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比武的緣由 作者:未知 當天晚上,武將挑燈比武的時候,耶律餘里衍帶着她的原班人馬,在白底哥的四百多人保護下,悄然離開了東團堡。 有了李憲親自簽發的通行證,這一路上的關卡都會放行,而且還會提供食宿,一直到平型關都是如此。 耶律餘里衍等人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李憲還在山樑上翹首遠望。 “公子,爲何這麼着急逼她離開?”蕭芸娘是送行人之一,對於李憲的決定大是不解:“既然把人家逼走了,你爲何又依依不捨?” 李憲喟然長嘆:“唉,何曾是我逼走?大戰已經結束,這裏的一切勢力她都已經心中有數。當炮兵營拒絕她觀看大炮,就已經到了該走的時候。反正是要走的,那就越早越好,她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蕭芸娘突然不高興了:“沒想到這隻妖狐如此小氣,我們不都不準看嗎?又不是針對她一個人!”說到這裏恍然大悟,又噗嗤一笑:“我明白了,她以爲我們自己人隨時可以看見,就是故意不讓她看。” 李憲冷哼一聲:“國之重器,絕不輕易示人,我是不會掉以輕心的。所以她撒嬌耍潑也好,慪氣賭狠也罷,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原來,今天中午的一場炮擊打垮了兩萬敵人,張彥等人率隊衝殺下去,李憲、蕭芸娘、牟長霞自然是登高望遠,給將士們助威,不可能自己摻乎進去。 可是耶律餘里衍對戰場上的廝殺毫無興趣,竟然一個人悄悄溜下山,想潛入炮兵陣地,看看無堅不摧的五雷轟頂,又或者是李憲的掌心雷。 結果被瞭望哨當場抓住,而且五花大梆起來,然後指着一塊立在那裏的牌子,上面寫着八個大字:“炮兵陣地,擅入者死!” 牟長霞發現耶律餘里衍不見了,於是下去尋找,結果瞭望哨竟然不買賬,最後只好趕緊通知李憲。只要稍晚片刻,耶律餘里衍就已經被瞭望哨砍了腦袋。 這可不是虛張聲勢,而是李憲給炮兵營的絕密手令。 凡是未經李憲簽發通行證,擅自靠近炮兵營的人,瞭望哨必須就地處置,絕不允許機密外泄。如果瞭望哨不殺掉入侵者,那就是瀆職,要被炮兵營斬首示衆。 歸根結蒂一句話:炮兵營的營長就是李憲本人,胡皋是“執行副營長”。由此可以看出,炮兵營究竟是個什麼地位。 整個飛狐軍,除了李憲和炮兵營的成員之外,能夠自由出入炮兵營活動範圍的,只有牟長霞一個人。 因爲她是掌令使,軍令之刃的持有者。飛狐軍的最高執法者並非李憲,而是牟長霞,這是耶律餘里衍萬萬沒有想到的。 飛狐軍最高層互相牽制,誰也不能單獨說了算,這是一條鐵律。 李憲在軍中具有絕對權威,也不敢藐視這條鐵律,雖然這條鐵律是他制定的。 鑑於這個原因,耶律餘里衍詢問李憲,會否在關鍵時刻出兵救援自己,實際上是在進行最後的試探。 “軍隊不是某一個人的,更不會爲某一個人而行動!” 耶律餘里衍始終不明白這種說法,她就是帶着這個疑惑離開東團堡,重新回到風雨飄搖的大遼殘餘集團之中。 蕭芸娘站在山坡上,俯身觀察鬥得正歡的比武場:“我明白公子爲何要大張旗鼓搞這次比武了!” 李憲倒背雙手看着山下:“說說看!” 蕭芸娘嘻嘻一笑:“金永炎還剩下兩萬八千餘人,加上劉舜仁的殘部三千來人,合計是三萬多人。按照公子的風格,這些人不可能都留下,肯定有一部分會放走。比武沒結束,金永炎去留未定,也就不能處理這些人。” “五萬大軍突然沒有消息,郭藥師這個賊子摸不着頭腦,其他人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如此一來,耶律餘里衍等人離去,反而變成一件小事。沒有人關注,耶律餘里衍等人就可以安全回家。公子深謀遠慮,芸娘不及也。” 李憲呵呵一笑:“接近事實真相,但還不夠全面。” 蕭芸娘嬌笑道:“哦?難道公子還有後手?” 李憲疊起兩根指頭:“定安縣城一戰,張令徽兩萬人全軍覆沒。東團堡一戰,金永炎和劉舜仁的五萬大軍覆沒。一下損失七萬主力,郭藥師的精銳已經去掉大半,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件事,至少會將信將疑。” “郭藥師的老巢已經出問題,卻又不敢甘心輕易退走。主帥將信將疑,就會舉止失措,必然喪失最佳撤退機會。要知道,紫荊關那邊還有趙鶴壽的一萬五千人,李天成的特種營、韓猛的城防營不會幹看着。” 蕭芸娘聞一知十:“原來公子要把郭藥師此賊徹底打殘,果然好謀劃!大手筆!” 李憲點點頭:“我不喜歡打仗,希望永遠不打仗。所以要讓所有窺視蔚州之人,都付出終身難忘的慘重代價,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爭取一個相對寬鬆的環境,進一步發展蔚州經濟、軍事、文化。” 蕭芸娘壓低聲音:“公子籌劃的此次戰役已經落幕,我們接下來該當如何?