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聖封甲等
這兩個字看起來輕飄飄的,實際上卻蘊含着極爲恐怖的重量,任何與“聖”這個字牽扯上關係的,都會變得超然脫俗。
楚國皇城內,一位虛聖便足以攪得朝堂局勢天翻地覆,無數臣子爭先恐後地拜入沈家門下,想要當那從龍之臣。
而一位真正的聖者又該有多強?
五人激動得身體就像是篩子一樣狂抖不停。
明明有幾位考官已經垂垂老矣,甚至可以說半隻腳邁進了棺材裏,可在這股氣息面前,卻無一不露出像孩子般孺慕虔誠的神情。
因爲這是聖者。
衆人擡頭激動地看向天空,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種錯覺,彷彿有一輪煌煌大日在面前緩緩擡升一般,威勢太盛,但又偏偏只感受得到溫暖,沒有過分熾熱的壓迫。
有考官流露出失望之色,但很快又覺得理所當然。
來的只是聖者的一縷氣息,聖者的本體仍然坐落於萬里之外某處,他使用了衆人無法理解的大手段,這才橫移萬里,來到此處。
只是到底是什麼事情,才值得聖者動用這麼大的力量,也要降臨安陽?
衆人感到既激動又惶恐。
在浩瀚無垠的力量之中,那股氣息緩緩凝聚成一道模糊的青衣身影,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天際幽幽傳來。
“剛剛那文章,是哪位考生所作?”
衆人一聽這聲音,頓時就認出了這位老者的來歷,紛紛臉色大變。
衆所周知的,科舉考試乃是天星大陸一等一的大事,不僅考生會受到監督,就連監考的考官,也會受到上方一層又一層的限制看管。
正因如此,所以才只有考官以及小部分的考生才知道,在那一層又一層的限制的盡頭,屹立着三位巡察七國的聖考官。
這三位負責全大陸科舉考試的聖考官每年都會進行更換,但毫無疑問的,他們都是聖者。
這位老人顯然就是傳說中的聖考官。
而且聽聲音,還是那名聲最噪的一位!
莊子世家半聖,莊懸!
傳說這位聖者從出生起就備受矚目,十四歲成天子蒙生,十八歲成天子才生,二十一歲成天子茂生,隨後一路高歌猛進,以不到百歲的年紀最終封聖,震驚天星。
別聽他聲音好像已經老了,可實際上這年紀放在動不動就能活兩三百歲的聖者上,簡直是年輕的不像話。
這麼一位如同傳奇般的聖者,不惜動用大手段降臨安陽府,居然只是爲了姜陵的文章?
劉守全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明明是寫得就像是兒歌一樣的產物,怎麼配引起聖者的注意?
那位面白和藹的週考官先他一步發聲。
週考官恭敬地說道:“這篇文章出自藤縣姜陵之手,每一句只有三個字,學生只是初讀,便感覺朗朗上口,情不自禁的就唱了出來。”
“噢?姜陵?”
莊懸的聲音十分平靜,讓人聽起來如沐春風,卻是透露出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的意思。
也難怪了,畢竟姜陵名聲再大,侷限的範圍也只是年輕一代之中。
別說是高高在上的聖者了,恐怕就連京城一些家主聽過之後也轉瞬就忘了,哪裏會記得這麼一位剛成爲天子才生的小人物?
然而週考官卻是知道司天遊與莊子世家的關係,於是壯着膽子爲莊懸介紹了一番:“姜陵乃是守淵人最近剛收的徒弟,天資聰穎,不到十八歲的年紀,便已經作出了十篇以上的貫州作品,其中還包括了兩篇鎮國!”
“原來楚國出了這麼一位麒麟子。”
莊懸聲音中出現了一絲訝異,兩篇鎮國竟然同時出自一位少年郎之手。
這份成就,讓他直觀的感受到了姜陵的天賦。
“看來小天收了一位好徒弟啊。”莊懸語氣充滿了欣慰的說。
這話聽得在場五個人個個噤若寒蟬,渾身發寒,恨不得將剛剛那分鐘的記憶驅出腦外。
整個天星大陸,敢叫大名鼎鼎,殺伐果斷的守淵人“小天”的,恐怕也就只有您這位與他相熟的聖者纔敢了吧……
或許是莊懸給人的印象過於溫和,又或許是莊家的“無爲”、“逍遙”的思想深入人心。
察覺到事情一步一步開始往自己不願看到的地方發展後,一時之間,劉守全心亂如麻,急忙問道:“莊聖大人日理萬機,不知降臨安陽所爲何事?”
實際上衆人已經隱隱猜出莊懸的目的了。
可聽到這話後,衆人還是保持了沉默,緊緊地看着莊懸,渴望着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果然,莊懸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衆人面前的試卷上,說道:“自然是爲了它而來。”
竟真是爲了姜陵而來?!
衆人眼中同時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若說科舉還沒結束時,聖考官就爲一人出現,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聖封甲等!
顧名思義,便是聖者親自封定的甲等。
光這一個頭銜,便往往代表着無上的殊榮。
因爲哪怕是一國殿試的狀元,也不一定能夠獲得聖封甲等。
所以從某種方面來看,聖封甲等甚至比殿試狀元還要稀有!
姜陵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竟然也配得到這份殊榮?!
劉守全如遭雷擊,身體一晃的同時,眼中流露出灰白的絕望之色,拳頭突然攥緊。
這一刻,他腦海中浮現出無數道好似早已遺忘的記憶。
有他年幼時,面黃肌瘦的跟隨着孃親去荒地採摘野菜的畫面。
有他少年時,夜半翻進鄰居的院子裏,只爲藉着燭光看書,但卻被主人棍棒趕出的畫面。
一幕幕,一幀幀。
格外清晰,格外深刻。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當他考上三之境的時候,纔會對心底的自己暗自發誓,要改變家鄉寒門學子的現狀,讓所有和自己一樣的寒門學子都有書讀。
劉守全爲這個目標幾乎努力了一輩子,在這麼多年心血的澆灌下,豫州早已成爲了他的第二個生命。
他本來幾個月前就計劃着要退位,去某個鄉野學堂發揮餘熱的。
但在縣試那一天後,劉守全卻突然選擇留了下來。
因爲他不允許任何人,對他視若生命的豫州的名聲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想到這,劉守全忽然咬牙道:“不知莊聖到底看上這篇文章哪點?學生不才,只能看出這是一首簡單通俗的詩歌,即便朗朗上口,開篇點題,佔一‘奇’字,也不至於讓聖者親駕纔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