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2、威逼向吉 作者:未知 翁九和錢大壯不知道內幕的十座窯洞,李憲一直沒有打開。 現在不用問了,裏面肯定是“凡人不宜”的物品。比如說金錠、銀錠,或者是軍隊的餉錢,或者是什麼奇珍異寶之類。 總而言之,剩下的十座窯洞裏面,絕對是虎頭山莊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東西,所以不能隨便打開。 所謂財帛動人心,一旦打開曝光了,誰也不知道現場每個人的想法。目前大戰在即,一旦人心浮動起來,決戰關頭很可能徹底崩潰。 被新兵連推舉出來的十個人,陪同自己巡查窯洞有功,李憲很乾脆地一揮手:“你們十個人今後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新兵連就要你們來帶領。只要你們能夠用,這裏的兵器每個人都可以挑選一件!” 大宋,是華夏曆史上刀劍管制最嚴厲的朝代,也是造反次數最多的一個朝代,簡直開了歷史先河。 縱觀兩宋三百年,從大宋立國第三年(965)三月綿州士兵起義開始,前後爆發農民、軍隊大起義近百次,平均不到三年就有一次大起義,只有景德五年(1008)到慶曆二年(1042)這三十四年相對平穩。 大宋朝的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朝不保夕,隨時隨地都有家破人亡的危險。能夠得到一件趁手的兵器,身家性命就多了一分保障。 銅錢可以賣力氣賺回來,但是銅鐵精煉出來的神兵利器,那是可望而不可求。李憲直接獎勵兵器,而且是自己挑選,翁九等十人頓時大喜過望。 其實,李憲最關心的就是尋找兵器庫,有了翁九等人宣誓效忠,李憲乾脆把新兵連分成十個小隊,每個小隊三十人,翁九等人擔任隊長,然後領取一根哨棒和一把朴刀。 有了兵器在手,新兵連的三百多人頓時志高氣揚起來,也算是人心可用。 李憲隨即下達一條命令:“俘虜大隊進入東面的兵營,留下五個小隊看守,錢大壯統一指揮。不服管教者,一律殺無赦!另外五個小隊到前院值班,負責看守虎頭山莊的謀反家眷,翁九統一指揮。” 有了新兵連承擔看守任務,李奚骨的警衛排、卜轍的突擊排徹底解脫出來,讓李憲手裏又有了作戰部隊。 現在四更天將盡,李憲下達了預備戰鬥令:“李奚骨的警衛排承擔整個院落的防禦任務,北面兩座碉樓分別安裝四挺重狙,另外八挺重狙全部集中到南面的門樓上,準備反擊敵人進攻。” “卜轍的突擊排立即離開山莊,準備策應特種連的追擊戰。不要正面硬頂,一定要邊打邊退,把敵人引回山莊,讓重狙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切忌死打硬拼。” 安九娘突然舉着火把過來說道:“公子,西面長棚裏面有五十多掛大車,兩百多匹騾子,但是戰馬只有四十八匹,其他馬棚都是空的。” 裴鸞嬌笑道:“這可以理解,虎頭山莊弄回來的戰馬應該都出去了,留下來的應該是主要成員的坐騎,成色應該不錯的。” “你們跟我來。” 李憲打着火把,帶着倆女打開西面第七座窯洞,裏面果然都是包銅的箱籠,給人一種沉重的感覺。 扭斷一把銅鎖打開一箱,果然是金錠。李憲雙手抱了一下,這一箱大概八十斤。打開第二箱還是這玩意兒,其它的就沒必要看了。 安九娘第一次看見這種大場面,最後直吐舌頭:“存放金錠的窯洞一座,存放銀錠的窯洞三座,存放錦緞的窯洞三座,存放銅錢的三座。這是多少錢啊?” 裴鸞嬌搖搖頭:“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全部打造制式兵器,而且全部裝備戰馬,不考慮戰鬥消耗的話,這大概相當於五千軍隊十年的軍費。真要以此稱霸,這點兒錢遠遠不夠。” “不是你這麼算賬的。”李憲笑道:“換算成銅錢起碼上千萬貫,虎頭山莊不過是一幫土匪,能夠弄回這麼多財富已經了不起了。他們不想稱霸天下,而是獨霸虎頭鎮。當然不需要五千軍隊,一千人輪換足夠了。” 裴鸞嬌突然膩到李憲身上:“你還沒有告訴我,蔚州究竟有多少部隊?” 李憲說得模棱兩可:“蔚州五縣地廣人稀,養活不了多少軍隊。我還派出人專門做生意,也只能勉強自保,進取不足。” 果然是大將世家出身,裴鸞嬌扳起手指頭算了一下,很快就得出一個結論:“如果做到自保有餘,你手裏掌握着不下三萬大軍,難怪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 “三萬大軍有個屁用!”李憲暗自心驚,卻顯得無所謂:“女真韃子南線精銳十二萬,契丹效死營近四十萬。大宋朝的總兵力不下八十萬,楊江張迪號稱百萬,一個個牛逼哄哄,我做多算個小爬蟲。”