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107〗
作爲同人文當事人的沈亦最開始還沒察覺到，只是發現近來幾晚簡子澄的睡眠不大安穩，似乎總能感受到牀板的微微晃動。對面的牀鋪似乎也如此，深夜還能聽見白白壓抑的輕微咳嗽聲。
起初他還出於關心慰問了幾句，但對方總是目光閃躲，避而不答。沈亦想着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小祕密，也就沒追問下去。
直到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沈亦幫助秦淮修理他那不大好使的舊手機，無意間瞥到了一個陌生的羣聊。
一個暱稱‘可愛小草莓’的朋友發了一句：【顧沈】你是我的尋尋覓覓、萬里挑一。
他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半個時辰後，他扶着自己幾乎溢血的腦袋，看着面前站着的三個好室友，只覺得怒從中來。
他的目光依次從三個人的臉上略過，最後落在李翊君的身上，憤憤的說道：“白白，你現在……你知道我現在看着你，心裏有多痛嗎？”
“是我助紂爲虐。”他錘了錘自己的胸口，“讓你一個好好的孩子步入了歧途。”
李翊君到底是單純，他看着沈亦的這副模樣，頓覺內心愧疚，“沈亦，我……”
沈亦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我不該這樣。”李翊君略帶愧疚的開口。“對不起。”
“沒事。”沈亦擺了擺手，一副大度的模樣。“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這樣吧，你把我拉進羣裏，我去和楚樂聊聊。”
李翊君點了點頭，沒看見一側欲言又止的簡子澄。
沈亦面無表情的看着對話框中新出現的羣聊，應該還沒有人來得及和楚樂通消息，只見狀況之外的小草莓緩緩打出了一個‘？’。
“人贓俱獲。”沈亦挑了下眉，手指飛快的打着字，“楚樂是吧，你死定了。”
可愛小草莓：？？？
可愛小草莓：是誰把沈亦引到村裏來的？
益生菌：……
在沈亦的不懈堅持下，東躲西藏的楚樂最終於酸奶櫃前被‘捕’，當事人抱着滿懷的零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畫面一轉——
楚樂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叼着半袋牛奶，在沈亦的喋喋不休下昏昏欲睡。
沈亦氣急，輕敲了兩下桌子，楚樂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嘬了兩口牛奶。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睡得香吧。”沈亦看着坐在對面的楚樂，皮笑肉不笑，“我剛纔都說什麼了，你複述一遍給我聽聽。”
楚樂無助的看向簡子澄，對方努力的瞪大了他睏倦的雙眼，聳了聳肩。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再一次體會到了‘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這句話中蘊含的無上智慧。
“說什麼不重要，精神已經領會了。”楚樂將喝光的牛奶袋拿在手上，臉上掛着燦爛的微笑，“別生氣嘛，氣大傷身。”
沈亦不說話，只是冷着臉看向她。
楚樂從自己的零食袋子裏翻出一袋果乾，推到沈亦的面前，“都是朋友，別這麼兇啊。”
沈亦明顯不領情的模樣，坐在他身邊的秦淮拿過那袋果乾，動作熟練的撕開包裝，就將果肉丟進嘴裏，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就是，這麼兇做什麼，人家小女孩知道錯了。”
楚樂配合的點了點頭。
“我沒說你是吧。”沈亦狠狠的抽回秦淮手裏的袋子，目露兇光，“人家小女孩給我賠罪的小零食，你喫什麼？”
“我不是想着你芒果過敏嘛。”秦淮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替你分擔痛苦。”
楚樂似乎聽明白了秦淮話語裏的暗示，忙從口袋裏翻出一包草莓果乾，推到沈亦的面前。
沈亦冷哼了一聲，拿起果乾吃了。
“我就說嘛，您大人有大量，怎麼會和我計較。放心，最近的更新您的形象都是積極向上的，並且沒有少兒不宜的情節”楚樂也放鬆的靠回到椅背上，“這樣吧！下次同人文裏你當攻。”
沈亦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果乾卡死。
他咳的面色漲紅，眼泛淚光的看向楚樂。
後者熟練的脫口而出。“對不起。”
沈亦抹去淚花，看向楚樂，嘴邊的話換了又換，最後卻是一句。“……你私發給我。”
楚樂笑着比了一個“ok。”的手勢。
——
自那次鬧劇後已經過了很久，無所事事又忙忙碌碌的大學生們又迎來了他們的期末周。
幾個人捧着厚厚的期末資料，站在刷卡處，看着走廊背書的陌生人，眉頭皺成了個‘川’字。
“這才七點半！”簡子澄賭氣的將手機塞回到口袋裏，抱怨道，“一個座位都沒有！這幫人是不是住這了。”
“說不準。”秦淮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剛剛就看到一個兄弟穿着拖鞋，拎着水壺去打水的。”
“要不……”楚樂遲疑開口，“你們不用管我了，回寢室複習吧。”
“那不行，都說好了一起復習了，放小女孩鴿子算怎麼回事。”簡子澄換了隻手抱着材料，繼續說道，“再說了，你室友談戀愛的談戀愛，有事的有事，你一個人複習，多孤單啊。”
