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鐵花盛放,五瓣如蘭,精緻而妖豔,牆壁十尺之內,一隻只蚊蟲、螞蟻無聲掉落,幾隻沙鼠翻滾出來,腿腳伸直,僵死原地,周身之毛全部掉完,光禿禿的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它們都未曾與唐花有過接觸,隔了足足好幾尺,可在唐花盛放之後,依然殞命!
這看得陳瀟和羅友喉嚨發乾,吞嚥困難,換做是自己在附近,恐怕也是一樣的結局,這是多麼可怕的暗器啊!
不過最讓人覺得怪異的是,爲什麼一丈之內,那名毒藥高手會將暗器射偏,與真定法師隔了足足三寸飛過,莫非她眼睛不好?其他感官也有問題?
唐花出手,卻射中虛影,紅袖暗叫一聲不好,另外一隻手中的事物就要飛出。
可彷彿戰車般撞破了重重阻礙的張聞,已經“碾壓”到了她的身邊,心神沉浸入清淨之中,暗紅刀光亮起,紅塵炊煙裊裊!
陽光和煦,照拂於身,學習毒藥、驅使毒蟲的種種痛苦一下襲上了紅袖的心頭,身上每一處傷口,身體每一點虛弱,都記錄着這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爲自己痛苦,不得清淨,所以別人也得跟着痛苦,死在自己手下之人,都飽受了毒發的苦痛!
這一切麻木重複,若忽略痛苦,其實還有一種特別的寧靜,直到那日那人走到了自己身邊,於是清淨遠去,墮入紅塵。
姑娘你好,在下雲霆鋒。
嗯,我是唐紅袖,不是秀氣的秀。是衣袖的袖。
疼痛加身,紅袖清醒了過來,可一切已經太晚,滾燙直入心肺。
鮮血噴出,模糊了雙眼,唐紅袖不甘地倒下,我還有那麼多暗器那麼多劇毒。怎麼不給我使出的機會?
還有,你爲什麼沒事?
張聞一刀斬中,立刻後躍幾步,左手舉起,一隻金色的蟲豸已經失去了生命。
“你是想問它爲什麼沒奏效?”張聞看着唐紅袖絕望不甘又疑惑難解的眼神,輕聲問道。
唐紅袖喉嚨荷荷有聲。是啊,它能咬破第五關金鐘罩的!
張聞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左手用力,啪一聲,那隻蟲豸立刻被捏成了爛泥,然後對着唐紅袖低語道:“嘎嘣脆。”
唐紅袖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我又不是傻子。完全不管不顧,用自身金鐘罩去測試你的毒蟲,我之所以敢橫衝直撞,是因爲習練幻形神功,又邁入開竅期後,隱約有些第六感般的神異,若出現能威脅到我的毒蟲,大概可以感覺到。不會將它們與一般毒蟲混淆。
當然,也怪你這種毒蟲不多,否則多放幾個出來,我就算能感覺到,也會手忙腳亂,不得不暫避鋒芒。
“擊殺了魔教陣營輪迴者唐紅袖,每人獎勵一百善功。”
這次的任務。六道輪迴之主的提示是直接響在腦海裏。
陳瀟和羅友嘴巴微張,目瞪口呆地看着張聞的背影,他竟然,竟然如此輕鬆就殺掉了那個用毒高手?
剛纔的真定法師真像一頭白象。橫衝直闖,無可阻擋!
而且他的那一刀,真是難描難述,充滿了奇怪的紅塵誘惑,驚豔無比!
張聞剛要檢查一下唐紅袖有什麼劇毒、暗器殘留,以便對付安國邪,突然之間,唐紅袖腰帶、懷裏、背部、襪子、袖口、裙襬等地方鑽出了一隻又一隻噁心的毒物,有小蛇,有蟲豸,密密麻麻,讓人噁心。
它們鑽出來後,愣了一下,然後翻身就啃咬起唐紅袖的屍體,周圍的蛇蟲飛蚊也紛紛反噬,瞬間將唐紅袖淹沒。
張聞正打算強忍住噁心,驅趕它們,突然,毒蛇、蜘蛛、蟾蜍、蟲豸紛紛翻倒僵死,一隻又一隻,很快,唐紅袖身旁就躺滿了毒物的屍體,而她本身只剩下了一具白骨和破爛的衣物、許多件被腐蝕的暗器。
“用毒驅蟲之人真可怕……”張聞輕吐了一口氣,找了根樹枝在唐紅袖殘留的衣物裏戳來戳去,看還殘留什麼用得着的事物。
就在這時,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再次響起:
“夏丹丹被魔教陣營輪迴者擊殺,每人扣除一百善功。”
張聞倒吸一口涼氣,明白這次敵人怕是全面進攻。
…………
雲煙霧繞,耳目被遮,自身的攻擊又盡數被那旋卷的霞光盪開,兩名魔教使者心神皆懼,已是起了逃走之心。
忽然,周圍泥土砂礫爆射而起,急打兩名魔教使者,宛如強弓硬弩,殺意騰騰。
如此密集的攻擊,兩名魔教使者根本避之不及,尤其那個善於土遁的傢伙更是毫無辦法,雙掌拍散一些,卻被其餘嗖嗖打中,身體頓時成了蜂窩,一股股鮮血噴出。
陽光一晃,另外一人借勢而遁,消失於原地,勉強避開了泥土砂礫的大部分攻擊,僅僅被打中幾處,鮮血橫流。
可就在這時,一把花紋奇特的赤金長劍散發着威嚴厚重的氣息,如煙似水,美妙襲來,恰恰擋在了這名使者身前。
被這氣息一壓,使者心神一慌,長劍已是透心而過。
輕鬆殺掉了兩名刺客之後,齊正言撫摸着龍紋赤金劍上的鮮血,死人臉上少見地浮現出一絲笑意。
“渾天寶鑑”果然非凡!
