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257:搞搞震!神奇的MR高
大英帝國的風光早已不在,不過丘吉爾卻還是在儘量給這件四處漏雨的房子補漏。
爲了儘可能的維護帝國的體面,其在去年搞了一場“鐵幕”演說,主要目的是希望挑撥美蘇自雅爾塔會議以來建立的合作關係。
希望新興的全球性大國阿美麗肯與之結盟,乘着美蘇對抗的東風,壓制殖民地獨立浪潮,實則是藉着老美的力量維持着瀕臨崩潰的帝國。
丘吉爾成功了,也失敗了,因爲這正中阿美麗肯以及毛熊的下懷。
接下來的情況就是兩個新興的霸主聯手肢解老一輩的霸主勢力,這其中的一環就是殖民地獨立浪潮。
英籍的西人再也不能在他們的俱樂部中喝幾杯紅酒便敲定合同,而華人也開始掙脫束縛,能夠自己決定貿易對象。
大時代要來了!
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這點,但是高要是知道的,他只能說:“以後的世界是攜手合作的世界。”
“諸位。”
“縱有陣痛,也只是暫時的,未來的光明屬於我們。”
是啊,誰又能想到現在牛逼轟轟的洋行在幾十年後就會隨着世界化進程的加劇而轟然倒塌。
而港島的權力格局也變爲港府、匯豐、地產、馬會。
衆人哈哈一笑,他們舉杯:“飲勝。”
半山的這場酒會紙醉金迷,不過洋行的感受就沒有這麼好了,開埠百年,有倒閉的洋行,卻絕無被華人收購的洋行。
如今竟然出現了第一家?而且還是排在前十的連卡佛!
“這樣那些華人會如看到新鮮屍體的鬣狗一樣瘋狂撲上。”
“克拉沃德,你這廢物,是主的罪人!”
成功的祕訣是什麼?是紮根一個國家,伴隨時代的前進,順勢而爲。港島的這些洋行絕大部分的利潤都產生於東方以及周邊。
由於錢賺的太過容易,他們甚至將之歸納爲是祖上有德。
能這麼當面講克拉沃德的只有一人,怡和現任的掌門人凱瑟克,其祖上踩了狗屎娶到了第一代渣甸的姐姐。
而後由此進入怡和做事,等到第一代渣甸過身,凱瑟克自然也分到了股份,而後憑藉手段慢慢擠入董事會,而後又做掌門人。
克拉沃德冷笑:“你們怡和厲害,我們不能比。”
“更何況,你一個小偷,有什麼資格跟我講?”
凱瑟克家族在進入渣甸董事會後,便一直絞盡腦汁的威逼利誘渣甸家族各成員交出股份,這種事,西人中的上層人士無人不知。
不過上流社會就是這樣,只以成敗論英雄,只要凱瑟克能夠搞到股份,那就是他們的本事,大家只會鼓掌而不會奚落。
如果凱瑟克失敗,那當然就是另外一回事。
“伱!”
凱瑟克氣結,現在的年輕人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
“算了,算了。”
羅蘭士相勸:“各人自有前程。”
“話又說回來。”
羅蘭士埋怨:“克拉沃德,你就算想賣連卡佛也可以賣給我們,何必賣給華人?”
沒錯,這些老牌的洋行也在聚會,怡和啊,嘉道理啊,會德豐啊,和記啊,黃埔啊,太古啊…
全部都是港島洋行中的頂樑柱。
當然了,這一次是有目的的聚會。
比如說怡和的渣甸就沒有被請過來,匯豐來的是大班蓋伊·塞耶,而非跟高要走的近的桑達士。
克拉沃德硬邦邦說道:“我敬佩mr.高的品質,這位是得到女王殿下認可的高潔之士,賣給他有什麼問題?”
正常來講,能夠被女王授勳的,那自然是自己人。
可惜,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高要可不是自己人,而是大鱷魚,膽大手黑荷包鼓。
現在還敢收購洋行,是個大敵啊。
“另外。”
年輕氣盛的克拉沃德可不會鳥這些老傢伙,他直接發問:“幾百萬的交易!”
