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108〗
路過的行人腳步一頓，看向兩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顧喻深默默的背過了身子，企圖和沈亦做短時間內的陌生人。
沈亦快跑了兩步，但冬天地滑，腳步不穩，整個人撲在了顧喻深身上，後者躲閃不及，也跟着踉蹌了幾步。
只是手上還記得扶住闖禍精。
沈亦的小臉凍的紅撲撲的，嘿嘿嘿的傻笑。
“下次不許跑這麼快了。”顧喻深邊說邊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纏在沈亦的脖子上，“下次沒人扶你。”
“我這不是見到你高興嘛。”沈亦將臉縮進溫暖的圍巾中，只露出一雙亮亮的眼睛。
顧喻深剛準備說點什麼，簡子澄就打破兩人之間的溫情。
“哥，咱們喫的是自助，不用提前放糧。”
“不誇張，這肉還沒喫我就有點膩。”秦淮揉揉肚子，面露難色。
“那我就和你不同了，我感覺我現在氣憤的能喫兩頓。”
“嫉妒吧單身狗。”沈亦挨着顧喻深的肩膀，笑得十分欠揍。
站在一旁楚樂默默開口，“……你們拌嘴就拌嘴，不要傷及無辜。”
大概是狗糧開胃的原因，幾個人化悲憤爲食慾，除了顧喻深之外，每個人都曾去過衛生間偷偷解開過褲腰帶。
沈亦喝光杯中的最後一滴果汁，心滿意足的躺倒在椅背上當爛泥。
“我不行了。”簡子澄放下碗筷，“我大概半個月之內都沒有喫海鮮的慾望了。”ωωω.χΙυΜЬ.Ｃǒ
“我也是。”楚樂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明年打死我也不找你們一起了，複習複習，一個月我胖了十斤！”
“能喫是福。”沈亦看向楚樂，笑着說道，“你現在這樣挺好看的。”
楚樂頓了一下，笑了笑，沒再說話。
因爲時間還早，一行人決定步行回家。
“車票都定了嗎？有沒有時間差不多的，一起拼單去車站啊？”簡子澄先牽起了話頭。
“我和白白順路，明天下午的車。”
“那大概不行了，我後天的車票。”楚樂放下手機，略有些遺憾。
“哎！沒事！我後天的！”簡子澄坐直了身子，“只不過我票時間有點晚，不過可以配合你的時間。”
“那我明天聯繫你吧，可以一起走。”
簡子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你呢？”楚樂看向沈亦，輕聲問道。
“我和顧喻深一起回家。”沈亦撞了撞顧喻深的肩膀，“咱倆怎麼回去啊？”
“開車吧。”顧喻深理了理沈亦額前吹亂的頭髮，“今年給長輩們買了不少東西，開車會方便一點。”
“哦。”沈亦點點頭。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對這對情侶的偏見。”秦淮看着他們，神色複雜。“我總覺得他倆隨時隨地的秀恩愛。”
“自信一點，把覺得去掉。”簡子澄搖了搖頭，“有些小情侶一談戀愛就討人厭。”
沈亦不以爲然的笑笑。
寢室裏只有幾件衣服需要帶走，沈亦收拾好行李，又和其餘三人拌了幾句嘴。
憤怒的簡子澄連人帶行李一起丟出寢室門外。
沈亦看着禁閉的寢室門，笑着摸了摸鼻尖。
顧喻深還站在寢室樓下，見到他來了，自然的接過他手裏的行李。
“回家嗎？”
“嗯，回家。”
等到顧喻深結束了手頭的事情後，已經接近一月的尾聲了。
沈母和沈父裹的圓滾滾的，站在停車處的站牌下，巴巴的望着路過的每一輛車。
“媽！爸！”沈亦遠遠的就從車窗中探出頭來。
“回來了回來了。”唐笑鶴興奮的錘了沈戰先兩下，向前迎了兩步。
“我不是說過不要接嗎。”沈亦將沈母凍的通紅的手捂住，有些心疼的埋怨道。
“哎呀，我倆左右沒事，也坐不住，就下來透透風。”唐笑鶴又看着提着大包小裹的顧喻深，“又買了這麼多東西。”
顧喻深笑着，“叔叔阿姨好。”
“哎呀，好好好。”唐笑鶴上下打量了兩圈，“在外面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喫飯，瞧着又瘦了。”
“他胖了四斤。”被晾在一旁的沈亦默默補充道。
“這麼高的個子，長四斤怎麼能說胖呢？”唐笑鶴拉着顧喻深的袖子，“走走走。這麼冷的天，快回家裏暖和暖和，讓沈亦拎。”
沒插上一句話的父子倆看着滿滿登登的後備箱，有些無語。
“爸，您說實話，我是不是唐女士撿來的？”
沈戰先拎着兩大箱的東西，看向沈亦，“……估計是吧。”
家裏的桌子上鋪了一大桌子的菜，鍋裏還咕嘟咕嘟的煨着雞湯。
“你們兩個先收拾着，老沈剛學了紅燒魚，說要給你倆露一手。”
“好耶！”沈亦將羽絨服揉成一團抱在懷裏，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叔叔別忙了，這些就夠了。”顧喻深拉住沈戰先，聲音低沉。
“沒事，我特意爲你學的，你得好好嚐嚐。”沈戰先拍了拍顧喻深的手，“別人又送了我一瓶好酒，一會陪我喝兩杯，咱爺倆說說話。”
“好。”
“去整理吧，我這邊也快。”
顧喻深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沈亦應該是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溼漉漉的，牀上鋪滿了他帶回來的衣服，看到顧喻深進來，有些心虛的將衣服團成一團藏到身後。