這兩名刺客本身武功特殊,在身手只有初入開竅的水準下,竟然能借助自然之勢,換了旁人,肯定手忙腳亂,連對方影子都未必能摸到,可自己的“渾天寶鑑”,從一開始修煉,就強調天人感應,利用天地間的異種能量修行,是借天地之勢、自然之勢、萬物之勢的絕世神功,豈是他們可以比擬?
“渾天寶鑑”第一層“白雲煙”,煙霧沸騰,遮人耳目。第二層“玫霞蕩”,霞氣起舞,卸力挪移,掩日鎮神,第三層“土崑崙”,裂土碎石,驅使礦物沙泥暴起傷人。
“難怪價值如此多善功!”齊正言上一次單人任務時還未練成土崑崙。僅僅小試了“白雲煙”和“玫霞蕩”,這次實戰打鬥,讓他對這門神功愈發期待。
不過想到“渾天寶鑑”上寫的:入門容易,越往上走越難修煉,資質、悟性、努力、專心,缺一不可。想到自己半年都還未“幻形神功”小成,齊正言心中就閃過了一絲陰霾,好在到時候可以讓六道輪迴之主直接灌體,或許兌換提升資質和悟性的輔助功法修煉。
“擊殺了魔教陣營輪迴者唐紅袖,每人獎勵一百善功。”
“夏丹丹被魔教陣營輪迴者擊殺,每人扣除一百善功。”
聽到這兩個消息,齊正言擡起頭。望着沙暴籠罩的地方,表情異常凝重。
…………
涵洞內,火光森森,照着附近地形。
張遠山和暗處躲藏的影殺,誰也沒動,互相靜止,似乎在玩一個誰先動誰就輸掉的遊戲。
暗殺與反殺,比的就是耐心!
這時。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響在兩人腦海內,間隔很短地宣告着唐紅袖和夏丹丹的死亡。
張遠山和影殺都非木頭人,聽到之後難免驚愕,只不過作爲刺客的影殺迅速回過神來,短劍一揚,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可是,這個時候的他卻感覺渾身無力。呼吸急促,頭腦發暈,噗通一聲軟倒在地。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中毒?
影殺昏昏沉沉地想着,模糊中看到符真真將火摺子翻了過來。後面藏着一根很小的蠟燭,它正徐徐燃燒。
眼前一黑,影殺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了,也不知是蠟燭和火摺子被吹滅,還是自己眼睛看不到了。
不過這不重要,呼吸間他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擊殺了魔教陣營輪迴者影殺,每人獎勵一百善功。”
吞服過解藥的張遠山看着影殺臉上淡淡的微笑,感慨道:“七心海棠果然無色無嗅,難以察覺。”
符真真走了幾步,看向涵洞外,見風沙沒有變小,擔憂地道:“他們也在被攻擊,我們要去救援嗎?”
“你在這裏躲着,我去,我大概記得江師妹、真定師弟和羅勝衣的位置。”張遠山可不願意近戰實力不算太強的符真真在風沙之中冒險。
符真真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跟去,可最終還是道:“遠山,你要小心。”
她自忖若跟着一起去,這種目不及遠的情況下,自己的毒藥長處難以發揮,只會拖累張遠山,因此強行忍住了同生共死的衝動。
…………
唐紅袖、夏丹丹身死的消息同樣響在羅勝衣和雲霆鋒心裏,由於唐紅袖死在前面,雲霆鋒最先一愣,心中懊惱、沮喪、痛苦、驚愕等情緒如火燃燒。
察覺到他的異狀,苦苦支撐於挽留自身真氣內力的羅勝衣找到了機會,左拳一攔,右拳一震,將雲霆鋒包裹着拳頭的手掌彈開,接着不退反進,一拳打出,至剛至猛,以攻代守,尋找轉機。
雲霆鋒心緒難平,又失了吸取內力的出人意表,頓時被羅勝衣這一拳逼得連連退後,雙掌如封似閉,防得非常喫力。
若是再有半柱香時間,自己就能取得內力上的極大優勢,讓羅勝衣再無反抗吸取之力。
這時,夏丹丹之死也傳來,羅勝衣表情一變,攻勢一滯,哀傷莫名,乾脆後躍拉開距離,擺出防禦架勢——他被吸取了不少內力,現在未必是雲霆鋒的對手。
雲霆鋒正要再攻,影殺之死也被六道輪迴之主通報了,他斟酌了一下,看着羅勝衣的雙眼,緩緩退入了沙暴之中,消失於莽莽風沙裏。
錯誤情報害死人!