“誰接的起?”
“就算接的起,你們也要大張旗鼓搞的人心惶惶,可能跟mr.高的手段相比?”
說起這個,老馬登鼓掌,他說道:“這mr.高手段確實縝密,我都被瞞過去了。”
沒錯,那時候大家都只以爲高要是要招商連卡佛,也沒人想到這是一場收購。
只能說現在的年輕人實在太會整活。
“各位。”
克拉沃德已經矢志離開港島,這主要源於日佔時期小鬼子的殺戮以及給其造成的肉體、精神上的創傷。
他實在是不能再待在港島了。
不過出於大家都是西人的身份,而且又多少大英帝國的子民,或許在倫敦的舞會上還能碰到。
所以克拉沃德也不想表現的太過放肆,他好心說道:“現在的港人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一批港人。”
“今天在港島的,十有八九是新一代移民,他們,對於我們可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以及感情。”
“言盡於此。”
克拉沃德欠身:“再見,諸位紳士。”
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挽留,一羣人的神色都有點陰霾,因爲克拉沃德點出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日佔時期,當初那一批紮根港島的港人已經被殺的差不多了!
是的,小鬼子在佔領港島時期,幾乎抹殺了一代土生土長的港人。
港島經濟依賴轉口,淪陷之後,其經濟完全停頓,生活條件非常惡劣。
那時候走在路上,每天都能看到餓死的人。
不過最駭人聽聞的是小鬼子有計劃地減少人口,把“無用的人”送走,而這些人往往不知所蹤。
負責輔佐這一工作的是由佔領地政府民治部成立的“歸鄉指導委員會”,其成功的把1941年的180萬人口降至50萬。
現在港島人口重新恢復到近200萬,而這些人中十有八九是新移民…
“諸位紳士,這確實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未有香江先有怡和,作爲怡和掌門人的凱瑟克是這場酒會的召集者、主使者。
凱瑟克說道:“我們應當重新振奮起來,繼續掌握港島的權力。”
是的,他們已經感受到了新來華人的挑戰。
在高要之前,新一代移民已經在奮勇向前,雖然還沒有把手伸進洋行的舊有地盤。
但是這些人還是感受到了一絲壓力,尤其是出現了敢收購也有能力收購洋行的高要之後,這真是壓力山大。
“我同意。”
羅蘭士第一個同意。
廢話,嘉道理家族來港的時候能飲的頭湯已經不多,要不是在交易所撈到了第一桶金,他們說不準都要灰溜溜的夾着尾巴走了。
尤其是在戰時,嘉道理家族的產業可謂是損失慘重,他現在的實力在在座當中,幾乎可以說是墊底的。
羅蘭士亟需得到怡和等老牌洋行的支持。
其他人也紛紛響應,也就是老馬登跟蓋伊模棱兩可。
老馬登不表態是因爲其公司在戰時並沒有遭受太嚴重的損失,反而通過給盟軍運輸物資還賺了一票。
現在回港島對他來說是二次創業,手中握着大把鈔票的老馬登一點都不急。
至於蓋伊,則是因爲匯豐的定位跟這些洋行截然不同。
匯豐開局極差。
第一,成立太晚。匯豐成立於1864年,比怡和洋行晚了30多年。
第一,第二,跟錯了大哥。當時洋行已經形成怡和、旗昌、寶順三位大佬鼎足而立的局面。
第二,匯豐成立是因爲得到老三寶順的鼎力支持。偏偏寶順跟老大怡和是死對頭,結果不久後寶順還破產了。
才成立沒多久的匯豐,只能夾着尾巴做人,直到它好不容易把握住了給清政府貸款的機會這才崛起。
其後,由於匯豐是第一家在港島本土註冊的銀行,加上其業務出色,後便獲得打理港府庫房的機會。
通過收支存取,給港島的公務員、教師、醫護髮工資。
參與城市治理,是港府金融顧問,匯豐大班常是香港行政局、立法局議員,也就是說,任何港島的重大決策,匯豐不僅最早知道,而且本身就參與制定。
由此,匯豐掀開了新篇章,也決定了其經營模式,就是以存款爲主導,主要賺利息差。
這個模式能賺錢的關鍵,在於匯豐在港島在亞洲的特殊地位,能憑藉特權獲得低成本資金。
一直以來,匯豐都只給真正的實權階層以及有影響力的人借錢,哪怕利息低一點,它也樂意。
蓋伊認同桑達士的觀點,而且他這陣子都在參與港府的小團體會議。
新港督葛量洪閣下一直在強調一個觀點,要想治理並發展好港島,必要藉助華人的力量。
他強調,大家要着眼未來,向前看!
