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你也說是小時候了。”原望思考了一會兒，“不過我好像確實沒怎麼聽說過。”
岑理震驚。
“你竟然沒聽過？難道三歲真的一代溝嗎？那這個你聽過嗎，一年級的小偷二年級的賊？”
原望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個我聽過。”
岑理鬆了一口氣，還行還行。“這可是神祕的傳承啊。我小的時候就聽見高年級的哥哥姐姐在傳了，再往上可能還有。”
“可能一屆屆口口相傳下來了。”原望道，“雖然這些順口溜好多都沒什麼邏輯。”
“可能是太無聊了吧。當年我們背這些順口溜背得比課文還熟。但是當初到底是誰開始在班裏傳起來的？我都不記得了，但是感覺每個人都會念。”
岑理說着說着，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遠離話題了，於是又開口把話題拐回來。“而且憑什麼相信四葉草象徵幸運就是幼稚啊？那玫瑰還象徵愛情呢。”
“我沒說你幼稚。”原望不承認他的說辭，“我只是覺得你看見四葉草一驚一乍的樣子，很像小學生。”
被弟弟說自己幼稚並不是一件很有臉面的事情。岑理不滿地低下頭插兜走，腳尖提着地上的碎石子，像個鬧彆扭的小朋友。
“你這個人……一點都不浪漫。”岑理甕聲甕氣地抱怨道，“都不會善於發現生活的美。”
原望沒說話。
旺財不知道看到什麼，一下子興奮起來，撒開腿就跑。一開始跑得慢，岑理還能低着頭把步子邁大跟上，但是後來旺財跑得越來越快，他不得不擡起倔強的頭看路，大步跑起來。
“旺財你跑這麼快乾嘛？”岑理很憤怒。旺財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悲傷的他很尷尬啊！
旺財不知道，旺財只知道埋頭狂奔。
前面到底有什麼？岑理跟着旺財跑了足足快一百米才停下。停下後他看了眼四周，明明沒什麼特別啊。
旺財在一顆樹下嗅聞了很久，時不時擡頭看看四周，似乎在判斷着什麼。
過了一會兒，旺財謹慎地做出姿勢，準備解決個狗問題。岑理急忙拿出袋子放好。
旺財解決好問題後吐着舌頭回頭轉了個圈，站好看岑理。“啊，真棒。”岑理形式化地誇了它一句，回頭發現原望沒有跟上來。
原望蹲在草叢邊，低頭不知道幹着什麼。
岑理用腳尖踢了踢旺財的屁股。旺財呆呆地回頭看他，一動不動。“看我幹嗎？”岑理朝原望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跑呀！”
大概是聽到了關鍵字，旺財又開始撒腿狂奔，很快就帶着岑理跑到了原望面前。
“你在幹嘛，怎麼沒跟上來啊？”岑理道，語氣還有一些彆扭。
“伸手。”
岑理頓了一下，伸出了手。原望把一把藍色的小花放進了他手裏。
“你怎麼……”岑理睜大了眼睛。
“不是摘的。是它們自己掉的。”原望站起身來，解釋道，“它們很脆弱，一陣風過來就能掉下好幾朵。”
那些小花太輕，有一朵在微風吹拂下調皮地從岑理手心滾落。旺財好奇地湊了過去，聞了聞，又失去興趣地走開了。
岑理合攏掌心，蹲下/身子把地上那朵小花撿了起來。“這是什麼花啊？”
“不知道。”（注1）
“我也不知道。”岑理道，伸手不斷撥弄着花朵，把這些花翻來又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幹嘛要給我這個？”他有些忸怩地道，眼裏帶了些來不及掩飾的欣喜。
“爲了向你展示，我擁有發現美的眼睛。”原望道，又從草叢裏撿起一朵剛剛掉落的小花，剛要放進他手心，路上卻轉了個彎，放到了岑理的發頂。
清風拂過，把幾根髮絲吹得壓到了小花身上，把它壓得嚴嚴實實，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掉不下來了。
原望眼裏露出笑意，開口補充完了下一句話，“嗯，我也很浪漫。”
“哼。幼稚。”岑理終於找到機會說這句話，但是他面上實在是太得意洋洋太喜形於色了，這使得他的這一句回擊柔弱得連手心的花朵都不如。
“好吧。我幼稚。”原望順從地應下這句話。
“可以回去把它做成乾花嗎？啊乾花是不是不太行，本來就這麼一點，到時候估計都看不出形狀了。那做成標本？嗯，回去搜一下。”岑理絮絮叨叨地說着，小心地攏起掌心。