地尊身如巨熊,進退之間卻形如幻影,時而融入風沙,渾然一體,時而鐵輪橫揮,斷風蕩沙,讓人根本把握不住他的舉動,防不勝防。
在這種宛如神魔的“遁法”之下,任何正常高手都會反應不及,難以抵禦,身首異處,對此,地尊很有信心,可是,現在他的這種自信動搖了,因爲交手的少女並沒有借天地萬物之勢的“通幽”異能,卻劍法凌厲無匹,似乎能料敵機先,不管自己怎麼遁入風沙,只要躥出來,迎面就是明晃晃的鋒銳劍光。
他好幾次險些命喪劍下,幸得蘇元英從旁夾攻,時而摻雜雷光黑氣,才避開了江芷微的長劍,猶是如此,他黑氣升騰的額頭已經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完全不敢相信,不借天地萬物之勢,光憑人力,就能達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江芷微將《太上劍經》所載的幾套開竅期劍流使來,劍氣縱橫,凌厲恐怖,以一敵二竟然將地尊和蘇元英兩人壓得喘不過氣。
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蘇元英本身,他雖然開了八竅,卻是藉助外力,並不擅長近身肉搏,而剛纔激化沙暴又消耗了他大部分精力,殺招、絕招一時難以使出。
他額頭幽綠豎眼的光芒越來越妖異,江芷微見狀,手下攻勢更甚,嗖嗖幾劍將地尊逼入了風沙之中,然後長劍微揚,彷彿要送一張請帖給蘇元英。
綠光如水,突地蔓延出來,劍光亮起,純粹凝練,死氣森森。
雙方几乎同時使出了絕招!
綠光似浪,拍在劍光之上,蘇元英滿懷期待地等着長劍落地,江芷微暈厥。
這是“神靈”的力量,這是直接元神和精神上的攻擊。若沒有相應手段,根本無法防禦,無法抵消!
死氣刺入靈魂的劍光顫抖了一下,劇烈晃動起來,但是,它堅定如故,穿透了綠光。直指蘇元英眉心,彷彿來自九幽閻羅的邀請。
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能?
蘇元英身法不斷變化,身體近乎扭曲,可那劍光就像索魂惡鬼,跗骨之俎,根本擺脫不了!
“唐紅袖被四大門派陣營輪迴者擊殺。每人扣除一百善功。”
什麼?
閃轉騰挪之間,蘇元英本就已經處於力竭邊緣,此時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響起,頓時讓他略微愕然。
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死者:蘇元英。
死因:眉心中劍。
死狀:玄關第三眼碎裂,表情驚恐愕然,身上再無別的傷痕。
殺人者:江芷微。
江芷微長劍迴盪。錚一聲擋住了地尊的黑色鐵輪,她的眼角,雙耳,鼻子,嘴角,皆有縷縷鮮血溢出——剛纔蘇元英的攻擊讓她元神受創,若非有幻形神功刺激過眉心祖竅,也下意識精神外放。護住了玄關,就算她意志再堅定,這一擊也無法硬抗下來。
不過就算如此,她的意志也稱得上可怕了,元神受創的情況下,居然能強行忍住,劍招不變!絕大部分開了九竅的高手都辦不到這一點!
地尊看到蘇元英倒地。亡魂直冒,又見江芷微長劍一揚,擺出送貼的姿勢,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周身黑氣升騰,猛地撲向江芷微,自己則轉身“遁”入風沙。
劍光明淨,幽然深沉,彷彿從九幽飛來,穿過黑氣,直接扎入了風沙。
“啊!”
地尊發出一聲慘叫,鮮血噴出,將附近風沙染得通紅,背心已然中劍,不過江芷微元神受創,頭暈目眩,又被黑氣阻隔了一下,這一劍稍微遲了剎那,被他負傷遁走,鮮血灑了一路。
由於沙暴還未變緩,江芷微追趕不及,乾脆停了下來,掏出一粒“百草丹”,仰頭服下,元神上的傷勢須得及時治療,否則容易留下隱患。
“夏丹丹被魔教陣營輪迴者擊殺,每人扣除一百善功。”
“擊殺了魔教陣營輪迴者影殺,每人獎勵一百善功。”
江芷微剛調息了一下,耳邊就相繼傳來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
這讓她頗爲疑惑,因爲一直沒有剛纔那眉心長着幽綠豎眼的傢伙被自己擊殺的提示——他肯定是六竅及以上,不會只有一百善功。
她擡眼望去,看向蘇元英的屍體,只見它快速地腐爛着,像是死了很久很久,沒用片刻,就只剩一具白骨,身上別無他物。
“沒死?”江芷微若有所思,有點明白敵人的力量來自何處了。
…………
張聞戳了半天,總算挑出了兩件似乎還能使用的物品。
一件是看起來很普通的黑色鐵鏢,可上面卻用蠅頭小字寫着:“見之絕命”;另外一件是閃爍着金屬光澤的羅網,它的網絲柔軟纖細,整個縮成一團,不過拳頭大小,拿在手中時,張聞感覺黑色鐵鏢要自行投向它。
“莫非是專破金屬暗器的‘天羅地網’?”張聞心中一喜,目睹剛纔的可怕場景後,他對暗器、毒藥心有餘悸。
當然,將金鐘罩修煉上去後,這些都能抵禦。
至於那件“見之絕命”鏢,張聞不知道具體有什麼用處,只好先收起,看江芷微、符真真等人是否知道——對於一件暗器來說,若沒有相應手法配合,威力會降低很多很多。
這時,由於蘇元英之“死”,劇烈的沙暴開始放緩,刮在身上的風刀沙劍變得沒那麼凌厲了。
張聞倒是不怕這個,它們還打不破自己的金鐘罩,不過他忽然想起一事,顧小桑會不會專程過來殺自己?
