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mob呆呆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地址，和陌生的房子。
爲什麼他的家不見了？
剛下電車時的期許和興奮彷彿還停留在心間，他還在想要怎麼和父母解釋失蹤那麼久，要怎麼和弟弟道歉求得他的原諒，但這一切在陌生的環境面前失去溫度。
“不是這裏嗎？”織田作之助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
mob搖搖頭又點點頭，幾度張口卻不知道怎麼表達，露出快要哭出來的臉。
“別喪氣，還記得其他熟悉的地方嗎？”織田作之助半蹲下來扶住了mob小小的肩膀，“還沒到放棄的時候，再繼續找找。”
在成年男人成熟可靠的神情下，mob把哭泣的衝動憋了回去，擦了擦眼角用力點頭。
於是大人牽着孩子的手走過了很多地方，學校、公園、大街和小巷，mob從一開始瞪大眼睛試圖尋找相似的地方，到後來麻木的低下頭。。
最後，他們停在一間陌生的廢棄事務所前，陷入沉默。
師匠的事務所，也不在了。
一切都像噩夢一樣，所有熟悉的東西消失，只有他被拋棄在原地，mob茫然地想，這是對他亂用超能力的懲罰嗎？
因爲他不聽師匠的話。
【壓力30】
因爲他拋下弟弟逃走了。
【壓力40】
所以他的世界，消失了。
“mob，”織田作之助把手放在小孩的肩膀上，肩膀的溫暖換回了mob滑落深淵的情緒，“冷靜一點，可以的話能告訴我之前發生了什麼，讓你離開家的嗎？”
“我……”在織田作之助包容的眼神中，mob積累的情緒瞬間爆發，化爲淚水滾滾滑落，泣不成聲，“我、之前……能力暴走……弟弟被壞人欺負……所以我、結果，弟弟被我打傷了，我……”
他說的話語顛三倒四，織田作之助卻耐心的聽完，整理出了事情的經過，他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孩，此刻已經隱隱猜到了一個對於mob來說過於殘忍的真相。
但事情還沒有定下結論，不宜說出來。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說道：“我們先去警察局尋求幫助吧。”
警察局有完整的人口登記，如果小孩的家在這個世界的話不可能沒有一絲痕跡，但如果沒有的話……
mob聽到警察局這個詞，連忙點頭，心裏重新升起一點希望。
師匠也經常將警察這個詞語掛在嘴邊，很多大人都曾經說過遇到困難可以去找警察叔叔。
去那裏的話，說不定就能找到家吧。
……
“不行呢，完全沒有相關的記錄。”穿着警服的人在門口悄悄和織田作之助說實話，他再出門前小心關上了門，避開了在裏面喝果汁的小孩，卻不知道他前腳剛出門，後腳門就被泛着藍光的超能力悄悄推開了一角。
“他說的信息在我們內部網絡上沒有任何記錄，”警員猶豫了一下，“那個小孩還是黑戶，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路邊，他說找不到家了。”
“難怪，可能是貧民窟裏跑出來的孩子吧。”
織田作之助沒有回答，繼續問：“遇到這種情況你們一般會怎麼辦？”
“嗯……大概會送到孤兒院去吧。”
孤兒院？
聽到這裏，mob腦袋嗡的一聲，再也沒有注意到外面又說了什麼，滿腦子都是這個詞語。
他聽弟弟說過，沒有家人沒有父母的孩子都會被送去孤兒院。
可他有家，他有家人，他不是孤兒。
【50】
mob在混亂之下直接用超能力把房間內的上鎖的窗戶打開，跑了出去。
門外的對話還在繼續，織田作之助思考了一會，問道：“我可以收養他嗎？”
警員一愣：“可以是可以。”
原本單親或者尚未結婚的家庭是不建議收養孤兒的，但是橫濱是個例外，之前的龍頭戰爭，包括各種黑手黨的動盪太多，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因此收養的條件一再降低，給孩子上個戶口的事，直接在警局就可以解決。
剛這麼想，警員推開門，沉默了。
裏面空無一人。
……
mob渾渾噩噩地用超能力跑了出來，卻不知該去哪裏。
他只是一直走一直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腦中回想着找不到家、孤兒院的事，直到被人叫住，才從那種窒息的茫然和悲傷中晃過神。