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即傳來一個粗嗓音:“公子何在,向吉奉命率部來到!” 李憲聞聲大喜,一個閃身竄出窯洞:“趕緊隨我進來,有要事相商!” 第六座窯洞緊靠着金錠窯洞,在外面看起來其貌不揚,裏面佈置得富麗堂皇。 炕頭上原本還有一個女人,把錢大壯找過來一問,竟然是黃潛善的堂侄女,虎頭山莊大莊主王申的正室大夫人。用土匪的話來說就是壓寨夫人,這個地方實際上她說了算。 當然,大夫人已經被送到前面關起來,這座窯洞變成了李憲的臨時臥室。 李憲擺擺手讓向吉坐下,然後直入主題:“益家窩渡口的情況如何?” 向吉接過安九娘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說道:“我離開的時候剛接到斥候的最新消息,王申率領三百多騎剛剛離開鄭州城,最快也要天亮才能趕到伏擊地點。” 裴鸞嬌聞言一驚:“不是八百人的嗎,爲何只有三百人回來,這不是找死啊?” 向吉搖搖頭:“此前消息有誤,虎頭山莊的確出動八百人,但騎兵只有三百多人。還有五百步軍由王俊統領,隨後跟進。” 裴鸞嬌突然笑道:“三百多騎人困馬乏的時候,遭到你大哥他們突然襲擊,哪還有命在?” 沒想到向吉繼續搖頭:“絕對只能按照公子的命令襲擊後路,不敢做全殲準備。” 裴鸞嬌奇怪了:“這麼好的機會爲什麼不抓住?” 向吉神情嚴峻:“你有所不知,我大哥趕到伏擊地點之後,馬上派人對周圍進行查探,沒想到真發現了線索。近在咫尺的大宋皇陵副指揮使黃秠,是河間知府黃潛善的長子,據說是王申的親戚。大宋皇陵有馬軍兩百四十人,步軍四百八十人。” “如果我們要全殲王申,短時間很可能無法解決戰鬥。一旦黃秠得到消息,他的馬軍一刻鐘就可以趕到。大哥他手下只有一百四十人,如果被八百多人前後夾擊,很可能要全軍覆沒了。副連長耶律鉅主張執行原計劃,我大哥也同意如此。” “你大哥他們的決定是對的!”李憲心不在此,所以轉移話題:“從現在開始,我給你兩天時間想辦法,我們要從首陽山以北的楊津寨渡過大河。需要轉運糧食三十萬斤、食鹽兩萬斤、各類箱籠七千多口。” “這麼多?”向吉一下子跳了起來:“兩天時間這如何能辦到?公子,你這是強人所難!” 李憲臉色一沉:“兩天時間給你做準備,第三天開始渡河。所有物資、人員、馬匹、車輛,一定要在三天之內過河。前後一共五天時間,違令者斬!趕緊帶上你的人滾,我這裏馬上要打仗,沒人管你!” 向吉一聽要斬首,再也不敢停留片刻,頓時抱頭鼠竄而去。 安九娘一直目送向吉離去,這纔回頭說道:“公子,本來我沒有資格說話的,但今天這件事情,我要說兩句。” “誰說你沒有資格說話的?”李憲微笑道:“我們飛狐軍每個人都可以說話,說什麼都可以。” “不是這樣子,自古軍令如山。公子已經下命令了,旁人就不應該多嘴多舌。”安九娘臉色一紅:“公子今天這個命令,實在是,實在是有些不近情理。向吉雖然才加入我們,但我發現他很實誠,卻又是一個很、很蠢笨的人。難道公子真準備把他斬首嗎?” 李憲讚賞地點點頭:“九娘,你雖然讀書不多,但是看人沒錯。向吉這小子不是蠢,也不是笨,而是很憨厚,沒什麼花花腸子。這種人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愛動腦筋,最好是什麼都不想他才高興。” “我說違令者斬,實際上就是要逼着他開動腦筋想辦法。你們記住一句話:辦法總比困那多,關鍵是你想了沒有,做了沒有。我相信向吉和他手下的七十人,一定能夠想出辦法,不信我們走着瞧。” 看見李憲如此篤定,裴鸞嬌也喫驚了:“你怎麼知道他一定能夠想出辦法?” 李憲呵呵一笑:“因爲我是半仙啊,你倆敢不敢打賭?” 裴鸞嬌嬌斥道:“想在我面前裝神弄鬼嗎?賭就賭,先把你的推斷說來聽聽!” 李憲語重心長地說道:“瘋丫頭,當偵察兵不容易,要從小處細節着手,凡事都要留心。別看你聰明伶俐,但你一直在汴梁以東活動,對洛陽周邊的情況就不瞭解。向成、向吉兄弟精通水性,而且是俘虜轉化,我當然要找人瞭解底細。” “據我所知,向成、向吉倆兄弟起家的本錢,就是在河中盜取漕運官船。洛陽作爲大宋西京,漕運非常發達,而且除了官船之外,還有一個民間漕幫。民間漕幫大船很少,但是皮囊渡卻很多。向成他們平常不動漕幫,並不代表不敢動。” 裴鸞嬌恍然大悟:“原來你以死相威脅,就是讓向吉去搶劫曹幫的皮囊渡!” 李憲聳聳肩:“現在是生死存亡之秋,我不管他是買是搶,反正只有這麼一條路好走。” 裴鸞嬌雙手一擺:“你太陰險了,這個賭博不算數!” 李憲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這個瘋丫頭要耍賴,罰你命令錢大壯把俘虜大隊押過來,我有重大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