這個瘋子、心理變態,爲了莫須有的理由,說不定真會過來!
若是在沙暴猛烈之前,張聞肯定會等在這裏,等着顧小桑自投羅網,可現在,他知道江芷微等人怕是正陷入苦戰,一時半會來不了,而顧小桑或許正與他們交手。或許正在趕來的途中。
想了想,他回頭對陳瀟、羅友道:“各自隱藏。”
說完,他內力按照特殊路線運行,施展開風神腿,躥入了風沙裏,躲到了一株胡楊木上,眉心發脹。精神外放,裹住全身。
風沙越來越小,這時,一道幽幽的嘆氣聲傳入了張聞耳中:“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嗎?”
聲音柔美,語氣幽怨,彷彿說話者情根深種。求而不得,聽得人肝腸寸斷,難以自持。
可在張聞耳中,卻不亞於牛頭馬面的索魂之聲,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姑娘,我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他不敢有任何舉動,頭也沒擡。全身心地隱蔽着。
風沙陣陣,幽怨聲音隨之而來:“紅袖罵你是小禿驢,說要玩死你,所以我就不提醒他們,讓他們自己找死,讓你親手殺掉她,你看,我對你多好。小紫喜歡的,別人都不能碰,不能欺負,必須我親自出手纔行。”
她說着說着,語氣變得輕快,滿是愉悅:“要玩死你,也只能我自己來玩。放心,我不會讓你痛苦地歸於真空家鄉,那樣小紫會怪我的,我會讓你在極樂之中返回老母的懷抱。”
神經病啊!張聞內心怒罵了一聲。我到底招誰惹誰了?
他自忖實力相差頗大,這位可是人榜前幾的恐怖人物,因此繼續隱藏着。
顧小桑長長地嘆了口氣,再也沒有說話,風沙之中,似乎再無動靜傳來。
“小和尚,小和尚……”江芷微的聲音響起。
張聞先是一喜,繼而戒備,莫是妖女改變嗓音誆我吧?
“真定師弟……”與此同時,張遠山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張聞這才放心,知道是他們趕來,驚走了顧小桑。
於是,他跳下胡楊木,到破廟前方與他們相見,看到有羅勝衣、江芷微、張遠山和齊正言四人——若非他們差不多齊至,以顧小桑的實力和膽大,說不得會試試強殺援兵。
…………
遠處小山峯頂。
蘇元英留下的兩位侍女之一,秀美的臉龐突然浮現出極端痛苦的表情,接着身上一縷縷黑氣冒出,肚子鼓起,很快就像懷胎十月了。
噗,一隻手掌穿破肚皮,伸了出來,接着這名媚骨外露的侍女被黑氣腐蝕。
血肉融化,蠕動匯於肚子破口。
黑氣越來越濃,裏面有一道瘦削高挑的人影站起,“他”劇烈地咳嗽着,緩步走出黑氣,周身"chiluo",皮膚蒼白,血肉隱含黑氣。
另外一位侍女表情不變地看着這一切,似乎死的不是自己的同伴,然後露出魅惑的笑容,迎了上去,找出衣裳,給主人披上。
“墨瞳身死,每人扣除五十善功。”
蘇元英眯眼聽着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雙手緊緊握着。
“你沒死?”從風沙中遁出的地尊看到蘇元英站在山頂,嚇得差點站立不穩,滾到山下,明明自己親眼看見他死於了那名可怕少女之手,爲什麼又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
他背部有黑氣瀰漫在血肉模糊的傷口,讓其不斷蠕動恢復。
蘇元英臉色蒼白,簡短地道:“假死。”
他咳嗽一聲,看着後面上山的雲霆鋒,冷冷道:“你手下打探的好情報。”
雲霆鋒看了看蘇元英背後只剩一個的侍女,嘆了口氣道:“所以他們已經死了。”
“死得好。”蘇元英毫不掩飾地說道。
雲霆鋒眯了眯眼睛,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起。
“如果想動手,就不要忍着,何必在背後攥着拳頭呢?”柔美悅耳的聲音嬉笑傳來,“雲公子,我看好你喲。”
雲霆鋒猛地回頭,雙眼蘊含着怒意,看着款款行來的小紫,低聲質問道:“爲什麼消息會錯的如此離譜?”
