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誠意
她那不足兩指寬的下巴被顧長霆捏在指間,被迫仰視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的雙眸像一團沉沉的迷霧,看不清其中的內容。
蘇沉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失去了跳動,大腦裏也剩下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與他對視着,要溺死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
“蘇沉。”
顧長霆又再叫了一次她的名字,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她的臉:
“求人要有誠意。”
誠意,什麼誠意?
他是誰,又爲什麼知道她的名字?
蘇沉顫着手,不覺伸向顧長霆的褲腿,求他,應該怎麼做?
腦中有無數聲音此起彼伏,叫囂着要把蘇沉扯成兩半。
“求你,求你”
她的話未說完,整個人便軟倒在顧長霆腳下。
盯着她瘦弱又沾滿髒污的手,顧長霆的眉心接連跳動了幾下,纔對着一直在前排默不作聲的司機開口:“走吧。”
“是,少爺。”
蘇沉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張鬆軟的大牀上,全身骯髒的病號服也換成了乾淨的睡衣。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進來,是她久違了數月的光線。
與療養院的逼仄c陰沉相比,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除了
蘇沉轉頭,看到牀頭的藥液正順着滴管流進她的右手,不由緊張地伸手去扯。
“這是營養液。”
那個讓她過耳不忘的聲音響起,蘇沉微微一愣,便見到穿着白色休閒裝的男人懶懶地走了進來。
也許是已經逃了出來,又也許是因爲再次相見,蘇沉沒有之前那麼強的壓迫感,還能勉強的提了提嘴角。
她是有些驚弓之鳥了。
避開了那人過於驚豔的面容,蘇沉醞釀了一會,纔開口:
“多謝你,請問你認識我嗎?”
這種被人一覽無餘,而她卻對對方一無所知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她很確定,自己從未認識過長相這樣誘人的男人。
顧長霆微眯雙眼,淡淡道:
“我是顧長霆。”
這答案牛頭不對馬嘴。
顯然他不願回答蘇沉這個問題。
蘇沉只得從善如流:
“顧先生。”
事實上,她連這名字也從來沒聽過。
短短四個月,平城就出現了這麼一號人物了嗎?
那傢俬人療養院雖不起眼,開設的人卻也不是無名之輩,否則尹憐玉也不會把蘇沉塞到那裏去了。
顧長霆能把她從那裏帶出來,能量不容視,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想起在車裏他所說的話,蘇沉擡起頭:
“不知道顧先生想要我做什麼?”
顧長霆聞言,終於露出了一個明顯的笑意。
傳說中的蘇氏私生女蘇沉,相貌醜陋,性情不定,喜怒無常,不學無術,因爲喜歡上妹妹的未婚夫而癲狂,被送進了療養院。
現在看來,傳言果然有誤。
“蘇姐是聰明人,你還有什麼能給我?”
顧長霆的話太過直白,讓蘇沉一時回不過神來。
有什麼能給?
錢財,且不說她已被逐出蘇氏,就看顧長霆的樣子,也不可能看上她有的那點。
蘇沉自己?
話已經到了嘴邊,蘇沉卻咬住了嘴脣。
不是她自命清高,這位顧先生怎麼看也不像缺女人的樣子,更不要說親自跑到療養院去撈她了。
更何況,從到大,關於她外貌的嘲諷,蘇沉聽得耳朵都長繭了。
如果這些都不是,那麼
“你想要蘇氏?”
蘇沉第一次大膽地看向顧長霆的雙眼。
那雙黑眸中劃過一抹驚異和不易察覺的讚賞,更加證實了蘇沉的猜測。
蘇沉不會自薦枕蓆,這符合顧長霆的預測;
蘇沉猜到了他的真實意圖,這就讓他有幾分意外了。
顧長霆微微點頭回應,蘇沉抿了抿脣:
“你與我父你與蘇明德,有仇怨?”
她只能想到這個相對合理的理由。
顧長霆不置可否,卻瞥了蘇沉一眼,這麼快就改了稱呼,是她太過識相,還是她與蘇氏積怨已久?
不過,任誰被關進了那種地方,也難免心懷怨恨。
“顧先生爲什麼覺得我會答應,或許我會顧忌着,蘇氏畢竟養育了我一場,蘇明德如何也是我的生父”
蘇沉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對着這個僅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追問個不停。
或許,她內心深處也的確有過這樣的念頭和疑問。
顧長霆很快地給出了答案:
“蘇姐,你沒有選擇。”
蘇沉臉色一凜,已經領悟到這話中的意味。
顧長霆卻生怕她不明白似的,似笑非笑地補充:
“你應該很清楚,以蘇氏的能力,即使你離開療養院,他們也完全有能力再讓你進去。你想躲,卻不知道能躲得了多長時間?而我不僅能保得下你,還能讓他們一無所知!”
他難得說了這麼長一句話,滿意地看着蘇沉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蘇沉心志堅定,又知道審時度勢,本不用他細細分析的。
單憑這句話,蘇沉也該明白,他顧長霆能提供多大的幫助。
如他所說,尹憐玉一定不會放任蘇沉逃脫。
一無所知,這條件太誘人,也意味着蘇沉能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而面前這男人傲然的身姿,蘇沉毫不懷疑他有這個能力,甚至是根本不需要蘇沉的合作,也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顧先生,想要我怎麼做?”
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蘇沉已經想得清楚。
不管顧長霆出於什麼緣故選擇了自己,她的確需要他的幫助。
而且,蘇沉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倒是能得到報仇雪恨的機會。
她向來很識趣,不論是在蘇家,還是現在在顧長霆面前。
“不急,你的身體還需要調養,過兩日我會讓人把協議拿來。”
顧長霆勾了勾嘴角,對於她的乖覺很是認同。
協議?
蘇沉微微一愣,目送着顧長霆優雅地站起身,往房門口走去。
“對了。”
他突然轉過身,逼近了蘇沉,手往她的臉部方向伸去。
蘇沉的心又是一陣沒來由地悸動和慌張,只聽得他說:
“你的臉該讓人來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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