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打起來了
山腳下的村民自打生下來，便是耳濡目染，老一輩的人告訴他們，靠山喫山，這山就是他們的莊稼，除了私人的山地，這些無主的荒山，便是他們的狩獵場。
就好比草原上的牧民，草原就是他們的莊稼地，放牧再正常不過。
西門彥還以爲他們要許久纔下來，沒想到還挺快。
他站起來，卻發現雙腿有些發抖，不受控制。
“西門公子還沒歇好？”青禾心情好了不少，也有心情跟他開玩笑了。
西門彥苦笑道：“看來在下還是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整日裏坐轎子，雙腿都要廢了。”
崔子焱還是挺好心的，上前道：“要不你在這兒等着，我們下山找來你的小廝，讓他過來接你？”
“不用，不用，在下慢慢走就好了。”他再一擡頭，發現青禾跟范進二人已經走了老遠，剛纔只是經過他身邊而已，壓根沒想幫他一把。
范進時常外出遊歷，上山下山什麼的，不在話下。
西門彥嘴角抽了抽，勉強跟在崔子焱身後，慢慢往山下走。
這纔多久啊！
山腳下，原本平坦的空地上，就已搭建起幾間木板屋，阿壽正指揮着幾個年輕人，踩在梯子上，鋪設茅草屋頂。
爲了防止下雨不能做飯，就連竈間都搭好了。
果然，人多好辦事。
青禾找到洪伯，“我得先走了，你若有什麼需求，就讓阿壽去找我們，必須的材料，陸續就會送來，還是得先將你們的住處蓋好。”
洪伯連連點頭，“小姐放心，我一定督促他們快些把房子蓋好，您不用擔心，若是誰敢偷懶，我一定饒不了他們。”
青禾嗯了聲，正要說什麼，就聽見附近有吵架聲。
擡頭看去，只見一羣人圍在一起，她認出柴豹，被擠出人羣。
“這是怎麼了？”
陳平滿頭大汗的跑過來，“小姐，王莽跟他們打起來了。”
青禾眉頭皺起，眼中冷光浮現，“走，跟我去瞧瞧。”
說是一羣人，其實人也不多，就是幾個年輕漢子，跟王莽扭打在一起。
廖子成跟譚武站在一邊，也沒伸手援助。
柴豹還在那握拳吶喊，激動的臉通。
“老大，揍他丫的，朝臉上招呼，別光他肚子啊！”
青禾走過去，“都放開！”
她聲音不小，也是因她的身份，王莽鬆的極快，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吐了口唾沫，恨恨瞪着對面的幾人。
“這是怎麼回事？”她心裏那個氣啊！這貨半天不打架，是不是就手癢啊！
王莽沒吱聲，打架的另一方，先嚷嚷開了。
“你帶來的這四人，就是山賊，土匪，沒一個好東西！”
“對！他們就喜歡動手打人，你瞧我這臉給他打的，像他這種惡人，就應該關到大牢，到死都不給放出來！”
“關大牢去，都是敗類，人渣！”
這幾人吵吵的聲挺大，個個叫的義憤填膺。
崔子焱也過來了，有些頭疼，“王莽，你們幾人還是帶罪之身，怎可鬧事，難道還想加重刑法，再回大牢去嗎？”
對於沈青禾將他們帶出來，他本就不同意。
倒不是個人喜好，只是單純的覺得這些人應該待在大牢裏，那樣才最安穩。
有了縣太爺的幫腔，那幫人叫的更兇了，唾沫星子橫飛，兇的不得了。
看得出王莽在隱忍，額頭青筋都出來了。
沈青禾扭頭瞪了崔子焱，都沒搞清狀況，就跑出來判定誰有錯，他是不是過了？
崔子焱被她瞪的莫名其妙，他哪裏說錯了？沒有啊！
陳平將王莽拉到一邊，洪伯顫顫巍巍的過來，二話不說，抄起柺棍，對着那幾人便是一通亂打。
“作孽！作孽！你們幾個平日裏好喫懶做就算了，還敢跟咱們的大恩人們打架，是不是不想好好過了？”
老人家打了一陣，力氣不夠，停下來直喘氣，那幾個人倒也不敢跟他爭辯，只低着頭，看錶情還是挺不服氣的。
青禾將一切看在眼裏，詢問柴豹，“你說，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五一十的說，不許添油加醋。”
