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爲了降低發送失敗的風險,諸伏景光的信息只有一個數字1。
手機震動了兩下，是發送成功的提醒。
看來運氣不錯。
——
降谷零收到了訊息。
他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了方案代號，又招了招手讓大家開始行動。
一隊穿着防爆背心的警察悄無聲息地掩入各個街道支路中,齊齊盯着一條小路。
那條小路的盡頭就是研究所公寓樓。
從公寓樓到這裏大概有一公里,如果諸伏景光按照計劃打傷了那人的腿的話，他大概會用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跑到這裏。而距離降谷零收到短信也不過兩分鐘而已。
他藏在最近一個岔路口的陰影中，心裏數着秒，手扣在扳機上,做好了萬足的戰鬥的準備。
六分鐘…七分鐘……
比他預想地要早上許多,小路中傳來了腳步聲。
景光沒有打傷他的腿嗎？不，降谷零相信諸伏景光的能力。那人的腳步聲聽起來一輕一重，雖然速度不慢，可應該確實是傷到了腿。
無法探頭確認情況,降谷零隻能從聲音中判斷對方的戰鬥力。
幾位警察默默地交換了視線，降谷零打了一個“小心危險”的手勢，他們鄭重地點了點頭。
在離路口還有一百米時,腳步聲漸漸慢了下來。
馬修格林察覺到了前方有人。
他是在黑暗中和屍體作伴長大的人，對於“人氣”可是相當的敏感。
他、降谷零、隱藏在暗處的警察們,誰都沒有輕舉妄動。氣氛一直僵持着,在這個因爲放射性泄漏而清空了的區域，一絲多餘的聲音也沒有。
過了很久很久,先是馬修格林轉身時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再是降谷零聽聲辨位打出的子丨彈。
砰的一聲,子彈打在了鋼筋上,而馬修格林已經一個翻滾躲在了牆角。
這條小路貼着一座廢棄工廠。如果馬修格林的腿沒有受傷的話，他可以翻過圍牆躲進工廠裏，這是他最擅長的作戰方式。但諸伏景光打中了他大腿的神經，他現在無法擡起腿來。
冷兵器對□□的劣勢一下就體現了出來。
降谷零趁着一槍混淆視聽的時機探頭看了一眼。
馬修格林的腿確實是受傷了，但他能夠一路從公寓樓跑到這邊來，是因爲他用繩子將腿和手臂綁在了一起，像提線玩偶一樣用手臂帶着肌肉受傷無法彎曲的大腿運動。
綁腿的是他爬樓時用的登山繩，紋路粗糙沒有彈性，已經深深地嵌入了大腿的肉裏，看那個樣子，就算現在送去醫治，馬修格林的那條腿也很難保得下來。
很決絕的做法，如果不是因爲處在對立面，降谷零或許會讚賞他一聲“意志力堅定”。
“你們…是警察？”馬修格林喘着氣問。
沒有人回答他。
馬修格林笑了一聲。“警察竟然會出現在這裏，難道烏鴉和櫻花還有共融性？”
他在說話拖延時間恢復體力。降谷零很快就判斷出了這點，於是不再浪費時間，安排了一隊人從後方包抄後，他握着槍順着牆根摸到了馬修格林所在的掩體旁邊。
“你們要抓我走還是要殺了我？”
聽他的語氣已經很有眼力見地放棄了抵抗。
“抓你走。”
“你們日本警察應該不會虐待犯人吧？偷渡人員有豬排飯嗎？傷口可以醫治嗎？住宿條件怎麼樣？”
降谷零無語，直接一槍托打在他後頸上。
馬修格林一瞬間繃緊了肌肉想要反抗，卻被他自己抑制住了。
很識時務，知道反抗只會讓他變得更慘。
“帶回去。”降谷零冷酷地下令。
本以爲會有一場惡戰的諸位警官面面相覷。
——
貼在腿側的手機收到短信，程序自動解碼轉換成震動，一長兩短地響了三聲。
是計劃順利的意思。
馬修格林擅長的是悄無聲息的暗殺和藏匿，在這片到處都是廢棄建築的區域，他也許不能反殺，但完全可以逃走。因此要想活捉他，只能想辦法限制他的行動力。
而只要行動力被限制住了，就算是再擅長逃竄的狐狸也只能束手就擒。
樓下傳來停車的聲音。是一輛熟悉的黑色汽車，從車上也下來兩個熟悉的人——琴酒和伏特加。
和諸伏景光預想的一樣。
連他都驚訝於自己的冷靜，在琴酒擡頭看過來時，還能隔着窗戶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琴酒大步上臺階直衝着諸伏景光而來。諸伏景光當機立斷，舉起槍對着對面九十九清祐正下方的房間窗戶開出三槍，三個呈等邊三角形的洞口蔓延出龜裂的紋路，他將用來和降谷零聯絡的手機從窗口投擲出，剛好擊中三角形的正中間。
玻璃應聲而破，手機砸進了室內。
那是秋谷的房間，已經好幾天沒有人住了。而研究所裏能進去那個房間的人只有九十九清祐。
巨大的聲響終於把九十九清祐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以爲外面是地震了，燈也沒開，拉開窗簾看了一眼。
他正好和諸伏景光對上視線。
從敞開的窗戶中還能看到正推開門氣勢洶洶的琴酒。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