小紫潔白如玉的雙掌輕輕一拍:“哎呀,我只是去見小情郎兼殺人,打探消息不是影殺負責嗎?而且,羅勝衣和江芷微都是人榜有名的高手,他們的厲害好像不用我多說吧?你們自己自視甚高,僅僅兩個人去圍殺江芷微,怪我咯?”
雲霆鋒臉部肌肉抽搐了幾下,看着白衣飄飄,纖塵不染,彷彿只是沐浴歸來的小紫,眼中的怒火漸漸熄滅,皮笑肉不笑地道:“怎麼會怪你?若不是你,我們一個敵人都殺不掉,應該謝你纔對。”
兩次出手,帶走兩個開竅高手之命,輕鬆而寫意,讓他怎麼敢再輕視小紫?
前者還能說剛入開竅,不擅長近戰,後者則明顯是開竅許久,刀法出衆的強者,就算偷襲,自己也不敢保證輕鬆解決,而小紫現在的狀態說明她的實力不可小覷!
“雲公子知書達理,哎呀,不對,知情識趣,也不對,通情達理,實在讓我欣慰。”小紫笑容古靈精怪地說道,明顯在打趣雲霆鋒。
蘇元英沉下一張臉,語氣冰冷地道:“你到底是誰?”
他練就眉心邪眼,頗多神異,在小紫屢次表現出格的情況下,隱約感覺到她絕對不是宣稱的那樣籍籍無名,甚至玉瓏紫也可能不是真名。
“我是小紫啊,蘇公子你被江芷微刺壞了腦子嗎?記心大不如前啊。”小紫笑嘻嘻地說道,“有件事情,我得提醒蘇公子,萬劫陰靈難入聖,而且還是藉助外力的陰靈。”
蘇元英蒼白的臉龐當即漲得通紅,不可思議地看着小紫:“你,你在說什麼!”
她怎麼知道的?她怎麼知道的?
“一股子陰氣、邪氣,我不想聞,卻非要往我鼻子裏鑽,這種東西,小女子見得太多。”小紫嘴角含笑地說道。
雲霆鋒深深地看着小紫,愈發覺得她神祕不凡,這種東西哪是能尋常見到的?她到底出身何方?
旁邊的地尊聽得滿心疑惑,什麼“人榜”?什麼萬劫陰靈?他有心發問,但又想起此次圍攻之事,自己這方岌岌可危,須得藉助這幾位奇怪強者,教主三番四次傳書來信要尊重他們,拉攏他們,就不得不按下心中疑問。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鳥鳴從半空傳來,一隻血肉腐爛,黑羽凌亂的怪鳥落於地尊肩頭。
這隻怪鳥魔氣濃郁,腳下綁着一張紙條。
地尊取下紙條,展開一看,甕聲甕氣地對雲霆鋒、蘇元英等人道:“教主有令,讓我們前去匯合。”
…………
“墨瞳身亡,每人獎勵五十善功。”
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響在衆人耳中時,張遠山已經將符真真接到了破廟,衆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位墨瞳的身死爲什麼要算到自己等人頭上。
江芷微沉吟了一下道:“我大概明白了,墨瞳是‘代’眉心有豎眼之人而死。”
“替死、借屍等並非稀罕之事,可基本得外景及以上的強者才涉及,這眉心有豎眼之人確實手段詭祕。”羅勝衣撫摸着身前夏丹丹笑容安詳的臉龐,語氣沉重地道,“是我沒料到敵人會引動天地異象,製造出龐大的沙暴,才造成了這番惡果。”
他慣來不是推卸責任之人,而這次的誘殺圍攻計劃是他自己主動提出的,所以面對夏丹丹之死,他沒有暗恨張聞等人。
“他們也錯估了我們的實力,若集中精力圍殺其中一兩人,恐怕我們誰都在劫難逃,此乃見識淺薄之罪,我們每個人都有。”張遠山表情正經地說道,事情已經過去,自責和懊悔沒有作用了,重要的是吸取教訓,不再輕敵。
張聞想到神經兮兮的顧小桑,呲了呲牙道:“幸好此戰之後,對方陣營大概的能力,我們都已知曉,日後不會再錯估了,只是顧小桑不知掌握了《無生老母降世經》上多少神功絕學,絕對不能只注意無生指。”
死去的不用再提,眉心有豎眼的傢伙明顯是走精神攻擊、借天地之勢攻擊的路子,披散着頭髮的濃眉公子則可能是北冥神功或吸星神功,內功雄厚,一拳一掌都有莫大威力,不過,據羅勝衣描述,他用七傷拳、大伏魔拳等進攻時,對方的招式偏向於玄奧精妙的變化,而非強接硬打。
“是的,必須小心,但不知眉心有豎眼之人爲什麼能借天地之勢,爲什麼能替死復活,若不弄清楚這點,恐怕還會着了他的道。”羅勝衣看着江芷微、張遠山和張聞說道,他自忖輪迴世界的見識強過他們,但武功路數和不同超脫之法的見識就比不得這幾位名門嫡傳了,畢竟兌換譜上的條目實在太多,誰有那個精力和時間一一看完?
