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撿個師父
“她爹?呀!真是有點像,那交給你,我們走了。”
幾人自說自話,接的一個比一個快,才一會功夫,就已下了定論。
然後,拍拍袖子跑路了。
青禾汗死了,她只說了一句話而已,怎麼就變成那是她爹了。
她爹早就化做捧塵土了好不好。
瞅着地上躺着的人,她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
寶根急的抓耳撓腮,“青禾快回來,別管他了,你管不了的,萬一被他傳染瘟疫就糟糕了。”
青禾邁開腳步,真的想走。
可是拔了兩下,發現拔不動。
低頭一瞧,一隻長着膿包的手,緊緊抓住她的小腿,“救……救我……”
大叔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氣息也不穩。
算了!死就死吧!
“寶根,找布把鼻子捂上,我要救他。”青禾把自己的口鼻捂好,也沒有用手直接去扶他,而是拽長了袖子,去拖他的衣服。
“啊?這……”寶根急的跟什麼似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若是死了,我就給他埋了,但他現在還沒有死,咱們小心些,不會有事。”青禾連拖帶扯的將他弄到板車上,再用破被子給他從頭蓋到腳,以防被人瞧見。
同時,腦子裏也在迅速想着對策。
“寶根哥,這人不能帶回村子,我知道山上有一間無人住的小木屋,周圍都沒有人,給他養病再合適不過,今兒我也不回去了,你跟我娘說一聲,等明兒確定他不會死,我再回去,另外……去買些藥吧!”
最後的話,她是嘆息着說完的。
可是又總感覺冥冥之中,都是定好的。
寶根見她堅持,也跟着嘆氣,“你呀!看上去性子冷,實際上比誰都熱心,算了,回頭我跟你一起守,禍是咱倆一起闖下的,沒道理讓你一個人扛,再說,你一個女娃子,照顧他不方便,村裏的消息,回頭我拖人稍回,得虧桃杏今兒也在,她跟嬸子也有個伴。”
青禾展顏一笑,“其實啊!你跟我一樣,嘴上說不救,可又不能真的狠下心。”
兩人繞路去了古潼鎮。
沒有進鎮子,只寶根一個人前去。
找到一家藥鋪,別的也不敢說,只說家中有人身上長瘡,應該就是瘡,死馬當活馬醫吧!
而後又在鎮子外面,遇上同村的人,拖他們帶話回沈家。
青禾記得那木屋裏面也沒什麼東西,只好又買了一口鍋,一點鹽巴。
古時鹽巴是很重要的生存物品,堪比食物。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板車拉着半死不活的糟糕大叔,往山裏趕去。
到了山腳下,驢子上不去,寶根就把板車卸掉,藏進樹叢裏,小心的掩埋好,驢子牽着走。
這一點,驢子比馬強。
驢子可以走山路,只要有路就成。
青禾把大叔背上,腳下一點都不敢耽擱的朝山上狂奔。
寶根瞧的咋舌,這丫頭莫非是程咬金轉世,力大無窮啊!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到了半山腰的木屋。
這木屋,也只有在冬季,大雪封路,獵人下不了山的時候,纔會有人居住,平時是沒有人的。
不過大家也都很自覺,若是用了木屋裏的資源,臨走時,都是置辦齊備,以方便後來的人。
木屋離地有半米高,底下用粗壯的樹樁支撐,可以防潮。
有矮樓梯連接,屋子有兩間,一裏一外,最外邊還有用木樁搭建的圍欄。
屋子的外間可以燒火做飯,還有一張小桌,兩個凳子。
裏間有一張牀,有窗戶,一個靠窗的木桌。
整個木屋,包括裏面的傢俱,都是就地取材,用樹枝拼接而成。
寶根站在房子外面,驚歎不已,“想不到山裏還有這樣的好地方,若是在這裏住上幾日,倒也清靜!”
青禾不以爲然,她直奔裏間,把大叔放在榻上,站在牀邊喘着氣。
雖然她力大無窮,可也不表示她就不會覺得累。
她是人,又不是神。
大叔似乎醒了,睜着渾濁的眼睛,視線慢慢的聚焦。
在看到沈青禾時,大叔乾裂的嘴角,竟然慢慢翹了起來,喘着弱有弱無的氣息說道:“我,我就知道,你會救我……”
青禾翻了個白眼,“我也不想的,可事兒到了跟前,不得不這麼做,你放心,既然我管了,就不會讓你不明不白的死去,但是咱還得把醜話說在前頭,能不能活下去,得看你的命,你若死在這裏,可跟我沒關係!”