港督的意志就是匯豐腳步前進的方向,靠特權而存在的匯豐當然不會逆反。
所以蓋伊並不着急發表觀點。
酒會間的討論當然允許有不同意見,凱瑟克說道:“現在我們親愛的羅蘭士先生碰到了一個問題。”
“羅蘭士,請你跟大家講一講。”
“高要在九龍開了一家電廠。”
羅蘭士的問題肯定就是電力的問題,本來港島的電力市場是港燈跟中電二分天下。
一直以來大家都相安無事。
而因爲一些有預謀的謠言的散佈,外界以爲港府特許2家經營,所以也沒有人再參與電力改造。
結果高要就是不信邪,大手筆殺進電力行業。
港燈還無所謂,但是中電就坐蠟了,羅蘭士在經過有心人的點撥後,他發現等九龍電廠的電力投產之後,自己可能會失去尖沙咀跟深水埗的供電權!
這是無法容忍的!
羅蘭士說道:“高要動用三合會掌握地面上的實際權力,動輒打殺、恐嚇,這是在與民主世界背道而馳。”
衆人議論紛紛,其實這些人倒是不知道九龍電廠的事情,不是自己的生意,自然也沒有人關注。
現在聽羅蘭士這麼一講,便有人提醒:“羅蘭士先生,mr.高是cbe勳章的獲得者,同時也是非官守太平紳士。”
那人意味深長說道:“除非被褫奪封號,否則你這樣講,是要負責任的。”
錢跟榮譽,是上流人士的身份牌。
高要有錢,又有身份,只這兩條,老實說,在場的這些洋人,單對單的話,沒幾個能搞的了高某人。
或許說,一個都沒有。
凱瑟克提醒:“無關緊要的話就不說了。”
動用暴力機構處理事情是上流人士的必備手段,凱瑟克看羅蘭士竟然口不擇言,看來是真被逼急了。
他說道:“唯一的幸運就是,華人不愛團結。”
“我聽說他們愛以地區來劃分羣體,什麼五邑、東莞、潮州什麼的。”
衆人輕笑,搞的大家好像不是這樣似的。
“但是我們也不得不警惕。”
凱瑟克說道:“這充分說明,高要早有預謀把手伸向我們的固有領域。”
他看一眼老馬登:“我聽說高要旗下的航運隊規模不小。”
“有這回事。”
因爲雷官泰的緣故,老馬登一直在關注航運部,他說道:“mr.高旗下的船隊應該有十幾萬噸了。”
“什麼?”
衆人愕然。
說起這個,蓋伊便插嘴,他肯定道:“是的,不低於12萬噸,不過我聽說他的一大部分船隻還在回港的路上。”
衆人頓時變色,他們紛紛看下凱瑟克以及太古的施懷雅。
當前港島船隊最龐大的就是怡和與太古的船隊。
凱瑟克沉着張臉:“比怡和多一點。”
施懷雅也聳聳肩:“也比太古多一點,幸運的是,他的船隊好像全部都是租掉的。”
太古洋行在戰時損失慘重,後來重建因爲得到政府關照而拿到船運契約,爲政府運輸物資。
如此,太古才藉此重新恢復生氣,並得匯豐貸款,重開糖廠跟船廠。
到目前也才過了2年,所以其船隊的規模並不算大。
衆人再次色變,港島以轉口貿易爲主,誰掌握了航運,誰就拿到了印鈔機。
雖然當下很多船東的船舶空着,不過這是近海的船,而有能力遠洋的大船的生意可是一點都不缺的。
有人驚道:“神奇的mr.高是第一船王?”