“喂，你怎麼又來了？”沒有眉毛的少年皺着眉問道，“我之前說過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
最後一個詞在看到mob的表情後收斂了，芥川龍之介沉默片刻，問：“你怎麼了？”
“我找不到家了。”
“……”
過了很久，風裏才傳來芥川的回覆：“是嗎？”
比風更快的尖銳黑色利刃破空而出，毫不留情地刺向影山茂夫，芥川這才說完後半句話：“那麼你就死在這裏吧。”
影山震驚之下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利刃劃破了他的臉頰，帶出一點血痕，對面瘦弱少年身上傳出的殺意刺痛了他的神經。
mob遲鈍了半秒，大腦才消化完對面陌生的少年想要幹掉他的信號：“爲、爲什麼？”
好可怕。
【60】
“弱者沒有存在於世的價值。”芥川冷酷的道。
隨之而來是他身後依據布料伸展而開的漆黑利刃，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
“不想死的話就和我戰鬥，羅生門！”
爲什麼他非要和同齡人戰鬥才能活下來啊？
【70】
小孩咬着下脣艱難地朝一邊躲閃，羅生門劃破了他的腳踝，影山倒吸一口涼氣，眼裏泛起淚水：“我不要，爲什麼我非要和你戰鬥不可啊，師匠說過，能力不能對人使用。”
芥川的眼神變得更加兇狠：“小看我嗎？那你就去死吧！”
羅生門的利刃撞擊在超能力的屏障上，將屏障撞出裂痕，影山全力支撐也只是撐了幾分鐘。
影山的身體因衝擊力撞到後面的牆上，背部一陣劇痛。
身體好痛，躲開好累。
爲什麼，偏偏自己會遭到這種事……
【80……90……】
影山周身的超能力逐漸狂暴，他腳下的地面發出不堪重負的震顫，藍色的光芒呈不規則的形狀四處濺射。
“要動手嗎？”芥川表情更加冰冷淡漠，身後的羅生門如同綻開的地獄之花。
滴答——
一滴滴淚水流淌而下，滴落在地面上。
“不要再……逼我了。”影山茂夫擡起頭，情緒突然失控了，眼裏積累的淚水奪眶而出。
突兀出現在陌生環境的恐懼，找不到家的不安，對弟弟的愧疚，還有現在被攻擊的害怕。這些情緒堆積在年僅十歲的影山茂夫身上，終於使他不堪重負了。
積累到90的情緒壓力如同泄洪一般從他身體裏噴涌而出。
芥川還沒來得及有什麼表示，就聽見耳邊的巨響。
轟——
大地撕裂的聲音震耳欲聾。
在芥川震驚的注目下，無數石塊騰空而起，他們所在的空間像是變成了失重的宇宙，周圍的廢棄建築被一隻只無形的大手揉碎撕裂，狂風席捲，如同下雨一般朝芥川所在的位置砸下。
宛如……天災。
死！
在這個瞬間，芥川真的覺得自己會死在落石之下，難看地成爲一團肉醬。
但是沒有，所有落實轟隆隆地落下，卻精準地避開了芥川的位置，在短暫的暴走停下後，芥川心有餘悸地望向影山茂夫那裏，卻驚訝地發現他還在哭，還是嚎啕大哭。
那個擁有天災一般恐怖的、讓芥川從心底生出無可抵擋的強大力量的所有者，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年幼且充滿稚嫩的臉上委屈巴巴，哭得都在打噎。
“你哭什麼，差點死掉的人是我啊。”他忍不住問。
“嗚嗚對不起…我又用力量了，對不起…律、我想回家。”
芥川聽了一陣，發現都是一些沒有意義的胡話。
說來奇妙，芥川原本無比討厭哭聲，因爲這在貧民窟代表的是無力，是任人宰割，所以貧民窟的小孩不會哭，因爲哭泣沒有任何作用，只是軟弱的象徵。
但在劫後餘生的這一刻，他懵逼的看着剛差點把他活埋的強大超能力者，內心十分複雜。
無疑，他對影山的能力產生了極大的恐懼，但在恐懼之中又產生深深的不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又弱小又強大，感情如此充沛的生物，簡直顛覆了他以往的生存觀。
貧民窟有不吠的狂犬之名，被同伴稱之爲無心之人的芥川，頭一次產生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小孩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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