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6、查內幕,黑手是蔡攸 作者:未知 大宋朝有歷史上最嚴格的刀劍管制,所以無論是皇上還是大臣,纔敢微服私出,在花街柳巷尋歡作樂。 李憲臨時改造馬車,就是爲了把裴鸞嬌的長劍、安九孃的雙刀帶出城。 正是爲了迴避攜帶兵器的問題,才準備十二對少男少女放在其他的馬車裏面,並且要求他們不要跑遠了,就在城門外玩耍一段時間,然後立即返回城內。 少男少女都沒有攜帶兵器,所以缺乏自保能力,離開城門太遠,很可能出危險。 俗話說:沒喫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李憲兩世爲人,清楚官匪一家的道理,爲了殺人滅口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身上被砍了幾十刀“自殺”的、飲酒過多“墜樓”的、在洗臉盆裏面“嗆死”的、躲貓貓“憋死”的,各種“被自殺”層出不窮。 實在是找不到好機會弄出“被自殺”,還有一個殺手鐗:間歇性精神病。只要鑑定出殺人的時候剛好犯病,故意殺人就是無罪的。 秦淮河邊上的石頭城有一家司法鑑定權威機構,專門鑑定間歇性精神病。他們的技術非常先進,總是能夠鑑定出兇手殺人的時候剛好犯病,然後給檢察院、法院提供裁定書。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可怕了,要想做成一件事情真不容易,簡直防不勝防,所以李憲纔會挖空心思進行謀劃。 沒想到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李憲當初設想鐵骨朵把人放下,然後把空車趕回城,轉移官府的注意力就行了,所以並沒有給鐵骨朵準備兵器。 其實給鐵骨朵準備兵器也沒用,如果他提前拿出兵器,那就是公然拒捕,屬於不打自招。如果不能提前拿出兵器,也就沒有機會拿出兵器。 李憲存在一種僥倖心理,認爲大內高手畢竟代表皇帝執法,應該會有所顧忌。畢竟這裏距離京城南大門才六里路,應該不敢輕易殺人滅口。 沒想到人家包國雄根本不理那一套,把手裏的金牌一亮,說抓人就抓人,說殺人就殺人。 好在鐵骨朵不僅會裝瘋賣傻,而且力氣也超出一般人想象,竟然能夠崩斷捕快的鎖鏈。進而利用鎖鏈當兵器,一出手就砸死兩個先聲奪人。 一個人的如意算盤被打破,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肯定有些氣急敗壞。 李憲很生氣,所以他要教訓教訓這個包國雄,讓他長長記性。 剛纔馬車拐了一個大彎,李憲帶着裴鸞嬌、安九娘,已經掀開馬車底板溜到草叢中,趴在積雪裏面。包國雄等人的注意力都在馬車上,所以遺漏了這個小細節。 細節決定成敗,八百年以後的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可惜包國雄肯定不能再活八百年,他不知道這句話。 鐵骨朵猛攻兩招往後閃身,一個突然襲擊,砸死了身後三個想悄悄上來偷襲的傢伙,就是因爲他看見自己的爹爹李憲已經慢慢爬過來了。 如果不立即砸死自己身後的三個傢伙,李憲、裴鸞嬌、安九娘站起身來就會被看見,然後肯定要尖叫起來,包國雄就會有防備。 包國雄被逼得往後連退好幾步,就已經到了李憲伸手可及的地方。 現在要殺掉包國雄並不難,無論是李憲手臂上的三棱刺,還是腰間的五棱飛鏢,都可以做到一擊必殺。 但李憲心裏有一個巨大的疑問,所以他需要一個舌頭說話。 李憲無聲無息從包國雄身後站起身來,彷彿一道鬼影。這是一門技巧,是千錘百煉來的,裴鸞嬌和安九娘都不會。 “如果你現在放下兵器,就很有可能活下去,這一點你千萬要相信。” 李憲手裏並沒有兵器,不過捏着一把一尺六寸長的摺扇而已,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可惜現在冰天雪地,摺扇有些不倫不類。 要說這把摺扇,還是摧心掌黃裳在欒城驛亭鎮贈送的,扇面是冰蠶絲織成,扇骨是萬年寒鐵鑄就。屬於刀劍難傷、水火不侵的一件寶貝,重量四斤八兩,超過一般的單刀。 大內高手就是大內高手,包國雄竟然能夠處變不驚。發現敵人已經趨近自己身後三尺之內,他身形一呆,兩根戒尺已經貼肘收起,整個人凝立不動。 “閣下是誰?爲何干擾大內執法?” 大內就是皇城,那是皇帝居住的地方。看來包國雄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竟然把大內搬出來嚇唬人。 李憲別的本事沒有,就會說繞口令,所以他說繞口令:“我不是誰,你也不是誰。你是否在執法我知道,我想幹什麼你卻不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東西你知道,所以我想知道你究竟知道什麼。” “如果你真能知道什麼,就很可能活下去,這點你千萬要相信。別人說重點的內容要說三遍,我已經說了兩遍。