大叔仍然在笑,“丫,丫頭,我喜歡你的性子,將來……將來我會報答你的。”
“切!你能活下去再說吧!我去給你熬藥!”青禾完全沒往那方面想,本來救他,也不是圖他的報答。
寶根從附近砍了竹子,綁了個掃把,將屋了裏裏外外的落地葉掃了乾淨,又把底下懸空的地方也清掃了一遍,點了火石,把落葉燒了乾淨。
青禾抱了柴火進來,外屋有一塊用石頭堆砌的竈,藥罐子掛在上面就成。
屋後有一條小溪,取水也方便。
其實順着那條小溪,就算不識路的人,也不會迷路,走下去就能出山。
“青禾,咱們晚上喫啥?總不能一直餓肚子吧!”寶根也的確是餓了,忙活一天了,在平陽城也顧得上買倆包子。
“再等等!”沒瞧見天狼不見了嗎?這傢伙進了山,就好似回家了一樣。
青禾點了火石,把藥熬上,又找到一個破水壺,到後面的小溪取了乾淨的水。
蹲在溪水邊,瞧見裏面歡騰的魚,大的有就一拃長。
嘿嘿!看來今晚還能加菜。
對於捉魚,青禾駕輕就熟。
用柴刀,隨意砍了根樹枝,削成鋒利的叉子。
然後蹲在溪水邊,屏氣凝神,靜靜的等待,彷彿一座雕像。
瞅準了,猛的刺出,快準狠。
一條還在掙扎的魚兒,就已被插住。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她便插了好幾條魚。
想着待會烤幾條魚,再給那大叔熬個魚湯,妥了。
溪水邊的野草叢裏,青禾找出一叢野薑,拔下來洗乾淨。
這時,天狼不知從哪個方向跑來,嘴裏還叨着一隻已經死了的野兔,放在青禾面前。
“好樣的!”青禾拍拍它的腦袋,以示獎勵,“今晚給你留一隻大兔腿!”
天狼雖喜歡喫生的,但也喜歡喫烤的,最不愛喫的就是清燉菜。
寶根給那大叔餵了藥,又弄來熱水給他洗了澡。
已經傍晚時分,山裏的天黑的很快。
青禾將兔肉剝皮,去了內臟,劃開肉厚的地方,用鹽跟野生薑醃製過,架在火上烤。
那火也不能是明火,得是燒紅的木炭。
這樣烤出來纔會香,也不容易糊,只是烤的過程有些慢,寶根就坐在一邊守着。
青禾將熬好的魚湯端進裏屋,“來喫點吧!能喫病纔會好。”
大叔洗乾淨之後,倒是讓人很意外。
五官深邃如刀刻,棱角分明,屬於那種典型的古代大俠長相。
跟李尋歡差不多,只不過這位大叔年紀比他大了些,氣質上更成熟了些。
大叔似乎也緩過勁來,臉上有了幾分血色,“好!”
他撐着沉重的身體坐起來,背靠着牆壁,可雙手還是沒有力氣,舉不起來。
“行了,您把我當成閨女,我伺候人,伺候到底。”青禾有些彆扭的坐到邊上,把碗遞到他嘴邊。
大叔喝了魚湯,緩了一會,有了些力氣,笑着道:“等我好了,便認你做閨女,我做你的義父,你絕對不喫虧。”
青禾扁嘴,“那可說不定,我要求很高的,不過話說回來,我救你,也不是圖你的回報,哎呀!說這些肉麻兮兮的話幹啥,真是沒意思,你趕緊休息了,還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呢!”
葉天寒苦笑,想他竟然也有這麼一天。
這算不算前半生順風順水之後的報應呢?
現在想想,往日的風光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到最後還不是被人如野狗一般,丟棄在街頭,如果不是遇到這丫頭,恐怕連個埋屍的人都沒有。
既然如此,他便就此隱居山林,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青禾從裏屋出來,面色有些凝重,她覺得那們大叔情況很不好,眼底已出現頹敗之色,那是死人臨死之前纔有徵兆。
剛纔還能說話,估摸着是迴光返照。
“寶根哥,我記着山裏有種草藥,熬水之後,給他擦洗,或許對他有些用處,你在這兒守着,我去採些回來。”說着,她便擱下藥碗,準備外出。
“這天都要黑了,你一個人咋能走山路,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寶根急了,山裏天黑之後,月亮沒出來以前,那真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我得回家拿我的劍,你別跟着了,你走的太慢,我一個人反而行動更快些,我把天狼留下,你也別害怕,我很快就回來。”
寶根本來焦急的心,又被她的話逗笑,“我好歹是個爺們,你這話說的也太奇怪了,行吧!我留下,不過你把天狼帶上,有它跟着,我倒是更放心一點,這裏有門,離地面又遠,不會有野獸摸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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