武道袍的中年道士手握一柄玉如意,出來勸誡了一句。

  他背後的弟子之中,張遠山正眼含悲慼,雙拳緊握地看着白布之上躺着的清景,其頭顱與身體分開,眉毛怒張,雙目圓瞪,顯然死前驚怒異常。

  “居然真是如此死法……”張遠山悲慟之中是又驚又愕,輪迴世界中怎麼死掉的,在現實裏竟然也是同樣死法!

  不管確實是因爲自己等人之真身被投入了“輪迴”,還是幻術幻境之後的傷勢投影,“六道輪迴之主”都足以稱得上神通廣大了!

  這可是在“降龍羅漢”眼皮底下完成的!

  他悄悄窺向洗劍閣弟子之中的江芷微和大江幫衆人內的戚夏,只見她們臉現悲切之餘,亦是難掩震驚和凝重,而齊正言只是普通弟子,沒有資格隨浣花劍派長輩進入大雄寶殿。

  不過玄天宗弟子在少林寺內神祕被殺之事,足以稱得上驚悚了,其他年輕弟子的表情都相差彷彿,無人發現他們的異常。

  守拙道人冷冷地看了真武派道士一眼:“玄元子,死的不是你家弟子,莫要裝什麼好人!”

  “常聞玄天宗守拙道友脾氣暴烈剛直,今日所見,果然如此。”玄元子涵養不錯,且知道類似清景的弟子,玄天宗雖仍有不少,損失得起,但被人如此暗殺,簡直是在往他們臉上狠狠扇耳光,守拙道人豈會不暴跳如雷,所以他只是微笑回了一句,然後看向另外一邊,“蘇道友,你之所見呢?”

  江芷微身前站着一位模樣年輕俊秀的青衣男子,看似普通,但若仔細觀他,會有一種他所在空空蕩蕩,無我無物之感。

  這青衣男子半闔着眼睛,右手輕輕摩挲着腰間古樸長劍,聲音厚重滄桑地道:“空聞大師言之有理。”

  他的聲音與他的外表很不相襯,就像一位歷經了世事滄桑,看破了紅塵紛亂的老者。

  青衣男子說完,大雄寶殿內頓時一片安靜,脾氣暴烈的守拙道人竟也沒有反駁,彷彿被那男子氣勢所奪。

  守拙道人沉默了一下,打了個稽首:“還請空聞大師查看清景之傷。”

  這並不是青衣男子比空聞方丈威名更甚,實力更強,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或許將來會有這麼一天,但至少現在,青衣男子與空聞神僧依然有着天淵之別,真正的原因在於,空聞方丈慈悲爲懷,虛懷若谷,從不恃強凌弱,與他可以爭論一下道理之曲直,而青衣男子向來不耐煩口舌,惹惱了他,從來都是一劍直來直去。

  空聞將九環錫杖交給旁邊那位丰神俊朗,氣質憂鬱的中年和尚,緩步向前,停於清景屍體旁邊,雙目之中隱有點點金色佛光閃耀。

  “清景施主致命之傷在背心一掌,兇手實力爲初入開竅,擅長鐵掌,而脖子之傷,乃死後所爲,兇器爲長刀,用刀者實力在出掌者之上少許,故兇手有兩人,皆是開了眼竅但深淺不一的好手。”空聞緩緩道出清景的死因,聽得張遠山、江芷微等人一愣一愣,他竟然還原的如此清晰真實!不愧是法身高人!

  守拙道人臉色依然鐵青:“這樣的結論,貧道亦能得出,可真正的兇手呢?能讓兩個開竅小輩潛入院落不被貧道發現的兇手呢?能在少林之中逞兇而不被大師你天眼通、天耳通發現的兇手呢?”

  “老衲昨日禪定,以觀諸淨土,怕是被真兇窺見了空子。”空聞不急不徐地說道,表情隱含歉意。

  守拙道人毫不退讓:“空聞大師,你深入定中之事,怕無幾人知曉,事情豈能如此湊巧?還請大師你展現金身之能,追溯真兇!”