“呃……就是我們在幹活，那幾個小子嘲笑我們，說我們剃光頭，想做和尚，我們老大真沒想動手，就是後來讓他們幹活，他們不理，還說了好些難聽的話……”柴豹表達能力一般，便事情原委還是能講得清。
等他說完，那幾人頭垂的更低了。
青禾目光如利劍，直指他們，“王莽四人，是我帶出來的，我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卻不是能讓你們隨意糟踐的，你們要糟踐別人的時候，也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還有，他們的頭髮是我剪的，有問題嗎？”
她霸氣的維護，讓王莽等人詫異，尤其是王莽，原本是報着被她一通亂罵的心態，沒想到，她竟然會幫着自己說話。
怎麼辦？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場面一度很安靜，就連崔子焱都不敢吱聲了。
范進清咳兩聲，“我家小姐說的對，男子短髮沒什麼不好，乾淨爽利，還不會生蝨子，只是在下是個讀書人，實在剪不得，要不然也早剪了，你們現在還有功夫嘲笑別人，看來是活幹的不夠多，此地不養閒人，若是你們覺得太閒，可以馬上離開，鎮上多的是長工，我們只要一招呼，幾十個長工還是很容易找來的，到時你們就要被擠走了，這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崔子焱負手站着，瞟了眼沈青禾，才緩聲道：“你們要靠自己的雙手重建家園，在這件事上，誰都幫不了你們，時間不早了，快去幹活吧！”
“不服管教的人，都別想留下！再發生爭吵鬥毆的事，就都給我離開，聽到沒有！”青禾卻不想就這麼容易放過他們，有了第一次就會第二次，她現在可沒有太多的時間擱這浪費。
人多了，需要合適的管理，否則就容易亂。
對面的幾人被她嚇住了，這個看似可愛的小姑娘，兇起來竟如此可怕。
她又將阿壽叫過來，大聲對他們宣佈道：“今後，阿壽便是監管你們的人，我不接受反駁，不接受質疑，若有人有意見，可以離開！若是讓我知道，你們不聽從他的安排，別怪我不留情面！”
又是一片寂靜。
崔子焱嘴巴張了張，實在很想勸一勸，不用這麼嚴酷吧！
他們都是災民，都很可憐的。
青禾懶得搭理他，這廝就會亂好心，若是一盤散沙，只會拖垮她的進度。
阿壽很感動，也很惶恐，受寵若驚。
青禾臨走時，拍拍他的肩膀，囑咐他好好幹。
等送走了青禾等人，阿壽把眼睛一抹，再回頭時，黝黑的臉板了起來。
剛纔打架的那幾人，將他圍住。
“阿壽得勢了啊！”
“阿壽有出息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兄弟！”
他們一點都不怕阿壽，以爲他是自己人。
阿壽推開他們，冷着臉道：“你們再不幹活，我便回報沈小姐，將你們都趕走！”
洪伯又揮着柺棍過來了，“幾個渾小子，再不聽話，我打斷你們的腿。”
當然，大部分的人還是勤勞善良的。
這人與人，又咋能都一樣。
回去的馬車上，西門彥非要跟沈青禾擠一輛馬車，臉皮厚的，也不要臉皮了。
“他們都是百姓，手無寸鐵，你真的敢下手打他們？”西門彥表示不信，她不是捕塊嗎？怎可隨意毆打百姓。
“爲何不敢，他們是百姓，我手底下的人也是百姓，我在意我認爲的是=非對錯，倒是你，這事跟你有關係嗎？”
西門彥搖着扇子，只是現在的他真挺狼狽，索性把扇子收了，“你現在是不是很缺銀子？在下入股怎樣？給你銀子，幫你周圍，在下還可以提供木材石料，你需要的很多，即便是慕容璟，短時間內，也未必湊得齊！”
青禾笑眯眯的看他，“那你想要什麼好處？”
“在下剛剛不是說了嗎？入股，分紅，三成也行。”
“不行！”沈青禾毫不留情的拒絕他，不過……“我可以將部分材料包給你，也就是從你那兒進貨，如何？”