“在找什麼？”
“我新買的那件高領毛衣。”沈亦盤腿坐在牀上，“我記得我帶回來了。”
顧喻深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從整齊疊放的衣服中找出沈亦口中的毛衣，詢問道，“這件？”
“對對對。”沈亦一個箭步從牀上衝下來，接過顧喻深手中的衣服。“我都忘了放到你那裏了。”
“你還能記得些什麼？”顧喻深看向他，眼含笑意的問道。
“記得我愛你。”
沈亦看着他，目光熾熱，那裏有笑意，也有真誠。
在真誠的愛意下，害羞的戀人總是逃無可逃，所以顧喻深也只能任由那一抹紅從後頸爬上耳根，眼底深處有十分受用的笑意。
他抓起行李箱中的睡衣，奪門而出，帶了幾分落荒而逃的狼狽感。
氣氛很好，沈戰先在唐笑鶴的白眼下喝的不知東南西北，沈亦看着沙發上垂着頭、醉的神志不清的沈戰先和絮絮叨叨的唐笑鶴，只覺得有趣。
他幫着唐女士將人扶回到屋裏，然後又鑽回廚房幫忙。
“叔叔阿姨睡了？”
“昂，有點可惜，你剛剛沒看見。”沈亦自然的接過顧喻深手中的碗，將上面的水珠擦拭乾淨，“咱爸拉着咱媽稱兄道弟，剛纔多虧我攔住了，否則倆人現在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拜把子兄弟。”
顧喻深聽着沈亦的描述，也有些忍俊不禁。
“搞笑吧，剛纔唐女士的臉都黑了，要不是我攔着，今天晚上老沈可就要睡大街了。”沈亦看着顧喻深，笑着問道，“你說如果以後我們也老了，是不是也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顧喻深看着沈亦，認真的回想了一下他眼裏的沈氏夫婦的日常相處模式，最後一字一句的回答道，“這樣也好。”
沈亦頓了一下，重複了一遍顧喻深的話。
“這樣也好。”
新年已經漸漸逼近了，顧喻深幾乎是顧家沈家兩頭跑，沈亦作爲一個盡職盡責的提包的小廝，陪着唐笑鶴和奶奶幾乎逛遍了所有的商場。
兩個人都忙的腳不沾地，但也樂在其中。
“別給阿姨省錢，買身自己喜歡的新衣服。”唐笑鶴抓着顧喻深的手，仔細叮囑着，“你這圍巾走線也不好，到時候去商場買條新的，我報銷。”
“怎麼了！這圍巾走線怎麼就不好了。”沈亦裹着厚重的羽絨服，硬把顧喻深拽了過來，“這不挺好看的嗎？”
“那你圍！”
“我……”
“沒事，這圍巾挺好的，我很喜歡。”顧喻深捏着圍巾的一角，笑得十分溫柔。
“行吧，你喜歡就好。早去早回，等你們回來咱們去喫火鍋。”
沈亦的肚子配合咕咕一叫。
兩人繞着商場轉了一圈，最後都心照不宣的選了一套款式相同顏色和尺寸不同的衣服。
路過鮮花店的時候，一對甜蜜的情侶正從裏面走出來，女孩抱着一捧鮮花，笑得一臉甜蜜。
沈亦看了看那對小情侶，又看了看顧喻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小腹，笑問道，“怎麼？羨不羨慕，要不要我也給你買一束。”
顧喻深搖了搖頭，那句‘不用’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對方不知死活的說道，“叫聲哥哥，哥哥就給你買。”
顧喻深看着他。面上泛起了冷笑。
十分鐘後，沈亦一手捧着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一手揉着被顧喻深捏紅的後脖頸，略顯狼狽的追着腳步飛快的男人。
“顧喻深！你是不是趕着投胎！”沈亦拉着他的手臂，抱怨道，“你等等我啊。”
鬧彆扭的男人黑着臉，不肯說話。
沈亦挑了挑沒，看着面無表情的男人，笑着調戲道，“讓我看看，是誰的男朋友在鬧脾氣啊——哦，是我的。”
猝不及防被調戲的男人一頓，被沈亦鑽了空子，牽住了手。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無人的角落，沈亦四下一看，心裏偷偷泛起了壞念頭。
“以後就叫你小氣包算了。”沈亦將花砸進他的懷中，“拿着。”
“你不喜……”
話音還沒落下，顧喻深就感受到了沈亦溫熱的脣。
男孩壞心思的咬了下對方的脣，對方下意識的丟掉了手裏的花，將男孩抱得更緊，吻也更深。
鮮豔的鮮花碎成一瓣一瓣，鋪了一地的浪漫。
他們在無人處接吻。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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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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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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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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