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
無論明槍還是暗箭,彷彿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有那些角度特別刁鑽的的飛箭,才被他一一拍落,更多的都是任由它們被自己身上厚重的盔甲彈開。
槍矛如林,箭矢如雨,而對方卻好似閒庭散步般,直取敵將首級,真是令人……心馳神往!看到這裏的格里菲斯不禁想道:若是自己麾下也能有如此一員悍將,何愁霸業不成?
“團長!”一旁的卡斯嘉打斷了格里菲斯的遐思,“我們現在怎麼辦?”
格里菲斯擡頭看了眼天色,淡淡道:“不用管他們了,直接突圍。”
“可是……可是他們纔是主力啊……”卡斯嘉有些猶豫道。
格里菲斯似笑非笑道:“那又如何?只要我們能及時趕到克雷茲就行了。而且鋼拳也不好對付,必須有人留下來作爲牽扯——當然,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給騎士老爺們吧。”
“……我明白了。”
於是鷹之團直接扔下了這些名義上的友軍,用馬刀砍斷佈置在周圍的繩索,徑直趕往克雷茲去了。
而灰狼傭兵團畢竟人手有限,也無力阻擋這麼一支精銳騎兵的突進,於是就放他們過去了。
…………
聽完格里菲斯的敘述,格羅夫這才恍然大悟,“哦,我好像有點印象……就是那隊直接開溜了的騎兵的老大是吧?嘖嘖,沒想到你現在也成了大人物啊。”
格里菲斯無意向對方講述自己過往的榮光,只是有些好奇地問道:“灰狼傭兵團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沒有後來了。”格羅夫淡淡道:“整個傭兵團在那場阻擊戰裏死傷過半,僱主這纔沒有追究我們沒能完成任務的責任。大家得了一筆錢,就各自散夥啦。”
這纔是這個時代作爲炮灰的傭兵團的常態。
格里菲斯頓時沉默了起來,良久才問道:“那你後來又怎麼成了個殺人犯?說到底,如果只是殺死了一個領主的兒子,並不至於會被關到這種地方來吧?”
再生之塔,或者叫斷罪塔,是王國裏可以追溯到千年前霸王卡爾賽力克時期的古老建築,據說其幽深的地下封印着許多黑暗的怪物,而現在則是作爲米德蘭王國的地下監牢,一般只有犯下了叛國罪這樣極爲嚴重的罪行纔有可能被關進來。
格羅夫聽了格里菲斯的問題嘆了口氣,“唉,說來話長啊。”
…………
格羅夫是九年前來到這個世界,也就是烙印位面的。在那之前,潘帶着他去了某個位面做了趟手術,把章魚頭給去掉了——至少他是這麼以爲的。
“去掉?那怎麼可能啊?章魚頭可是你唯一能給別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特色啊!去掉了它,你還剩什麼?”潘搖了搖頭道。
“啊?那我現在這個樣子是……”格羅夫捏了捏自己現在的臉,感到新鮮又好奇。
“只是暫時抑制了章魚特性在你頭部的表達而已,只要你一發揮基因鎖的力量,還是會變回章魚腦袋。”
“這樣啊……那也挺好的。”有點變身英雄的感覺。
原本魔法煙對格羅夫的影響並沒有深入到基因層面,但格羅夫頻繁地動用基因鎖的力量,卻逐漸將章魚的特性整合到了自身的基因表達之中,這也使得章魚腦袋跟他完全融爲一體,密不可分了——所以就算那個把他變成章魚腦袋的魔法師死掉,他的腦袋也不會恢復正常了。
魔盒不像初代那般神通廣大,能夠在清除格羅夫基因上特殊片段的同時,還保留他一階基因鎖的能力,也只好編了個“角色特性”的理由來糊弄一下他了。
“改造靈魂我拿手,改造肉體就……唉,還好我認識不少‘名醫’,要不然你小子非得戴一輩子的頭盔不可。”潘如此想道。
“我要去的是一個怎樣的位面?”格羅夫突然問道。
“亞廢墟世界,且正由低魔向中魔方向轉變。”
“啊?想要改變這樣一個世界,對我來說是不是難了點?”
“誰要你改變了?你只要在那個世界活夠十年就行了。”潘淡淡道。
“十……十年?我記得溫莉小姐也就在我的世界停留了十天左右吧?”