定安縣城增加了死心塌地追隨你的一萬一千人,我看這裏至少也會有這個數。這一仗打下來,我們的部隊很可能要增加到三萬人,足夠威懾一方。” 李憲心道:你這話說對了。毛偉人每一次反圍剿結束,部隊人數就會翻一番,所有人槍都是蔣某人這個運輸大隊長免費贈送。我學了一點兒皮毛,實在不值一提。 這些話只能放在心裏,剩下的只有苦笑:“有兵無將,無法打仗。我現在真正體會到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了。” 恰在此時,比武場傳來一片喝彩聲。 原來,李憲在喫晚飯的時候,專門頒佈一個規矩:要想挑戰金永炎,首先就是自己人分成兩個人一組決鬥,獲勝的一方纔有資格挑戰,據說這樣可以避免不公平的車輪戰。 那些人都是半大小子,根本不明白李憲拖延時間的用意,現在的比武場上,根本不是金永炎在戰鬥,而是自己人在爭勝負。 “越來越熱鬧了!”蕭芸娘笑得花枝亂顫:“剛纔是飛狐第二營副營長閻方,表演了左右開弓絕技,頓時技驚四座,所以大家夥兒齊聲喝彩,卻無人上去挑戰。” 李憲突然神情落寞:“可惜蕭姵不在了,能夠在箭法上戰勝閻方的,只有蕭姵一人。” 蕭芸娘趕緊打岔:“公子,剛纔鍾馗的寒鐵柺、狄讓的量天尺都使出來了,兩個傢伙放棄戰馬,完全是江湖綠林的比武,當事人金永炎已經變成了局外人。你說這樣比下去什麼個什麼結局?” 李憲右手一揮,彷彿要趕走腦海中的不痛快:“持續一個多月的兩次大戰,徹底打破了宋金兩國的圍剿,兄弟們都憋壞了。今天這個機會,就讓他們好好放鬆一下。哈哈哈,我準備讓他們比試三天三夜。” “爹爹——爹爹——”李飛鳳的嗓音突然從山腳下傳上來,讓李憲和蕭芸娘大喫一驚,趕緊聯袂而下。 一把抱起寶貝女兒,李憲才問道:“鳳兒不去看比武,跑到這裏幹啥?” 李飛鳳嘻嘻一笑:“有人要向爹爹挑戰,讓我來找。” 李憲這才真正大喫一驚:“誰如此膽大妄爲,竟敢讓老子出醜?” 李飛鳳伸手一按李憲的鼻子:“就是我啦!” 蕭芸娘笑得直大跌:“哈哈哈,公子妄稱神算,竟然也有栽跟頭的時候。” “難道你早知道?”李憲有些醒悟了。 “當然!自古知女莫若母,我豈能不知?”蕭芸娘顯得傲氣十足:“除了我女兒之外,誰敢在追魂槍面前放肆?” 李憲聽到這裏,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一跤摔倒在地:我這寶貝女兒的兩個娘,那真是兩個娘!鳳兒在她們教育下長大,今後只怕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 蕭芸孃的聲音還在飄蕩,彷彿雲天之外傳來一聲大喝:“誰是追魂槍?” 這是承接蕭芸娘剛剛所說的“誰敢在追魂槍面前放肆”,明顯帶有挑釁的味道。 但此人能夠潛入到附近而不被發現,說明有一身好本事。要知道,李憲可是職業戰略偵察兵出身,隨時隨地都保持着足夠警覺的職業習慣,尤其是晚上。 李憲把寶貝女兒塞進蕭芸娘懷裏,同時示意她趕緊把孩子帶走,這纔對空抱拳說道:“在下就是李憲,不知何方高人深夜到此,還請現身一見!” 蕭芸娘不是泛泛之輩,現在敵友難分,而且敵暗我明,形勢詭異,自然不會做出小兒女姿態,搞什麼同生共死的鬧劇,而是拉起李飛鳳轉身就跑。 李憲放開全身的感知力,仔細推測四周的細微動靜。在這個時候,無關人員離開李憲越遠,他就不會束手束腳,能夠隨意處置險情,也就越安全。 “追魂槍果然名不虛傳,竟然在一瞬間施展出無中生有、拋磚引玉的連環計!可惜這對我沒用,因爲我是衝着你追魂槍來的,對婦孺子女不感興趣。” 聲音飄蕩在虛空之中,依然遊離不定,讓人無法琢磨具體方位。 李憲的身體原本彷彿一尊雕塑,又或許時間已經靜止,但這個聲音再度出現的一瞬間,他的左腳已經一記側踹踢出去。 這一腳不是要踢人,而是他此前就已經踩在腳尖的一顆小石子。 咻的一聲,這顆小石子宛若出膛的子彈,對着左前方的一棵小樹激射而去! 偵察兵能夠充分利用身邊的所有條件,在萬分不利的情況下,給自己創造反敗爲勝的機會,李憲當然不例外。 叮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小石子被磕飛,說明李憲的判斷絕對準確。 李憲依然凝立不動,但口中冷哼一聲:“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 也就這個功夫,蕭芸娘帶着李飛鳳回到了鐵骨朵身邊,這兩下配合妙到毫巔。 整個比武場頓時被驚動,卻沒有絲毫動靜。混亂之中容易讓李憲判斷失誤,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數萬人摒住呼吸看着彷彿標槍一般的李憲,現場只有燃燒的火把噼啪作響,整個東團堡一瞬間被無盡的殺氣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