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一年前的事（二）
雖然嘴裏放着狠話，但她卻不敢擡頭去看某個正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自己整理衣衫的少年。
一陣微風吹過，溼漉漉的皮膚表面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沒辦法，水蒸發會吸熱，這可是初中的物理知識。
幸虧這裏是天台，平日裏除了她以外，也沒人會來。
因爲豐之崎的天台平常是不開放的，只有霞之丘詩羽這種特權學生，才能搞到天台的鑰匙。
柔順平整的黑色絲襪已經變得褶皺不堪，少女努力的撫平了半天，也沒能讓它變回半個小時前的狀態。
愈發煩躁的霞之丘詩羽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雪田徹，乾脆直接將絲襪脫了下來，塞進了校服的口袋裏。
“雪田君，你可真是太變態了！”
“謝謝誇獎。”某人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似乎從少女口中說出變態兩個字，就是對他最大的褒獎一般。
“你……”對這樣一個沒臉沒皮的人，霞之丘詩羽是真的沒脾氣了。
說又說不過，打嘛……
算了，她還沒失心瘋，自己剛纔可是不止一次的想要逃跑，但結果嘛，自然是換來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不光黑絲上溼漉漉的，其他地方也變得溼潤了起來。
再加上脫了絲襪，這種感覺變得更加明顯。
清冷的小臉上，爬滿了緋紅的痕跡。有心人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剛纔在這個天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到霞之丘詩羽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雪田徹更開心了。
“學姐，既然認輸了，放學後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哦。”
“什麼！你還要……”
“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既然學姐道歉沒有誠意，那我就只能自己來收取利息了，是利息哦！”
“你！！！”少女胸前的大熊貓上下起伏着，氣都不順了，“你這樣難道不怕加藤同學知道嗎？”
“啊？小惠全都知道啊，剛纔我可是和她說過了，要不然怎麼能在午飯時間來天台找學姐呢？”
“……”
“還有哦，小惠可是說了，她一個人總覺得力不從心呢。學姐可是我們的學姐，難道不應該替學妹分擔一下嗎？”雪田徹擠眉弄眼的看着羞憤交加的霞之丘詩羽，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脣。
這下霞之丘詩羽是真的沒話說了。
你倆真是一對奇葩，難怪能湊到一起。
旁觀着的雪田徹也沒話說了。
合着瑪門會寄宿在自己體內，就因爲自己是個貪婪的人是吧。
加藤惠他要，霞之丘詩羽他也要！
甚至慄山未來和還沒出場的某人，他也不會落下！
嘖嘖，真是夠貪婪的。
不對！
雪田徹突然反應過來了。
什麼叫我足夠貪婪，所以瑪門纔會寄宿？
明明是瑪門寄宿在我的體內，所以才導致了我變得貪婪。
沒錯，就是這樣，都特麼賴瑪門！
毫不猶豫的將鍋甩的一乾二淨的雪田徹，心無旁騖的看着周圍的環境再次變換。
……
“學姐，小說的事情我已經聯繫好了，町田苑子也是一位很負責任的編輯，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和她聯繫就好。”雪田徹看着對面的少女，認真的說道。
這個時期的雪田徹，比剛纔在天台上的要稚嫩一些，顯然時間線還在剛纔之前。
看來應該是他和霞之丘詩羽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雪田君，爲什麼要幫我？”霞之丘詩羽咬着嘴脣，遲疑的問道。
她不相信會有無緣無故的幫助，也不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免費的午餐。
既然對方主動提出幫自己，還幫她解決了這麼大的一個麻煩，肯定是有所圖的。
少女的文筆很不錯，寫出來的文字也能夠吸引讀者的興趣。
但想要在這一行混，寫得好只是一方面，能不能遇到一個慧眼識珠的伯樂，纔是更重要的事情。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同樣的一本書，不同的宣傳力度，取得的成績當然是不一樣的。
而宣傳力度的強弱，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她的編輯能爲她的作品出多大的力。
她已經拿着自己的處女作找了好幾個出版社，但都沒有一個編輯願意在她這樣一個萌新身上下多大的功夫。
比起那些成名許久，或者是專職寫作的作者來說，一個高中生能取得多大的成績，大多數人還是持懷疑態度的。
要不是雪田徹在偶然之下看到了再一次被拒稿的霞之丘詩羽失落的躲在一個屋檐下，恐怕這樣的情形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爲什麼要幫你？”雪田徹愣了一下，這種問題該怎麼回答？
“對，我們非親非故，我也不覺得自己的小說能夠精彩到讓你這樣的大人物相見恨晚的地步，所以你爲什麼要幫我？”少女盯着雪田徹的眼睛，兩隻手卻不由自主的攀上了自己的衣領，將身體裹得更緊一些。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也知道在別人眼裏，自己最有價值的東西是什麼。
之前投稿的時候，她不是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那些抱着非分之想的成年人，往往會被她用最惡毒的語言懟回去。
但問題來了，她爲什麼要用最惡毒的語言？
當然是因爲除了這個以外，她連一把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啊！
如果她是富二代，或者某個大人物，只要一句話就能讓那些抱着噁心年頭的編輯下崗，甚至被整個行業封殺，哪裏還需要用這樣上不得檯面的攻擊去保護自己呢？
說的好像自己罵兩句就能讓對方虧二十萬似的。
沒錯，這就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掌握的，最有力的武器。
也是唯一能讓自己保持體面，或者說在自己看來算是保持體面的武器了。
雪田徹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這樣的反應顯然讓霞之丘詩羽很惱怒，自己的小心翼翼，卻換來對方這樣戲謔的對待，不管是誰，都高興不起來吧？