  他這番話佔着道理,玄元子等人都輕輕點頭,將目光投向了空聞。

  空聞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衲剛纔已經試過,真兇實力不在老衲之下,已是斷了‘線索’。”

  “這麼說,你少林找不出兇手了?那貧道得稟報掌門師兄,請出光陰刀,自行尋覓真兇!”守拙道人又氣又怒地道。

  “阿彌陀佛,老衲愧對玄天宗各位施主,願上玉皇山向守靜施主謝罪,與貴派一起尋覓真兇。”空聞面露悲憫地道。

  空聞後面的首座、長老之中有幾位露出了不滿神色,守拙實在太咄咄逼人了,方丈又實在太軟弱了!不過他們也知道,此事發生的實在太蹊蹺,在找不到真兇的情況下,若不如此處理,少林清譽恐將毀於一旦。

  聽到空聞願親上玉皇山謝罪,衆人都徹底愣住,守拙道人也第一次露出了尷尬表情:“空聞大師無需如此,你之誠意,貧道能感受得到,希望少林能謹守這份承諾,與鄙派一起尋覓真兇。”

  天榜第三,威壓天下百餘載的金身羅漢親自上門謝罪,實在太考驗他的道心了,這種事情,若沒有確切證據,玄天宗也不願意逼人太甚。

  耳中聽着衆位長輩議論真兇,張遠山心裏卻思緒翻滾,老實說,雖然真武派強調弟子外出歷練之事,以打磨自身,“輪迴世界任務”亦算是一種另類的磨礪,但自身才開竅沒多久,遠遠沒到可以深入這等事情的地步。

  所以,他非常想擺脫“六道輪迴之主”,擺脫“輪迴任務”,那些神功絕學、仙兵利器、靈丹妙藥,自己雖頗爲眼熱,可至少目前境界而言,自身並不缺乏祕籍、兵器、丹藥等,而且也沒到修爲增長停滯或緩慢,漸漸被同門甩下的惡劣地步。

  現在,“降龍羅漢”當面,這是一個擺脫“六道輪迴之主”的機會!

  法身級高人,已是神仙一流,神通廣大,哪怕還不如“六道輪迴之主”,應該亦能抗衡一二,保全自己等人,若非如此,“六道輪迴之主”何須神祕詭異地“拉人”去完成輪迴任務,直接將整個世界的高手抓進去便可。

  當然,“六道輪迴之主”顧忌的可能是別的因素。

  “要不要將‘輪迴世界’之事當衆揭穿了,‘六道輪迴之主’難道還能當着‘降龍羅漢’之面抹殺我不成?”

  “即使‘六道輪迴之主’就是空聞方丈,當着各派前輩之面,他也會隱藏殺心,盡力維護我們。天下之大,法身高人可不止他一位,光是我道門的沖和前輩,在天榜之上,排名就高於他!”

  “但如果空聞方丈是與別的法身高人合作,在我泄露此事時,完全可以由另外那位高人出手抹殺,而他只需裝作猝不及防,晚了一步……”

  “也許‘六道輪迴之主’遠遠強於空聞方丈,達到了神話傳說裏道尊佛祖之能,可以不留痕跡地當面抹殺泄露輪迴世界祕密之人……”

  “若我已開九竅,倒是可以借‘輪迴世界’磨礪一番……”

  張遠山思來想去,衆多想法浮現,可卻始終下不定決心。

  哎,他暗自嘆息了一聲,自己果然有着不敢行險搏命的缺陷。

  他自家知自家事,在沉穩幹練之上,自己一向算是翹楚,被衆多長輩稱讚,遇事很少慌亂無措,但也正因爲如此,想得太多,顧慮太多,在需要行險一搏時,缺乏必要的勇氣,這纔是自己《真武七截經》所載劍法未能入門的真正原因所在。

  想到這裏,他看向江芷微,這方面,她遠遠勝過自己。

  目光所及,只見蘇無名背後的江芷微眼觀鼻,鼻觀心,除了帶着少許悲傷外,一副置之事外的專心模樣,沒有一點站出來揭露輪迴世界祕密的跡象。

  張遠山心中一動,想到了江芷微看着那些劍法名錄時的灼熱目光,於是內心苦笑了一聲,暗自搖了搖頭。

  “方丈大師,晚輩有一事稟報,關係清景之死。”突然,戚夏的聲音傳入了張遠山的耳朵。

  他愕然看去,看到了一張隱含決絕神色的俏臉。

  彷彿在數着地上螞蟻的江芷微也驚愕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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