回到家裏，岑理邊喫早飯邊打開手機搜索了一番，最後決定先壓花再滴膠封存。他簡單處理了一下花朵，找了本厚厚的書壓好。
飯後原望去書房學習。岑理百無聊賴，只能躺在沙發上打打遊戲，逗逗旺財。
下午岑豐帶着岑理和原望準備去隔壁市的古鎮玩一趟。旺財眼巴巴地看着他們出門，嗷嗷直叫。
“不會忘了你的。”岑豐笑着拿起了旺財的牽引繩，“走吧，上車。”
路上旺財開心地看着窗外吐舌頭，風把他的毛吹得往後飛，直像一隻小海豹。
在到達目的地前，他們的視線先被路上的一片向日葵花田吸引了。正值大中午，是向日葵盛開最熱烈的時分，遠遠看去，就是金黃色的一大片，蓬勃鮮豔，幾乎奪去了全車人的視線。
“爸，我們去看看那個向日葵嘛！”
岑豐點了點頭，換了條路。
還沒走進花田，他們就看到了花田裏不少人在打卡拍照。旺財被套上了牽引繩，邊低頭嗅聞着邊往前小步小步走着。
周圍都是一片金燦燦，花朵直直地朝向太陽，汲取着溫度。
“我們來拍照吧。”岑豐支好三腳架，按好相機。
一家人規規矩矩地站在花田裏等待延時倒計時的結束。在這幾秒裏，旺財試圖離開，被岑理牢牢禁錮住。
“好了。”岑豐把相機拿下來給他們看。“拍得還不錯，就是旺財看起來不太開心。”
確實，照片裏的旺財面無表情，舌頭也沒露出來，脖子被岑理用手肘卡住，看起來像被綁架了。
岑理低頭看了一眼旺財，兇他：“你看你，什麼表情？”
旺財無辜地擡頭看他，甩了甩尾巴。
岑理拿過相機放在眼前，用取景器看着周圍，時不時拍下一張照片。
原望牽着旺財在前面走着，時不時彎下腰看一眼向日葵的大圓盤，露出思索或是微笑的表情，旺財坐在他身邊，吐着舌頭睜着一雙烏黑的眼睛看他，充滿依賴。
岑理悄悄走近，不斷按下快門。
原望忽然有所察覺，擡頭與他在取景器中對上視線，先是露出帶着驚訝的笑意，又很快轉爲羞赧和彆扭，最後有些僵硬地扭過頭不去看他。
岑理一瞬不瞬地看着取景器，手上不斷地按下快門。太好看了，這個光線和角度簡直太絕了。
陽光落在原望臉上，連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見、都在微微泛着金光。面前是金燦燦的向日葵，把原望映襯得像是生於花田的小精靈，眼神純真懵懂。尤其是他剛發現岑理在拍他的時候露出的驚訝與羞赧，像極了不諳世事的小精靈初次見到人類時的模樣。
他垂眸扭頭時，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眼裏的情緒，徒留陰影落在眼下，只能隱隱察覺出他並不堅決的拒絕。
回去一定要把這幾張照片存到手機裏。岑理想道。
原望牽着旺財走了過來，“怎麼又拍我？給我看看。”
岑理莫名猶豫了一下，把相機給他看了。“我的技術你還不相信？這不妥妥大帥哥嗎？”
原望看了照片也有些驚訝，爲什麼感覺這幾張照片這麼好看？好看得都有點不像自己了。
“回去發給你。”岑理得意道，“我技術是不是進步了，這照片真的絕了。”
“嗯。真的很好看。”原望認真誇讚道，把照片又仔細看了一遍。“哥，我也給你拍。”
“行。”岑理欣然答應，“你不用管別的，就對着臉拍就行了啊。”
原望拍照技術並不算好，拍全身可能會把他拍成一米五。但是對臉拍就沒啥技術含量，岑理可以自己去找個光線好的地方，原望只需要按下快門就行了。
岑理凹了幾個造型，結束後走過去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我覺得我可以挑戰一下拍全身。”原望也被自己的技術短暫迷惑了。“你站好。”
原望走到稍遠一點的地方，蹲下，沒過幾秒又站起來換了個位置蹲下。換了三四個位置之後，原望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宣佈結果：“挑戰失敗。”
岑理變笑邊牽着旺財過來，從隱隱帶點氣惱的原望手裏接過相機。“我看看。沒拍？”
“沒。一看取景器就知道不行。”
岑理又笑。
原望氣呼呼地轉過頭。“不準笑。”
“沒笑。”岑理邊笑邊說，“你看錯了。”
原望從他手裏簽過旺財，轉身走了。
“哎呀，別生氣嘛。我教你好不好……”岑理笑着跟上，在原望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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