西門彥蔫蔫的，不是很樂意，“不過是一些材料，那點小錢，本公子看不上。”
“小錢？你當真不賺？可別後悔，據我估摸，怎麼說也得幾萬銀子的買賣，西門公子果然財大氣粗，連這都看不上。”
西門彥驚了，立馬改了口風，“剛纔是我賭氣說的，不作數，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我給你找貨，我從我手中轉，讓我賺個差價。”
“行，不過質量上不能出問題，否則你知道我的脾氣，我可是敢拆了你的貨棧！”
“知道知道，你一個小丫頭，成天就會威脅人，還裝的兇模兇樣，倒也挺唬人的。”
車隊到了鎮口，屬於慕容璟的車隊，自行回去了。
西門彥這回是自己走的，他要去聯繫貨源，爭取十日之內全部到貨。
沈青禾跟他說了，先到貨，後付款。
西門彥咬咬牙答應了。
爲了能跟沈青禾做生意，他真是豁出去了。
歇了兩日，蕭玉樓仍然沒能提審到燕七，急躁的在大牢外轉來轉去。
說來真是奇怪，以前他也來過古潼縣衙，那時衙差，不是歇着聊天，就是打瞌睡，哪有幾個認真負責的，只有一個羅慶，還算比較像個捕塊樣。
可是這一次，無論他怎麼威逼，那兩個看上去一臉慫樣的牢頭，死活就是不開門。
哪怕他拿着能證明身份的令牌，他們也不搭理。
崔子焱那邊走不通，想不到兩個小小的牢頭也不買他的賬，真是氣煞人也。
“我已沒有多餘的時間，你們若是再不讓我進去，便休怪我不客氣！”他在此地逗留的有點久，還有兩個案子要去辦，抓了燕七，審問出他的髒款，再將他帶到京都大牢，纔算是結了這個案子。
“大人莫要爲難小的們，我們也無可奈何，您有事，去找沈捕頭，這事她做主。”
兩個牢頭，也被他煩的不輕，很怕卻又不敢放人，另一邊那位更可怕的。
更重要的是，他們拿的月錢，也是那位提供。
沈捕頭那日臨走之前，狠狠的警告了他們，無論是誰來，都不可將燕七提出。
蕭玉樓抱着劍，滿臉陰沉，“那我這便去找她，我就不信，她究竟有多大的膽子！”
“蕭公子多慮了，本姑娘的膽子不大，小的很，禁不住嚇！”青禾穿着嶄新的工作服，準確的說，是一件暗紅差服。
是按着她的尺寸做的，整個衙門也就她一個人，也可以說是量身定做。
腰帶是沈氏親自繡的，她總覺得小姑娘家家，身上得有個花啊什麼的。
便在腰帶上繡了一圈桃花，倒是也挺好看。
她的長髮，紮成高高的馬尾，用白色絲帶繫着。
額前劉海齊眉，遮住她眼中的絲許冷光，整體看上去倒是溫和許多。
看見她這樣的打扮，蕭玉樓怔了下。
就是不知是因爲她的穿着打扮，還是她的模樣。
“蕭公子，燕七是我抓的，那日我就跟你說了，我不可能將他給你，你若是再糾纏，我不介意再將他放了，你自個兒慢慢抓去吧！”
蕭玉樓眼神危險，“你要釋放犯人？這可是要坐大牢的罪過！”
果然，她還是她，看着挺好看，挺精神的一個小姑娘，嘴巴還是那麼厲害，跟刀子似的。
沈青禾抄起手，“我就那麼一說，誰能證明是我放的？再說燕七此人屬泥鰍的，給他一點點機會，他就能逃走，出了問題，你怪不着我！”
蕭玉樓握緊了劍，“那你讓我提審他，我要問出髒物的下落。”
“你覺得他能告訴你？除非你想用大刑！”
“未嘗不可！快些帶我去！”
沈青禾思量了一番，覺得自己應該退一步，也不可將他逼的太緊，逼的太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這樣吧！你可以審他，但是必須有我在場，你要是同意，我便帶你去，若是不同意，那此事就作罷。”
蕭玉樓神色不定，忍了好久，才擠出同意兩個字。
青禾微微一笑，帶頭走到大牢入口，“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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