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025〗
簡子澄的手腫成了個饅頭,上面有幾道口子,表面還粘着幾塊小顆粒,身上的青青紫紫就不必說了,癱坐在椅子的時候,疼的連腰都直不起來,只敢窩着。
沈亦也挺慘的,混戰的時候被人踩了腳踝,腫的老高,近期之內應該是不能好好走路了。
那張引以爲傲的小臉被人劃破了皮,微微的滲出了血,沈亦心疼的在滴血,不住的對着鏡子罵着髒話。手腕還有個口子,血已經凝固了,傷口和衣服粘在了一起。
白白捏着根棉籤,其他的地方都已經消毒過了,唯獨這塊不敢下手,芹菜看着簡子澄的爪子,也表示束手無策。
兩個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會兒,去樓下抓了個醫學院的,蹭了幾瓶碘伏和繃帶,順便把人提回來包紮傷口。
那位姓楚的小哥燒了壺水,將平時用來夾眉毛的鑷子燙了三遍,又用酒精裏裏外外的擦了一遍。
不愧是學醫的,手不慌眼不跳的將簡子澄傷口裏的細碎的石子挑了出來,碘伏和酒精棒輪着番的消毒,然後丟給白白包紮好。
接着輪到沈亦了,他先是用小剪刀將衣服剪開,只留下粘在傷口上的那一小塊布,接着又隨意的從沈亦的衣櫃裏抽出一件衣服塞到他嘴裏,在愣神的沈亦反應過來以前,手腳麻利的將布塊扯了下來。
沈亦的臉色更白了,發出了一聲悶哼,額頭的青筋暴起。
小哥面無表情的重複着消毒的動作,接着遞給了旁邊人一個眼神,然後候在一旁的芹菜立馬提着繃帶包紮,勉強止住了血。
將沈亦嘴裏的衣服抽出,小哥轉身對忙碌的芹菜和白白說道:“我只能做到這些了,這些青青紫紫和扭傷,你要不然去提一個學中醫的來看看吧。”
白白忙不迭的點頭,翻來倒去的道着謝。
“我也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去醫院包紮一下,傷口挺深的,注意一點,小心感染。”
扔下這一句話,雷鋒小哥就離開了。
家裏實在不方便,所以芹菜也就意思意思的把人送到了門口,就轉身又鑽進了寢室裏。
白白看了芹菜一眼,小聲嘀咕着:“要不咱們去醫院看一眼吧,求個心安。”
芹菜點點頭。
本來計劃挺好,但壞就壞在兩個病人不肯乖乖配合。
受傷病人簡子澄說道:“我沒啥事,都是小傷,破個皮的事兒,你們緊着他先來。”
兩個人無奈只能看向沈亦,病人二號扒住了椅子,拒不配合,嘴上還唸唸有詞,“流點血就要去醫院?多金貴啊。”
他不經意又掃到了鏡子裏映出的臉上的傷口,十分心疼的嘆了口氣,“都說打人不打臉,這幫人怎麼就不講武德呢。”
碰了一鼻子灰的兩人只能無奈放棄。
沈亦餓的前胸貼後背,心大的看向其餘三人,說道:“都餓着呢吧,別愁眉苦臉的了,一起喫點兒?”
