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3、李憲審俘 作者:未知 狼城崗就在黃河拐彎的南岸,應該是過去數千年來,黃河不斷氾濫淤積起來的一處高崗。 這個地方灌木叢生,據向成說原來有狼羣出沒,所以纔有狼城崗這麼一個名稱。 李憲當然知道這麼一個地方,所以纔會命令卜轍的鐵衛隊提前潛伏過來。 此次決定暫時在這裏紮下營寨,李憲就是看中了狼城崗北臨黃河,不可能四面受敵,也就是背城借一的意思。 過去一天多時間發生的事情,簡直讓人摸不着頭腦。外面的情況究竟如何,目前還是個未知數。如果胡亂闖出去,再一次落入敵人陷阱,可能就沒有這麼僥倖了。 既然如此,李憲決定一動不如一靜,首先搞清楚附近的情況,然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促使李憲下定決心,還有另外一個因素,那就是一戰把程兆銘全軍俘虜。 要知道,程兆銘的程家、吳幵的吳家、宋其愈的宋家,那都是家資億萬的大世家,他們聯合組建的鄉兵,先別管有沒有戰鬥力,但是錢財是不會少的。 昨天晚上是程兆銘和吳幵第一次掛帥出征,帶上了三百多人馬半個月的輜重。只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讓李憲撿了一個大便宜。 李憲一直沒有答應向成兄弟跟着,所以輜重糧草囤積在什麼地方,向成也沒有來得及說。 後來決定在狼城崗紮營,向成作爲開路先鋒,自然是快馬加鞭趕到了輜重糧草囤積地,“俘虜”了輜重部隊兩百七十人。 向成出發之前,專門問過李憲“可否招兵買馬”這個問題,實際上就是在打預防針。 李憲不知道向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所以就說了一句話:“三個條件我已經告訴你了,只要能夠滿足條件,你弄回來多少都行。”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這種套路,只要不是天生的傻子都會用。 爲了不暴露自己下一步的行蹤,向成把程兆銘任命的後軍統制就地斬首,同時根據自己當教頭掌握的情況,直接剔除了其中五十六人,然後才把李家軍的三個條件宣講一遍。 這個年月的大宋底層百姓早就民不聊生,根本就沒有什麼活路了。大河兩岸不僅有十幾股扯旗造反的義軍,還有近百股土匪武裝,超過五百萬人被捲了進去。 剩下的一百八十四人都是沒有家口拖累的單身漢,向成和向吉原本就是他們的教頭,威信還是有的。 就這麼地,向成命令這一百八十多人趕着馬車和馱馬,率先抵達狼城崗。 李憲過來發現多了二十多輛馬車,還多出來二十多匹馱馬,這才大喫一驚:“原來程兆銘和吳幵想把自己置於死地,竟然一次出動了近六百人。” 向成笑道:“公子,程兆銘的鄉兵實際上全部完蛋,家裏雖然還有六百多人,但都是剛招回來不到三天的半大小子,四個教頭正帶他們訓練呢。這一百八十多人已經訓練了十多天,所以出來押送糧草。” 蕭芸娘嘻嘻一笑:“小子哎,訓練了十天半個月那還是新兵,包括你們這兩個教頭在內都還是新兵。我家公子的軍隊那才叫軍隊,到時候你們會知道的。現在我命令:立即把水性好的兄弟挑選出來組建第三排,其他的人我另有安排。” 因爲時間緊張,李憲此前沒有介紹老人。現在一個小丫頭片子突然出來下命令,向成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扭頭看着李憲。 “此前時間緊迫,我忘了給你介紹。”李憲笑道:“她叫蕭芸娘,是我們李家軍的都總指揮。這一位叫做牟長霞,是我們李家軍的總監軍。她倆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都有先斬後奏的權利。這位受傷的叫薛沁兒,是我們這支小部隊的總指揮。” 向成一聽都大有來頭,頓時全身發緊:“是,我馬上去把水性好的兄弟挑出七十人!” 看着向成離去的背影,蕭芸娘皺起了眉頭:“公子,向成和向吉這倆兄弟,頭腦不大靈光,估計難當大任。” 李憲點點頭:“我早就知道這是兩個活寶。但是,向成的鐵棍五十多斤,向吉的三股火焰叉六十多斤,和卜轍的斷魂錛差不多。只要慢慢磨練,雖然他倆不能統帥多少人,但卻是能夠衝鋒的猛將。” “公子說的是。”蕭芸娘也笑道:“我們李家軍會不斷壯大,如果卜轍和李奚骨都出去帶兵,公子身邊也需要幾個能夠單打獨鬥的猛將。向家兄弟頭腦不大靈光,剛好可以擔當護衛將領的職責。” 恰在此時,李奚骨在高坡上高聲叫道:“爹爹,卜轍他們回來了!” 李先扭頭看去,東面果然出現一隊騎兵,一馬當先的正是耶律敏,緊隨其後的就是卜轍。 “死丫頭,你跑哪裏去了?”李憲很生氣,自然沒好話。 “公子,芸娘大姊此前命令我暗中觀察敵情,我當然不能稍有懈怠。”耶律敏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這才扭頭叫道:“把那個狗賊押過來!” 