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贈姜陵
因其獨樹一幟的文風,躍然於紙的靈氣,魏憑玉很快就獲得了“小詩君”的稱號,寓意是等他長成,必然會成爲一代詩君。
這本該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
畢竟除了詩道上面的才華,魏憑玉本身也是一位天賦卓絕的天之驕子,以天子茂生的身份邁入蘊靈境,整個魏國當代也就唯有他一人而已。
這樣的天資,按部就班下去,魏憑玉幾乎必然進入曲阜書院,“詩君”之名自然也不在話下。
可令全天下人都想不到的是,在那偏於一偶,積弱已久的楚國,居然會突然橫空殺出一位“無名先生”。
姜陵的崛起太快,勢頭太猛,衆人甚至好似還沒反應過來,恍然間,他就已經成爲了楚國赫赫有名的人物。
尤其是近來的太虛谷一事,更是推動着他的文名走向前所未有的巔峯,如火如荼,幾乎沒有楚國百姓不知道太虛谷中有這麼一位少年英雄的。
魏國民衆對於姜陵,自然也是心情複雜的。
因爲打從姜陵被稱之爲“姜貫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人拿姜陵與“小詩君”魏憑玉相提並論,兩相對比。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氣勢洶洶的用魏憑玉的作品和成就進行駁斥,譬如:
“等你們楚國的姜陵什麼時候能寫出鎮國詩作,再來跟我們比吧!”
於是,等姜陵真的寫出了自己的第一篇鎮國詩作《遊子吟》的時候,魏國民衆頓時就啞火了。
在這篇偉大的贊詠母愛的作品下面,即便是護犢之心再強烈的讀書人,也無法挑出一絲一毫的毛病。
更別說這首作品還是姜陵在請天證,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作出的了。
自此一事後,魏國民衆默認了姜陵與魏憑玉齊頭並驅的地位。
可伴隨着時間的推移,姜陵一首又一首貫州乃至鎮國作品的出世。
《陋室銘》、《望嶽》、《三字經》……
每一篇都是那麼的才華橫溢,驚爲天人。
魏憑玉的光芒就像是被姜陵完全蓋住了一般,原先無論是讀書人還是民衆,對魏憑玉都有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
就連魏國學宮的院長看了都只能搖搖頭,嘆惋一聲:“既生瑜,何生亮。”暗示魏憑玉遇到了自己的生平大敵,如果不能另尋機會,註定會被他分走屬於自己的光芒。
原本衆人還以爲,姜陵和魏憑玉這兩頭相似的猛虎必然會有文比高低的一天。
不少有心人甚至還暗戳戳的打算推動這一事件的發生。
可誰又能想到。
在姜陵失蹤太虛谷,判定死去後兩個月的這一天,魏憑玉這個“命運中的宿敵”,居然會突然出現在一個緬姜文會上,而且還當着衆目睽睽的面,寫出了自己的詩作!
羋凰帝心大悅,與羋琬凝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喜之色。
當真是剛瞌睡就給送來了枕頭。
魏憑玉在這個節骨點作出這麼一篇詩作,簡直就是神來一筆,天助我也。
羋凰收斂了眼中的喜色,低頭望向戶部尚書錢睿識,淡然說道:“場上應該還有不少人沒有文印的吧?既然如此,就由錢愛卿讀一下這位‘小詩君’的作品吧?”
雖是疑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
能在太清門參與會議的官員哪有沒有文印的。
女帝此舉,無非就是想要在衆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打一下某些人的臉罷了。
錢睿識身爲保皇黨的中流砥柱,自然不可能拒絕,上前一步,便將魏憑玉的作品唸了出來:
“贈姜陵。
秋來未顧尚飄蓬,
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飲狂歌空度日,
飛揚跋扈爲誰雄。”
秋天已經到了,可你我卻沒能相見,仍像飄蓬一樣飄忽不定,
丹砂沒有煉成仙藥,不禁感到愧對葛洪。
我孤身一人,痛快地飲酒,狂放的歌唱,到最後卻只是白白地虛度時光。
像您這樣意氣豪邁的人,到底是爲了什麼才需要這般逞強?
……
在場的都是讀書人,自然不難看出魏憑玉字裏行間中流露出惋惜之情。
可真正讓沈黨一衆人聞之色變的,還是魏憑玉的最後一句。
——飛揚跋扈爲誰雄。
這一句話,如一柄利劍般指着衆人的心口厲聲喝問。
姜陵是怎麼死的?
姜陵到底是爲誰死的?
像他這樣前途無量,擁有着大好明天的人,到底爲什麼會死?
雲承平的臉一下子煞白到極致,眉心中的文宮開始搖晃,細微的開裂聲中,一道道裂紋如蛛網般爬上文宮的牆壁。
他的命是姜陵救的。
然而他卻轉頭恩將仇報,在太清門前試圖粉碎姜陵的文名。
“不……不!我的文宮不能毀,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弟弟,都是爲了我的弟弟!!!”
雲承平咬牙切齒,額頭青筋畢露,有個聲音在心中憤怒慌張的咆哮。
與此同時,他動用了文靈大日的力量,溫和的陽光聚成一束,落在開裂的文宮上方,終於止住了這種搖搖欲裂的趨勢。
不過,可以預想,如果雲承平一旦撤走文靈大日的力量,他的文宮將會繼續開裂。
也就是說,他失去了作爲一名蘊靈境讀書人的最強手段,除了才氣的總量尚比立身境高,其他並無區別。
該死……該死的姜陵,就算是死了也不讓我安生!
仍跪在地上的雲承平心中怒吼。
一首朗朗上口,文采卓然的詩詞作品,不僅可以推動着一個人的文名如烈火烹油,還可以將某一件事徹底引爆。
魏憑玉不在姜陵剛死的時候作詩,不在一個月前作詩,不在一個星期前作詩,偏偏在今天,在沈黨一行人準備鎮壓姜陵的時候作詩。
該行徑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了。
可以想象,倘若今天沈黨一行人若是敢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韙,那必然會付出血淋淋的代價。
要知道,衆怒民怨,皆是武器。
事到如今,即便是沈非知也不能再這樣袖手旁觀下去了。
只見他上前一步,朗聲道:“既然民間對於塵文仕之死這般耿耿於懷,那微臣也不好多說。”
聽到這話,別說女帝了,就連沈黨都感到詫異。
難道就這麼算了?
很顯然,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的結束。
“微臣對塵文仕與貞文仕爲國捐軀已無異議,只是兩人既然已經西去,守淵人又已經過了適宜的年紀……”
沈非知緩緩擡頭,微笑的看向女帝說道:
“何不將他們二人所得的兩顆六色太虛光源,捐給楚國學宮,讓我大楚頂尖的天驕繼承兩人的意志,繼續爲楚國添磚加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