話音剛落,四個人的肚子都咕嚕咕嚕的發出了抗議聲,沒有辦法,只能先緊着肚子,喫飽了再想想怎麼解決問題。
白白將魷魚串上的辣椒抖了又抖,才遞給了眼巴巴的沈亦和簡子澄。
食物已經涼透了,有些膩人,但架不住四個大小夥子是真餓了,所以三下五除二,食物都見了底。
沈亦看着芹菜忙碌的身影,打了個飽嗝。
鑑於兩位傷員行動不便,所以白白將寢室仔仔細細的清理了一遍,又將兩個人的牀墊抽出在地上鋪好,做了個臨時的小牀。
沈亦舒舒服服的躺在臨時牀位上,被人伺候着刷牙洗漱。
因爲簡子澄受傷的手,所以他還獲得了芹菜提供的額外擦臉服務,儘管整個過程並不和諧,兩個人吵的幾乎要打起來了。
沈亦側着腦袋看他們打鬧,忙碌,也許是太過溫馨,朦朦朧朧的睡意漸漸籠罩了他。
迷迷糊糊間有人給他蓋上了被子,他本來想說句謝謝的,可眼皮太沉,他怎麼都睜不開,只好繼續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擔心的恨不得化身防禦系統粘在他倆傷口上的白白漸漸發現哪裏不大對勁。
沈亦額頭的溫度越來越高,直到燙手。
同樣沒睡的秦淮忙翻出溫度計,摁着沈亦強迫他夾緊。伴隨着滴的一聲,兩人看着電子溫度計上顯示的數字:39.2,都是右眼一跳。
顧不上當事人的意願,隨便換了身衣服,套了個外套,從他倆各自的衣櫃裏找出一件給他倆裹上,就風風火火的出了門。
秦淮揹着不省人事的沈亦,無奈叫醒了呼嚕打的震天響的看門大爺。
大爺迷迷糊糊的醒來,和秦淮四眼相對,瞌睡一下子就跑沒了。
說完前因後果,大爺急忙邊找鑰匙開門邊說道:“你們先去,回來再登記。別擔心,大爺給你們留門。”
白白扶着已經清醒了的簡子澄,十分感動的迴應道:“打擾您了,您繼續睡吧,一時半會兒我們也忙不完,就不用給我們留門了。”琇書網
沈亦是因爲傷口發炎而發的高燒,處理了傷口之後,醫生又開了兩瓶點滴讓掛着。
沒有傷到骨頭,所以開了瓶雲南白藥,囑咐他們日常冷敷着,觀察一下。
生着病的沈亦也是吱吱扭扭的小蚯蚓,儘管緊閉着眼,也不忘記給醫生增加難度,兩個男人摁住才成功將針頭扎進去。
簡子澄也被踢去重新重新處理傷口,有些微微發炎,醫生叮囑了不要沾水。
此時此刻的沈亦是517裏的重點觀察對象,三個男孩圍着坐了一圈,眼眨都不眨的盯着。
芹菜還把寢室裏的溫度計拿了出來,每隔半小時測測溫度,實時監控着。
透明的藥水一滴一滴的鑽進了沈亦的身體,他不舒服極了,身上的冷汗貼着,他想起來洗個澡,卻眼睛怎麼都睜不開。
喉嚨癢癢的,他突然有點饞媽媽熬的梨湯。
現在給他買瓶冰糖雪梨也行啊。
這邊的顧喻深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剛剛纔到家。
脫掉了厚重的西裝外套,將領帶扯開丟在了沙發上,壺裏的水咕嘟咕嘟的燒着,他上樓衝了個涼水澡。
頭髮還滴着水,他也懶得擦,懶洋洋的點了根菸,從廚房翻了盒泡麪泡着。
看了看空了的方便麪箱,嘆了口氣。
他已經很久沒有正正經經的喫飯了。
反正喫什麼都一個味道。
手機微微的震動着,打開都是工作消息,其中還夾着導師的小菊花頭像,他手指飛快的打着字回覆消息。
每天的忙碌讓他找不着北,沒有時間傷春悲秋,更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沒有時間去想,微信的那個置頂,爲什麼不給他發消息。
面已經泡的很軟了,只是草草的吃了兩口,便沒有胃口。
又點了根菸,靠在欄杆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發呆。
看了看馬上又要空了的煙包,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知道那個沒心肝的小白眼狼現在在做什麼。
想着想着,眉毛皺的更深了。
沈亦這邊的狀況不太好,臉燒成了個紅蘋果。
點滴已經換到第二瓶了,可體溫卻越來越高,三個大男孩手足無措,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這個時候好皮囊就能發揮最大作用了,兩個小護士免費提供了二十四小時的陪護服務,此刻盡心盡力的服務着。
沈亦渾身都溼透了,其中一個小護士剛給沈亦擦完臉,轉身對身後的三個木頭說道:“你們給他換身衣服吧。”
作爲517的頂樑柱,白白被委以重任,在其他二人的目光下,苦着臉解沈亦身上的扣子。
誰能想到呢?他第一次給人擦臉,第一次脫人衣服,對象都是男人。
他現在心情挺複雜的,真的,挺複雜的。
白白此刻的表情是視死如歸,而食物組的兩個人則是一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到了脫褲子的時候,甚至簡子澄沒控制住,吹了一半的口哨。
白白:“……”
不知怎地,他突然就明白了那句歌詞,該出手時就出手。
簡子澄拿着浸溼的毛巾給沈亦擦汗,沈亦本就比常人白,此刻上面分佈着幾道青青紫紫的印子,看起來還怪觸目驚心的。
他心情複雜,心裏的愧疚快如潮水一般溢出來了。
就這樣,幾個男人手忙腳亂的折騰着,總算熬過了一個晚上。
天矇矇亮的時候,沈亦的溫度總算慢慢的下去了,三個男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齊刷刷的搬來凳子伏在牀邊,困得睡着了。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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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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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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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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