老馬登聳聳肩,他說道:“雖然目前還不知道這船是從哪裏買過來的,不過事實確實如此。”
一時間針落可聞。
凱瑟克打破沉默:“我們不得不警惕這點。”
“狡猾的華人正在暗地裏通過各種手段侵佔我們的領域。”
“今天是船運、電力,那明天又會是什麼?”
“各位,我認爲有必要向港府提出我們的意見。”
“我想,大家應該意識到一點,桌上的肉就這麼多。華人喫多一點,我們喫的就少一點。”
凱瑟克聳聳肩:“我想誰也不想向克拉沃德一樣,賣掉自己的產業,然後回倫敦做寓公。”
……
這一日的沙龍對於華商以及洋行都很滿意,他們都認爲自己獲得了自己所需要的。
尤其是嘉道理,在獲得一衆洋行的保證後,信心十足的他回去後便去鵝頭山找利民則交流了建議。
“就這?”
利民則完全無法理解這些鬼佬的想法,商戰是什麼?當然是全方位的趕絕對方,就跟打戰一樣,一定要搶走對方所有的,讓對方沒有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
就好像自己的老豆一樣。
當年3顆子彈,便直接結束一切所有的紛爭,不比法律靠譜?
嘉道理說道:“有怡和打頭,拿到專營權不難,到時候他這家電廠只能跟我並電,爲我輸血。”
並電當然是賺不到多少錢的,畢竟定價權在嘉道理手上,等到後面,那這九龍電廠歸入中電是理所應當之事。
利民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着嘉道理,他仍然問道:“就這?”
真是夏蟲不可語冰,朽木不可雕也。
這本來應該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結果這些鬼佬踏馬的就商量出這麼一個玩意?
利民則無奈道:“羅蘭士先生,你們想的會不會太天真了?”
他心想這些鬼佬如果不是有港府偏愛,而且先前在大煙貿易之中攫取了豐厚的原始資金。
就這些傢伙的手腕,早踏馬的被人乾死了。
利民則提醒道:“今年以來,只要跟高要有嫌隙的,要麼醉酒而死,要麼被人打死。”
“你以爲,如果他知道你們這麼搞他,他不會出手?”
“別以爲你們是洋人,他就不敢動你們。”
“no,no,no。”
嘉道理搖頭:“除非他瘋了。”
“而且。”
嘉道理狡猾一笑,他示意利民則低頭,而後才輕聲道:“你放心。”
“我們這一次要他傾家蕩產。”
“最遲在明年!”
嘉道理對此十分篤定,他說道:“這是一門完美的策略,我們只要虛以爲蛇,靜靜等待就行。”
“而我的朋友,作爲你的忠誠。”
嘉道理說道:“到時候你也將會得到你的回報。”
利民則擰眉,這傢伙不像是在說笑,他沉默下問道:“我能知道多少?”
嘉道理只說了兩個字:“電話。”
電話?
利民則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他啊呀一聲,而後眼睛大亮,
“如此?”
嘉道理鄭重點頭,他說道:“在港島,沒有人可以凌駕我們之上。”
“親愛的mr.利,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利民則確實放心了,這纔是他認識的鬼佬,鬼頭鬼腦又善於利用各種壟斷的規則。
在不動聲色之間,就能逼華人割肉放血,而後拿走人家勞作一輩子才積攢下的產業。
好,實在是好啊。
利民則鼓掌:“值得喝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