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第二塊記憶碎片
申時鵬看着失魂落魄的柳承東有些不忍地說：“柳大哥先喫吧，空着肚子哪來的力氣找小白。”
柳承東回過神來勉強勾脣對申時鵬道謝：“好。先不找了，喫完我先送你去跟你父兄相聚。”這一帶離補給棧也就十天不到的路程了，在林子裏遊蕩久了總歸多幾分危險。
“不急，小白丟了我也急，我都喜歡上它了，這幾天不見它都有些不習慣。多個人找也多一分機會。”
柳承東知道他的好意，但是他更明白自己不能因自己的私事置申時鵬於危險中，於是搖頭拒絕，說：“不用，既然約定了時間就不能爲旁的事耽擱，否則你父兄等急了若出來找你，林子這麼大容易錯開，到時恐生變數。”
申時鵬是他的責任，他必須得把他送到才能心無旁騖地去找小白。見申時鵬還想再說，搖了搖頭打消道：“不必再勸，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何況你是我第一筆生意，我可不能砸了自己的信譽。”
申時鵬聞言只能停下勸說，他心裏其實已經不抱希望，泊鏡森林這麼大，小白是妖獸，即便比尋常獸類聰慧也改不了獸性難訓的事實，入了林子就是如魚入海，哪裏還能找得到。
另一邊，一天時效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展葉醒來發現自己睡在牀上，跟平時任何一天醒來都沒什麼區別，他的手機就在手邊還充着電，屏幕裏是遊戲界面閃爍的光亮，這一切都太荒誕了，他甚至有一種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的錯覺，他需要冷靜冷靜。
抹了一把臉，時間已經是早上九點，他洗完漱，隨手就將手機擱在洗臉檯上，擠好牙膏往嘴裏一塞，開始一手玩手機一手刷牙的日常習慣。這個時候他剛好可以開了另一個記憶碎片。
不過等他看到遊戲裏的畫面，手上得動作一頓，他叼着牙刷皺着眉看遊戲界面。
仍舊是上一次那個昏暗的牢獄裏，那名老者枯瘦的手正在摸索一動不動靠在角落與他相鄰的柵欄上的青年。有了認知，展葉拿起手機仔細看君臨淵的面容。
臉色簡直慘白的像是已經沒有生命特徵，渾身瘦弱的只剩骨頭，衣服破爛沾滿了血液，並不比困在蛇洞裏好多少，這宋家真夠狠的。
“阿淵……是時候了……”老者將手擱在青年額頭上，閉着眼，眼睫溼潤。他對面前呼吸都不可聞的孫子說：“日後，爺爺不能陪伴你，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君臨淵似有所覺，睫毛顫了顫，勉強睜開眼，正好看見一旁的爺爺抽下頭上的木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猛然睜大了眼，目眥欲裂，乾裂的脣動了動，血珠頓時崩裂出來：“爺爺！爺爺不要！！！”他強撐着抓在老者袖子上。
君老族長看到君臨淵醒來，臉上微微一笑：“對不起阿淵，是爺爺不對，讓你看到爺爺這樣的一面。”
“可是……”君族長目中含淚，包含太多不捨，顫抖着聲音輕輕地說：“可是已經夠了，這十年的命是阿淵你給我強行續的，早就不該活着了，爺爺也想君家的族人了，就放爺爺走吧。這裏……太苦了。”
他太瞭解自己的孫子了，他是那麼善良純孝的孩子，若是說不想拖累他，他必定拼了命地阻止自己。
君臨淵果然不知所措，顫抖着說：“爺爺，再等等阿淵好不好，我馬上就能凝聚起靈力了，等我掙脫束縛就帶你離開。”
“不，不要暴露你的靈力……若是知道你覺醒了返祖血脈，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會永世不得安寧，那些畜生什麼都做得出來，你不要辜負我們君家上下兩百多人流的血。”老者死死抓着青年的手激動地說。
“可是爺爺，有了靈力我就能帶你離開的……”青年反握著老者的手喫力地說：“再堅持，等等孫兒好不好……”
“離開後呢？爺爺老了，逃不動了。你就不一樣了，阿淵你還這麼年輕，外面天地廣闊哪裏不是去處？”老者太清楚自己孫子現在的等級了，何況還要帶着他這個廢人根本逃不出去。
“不一樣的……不……”君臨淵嘶吼着叫出聲，他眼睜睜看着君族長另一隻手中的木簪已經插入喉管，老者無法再吐出一個字，只能‘嗬嗬’喘着氣。
“還有救的，還有救的！”君臨淵慌亂地搖晃着鐵鏈大吼着，破損的聲音夾雜着哐哐直響的砸門聲，“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救我爺爺！！！”那失控的模樣就像一隻崩潰嘶吼的野獸，攀着柵欄的手指血肉模糊。
外面的守衛聽到的聲音往裏看了一眼，面色大變，趕忙跑出去找人，另一個守衛開門進來快步走到君族長面前，雙指一探，面色一沉，斷了氣的人據他所知可沒有什麼辦法救回來。
沒過一會兒，宋擎憲帶着人快步走了進來，他也探查了一番，確定君族長已經徹底沒了氣，他起身憤怒地來回踱步，十多年佈局竟然就這麼功虧一簣。