“人鬼殊途嘛。”
“……”
“那就,祝你武運昌隆。”
然後格羅夫就被魔盒扔到了烙印位面。
…………
格羅夫愁眉苦臉地跋涉於荒野之中。魔盒把自己扔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路上碰到的活物便只有野獸,連山賊或是商隊這類的過路人都沒有碰到,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好在這個世界的野獸就只是普通的野獸,並不會噴火球、放風刃什麼的,對他造成不了威脅。
但格羅夫明白了一點,那就是自己似乎並不具備遠離文明社會生存的能力。
這也沒辦法,他在來魔盒空間之前就是個富家少爺,生活無憂無慮,閒暇時間就是打打來到洞穴的魔法師,最危險的一次經歷也就是聽莎莉亞的話去百貨大樓送刀,結果差點被洞穴意志變成喪屍。
好在即使是陰冷潮溼的山洞,他也能安然入睡,並不會因此感到不適。
數日後,衣衫破爛,肚子也餓得咕咕叫的格羅夫終於來到了一個名爲蘭開斯特的鎮子上,此地似乎有舉辦比武大會的傳統。
望着周圍山呼海嘯的羣衆,樓上興致勃勃的領主,以及場地上劍戟相交的選手,格羅夫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洞穴的時候,也參加過名爲“腦震盪拳賽”的地下拳賽,甚至打到過半決賽,然後怎麼來着……好像是被二階堂小姐一拳秒了吧。
“優勝者不僅能得到獎金,還有機會成爲領主的家臣……這不是很不錯嘛。”格羅夫若有所思道。
決定了,自己要參加這場比武。
他想清楚了,對於自己這個一階基因鎖戰士來說,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最輕鬆的方式還是靠自己的一雙鐵拳。
當個傭兵或者護衛……實在不行還可以落草爲寇,在這個靈氣尚未復甦的世界,只要不去刻意招惹什麼特殊的存在,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話雖如此,但參加比武大會的選手個個都披堅執銳,想要打贏他們,非得用到基因鎖的力量不可……”想到這裏,格羅夫感到有些牙疼。
“那就這樣吧……”格羅夫隨便從別人家門口拿了個木桶,罩在了自己頭上,然後便跳進了比武場地。
場中一個身披重甲,手持巨劍,連戰連勝的騎士正在等待自己的下一個對手,忽然看到跳進來一個頭戴木桶的怪人,不由一愣。
“我也是來參加比武大會的。”格羅夫淡淡道。
場上一片死寂,但旋即就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就你?一個叫花子?還套着個水桶?找死吧?”
騎士也感到一陣忿怒,“想要參加比武?那你的盔甲和武器呢?”
“盔甲?沒有盔甲就不能參加了嗎?”格羅夫指了指自己頭上的木桶,“這個算嗎?我看它跟你頭上戴的也差不多嘛。”
“你……你是在羞辱我嗎?”騎士面罩下的臉色已經是鐵青。
樓上,領主身邊的侍衛忙道:“子爵大人,我們這就把這個搗亂的轟走……”
“不,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繼續吧。”領主摸了摸自己那風騷的兩撇小鬍子,微笑着說道。
“比武開始!”
“哼,我會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付出代價的。”騎士冷冷道。
格羅夫沒有回答。
騎士緩緩向格羅夫走近,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那穩如泰山的盔甲所帶來的沉重威壓之感,那鋒利的大寶劍所反射出的森森寒光,無一不讓人膽寒啊。
而格羅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被嚇呆了一般。
“哼,跳樑小醜!”騎士心中愈發輕蔑,而後舉起了手中的大劍。
就在大劍即將落下的那一瞬間,格羅夫動了,直接欺身上前,而後一拳揮出。
“轟——咔——咚!”音爆聲,鎧甲凹陷聲與拳頭接觸到肉體的聲音彷彿同時響起。
“唔!”騎士口中噴血,手中大劍噹啷墜地,而他軟軟地倒了下去。
格羅夫沒有殺他,畢竟也不清楚比武中殺人會不會被直接判負。
而周圍沉寂良久,猛地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喝彩之聲。
隨後,格羅夫三戰三勝,而每戰只出一拳。
無人再敢上前挑戰,領主站了起來,親自宣佈格羅夫爲這場比武大會的冠軍。
“冠軍,能摘下你的‘頭盔’嗎?”領主忽然問道。
“當然可以。”格羅夫摘下木桶,露出一張俊秀的青年之臉。
而後,格羅夫就成爲了領主的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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