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我這個人一般不說第三遍,這點你也一定要相信。” “閣下爲何知道我知道什麼?”包國雄竟然也會說繞口令,不愧是大內高手。 李憲大概覺得孺子可教,所以聲音越來越柔和:“其實我不想知道你知道的很多東西,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那一部分。那是很小的一部分,你只需要告訴我一個名字。一個名字最多不會超過五個字,就可以換你一條命,這個生意很划算,不是嗎?” 包國雄全身一震:“你想知道什麼?” 原來孺子不可教,李憲的聲音又開始陰冷起來:“這就不上道了,我很不喜歡。” 包國雄沉默了一瞬才說道:“我不過奉命行事而已,能知道什麼?” 有進展就需要鼓勵,李憲柔聲說道:“有點兒意思了,繼續!” 包國雄這一次沒有猶豫:“年節將至,聖上要與民同慶。加之正旦大朝會緊鑼密鼓,我奉命覈查城內礙眼人物,這是職責所在。” 李憲終於徹底生氣了:“果然不愧大內高手,在老子面前也敢掉花槍。既然你不把自己的小命兒當回事,那就不用活着了。” 包國雄的身形再次猛震:“且慢!” 李憲的聲音越來越冷:“老子的耐性是有限的,已經給你兩次機會了。” 包國雄似乎有些急了:“我真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讓我從何說起?” “在老子面前裝傻充楞,你回娘肚子裏再活一次都不夠格!”李憲陰聲說道:“老子不會什麼狗屁分筋錯骨手,但是老子手法利索,砍斷你的四肢,挖掉你的五官,然後裝在罈子裏送給皇帝老兒趙佶,那並不費事,你信不信?” 包國雄終於沒有堅持住:“小蔡相公發現清風樓大酒店增加了許多陌生面孔,所以命令小的過來看看。” 李憲氣得破口大罵:“放屁!小蔡相公不就是蔡攸那個老小子嗎?他有資格調動大內侍衛嗎?你他孃的真想找死嗎?” 包國雄的聲音終於低落下去:“小蔡相公自然是不能直接對大內侍衛下命令的,可是他找到了大內總管李大人,而且小的平時得到小蔡相公諸般照應,所以就帶隊出來了。” 李憲明白這是真話,但疑問還有:“蔡攸讓你找誰?” “小蔡相公說,他前天晚上從大內崇明門出來,看見內廷的三輛馬車和清風樓大酒店的三輛馬車換人,其中一男一女似乎是,似乎是——”包國雄說到這裏,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原來前天晚上進城被蔡攸看見了,李憲頓時渾身冰涼:“赦你無罪,實話實說!” 包國雄徹底豁出去了,聲音也提高不少:“小蔡相公懷疑,那個小娘子是他府上逃走的一個女婢,那個男的似乎是幽雲巨盜韓雲山的同夥,所以讓小的帶人過來盯着。” 李憲終於明白了,蔡攸那天晚上躲在暗處,不僅看見了自己,還看見了蕭芸娘。 想當初在保州城內,李憲和韓雲山搶劫兩河宣撫使司,把蔡攸的四個小妾光溜溜的綁起來塞到牀底下,隨後把該搶的不該搶的,全部搶劫一空。 李憲當然明白,這種奇恥大辱任何人都不可能忘記,蔡攸肯定把自己恨入骨髓,就算自己變成灰了他也能認出來。 “然後呢?”李憲心裏開始緊張,但口中顯得無所謂:“你查出蛛絲馬跡之後怎麼辦呢?把人抓起來送到大理寺,還是送到蔡攸家裏?” “小的不知道。”包國雄趕緊說道:“小蔡相公和李大人只說要小的帶人盯着,並沒說接下來是否要抓人。畢竟清風樓大酒店背景複雜,沒有人願意輕易開罪,如果得罪大金國的貴人就麻煩了。” 李憲冷哼一聲:“老子看你一點都不怕麻煩,在大路上就敢對清風樓的人下毒手。” 包國雄手裏的戒尺掉到地上,縮着脖子沒吱聲兒。 說來也是,凡是混到大內裏面的人,誰也不想輕易送命。多少榮華富貴還沒有享受,死了就啥也沒有了。 不過,李憲已經明白了幾件事情: 第一,蔡攸和大內總管李彥,並沒有拿到真憑實據,目前還處於猜疑之中。 第二,即便查到了具體線索,蔡攸和李彥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涉及到大金國。 事情還不算太糟糕,這是李憲的初步結論。 “包國雄,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們之外,沒有人想殺人,更沒有人想被殺。老子和你無冤無仇,也不想多造殺孽,如果放你回去,你準備怎麼回去呢?” 李憲心中的殺意已經消散,現在就看這個包國雄想死想活了。 包國雄說得煞有介事:“賊人利用清風樓大酒店藏身,後來逃出城外,小的帶人一路追擊五十餘里。只可惜學藝不精,不僅賊人不知所蹤,還連累五個部下喪命,現在只能回到李總管府上領罪了。” 李憲擺擺手:“你走吧。清風龍的馬車借給你,把兄弟們的屍首帶回去。賊人劫奪清風樓的馬車逃走,你雖然沒有抓到賊人,但搶回馬車也是大功一件。當然咯,如果你把馬車悄悄還給清風樓,估計比上報給蔡攸和李彥,好處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