九十九清祐睜大了眼睛。
“你丟了什麼東西過去？”琴酒陰沉着臉問。
諸伏景光緊張得背後已全是冷汗了，但面上依舊從容不迫。“你這麼着急地過來找我麻煩，我當然要把清叫醒了。”
“清。”琴酒重複了一遍他的稱呼，冷哼一聲。“他不是你能利用的蠢蛋。”
“可是他是我的上司呢。琴酒大人想把我帶走，總要過問我上司的意見吧？”
九十九清祐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能感受到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
他這時候也已經注意到了樓下秋谷房間的窗戶上的大洞。
諸伏景光選擇秋谷的房間，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寓意。
九十九清祐沒有猶豫，穿上拖鞋就往樓下去。
餘光撇見窗戶後的人已經消失了，諸伏景光鬆了口氣。
這個房間裏雖然安裝了監控，但爲了防止他對外聯絡，同時也裝了信號屏蔽器。那麼監控就無法通過網絡傳播，只能使用實時傳播圖像的有線監控。只要琴酒從監控器前離開，就無法從監控中得知他的舉動了。
他身上最能暴露身份的就是那部手機。而他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也十分危險。
他無法肯定九十九清祐會像他計劃的那樣取走秋谷房間裏的手機。九十九清祐看起來很好懂，但他的思維邏輯運作太快，在其他人看來便變成了跳躍式，好像想一出是一出。
但他只能選擇九十九清祐。
抱歉了。
他在心底默默道。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和九十九清祐做普通的朋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動機不純的刻意接近。
在九十九清祐再次出現之前，琴酒和諸伏景光都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互相用懷疑的眼神掃視對方。
“笨蛋綠川先生！”
那邊突然傳來九十九清祐的喊聲。
他趴在秋谷房間的窗戶前，即使隔了這麼遠，諸伏景光依舊看出他臉上寫滿了不高興。“竟然吵醒九十九大人睡覺。琴酒也是啦！”
他生氣地砸了個東西過來，好像在用那個東西發泄。
諸伏景光看見那個眼熟的黑色物體劃過一道拋物線，在離這邊還有好一段距離時掉到了地上，像垃圾一樣隱藏進了廢墟中。
他突然笑了一下。
九十九清祐這樣做，反倒更加顯得那是個不重要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他幫助自己的原因，但從結果上來看，這對諸伏景光十分有利。
“抱歉啦，清。”
琴酒十分聽不慣“清”這個稱呼，讓他煩躁地皺起了眉。
諸伏景光看向琴酒。“你要當着清的面，把我帶走嗎，琴酒？”
他臉上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令人討厭的笑。
把多賽託叫醒，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嗎？
琴酒猜測。
如果當着多賽託的面把綠川光帶走，多賽託一定會抱怨“綠川先生可是我的下屬誒，琴酒好過分好過分”並且和他耍好幾天的脾氣。
綠川光是覺得，有多賽託做保障，他就可以無憂了嗎？
琴酒嗤笑。
太天真了。
如果他真的有問題的話，就算多賽託再怎麼喜歡他也無濟於事。倒不如說，多賽託越喜歡他，他的處境就越危險。
琴酒的槍抵在諸伏景光的太陽穴處。“就算當着多賽託的面，我也可以一槍打穿你的頭。所以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的行爲。爲什麼不開槍殺死green？”
九十九清祐正急匆匆地從那邊的公寓樓往這邊跑，拖鞋啪嗒啪嗒拍在地上的聲音在夜晚清晰可聞。
諸伏景光毫不畏懼地在槍口下攤手。“對於一心想要除掉我的人來說，我怎麼解釋也沒有用吧？”
“我是講究證據的人。綠川光，你放跑了green，這就是證據。”
“琴酒，”諸伏景光直直地盯着琴酒的眼睛。“這些好聽的話你還是留在清面前說吧。我們兩個都知道的事情，你就不用裝模作樣了。”
琴酒皺眉。
“派人來干擾我的行動的人，不是你嗎？”諸伏景光壓低聲音，“這麼急匆匆地過來，是因爲想要偷偷殺死我的計劃失敗了，惱羞成怒了嗎？”
伏特加之前被琴酒留在了房間外，隔着門聽見綠川光大膽的發言，替他留了一腦門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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