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我
門牌號碼被隨意生長的藤蔓擋住了大半。
除了知道的人,很少有人會踏足這裏。
“號!號!”
一高一矮兩個女護士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不耐煩地拍打着鐵門,卻無人應聲。
矮護士翻了個白眼,將手裏的藥塞到口袋裏,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人呢?”
狹的房間只有一張鐵牀,高處的玻璃窗倒是破了個大洞。
高個護士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那個洞不過能容下幾個拳頭,真有人能從那裏逃出去?
“現在怎麼辦?等下貴賓就要來了。”
矮護士也有些慌亂,她還從沒聽過有人能逃出去的。
“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裏守着。”
高個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得拍了拍矮護士的肩離開。
她剛走了沒多久,矮護士突然感覺到脖子一陣冰涼,有一股尖銳頂在了咽喉處。
“你”
矮護士一動也不敢動,額上卻滲出了冷汗。
蘇沉的臉上發上還沾滿了牀底的灰塵,眼神卻專注地盯着矮個護士的反應,手中更是牢牢地抓着那把牙刷。
這是蘇沉僅有的兇器了,爲了儘快把牙刷磨出尖頭,她避開療養院工作人員的耳目,幾乎所有清醒的時間都在打磨。
“你想幹什麼?”
矮護士兩腿發顫,深深後悔,早知道她就不留在這裏看守了。
“把鑰匙交出來。”
身後的女聲有幾分嘶啞,手中的銳器似乎更用力了。
護士嚇得顧不上其他的,把兩隻手都舉起來了。
“我我我我給,我給你,在右邊口袋。”
感覺到口袋裏一輕,護士忍不住出了一口氣,那人卻沒有鬆手:
“把衣服脫下來。”
“你!”
護士猛一瞪眼,瞬間明白了蘇沉的意圖:
“你逃不掉的,出了這道門,還有”
“不用你管。”
蘇沉打斷了她的話,不客氣地將她身上的護士服扯了下來。
看到口袋裏比平時多了幾倍分量的藥物時,蘇沉眼中凝起了慍怒。
護士被蘇沉用骯髒的病人服綁在了鐵牀上,全身抖個不停。
蘇沉有條不紊地換好了護士服,戴好了口罩,這才舉起那包藥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護士驚恐的表情。
這番神態落入護士眼中,配上蘇沉臉上大片烏黑的印記,活像一個喫人的魔鬼。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
護士扭動掙扎着,還想要爲自己申冤,下頷卻已被蘇沉握住,大半包藥丸直接順着她大張的嘴滑進了咽喉裏。
“嘖,你在害怕什麼?這不過是平日裏你給我喫的藥量,想必是喫不死人的。”
蘇沉暗啞嘲弄的話語在護士耳旁響起,她費力地“啊啊”着,想要把藥丸吐出來。
這藥當然喫不死人,只是喫多了會變得癡癡傻傻,任人擺佈罷了。
號有問題是療養院裏公開的祕密,她不過是一個普通護士,難道要見義勇爲不成?
護士嗆出了滿臉的口水和眼淚,淚眼朦朧中,那一襲白大褂已經打開房門,大步離去。
從這個房間到療養院的大門口,一共有四道關卡。
蘇沉已經拿到了鑰匙,要開門不是難事。
不過,出了這棟房子,外面還有守衛,如果被抓回來,下次逃走的機會只會更渺茫。
選擇今天逃走,也是因爲聽說今天有貴客會來療養院參觀。
人多,守衛的力量會分散,一個護士離開不會引起太多注意。
另一個原因,是蘇沉進了這個療養院已經快四個月了,也許是受藥物的影響,她能感覺到自己每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穿着白大褂又拿着鑰匙,蘇沉果然沒有被發現,順利地出了這棟樓。
就在她踏入前院,觀察着大門的守衛情況時,鋪天蓋地的警鈴聲猛然響起,聽得人心猛往下沉。
紛亂的腳步聲和叫嚷聲忽遠忽近,蘇沉眼眸一閃,側身躲到了樹蔭背後,警覺的掃視着周圍的環境。
沒過多久,叫嚷聲輕了下去,療養院的院長帶着一羣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畢恭畢敬地準備迎接貴客。
蘇沉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是來訪的貴賓要到了,他們一時沒有工夫來找自己。
這麼說來
來人地位不低,名頭不,只是不知爲什麼會來參觀這種私人療養院?
一排黑色的豪華轎車進入了蘇沉的視野中,戴着墨鏡的男子在保鏢的簇擁下,前呼後擁地往院內走。
蘇沉注意到,院長在賠笑的同時,微微扭頭對一旁的人說了句什麼,那人便放慢了腳步,轉頭向大門口的守衛走去。
如果這些守衛在前院搜尋,很容易就能發現蘇沉的蹤跡。
眼下只有
她的目光落在最後那輛車光滑如鏡的車身,和敞開了一條縫隙的車門上。
療養院的守衛將前院翻了個遍,卻一無所獲。
此刻的蘇沉背部僵直,半蹲在車內,頭頂的冰冷凌厲目光似要將她看透,一股無形的威壓將蘇沉罩在其中,她感覺自己的衣襟已經溼透。
跟剛纔下車的人比,車內這人明顯纔是領頭者。
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哀求恐怕是最沒有用的,可要是他把自己趕下去,或者直接讓守衛把自己抓走
蘇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裏七上八下。
顧長霆也在打量着蘇沉:
寬大的口罩遮住了她那不足巴掌大的臉,只露出一點黑色的印記。
眼神慌亂,活像誤入狼羣的白兔,只是顧長霆很清楚,白兔是不可能從那地方逃出來的。
“救我”
蘇沉忍不住開口了,喉嚨卻乾澀得像被黏住了。
車廂內一片沉默,蘇沉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瘋狂跳動。
那道讓她不適的視線移開了,過了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麼長,蘇沉才聽到一個冰擊玉碎的聲音響起:
“下車。”
那聲音並沒有什麼惱意,只是言語中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我”
蘇沉還想再求,又啞住了,她現在是一無所有,能用什麼去求別人?
“蘇沉。”
男人突然喊出了她的名字,她覺得頭皮上有無數蟻蟲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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