“在學姐的眼裏，我算是個大人物嗎？”
“當然，能夠一句話就讓不死川書庫的主編出來迎接的人，難道還不算大人物嗎？”
“對啊，正因爲我是個大人物，所以這樣的事在我看來，只是一句話的問題啊。”
“？？？”霞之丘詩羽愣住了。
“學姐，我覺得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可能覺得，我付出了這麼多，一定想要換來對等的回報。至於這個所謂的回報，在你看來應該是你的感激，甚至是你的身體。”雪田徹自嘲的笑了起來，抿了一口咖啡後，才繼續說道：“可是吧，在我看來，我所付出的代價，只是一句話而已。甚至連電話費都不用付，只是在line上和那個主編說了一句話罷了。這樣的代價能夠換回什麼樣的回報呢？”
他歪着腦袋撓了撓，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着說道：“要不也換學姐一句話吧，一句謝謝怎麼樣？”
“……”
霞之丘詩羽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一輛泥頭車狠狠的碾壓了過去。
那種心臟猛然收縮的感覺，讓她連帶着瞳孔都緊縮了起來。
“學姐，感謝歸感謝，生意歸生意，你希望讓更多的讀者看到你筆下的人物，我也希望你的小說能爲我的產業帶來更大的收益，這本就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說白了我現在的行爲就是投資，而且還是一次不會讓我自己後悔的投資。”
“畢竟你的小說我也看過了，我可是很喜歡這些文字的呢。”
說完，雪田徹對着少女眨了眨眼，拿起了桌上的小票。
“今天的咖啡算我請客，等學姐的小說成名後，可別忘了回請我啊。”
甩了甩手中的小票，雪田徹留下了一個笑容，便瀟灑的離開了這裏。
只留下座位上的霞之丘詩羽，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雪田君，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只是喃喃了一句，霞之丘詩羽便低着頭離開了這家咖啡廳。
關上大門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封閉着的心扉，被某些東西粗暴的闖了進來。
“好像……已經趕不走了啊。”少女的囈語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
……
“所以說，我從一開始就是個渣男？”雪田徹陷入了濃濃的自我懷疑中。
剛纔那番對話，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全都聽完了。
能夠三言兩語就攻略下霞之丘詩羽這種級別的女孩子，你說雪田徹不是渣男，誰信啊。
“難怪學姐之前會說，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即使被貝利爾剛附身的那段時間，無法控制體內的力量，也能做到百分百毫無保留的信任我，原來起點是在這裏嗎？”
看着逐漸融入夜色的霞之丘詩羽，雪田徹無語的捂住了臉。
天地良心，他當初真的只是覺得《戀愛節拍器》是一本難得的好書。
反正不死川書庫也就是雪田家玩票性質的公司，在傳統出版業當道的霓虹，這種輕小說出版社在那個時候，還是沒什麼價值的。
等到後續開發出了屬於自己的模式後，不死川書庫纔算是走上正軌。
他當時也是覺得，這麼好的一本書，怎麼能只有自己看到呢？
而且當時一個人縮在角落躲雨的霞之丘詩羽，看起來就像只被主人拋棄的貓咪一般，可憐的不要不要的。
於是機緣巧合下，雪田徹才決定幫這麼一個忙。
誰能想到，這一幫反而幫出事了。
他搖了搖頭，繼續去看下一段場景。
這一次出現的人，在他的預料之中。
……
“小徹，不進來嗎？”澤村小百合看着呆在自家門口的少年，輕聲問道。
穿着國中制服的雪田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小百合阿姨，我就不進去了。英梨梨她……”
“英梨梨最近接了一個委託，正在趕稿呢。不過如果看到小徹來了，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吧。”澤村小百合在心裏感慨了一聲，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
現在的她已經在懷疑了，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雖然雪田徹在不久後確實會面對一件非常嚴峻的事情，甚至一個處理不好，就會丟掉性命。但看到兩個孩子這麼糾結，十來年的友誼說散就散，她的心裏也不是滋味。
更何況雪田徹可是她看着長大的，這孩子的心性人品，都可以說是上上之選。
本來嘛，能夠到了澤村家這種地位的家族，對子女的配偶選擇，會進入兩個極端。
一個是像四宮家那樣，將子女當成聯姻的工具，希望家族能夠更上一層。
另一種就是像澤村家這樣，覺得無所謂。
不管你家多有錢，難道還能有我家更有錢？
既然這樣，還不如讓女兒選個自己喜歡的。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考慮，雪田徹都是英梨梨最好的選擇。
只是可惜……
聽到澤村小百合的話後，雪田徹失望的低下了頭。
“小百合阿姨，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惹得英梨梨不高興了？”
“沒有哦，小徹一直都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孩子呢，只是英梨梨最近確實太忙了，你也知道她的願望，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能進軍表界的機會，所以她纔會……”
表和裏，這是漫畫行業的術語。
之前英梨梨一直在裏界，簡單的說畫的就是些18x的本子之類的東西。
這樣的漫畫家雖然不少粉絲喜歡，但實際上在行業內的地位卻一般，甚至可以用底下來形容。
表界，就是正常人能夠看到的漫畫了。
有名的大漫畫家基本上都是出自表界。
英梨梨的願望，也是希望能夠上岸，成爲一名可以出現在陽光下的漫畫家。
作爲她的青梅竹馬，雪田徹當然也知道她的心願是什麼。
“那小百合阿姨，要不要我……”
“小徹，最好還是不要做什麼讓英梨梨不開心的事情哦。她的性格你應該是知道的，如果需要幫助的話，這麼些年我早就幫忙了，不是嗎？”
雪田徹嘆了口氣，是他心急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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