“可這……”
“沒事，不用有太大心理負擔。他們幾個我瞭解。”李翊君的目光從其他三人身上一一略過，接着說道。“寢室複習約等於期末掛科。”
楚樂瞭然的點點頭。
“走！”一直不開口的沈亦將手機塞回到口袋裏，“老地方。”
“是我想的老地方嗎！”簡子澄勾着他的肩膀，眉眼間都是隱藏不住的興奮。
“嗯。”
“好耶！”秦淮看着楚樂，“走！喫飯……不是，學習去！”
“老地方是哪啊？”楚樂小聲的問道。“是什麼咖啡廳嗎？”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翊君抱着懷裏的資料，“快走，一會兒就跟不上了。”
二十分鐘後——
“surprise！”
沈亦將樓下順道買來的水果丟到對面人的懷裏，熟練的換着拖鞋，其他三人也有樣學樣，只剩楚樂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穿這個吧，剛開封的。”顧喻深將一雙新拖鞋放在楚樂的面前，“我也是剛剛知道會來一個女孩子，我沒來得及準備你的拖鞋。”
“這個就行……謝謝。”
“沒事。”
“不用跟他客氣。”沈亦搭着顧喻深的右肩膀，看向楚樂，“畢竟在你筆下，你倆也算老相識了。”
楚樂耳根一紅。
顧喻深則不解的看着沈亦，“什麼筆下？”
“小孩子知道太多不好。”沈亦輕笑，“餓了，還沒喫早飯呢。”
“你又不好好喫飯。”顧喻深冷着臉拍他的腦袋，“先帶着你的朋友們去小陽臺吧，我去點外賣。”
“好嘞！”沈亦看向一旁的楚樂，“有沒有什麼忌口或者想喫的？跟他說。”
“沒有忌口，喫什麼都行。”楚樂看向顧喻深，“麻煩了。”
“沒事。”
“走走走！我帶你去看看小陽臺！”沈亦邊說邊往前走，“學習的時候巨舒服。”
“好。”
飯菜一如既往的可口，考慮到多了一個小女孩，顧喻深還點了許多甜品。
顧喻深剛剛放下筷子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五個人自動分組，秦淮李翊君收拾桌子，簡子澄拖地，沈亦和楚樂刷碗。
楚樂看着水流衝去盤子上的泡沫，有些出神。
“幹嘛！偷懶是吧。”沈亦接過楚樂手中的盤子，抹去了上面的水珠。
“這都被你發現了。”楚樂笑着拿過一旁的另一個盤子。
“那是，畢竟我是老偷懶大師了。”
“你和顧喻深感情真好。”楚樂嘆了口氣，“比我筆下寫的還要好。”
“藝術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嗎。”
“真好。”楚樂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兩個人之間的沉默還是被簡子澄打破的。
只見他揹着個手，在兩個人的背後走來走去，邊走邊說道，“這麼兩個碗洗了這麼半天，你倆偷懶是吧，”
沈亦抽過一旁的紙，擦淨了手上的水珠，斜眼看向簡子澄，“你地拖完了？”
“那當然！”
“你肯定偷懶了！”
“你可以檢查！”
“走走走！”
“走！檢查我也是擦完了！”
兩個人在打鬧中走遠，楚樂擦淨了手上的水珠，看向窗外的雲，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連續下了幾天的雪，解放的大學生們終於在考試周結束的這一天見到了太陽。
“楚樂！這呢！”沈亦站在樹蔭下，招手衝着門口的楚樂高喊。
楚樂看着他們，笑着同身旁的朋友道別，抱着筆記向他們跑來。
“慢點，地滑。”秦淮伸出了手，輕扶了她一把。“考得怎麼樣？”
“不錯，卷子上寫的滿滿的。”楚樂有些得意的昂了昂頭，“我都想誇誇我自己。”
“那告訴你個喜上加喜的事兒，顧哥說慶祝我們脫離苦海，請我們喫海鮮自助！”簡子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走走走！我口水都快流成海了。”
沈亦站在一旁打趣他道，“出息。”
楚樂指着自己，有些詫異，“也請我喫嗎？”
“當然。”沈亦點點頭，“並且他考慮到你可能會害羞不肯來、會迷路，所以派我們四個來接你。”
“請吧。”秦淮側身，讓出一條路。
“你好像小學生約架，要揍人是吧。”簡子澄拉開秦淮，“你少嚇唬人家小女孩啊。”
“你他媽的！”
“別打架啊。”李翊君站在兩人的中間，顯得有些無助。
“別理他們，剛考完試腦子都不大好使。”沈亦拉着楚樂的棉服的一角，腳步匆匆的離開是非之地。
“唉！你倆是不是要喫獨食！”簡子澄從後側勾住沈亦的肩膀，“不帶兄弟是吧。”
“是啊是啊，就不帶你。”
“大學生了！沈亦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我就幼稚。”
“嘿，你這個人！”
在歡笑聲中，在日光下，幾個人並肩從樹蔭下，走向更遠的地方。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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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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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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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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