他走到君臨淵面前一把捏着他的下巴，手指的力度幾乎要捏碎他：“老頭死前跟你說了什麼？”
君臨淵一聲不吭，只拿一雙通紅的雙眼死死瞪着宋擎憲，粗重的喘息和乾裂的嘴脣，看起來哪裏還有個人樣，彷彿擇人而噬的獸。
“放肆！”宋擎憲反手抽了他一巴掌，看着他緊緊抿着的脣溢出一絲鮮血，吸了口氣努力平緩怒火。
“阿善，你是我的兒子，爲父不可能真的殺你，既然你姥爺已死，爲父也不會再爲難你了。你可以放心，你所受的苦爲父會一一補償你。”
君臨淵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聽着宋擎憲一步步走來，只是那幾步的時間，他的精神世界彷彿已經天翻地覆，痛苦而絕望的神色在短短的這點時間裏收了個乾淨。
在人間唯一的溫情也離去後，他的眸中失去了最後一點光亮，只有什麼都不剩的冷漠。
他喫力地撐起身，嘶啞的聲音低聲說：“真的嗎？”
宋擎憲一喜，這兒子還單純着這麼容易就上鉤了，趁勝追擊，語氣更加溫和：“阿善，你太小了沒印象，你母親還在的時候爲父可是天天抱着你，走到哪都帶着，全府上下，誰不知道你是爲父心尖上的愛子。若不是君家背叛了爲父，承諾好的東西不交，爲父也不會遷怒你。如今君家已爲他們的錯誤付出代價，你就回到宋家，日後爲爲父開疆拓土，宋家必有你一席之地。”
“……父親還要君家的功法嗎？”
宋擎憲目光一閃，語速急了幾分：“阿善你可知曉？那原本就應該屬於我們宋家，不過在阿善你手上也沒事，你是我們宋家的血脈，只是你把功法交到爲父手上，便可以爲我們宋家培養出許多可用之才，他們日後可都是你的人。”
“……”君臨淵垂下眼，似在猶豫，等到宋擎憲快要耐心耗盡的時候纔開口慢吞吞地說：“我記得，爺爺曾經帶我去泊鏡森林走了一趟，那裏有靈族的遺蹟。”
“泊鏡森林？靈族遺蹟……是了，是了！靈族曾經是生活在泊靜森林的，君族長難道是到過那裏？你可有看到他放置了什麼東西？”
“爺爺不讓我看，他說我沒有靈力看了也無用……”君臨淵似乎體力不支，撐不住閉上了眼。宋擎憲沒聽清他的下文，急得恨不得抓住他把他搖醒，但是就是前半句已經包含了他想要的信息。
果然有，他面色輕快，喚下屬過來：“把公子放下來。別傷了他，叫府上的大夫給他診治。”
“對了……”隱在暗影下的面容詭祕而陰森：“都給我看好了，如果人跑了，死都是輕鬆的。”
“是！”兩名侍衛心中一凜，動作更小心地將君臨淵放了下來，這具青年的身體單薄的很，想必這些年過的很不好，到了這裏更是喫足了苦頭，然而他們臉上是不敢表露分毫情緒，像木偶一般面無表情地將青年擡起跟在宋擎憲身後出去。
看着畫面結束，展葉放下手機看向鏡子，他了解這種唯一的親人離去的痛苦，只是他比君臨淵幸運，至少他活在這個和平法制的世界裏，而君臨淵經歷的痛苦太多太多了。君家這麼多人都死在宋家的手上，宋家主偏偏竟還是他的血脈至親，這什麼渣爹畜生不如！
展葉氣的竟然忍不住紅了眼眶，也不知道是想起他媽死去時的痛還是替君臨淵覺得難過，就算他那爹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礙不着他什麼。
這個遊戲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鬼神弄出來的東西還是什麼原因可以連接這個世界，這世界若是真的，那君臨淵所經受的一切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什麼？那些事是他命中註定要經歷的嗎？難怪他最後會滅世，人間對他來說只有痛苦吧。
想起已經避開了入魔的那段劇情，展葉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作用，或許……他的存在是有什麼原因的，他是被什麼指引着救君臨淵嗎？不是……找君臨淵是他自己的選擇，難道原本他的存在是安排給柳承東的？
儘管柳承東陪伴他玩了一個多月的遊戲有了一點感情，而且柳承東本人並沒有什麼錯，甚至他也不是那麼好運，在離開宋府前也過得不好，可是展葉心中就是有些不是滋味，因爲提前看了劇情他知道柳承東日後的氣運會越來越強，既然已經有老天護佑，爲什麼還要多一個他？而君臨淵什麼都沒有隻能靠自己一副硬骨去拼？
不，既然遊戲到了他手中，那麼幫誰就得按他的意思。說他顏狗也行，同病相憐也好，反正他就是看不慣君臨淵的命運安排，如果他的命運是走入深淵他就偏要救他，若他不幸被魔氣浸染他就拉他出魔障，若他註定被全天下攻伐他就送他高階功法，讓他不會輕易死於他人刀下。
他沒能力也就算了，可是遊戲既然到了他手中，那他就做君臨淵唯一的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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