耶律鉅他們三人應聲而出,同時推過來一個五花大榜的傢伙。 這是一個臉皮粉嫩的半大小子,看年齡也不到二十歲。一身衣服華麗異常,說明來頭必定不小。 李憲大喫一驚:“他是誰?” 耶律敏笑道:“我此前潛伏過去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別人都稱他鄭都監,好像是督查火器的,此次帶人前來就是想把公子或者鳳兒妹子抓回去,然後逼問配方。黑衣人發起第二波攻擊的時候,這傢伙遠遠的躲在後面,害得我找了許久才發現蹤跡。可是他身邊有八個護衛,我只好暗中退回來找幫手。” “你真是不要命了!”李憲有些感動:“萬一你出點什麼事情,到時我如何向耶律餘里衍交代?” 耶律敏眼眶一紅:“公子義薄雲天,竟然決定孤身救人。婢子無以爲報,聽到此賊妄圖抓捕公子和鳳兒妹子,還想逼問火器配方,那當然不能讓他逃回去。最關鍵的是,這個傢伙還說有對付聖旨和尚方寶劍的辦法,那就更不能讓他回去了,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纔行。但願公子看在婢子一片誠心,一定要把小公主救出來。” 不得不承認,不管哪朝哪代,在國破家亡的時候都會涌現一批忠臣義士。爲了讓李憲能夠全力以赴救人,耶律敏不惜孤身犯險,也算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今後不要冒險!”李憲伸手摘掉耶律敏頭髮上的一根雜草,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我的爲人你應該清楚,既然答應了就絕對不會半途而廢。一旦擺脫目前的困境,我們就兼程北上救人。下去休息一下,我來問問這個東西。” 李憲在自己的馬鞍上坐下,然後低喝一聲:“鬆綁!” 卜轍上來解開繩索,然後對着鄭都監的膝關節踢了一腳,讓他跪在李憲面前。 李憲陰沉的雙眼緊盯着鄭都監的眼睛:“朝廷中姓鄭的並不多,不想喫苦頭就自己說。” 鄭都監梗着脖子叫道:“故顯肅皇后是我堂姐,你們竟敢對我無禮?” 李憲冷哼一聲:“一個過了氣的國舅爺,竟然如此囂張。給我掌嘴!” 卜轍的力氣有多大?正反兩個大嘴巴下去,鄭都監的嘴角開始溢血。 皇親貴戚何曾受過如此折磨,鄭都監看見別人真不把他當回事,頓時就癱坐在地上:“別打了,我說!我叫鄭侯,是軍器將作少監。奉虞部郎中汪大人之命,全來索取火藥配方。” “汪大人?”李憲眯着眼睛飛快把宋徽宗趙佶的近臣想了一遍:“是汪伯彥嗎?” 鄭侯不敢隱瞞:“正是。因爲兵部侍郎李綱一直想謀取火藥配方,汪大人害怕他捷足先登,讓工部失了顏面,所以命下官前來先下手爲強。” 李憲滿臉嘲諷:“接下來怎麼辦呢?” 鄭侯摸了一下臉頰,神情無比沮喪:“下官不自量力冒犯虎威,其他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李憲的目光終於從鄭侯臉上移開:“你知道的都說完了嗎?” 鄭侯的聲音幾不可聞:“下官知道的都說了。” “知道自作孽不可活是什麼意思嗎?”李憲冷哼一聲:“此人一派胡言,給我拉下去砍了!” 哐啷一聲,卜轍把腰刀拔了出來。 鄭侯翻身跪倒在地拼命磕頭:“仙長饒命,下官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老子沒時間聽你磨牙。”李憲站起身來說道:“要想活命的話,說清楚四個問題。第一,那份聖旨是誰的主意,漏洞在哪裏?第二,失敗之後怎麼辦。第三,你們三批黑衣人都代表誰的利益。第四,後來出現的四百騎受誰指使。” 鄭侯聽完四個問題,頓時渾身像篩糠一樣顫抖起來,額頭上也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仙長,下官職小位卑,無法接觸到最核心的問題,很多東西都是道聽途說。唯一的命令就是虞部郎中汪伯彥下的,二十五個江湖人也是他交給我的。” 李憲冷笑一聲:“老子有半仙之名,你說的是真是假,老子有自己的判斷。把你所聽到的、看到的,還有自己推測的,全都說出來就能夠活命。否則的話,哼哼,結果你自己明白!” 鄭侯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是是是,下官一定據實而言,絕不敢隱瞞。關於那份聖旨和玉佩的問題,下官是偷聽了兩位內侍的話略知一二。似乎是陛下認爲仙長救駕有功,應該予以褒獎,方能體現皇恩浩蕩。然後太師蔡京、殿帥高俅、兵部侍郎李剛、大內總管李彥等人聯名上奏,纔有這份聖旨。” 李憲點點頭:“倒也言之成理,暫且罷了。其中奧妙何在,你有何辦法應付聖旨和尚方寶劍,而不擔心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