張聞還是個虛架子的名門嫡傳,爲了惡補功夫,他在這方面尚未有太多涉足,因此同樣看着江芷微和張遠山。
江芷微抿了抿嘴脣道:“我大概猜到了,應是神道的分支之一,‘養邪神’。”
“養邪神?”張遠山的神情變得很凝重。
張聞嘴角抽動了一下,下意識看向羅勝衣和齊正言、符真真,發現他們與自己是相似的表情,“養邪神”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我只聽過“跳大神”……張聞默默自嘲着。
江芷微知道他們不解,詳細地介紹道:“正常神道是拋棄身體,以香火之力重新練就神軀,之後再一步步感應天道運轉,掌握部分規律,融入自身,登臨神位,以求不朽,但成也香火,敗也香火,未曾聞哪位神靈能萬劫不滅的。”
“在正常神道之外,還有天生神靈,還有仿照天生神靈而來的‘養邪神’。”
“修煉者通過殘忍神祕的各種方式,養出一點自然而生的邪靈,再拋棄自身肉身,作爲飼養邪靈的爐鼎,本體則以陰靈寄居的方式存於身體內,當通過採補、吸食、吞喫、祭祀等方式讓邪靈壯大成‘邪神’後,身體就有外在特徵凸顯,比如眉心豎眼,之後則能用外在特徵,藉助邪神的力量溝通天地,驅動天地萬物之勢,邪神越強,本身實力越強。”
“不過邪神容易反噬,須得用種種方式遏制,比如分化到不同爐鼎等,而自己的肉身因爲常年遭受侵蝕,也要常常‘更換’,反正有邪神同化,身體會始終保持在開竅及以上水準,可即使如此,一百個養邪神之人,會有八十個死在邪神反噬之下,有十九個在邪神強大到一定程度後,遭受天劫而灰飛煙滅,僅僅少之又少的人能養到‘邪神’登臨神位,與己身合一。”
張聞和羅勝衣等人聽得津津有味,修煉之道真是千奇百怪,大道三千,旁門八百,皆能前行!
張遠山補充道:“所以,殺掉眉心生有豎眼之人後,不能疏忽大意,若他的陰靈徹底湮滅,體內的邪神就會失控,被暴虐殺戮氣息影響,屠滅身邊一切。”
“雖然‘養邪神’只要忍得住痛苦,狠得下心腸,泯滅得了良心,入門非常容易,進階也相當神速,但隱患實在太多,成功者寥寥,失敗者造成的破壞又異常嚴重,故而在中古之後,這種修煉之法漸漸被拋棄,據說只有邪魔九道中的羅教、長生教、不仁樓,還保存有祕籍,還有人修煉。”江芷微右手食指輕輕摩挲着白虹貫日劍的銅綠劍鞘,“若非這種修煉方式相當典型,門中長輩專門講過,我亦不會知曉。”
張聞嘖嘖有聲:“若有六道輪迴之主幫忙,‘養邪神’似乎更容易入門和進階,反正我相信祂是能直接兌換邪靈種子,乃至正品邪神的。”
這方面的東西實在太多,他沒翻到過。
說到這裏,張遠山拍了拍腰間螣蛇劍道:“從‘養邪神’得到提示,我有些明白這方世界的通幽、入神是怎麼回事了。”
“是怎麼回事?”張聞對那種借勢而遁的通幽異能很感興趣,若是自己掌握,風神腿將不再是花架子,能借風而行,遠揚千里。
張遠山嘆息道:“他們可能比‘養邪神’還不如,至少養邪神的力量能自控,屬於自己。”
“魔教的通幽,應該是藉助入體的魔氣,它殘留着魔主的‘意志’,能溝通天地,驅使天地萬物之勢,視魔氣多寡,產生不同數量的神異,但魔氣能腐蝕身心,核心的魔氣又只有尊者、教主才能獲得,所以對普通的通幽弟子來說,必須得到上層賞識,實力才能更進一步,而且會慢慢失去理智和人性,殘忍好殺,徹底變成魔氣的傀儡。”
“原來是這樣……”張聞略微失望,不過從交手的狀況看,張遠山的推測應該接近事實了,“難怪封印魔墳是四大門派的目標,呵呵,若任由魔氣外泄,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得面對通幽大軍了,不過,四大門派的通幽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總不可能有魔氣吧?
