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那裏是兩條人流量很大的街道間的監控死角,若是有心人去查監控,也只會發現議員先生在出門的途中短暫地消失了幾分鐘而已,根本不會知道他在這期間接觸到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這是秋谷精挑細選後決定的最安全的交易地點。
如果沒有諸伏景光在的話,那確實是最安全的。
秋谷把原定的行動計劃說給他聽時他才意識到原來之前秋谷所說的“大人物”不是指組織中的大人物,而是指日本政界的大人物。
做違法實驗、和政界議員有合作關係。這個組織被公安如此慎重地對待不是沒有道理。
“本來是想在山口議員住的那個酒店定房間的,但是來之前我打電話詢問了一下,連最便宜的房間竟然都要五萬日元一個晚上,”秋谷感嘆,“真有錢啊這個混蛋議員。”
“誒,那我們是不是隻能住在橋洞底下了?”
住橋洞也算是新奇的體驗,比起高端酒店來說還是住橋洞這樣奇怪的經歷更讓九十九清祐感到期待。
“那倒還沒到這個程度,誤解朝着另一個方向跑偏了啊喂。只是住不起這麼豪華的賓館而已,普通的旅館還是可以的。”
“所以還是把山口議員幹掉吧?這樣混蛋山口議員的錢就都是秋谷先生的了噢。”
秋谷看了諸伏景光一眼,無奈道:“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開這種玩笑啊九十九大人。”
明明沒有在開玩笑,是很認真的提議嘛。
九十九清祐撇了撇嘴,但沒有反駁秋谷的話。
諸伏景光之前聽同在公安部門的降谷零說起過九十九清祐。除了“松田和萩莫名其妙交上的朋友”之外,降谷零還說了“那個傢伙外表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實際思想非常危險”這樣的話。
現在看來,能隨口說出幹掉議員這麼有違常理的話,九十九清祐的思想確實很危險,並且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的危險。大概是因爲他的身邊都是一些該被關進監獄裏去的人,像是九十九這樣單純又吸納能力強的少年,思想被影響到也是無可避免的事。
——不自覺就開始爲九十九清祐開脫的諸伏景光這樣想到。
因爲是價格比較實惠的旅館,周邊也是頗有生活氣息的小喫攤居多。
“這裏看上去會有很好喫的拉麪店誒!”九十九清祐興奮地左顧右盼,“在哪裏在哪裏,好喫的拉麪店在哪裏呢……”
“這是什麼‘拉麪感應’嗎?”
“旅遊攻略裏都說啦,像這種酒臭味的大叔開的店纔是北海道最好喫的店。”
諸伏景光想了想,贊同地點了點頭:“倒是有幾分道理。”
九十九清祐四處張望着,在找到拉麪店之前被街邊一家店裏奇怪的食物吸引走了注意力。那家店裏的矮桌上的是佔據了百分之八十的面積的鐵板,有客人跪坐在桌前用剷刀把鐵板裏混雜成一片的食物切分成小塊。
他趴在透明玻璃上,完全沒有在意店裏的人驚奇看過來的目光。
“看起來好奇怪噢,這是什麼?”
諸伏景光回答他:“是大阪燒。唔,算是日本的披薩吧。”
“誒——大傘燒嗎——”
“是大阪(osaka)不是大傘(okasa),是大阪那邊的料理。”
“嗚哇,看上去像鐵板嘔吐物一樣。”
秋谷聞言忍不住扶額背過身。“……多少也看點場合啊,不要在人家店門口說這種話,會被打的吧?一定會的!”
“秋谷先生不要說那麼大聲就不會被聽見啦。”
“怎麼就變成我的錯了?”
“有點想喫喫看誒,但是我好久沒有喫拉麪了,又想喫拉麪。怎麼辦好呢…”自來到日本後就非常鍾情於拉麪的九十九清祐自顧自苦惱。
諸伏景光建議道:“既然到北海道來了,那就喫札幌味增拉麪吧。大阪燒果然還是以後去關西的時候喫比較好。”
“綠川先生好懂的樣子。”
秋谷不服氣道:“這是日本人都知道的常識吧?”
