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反客爲主
淳于焰從小習武,招式行雲流水,拳拳到肉十分凌厲,但裴獗從軍十載,有着豐富的對戰技巧,而且拳對拳靠的是力量的對決,不消片刻,淳于焰便有些力不從心……
眼看着他被裴獗壓在泥水裏暴揍,馮蘊忽地出聲。
“別打了!”
沒有人理她。
兩個男人發着狠,眼裏只有惱恨,好像非得把對方弄死不可。
馮蘊抱着半溼的毯子,“阿嚏——”
一聲噴嚏,好像開啓機關的閥門,雨地裏打得你死我活的兩個男人,冷颼颼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住手,看向她。
淳于焰速度極快地退回來,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站在馮蘊的身側,指着裴獗便是咬牙切齒。
“裴妄之,你別不識好歹!今日要不是我出手相助,馮十二早就落入了緹騎司之手,等你回來救人?收屍還差不多。”
他緊握拳頭爲自己攬功,臉皮厚得刀槍不入。
馮蘊方纔已和他對好說辭,由着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謊,用一種冷淡又無力的目光看着裴獗。
“世子只是救了我,將軍何故生這樣大的氣?是怪我失蹤壞了你平陽之行的好事嗎?”
裴獗:“你知道我不是。”
馮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裴獗沉下臉,黑眸在雨夜裏濃得像墨,深似沉淵,就是沒有言語。
馮蘊想到方纔他說,“該生氣的是我。”
又想到他說,“如果你想,可以跟他走。”
冷靜下來再想,這話竟比方纔更爲尖銳。
她問:“若我方纔選擇跟蕭呈離開,將軍當真不攔嗎?”
裴獗皺眉,“不攔。”
“真是大度啊。”馮蘊仰起下巴,冷聲問他,
“那將軍又何必惺惺作態地關心我,暴打營救我的朋友,讓我爲難?”
淳于焰揚眉而笑,覺得身上都不痛了。
裴獗冷眼,沉默。
馮蘊也不說話。
兩個人視線在空中相撞,就像是被封鎖了語言,不說旁人,就連夾在中間的淳于焰都看不下去了。
他揚了揚眉梢,“十二不用怕他,他要對你不好,你便跟我回雲川……”
當着裴獗的面說這樣的話,也就淳于焰了。
左仲和紀佑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視一眼,紀佑就衝了上去,拱手道:
“將軍是得知夫人失蹤,連夜從平陽快馬回來的,路上都沒有合過眼,到信州也沒喫過東西,現在還餓着肚子呢……”
馮蘊看向面前挺拔的男人,一身溼透,雨水從他額角的黑髮滴下來,沿着眉睫流向那冷硬的輪廓,一個人站成千軍萬馬的姿態,不肯低頭不挫銳氣。
再看淳于焰,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淺眯,華貴的袍子被糟蹋得不成樣子,護犢子似的站在她身側,怎麼看就怎麼委屈。
馮蘊微微垂眸,朝淳于焰福身行禮。
“這次有勞世子相助,承君之惠,不勝感激。”
說罷她走到裴獗面前,臉上沒什麼表情。
“走吧,我們的賬,回信州再算。”
淳于焰嘴角微勾,笑了下,眼裏寒氣森森。
她會在任何時候都堅定地選擇裴妄之。
風燈的光落在她白皙清透的臉上,有淡淡的緋紅漫過,一直到耳根。
裴獗伸手扣住她的腰,掌心摸她的額頭。
“可有哪裏不適?”
馮蘊身上冰冷,貼着他的地方卻黏溼滾燙,彷彿有一團火正熱意洶洶地襲來。
但她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想當衆示弱。
“沒有。走吧,回信州,阿兄找不到我,定是急壞了。”
她急着回去,害怕溫行溯擔心,渾不知自己滿面潮紅,雙眼如有春潮,一眼可見反常。
得天獨厚,她平常就算生氣,眼睛也如煙含媚,看上去清澈黑亮,這一刻卻灼人、滾燙,嫵媚得混沌而迷離,那僞裝的堅強完全掩飾不住身體的變化……
這是不正常的。
旁人看了會認爲是受寒染疾。
裴獗卻明白她是怎麼回事。
他不敢再讓她冒雨趕路,手攬過她後腰,將人束在懷裏,擋住淳于焰的視線。
“大雨滂沱不好行路,今夜我與夫人要在貴莊借住一宿,世子行個方便……”
淳于焰懶散的笑容僵在臉上。
方纔打得你死我活,衣裳還沒有乾透呢,裴妄之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