“魔教是藉助魔主殘留的‘意志’,他們自然是藉助四大封印之器的‘意識’。”江芷微平淡說道,“所以,這四件兵器至少是能溝通天地的寶兵。”
寶兵,等同於外景強者的器物!除了江芷微之外,張聞等人的呼吸都變得略微粗重。
這種程度的兵器,已經是神仙之物,價值幾千善功,哪怕少林寺內,估計也不會超過一百。
“風雲刀,太華劍,摘星手,曉月織……從古莊主的出手情況看,或許真是藉助了風雲刀的‘意識’。”羅勝衣回想起那晚古空山掀起狂風,吹飛毒物的場景。
“難怪風雲莊出行時,會像護送神主牌位一樣護送着裝有風雲刀的匣子……”張聞恍然大悟,之前心中的疑惑一下解開。
價值幾千的寶兵,神仙之物,要說張聞沒有起點貪婪之心,那是不可能的,他還不是那種斬斷了紅塵雜念的得道高僧,而且每次施展“斷清淨”後,總是會被慾望、恩義、天倫、貪婪、懼怕等侵擾,斷人清淨,也斷己清淨,日常之時,亦難免受到一些影響,出現不好的想法。
這也就是“阿難破戒刀法”歷代以來少有高僧練成的緣故,因爲它與佛門清修剛好背道而馳,必須時時刻刻受紅塵、業力、因果侵襲和牽引,以此淬鍊一顆佛心,綻放清淨琉璃光芒,而一旦無法自拔,那就徹底斷了佛門之路了,除非日後能有大機緣而大頓悟。
不過,不坑害同伴乃張聞的底線之一,只要對方沒有別的心思,而且,這次的主線任務是配合四大門派封印魔墳,需要四件寶兵同時鎮壓,若搶走了寶兵,得罪了四大門派,那主線任務肯定無法完成了,也失去了助力,受到魔教、四大門派、敵對輪迴者三方面的追殺,活着迴歸的可能極低——寶兵須得在外景強者手中才能發揮全部威力,先不提時間問題,自己就算日夜煉化,長年累月,也頂多像古空山一樣的水準。
最爲重要的還有一點,這四件寶兵是“仙人”留下封印魔墳之物,雖無靈性,卻有自身“意志”,若貿然搶奪,不懂關鍵之處,說不得會讓寶兵自行激發,威力全開,那時候就屍骨無存了。
或許是與張聞有着同樣的掙扎心思,短時間內,衆人都沒有說話,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我們還是討論主線和陣營對抗任務吧。”幾個呼吸後,江芷微表情不變地說道。
作爲備受重視的嫡傳,她對寶兵並沒有什麼貪婪之情,只要正常踏入半步外景,應該就會得賜一口這種等階的長劍,犯不着爲此冒險,所以,她不想由於隊友的貪心而無法完成主線任務,然後善功不足被抹殺。
張遠山輕笑道:“財帛寶物動人心啊,這很正常,只要能衡量自身的實力,不違背本性,那就算不得什麼。”
他繼續說道:“這次之後,對方知曉了我們大概的實力水準和武功特點,肯定會改換作戰方式,比如先掃蕩實力較差之人,比如製造機會,集中所有實力圍殺一人,我們不得不防。”
“對我們而言,四大門派實力佔優,只要緊緊跟着他們,不貿然分開,穩紮穩打,攻破聖火山後,敵人就沒有暗處的優勢了,也沒有再圍殺和閃轉的空間。”羅勝衣低緩說道,這是以堂堂正正之勢擊敗敵人的策略,到時候,縱使魔教陣營輪迴者的高端力量更多,自己這邊也人多勢衆,又有四大門派的高手相助,勝算極大。
這次是由於夏初臨之死,自己太想反被動爲主動,貪功冒進,才落入了對方的陷阱。
張聞回憶着自己的“團戰經驗”,皺眉思索了一陣道:“若對方集中實力圍殺的不是我們之一呢?”
“此言何意?”羅勝衣望向這看似不靠譜實際卻不容小視的和尚。
“小和尚的意思是,若對方集中實力圍殺四大門派執掌寶兵之人,搶走一件寶兵,那四大門派穩步推進的打算就落空了,必須分化人手,搶回寶兵,並快速攻佔聖火山,這對我們不太有利,或許連主線任務都無法完成。”江芷微聞絃歌知雅意。
張遠山輕撫手掌:“對啊,我們之前太過在意陣營對抗任務,太過注意彼此之間的交鋒,卻忘了對方不一定會直接針對我們,側面迂迴一樣會有好的效果。”
羅勝衣皺眉道:“四大門派雖然分成四路,齊頭並進,但彼此間的距離不算遠,救援綽綽有餘……”
他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因爲想到了那位“養邪神”的敵人,他比風雲莊莊主更能借天地之勢,不難製造大範圍的混亂,短暫隔絕幾路之間的救援!自己等人這次就是因爲這樣才險些全軍覆沒,不能不吸取教訓。
“必須提醒他們。”齊正言少言寡語,但這種事情上,他不得不出聲強調。
張聞嗯了一聲:“我們先把這次遇襲之事告知古莊主,由他提醒其他三大門派,最好能合成一路前進。”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返回。”張遠山深吸了口氣。
張聞笑了笑,指着破廟道:“還有兩位朋友在,若由他們稟告,古莊主肯定會更重視。”
他指的是躲藏起來的陳瀟和羅友。
陳瀟和羅友被叫出來時,表情很是迷茫,沙暴怎麼說停就停了,而且“權力幫”之人怎麼全都來了?
張聞將大概的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末了道:“還請兩位稟告古莊主,敵人新有強援,詭異可怕,不得不防。”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陳瀟被張聞的描述震驚得難以自持,那種天災般的沙暴怎麼可能是人力造成的?哪怕是藉助原本沙暴之勢而來!這已經是仙人手段了!
而,而“權力幫”這幾人能打退“仙人”,更加不可思議!