九十九清祐衝他吐着舌頭做了個鬼臉。
“其實在喫的東西這方面,我應該還算擅長。”諸伏景光笑了笑,“很歡迎九十九君來諮詢我噢,我知道米花很多家味道很不錯的甜品店。如果有機會的話,還可以讓九十九君嚐嚐我的手藝。”
他完美命中了九十九清祐的喜好。
“誒——!”九十九清祐兩眼放光。“綠川先生乾脆跳槽到我們組織來好啦!反正綠川先生的上司都在計劃把你幹掉了,不如到研究所裏來和秋谷先生作伴呢。”
笑起來很溫柔、說話很耐心、脾氣特別好、甚至還知道哪裏的甜品好喫——九十九清祐掰着指頭數——讓綠川先生流落在外實在是太可惜啦。
“不是和我做伴,是給你當保姆纔對吧?”秋谷吐槽,“不要擅自做決定九十九大人。好歹考慮一下綠川君本人的意見。”
綠川君本人可以說是求之不得。
但他不敢太着急地應下來,也擔心九十九清祐只是隨口一提而已。雖然他總是會很認真地說出在其他人眼裏是玩笑的話。
“沒想到我有一天會因爲甜品而得到賞識。”諸伏景光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無奈道,“我就當這是對我的肯定了。”
“是非常地肯定。”九十九清祐用力點頭。“現在,你的未來上司要交給你一項非常艱鉅的任務。”
“誒,什麼?”
九十九清祐大聲道:“找到這條街上最好喫的拉麪店!”
“啊……”意料之中呢。
——
因爲坐了渡輪、吃了拉麪,九十九清祐對看起來和米花沒什麼太大區別的札幌失去了大半的興趣,於是第二天本該在七點前起牀的他,直到七點半也還沒有動靜。
“九十九君?”諸伏景光敲了敲他房間的門。“起牀了嗎,九十九君?”
門內靜悄悄的,沒有應聲。
秋谷打了個哈切。“肯定還沒有起吧。平時九十九大人就要睡到十點多才醒,昨天能那麼早起已經不對勁了,今天賴牀也是很正常的事。”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
秋谷說:“這樣也好。我們儘早結束那邊的事,回來說不定九十九大人就剛好醒了。”
沒思索多久,諸伏景光便點頭說好。
九十九君不和他們一起也好。
他和北海道警署今天的計劃簡單概括來說就是“假裝救援”,由他來救援秋谷以獲取秋谷的信任,展現他的能力。而這個前提是秋谷需要陷入危險之中。
昨晚他還在猶豫是不是該放棄計劃,改用一種更加溫和的方式,像現在這樣上演一場真槍實彈的鬥爭還是有些太激進了些,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況且秋谷和九十九對他的信任值已經遠遠超過了及格線,都快要高到離譜的程度了,完全不像是對一個底細不清的同行的態度,這讓他多少有些愧疚。
但深知自己心軟的弱點的諸伏景光在一個晚上輾轉反側後,還是決定按原計劃行事。他只是主觀判斷九十九清祐和秋谷已經接納他了,但實際情況不容許有半點不確信,還需要更加穩妥一些。
他反覆告誡自己:這次行動事關重大,決定了他能不能順利臥底進組織,不該也不能被他的個人情緒所影響。
但是現在,九十九清祐還沒睡醒是客觀因素。
雖然如果九十九清祐不參與行動,會讓他的“假裝救援”計劃效果大打折扣——畢竟在九十九清祐和秋谷兩個人之間,九十九清祐纔是決定性的一環——但是他現在完全沒有起牀的跡象嘛,十六歲的小朋友還需要多多補覺長個子,這就沒辦法了。
“至少給九十九君留個口信吧。”諸伏景光建議道。
“九十九大人不怎麼看郵件,給他留張紙條好了。”細心的秋谷連紙筆都有所準備。他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冊子和一支筆。“就說我們先出去了,讓他睡醒後在旅館等我們一會兒,不要亂走動更不要出旅館。”
“好。”
秋谷把寫完的紙條從冊子上撕下來疊好。“從底下門縫裏塞進去吧。”
“唔,從門縫裏塞的話,九十九君可能不太容易看到。”
“那該怎麼辦?我們沒有房卡也進不去,不然其實放在他枕頭邊是最好的。不在他剛起牀的時候就打消他出門的念頭的話,恐怕我們回來就見不到任性的九十九大人了,他大概率已經去找酒臭味大叔喫早飯了。”
“啊,你倒是提醒我了。”諸伏景光笑得溫和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沒有花紋也沒有標籤的純白色ic卡。“我好像有一張破解卡恰巧能開這家旅館的門禁呢。”
秋谷:“……”
“‘恰巧’什麼啊!不要突然顯露出你的真面目啊!”秋谷頓了頓,小聲碎碎念:“差點忘了你這傢伙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裝得那麼像回事,險些就被你迷惑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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