“古莊主應該能看出剛纔沙暴的異常。”張聞沒有多說什麼,沒對兩名弟子解釋,只要他們將自身所見所聞原原本本告知古空山就行。
陳瀟和羅友一副我見識少,你們別騙我的樣子,發呆般地隨着張聞等人往風雲莊主力所在返回。
夏丹丹的屍體,羅勝衣背了回去,不僅僅是爲了葬在好一點的地方,而且是讓古空山再次見識無生指的恐怖,增強說服力。
路上,張聞悄悄拿出黑色鐵鏢給符真真、江芷微等人看,詢問這是什麼暗器。
“這是‘見之絕命鏢’,看似是普通的飛鏢,但只要用特殊手法打出,到了半途就會自行分裂成七根毒刺,籠罩敵人所有閃避的方向,見之絕命,我曾經見人使過。”羅勝衣仔細看了一陣道。
雖然對暗器的教導是名門嫡傳的一部分,防止弟子下山之後着了奇怪暗器的道,江芷微、張遠山等人的暗器知識不可謂不豐富,但這把“見之絕命鏢”非是主世界之物,他們並不識得,而符真真主要鑽研醫理、毒理,對暗器的瞭解只有少數幾件自身合用的,最後多虧了輪迴世界經歷豐富的羅勝衣。
“好東西啊。”張聞暗喜不已,這把“見之絕命鏢”雖然不如暴雨梨花針,但也是一等一的暗器,日後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
…………
得了陳瀟和羅友的稟報,古空山第一時間就召見了張聞等人。
他依然頭髮烏黑,腰背挺直,不露自威,沉聲問道:“那名異人真的眉心生有豎眼?”
這可是傳說中神人的特徵!
他之前就覺得沙暴猛烈來襲有點古怪,但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覆蓋寬廣的天災非人力所能製造,自己肯定辦不到,除非風雲刀徹底解封,完全激發,而這等同於不可能,歷代以來,就沒有莊主能夠讓風雲刀徹底解封的,全靠仙人留言揣摩威力。
如今聽到陳瀟和羅友的描述,他對之前沙暴的懷疑重新泛起,對張聞等人的經歷將信將疑。
“是的,眉心生有一隻幽綠的豎眼,宛如妖魔。”張聞坦然回答,江芷微則將自己與蘇元英交手的過程詳細講了一遍。
古空山眉毛一挑,眯眼看着江芷微,魔教地尊的特徵,她描述的沒有錯,但地尊的實力,自己很清楚,不容小視,她竟然能以一敵二,傷走地尊,殺掉異人的替身,這份手段,讓人心驚!
他沉吟了一下道:“之前我亦覺得沙暴有異,現在算是解了心中疑惑,雖然還是不太相信,不相信有人能掌握如此神仙手段,畢竟你們也只是推斷,但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嗯,我會修書三封,讓另外三路的同道前來匯合。”
張聞等人不可能給他解釋什麼是“養邪神”,所以他對眉心有豎眼的異人能否借沙暴之勢增加威力和範圍還抱着一定程度的懷疑。
但作爲一名莊主,他的理智讓他謹慎爲上。
“阿彌陀佛,莊主明見千里,實乃其他三派之福。”張聞見古空山沒有“腦殘”,忍不住讚了一句。
作下這番大事後,古空山對張聞等人愈發重視,示意他們先留在此處帳篷,與自己一起等待另外三派的回信。
三隻異鳥飛走,古空山與張聞等人閒扯起武學之道,想要從中窺出他們的來歷,但張聞等人亦是滴水不漏,偶爾說點主世界之事,古空山也是摸不着頭腦,根本沒有思索的方向。
由於距離頗近,不到一刻鐘,三隻異鳥就先後返回,古空山取下書信一看,頓時隱含怒氣地低喝道:“愚蠢!這種時候還提防我!”
“古莊主,可是他們不願意過來?”羅勝衣不動聲色地問道。
古空山將書信丟在一旁,冷聲道:“對,他們這羣鼠目寸光的傢伙,不僅不相信有異人能驅動如此恐怖的沙暴,而且懷疑我想借此機會凌駕於他們之上。哼,不管異人是不是真的,魔教又有強援卻假不了!”
作爲正道第一高手,他已經習慣被其他三大門派之人提防,但這種時候還如此見識,那就實在太愚蠢了!
正道門派之間也不和睦啊……張聞撇了撇嘴道:“古莊主,恐怕得你親自去說服他們了。”
古空山沉默了下來,揹負起雙手,來回踱步,靜靜思索。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有了決斷,叫過長老、弟子,讓他們嚴防死守,然後自己抱着風雲刀匣子踏出帳篷,並讓張聞等人跟隨去萬劍派駐地——自己不在,留身份無法確認的他們在營地內,很容易出問題,而且他們也是親歷者。
張聞等人自無不可,但出了營地沒多久,就看到天色迅速黯淡下來,遠處黃沙滾滾,漫卷上天,將摘星樓營地及附近區域“淹沒”。
“糟糕!”古空山目光一凝。
魔教教主胡不爲能製造小型沙暴,眉心有豎眼的異人則可以借勢擴大!
這個想法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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