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261:掃毒10版!做人一定要分清大小
論破案,姚木絕對一等一。
自他投身警隊起,凡大案數百起,只要是落在他手上的,十有八九都能讓冤屈得到洗刷。
但是論政治上的嗅覺,姚木未免要遜色一點,這個跟個人的性格以及成長環境有關。
畢竟姚木投入警隊後,帶他的幾個鬼佬都是刑偵上的巨人,政治上的矮子,這難免會影響到姚木。
其實高要也不是很懂什麼政治,但是他知道人心。
就港島現在這情況,別說港府了,但凡利家聰明一點,他們都不想知道真相。
“利民則可以是意外走到總機大樓,也可以是上當,又或者其它原因,卻絕不能是因爲陰謀。”
高要意味深長說道:“各方面都需要一個交代,這就是最好的交代。”
“要快刀斬亂麻。”
於高要而言,利民則之死並不需要深入,點到爲止就已經ok。
再往下挖,到時候鬧的沸沸揚揚的,於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姚木沉思一下,高先生這中心思想倒是有點意思,他略略點頭:“曉得了,會長。”
這件事確實挺複雜,因爲有一點可以確認,炸掉總機大樓的火藥來自軍營。
根據姚木當前的線索,這應當是戰時的繳獲,因爲下瀨炸藥儲存不便,放在軍營的話,不僅不安全,而且還浪費公駑。
所以在默認下,允許有條件的對外銷售。
結果這羣丘八不管不顧是誰都賣,就被有心人收羅了這麼一大批炸藥,然後就出了這等事。
要是真查起來,讓港府去動軍營?怎麼可能!
到時候誰提議誰倒黴!
高要嘆氣:“最近流年不利,我們華人真是命犯白虎星。”
“姚sir,你要做好擋白虎星的門神啊。”
作爲華人前線第一干將,姚木可不就是這尊門神?
“是,會長。”
姚木已經差不多心裏有數,當下便告辭走人。
高要嘴角噙起幾分笑意,他發現有時候賊喊捉賊還是蠻有趣的。
話又說回來,利家的老太太腦子還是很犀利的嘛,竟然想快刀斬亂麻消弭影響?
真是厲害!
高要尋思下,利家跟洋行的關係不錯,據說當年就是因爲有匯豐等相助,才讓利民則有機會重新規整利家的家產。
他盤算片刻,看來這次想全部喫下利家還不太現實,一半?三分之二?給孤兒寡母的留口飯喫?
高要當即便出門去拜訪周溪年,沒辦法,託他高某人的福,現在全港電話禁絕,而周溪年家又沒有電報,那他只能當面去尋啦。
周溪年不在家,坐鎮牛奶公司去了。
高要不假思索便又追去牛奶公司,沒辦法,大餐已經擺在桌子上,就等下刀了。
總得決定有誰夠格上桌一起喫肉吧?
這是華人的盛宴,所以可以直接排除鬼佬。
那剩下夠格上桌的就不多了,無非也就是潮州、東莞、五邑…
牛奶公司比尋常忙碌了不少,高要到的時候,周溪年正筆走龍蛇簽字。
“高主席,這真是不用的時候不知道。”
“你說說看。”
周溪年忙的都快上火了,他一邊簽字蓋章,一邊說道:“以前有電話的時候真不覺得,現在一旦沒有了吧,你看看,什麼東西都得當面來請示了。”
“電話公司,該死!”
高要哈哈一笑,重光後,牛奶公司的元氣恢復的很快,去年淨利超百萬港幣。
今年看這形勢的話就更不用講啦,保1爭2的嘛。
“正好讓各分公司的人過來見周董嘛。”
周溪年忙活一通,總算擠出10分鐘時間。
等聽完高要的意思後,周溪年眼眸一轉,好傢伙,高主席是要自己出面去擺平洋行啊。
不過說的也是,最近高某人才收購連卡佛,據說洋行們對此非常警惕。
在這種時候,高某人確實不便出面。
當下就笑道:“有錢不賺是白癡。”
“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
他跟着低聲道:“高主席,今天市面上流言蜚語,哎。”
周溪年略有幾分痛心:“都說利家報應不爽,委實是讓人心痛啊。”
“周醫生,更痛心的還在後面。”
高要都準備喫利家的生意了,哪裏還在乎這個?
“我向來尊重周醫生爲人。”
高要十分大氣,他說道:“周醫生,利家的產業怎麼安排,由伱來決定。”
財富與權力是一對孿生子,周溪年尤其明白這一點,他更知道的是利家的產業恐怕不是自己跟高某人可以喫下的。
其實喫也能喫的下,就是難免會被人介意。
周溪年沉吟下伸出一個巴掌:“如何?”
高要哈哈大笑:“有周醫生做主謀,我無憂亦,便依周醫生之見。”
巴掌上是5根手指頭嘛,意思就是要從五邑幫裏也拉人下場分食。
到時候那就是商場瓜分利益,縱有什麼非議也只不過是隔靴搔癢啦。
……
與此同時,油麻地水房總堂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白面書生溫貴這回是真成了白麪,一張臉慘白的跟牆漆似的,而且其中還透着絲鐵青之色。
“最近風聲緊,提煉廠先停一停。”
“手上的貨能散的就散,散不了的就先放着。”
利先生無緣無故出了意外,這讓溫貴有一種行走在鋼絲繩的感覺,他有點心驚肉跳。
這裏面實在是太邪門了。
猶記得當年肥仔坤出事的時候好像也是這般的莫名其妙。
“去金店打一尊金佛,一定要足金。”
看這樣子利家是靠不上了,目前最靠譜的也就是張榮錦,溫貴決定把這門路好好通一下。
“阿公。”
門外小弟慌慌張張跑進。
溫貴斥道:“撲街,做事如此沒頭沒腦,天塌下來了麼?”
小弟結結巴巴說道:“潮州幫的黑仔豪約你去花都飲茶。”
黑仔豪當然就是從龍城出來的那個傢伙啦,他被顏同看上,而後便被擡舉到油麻地插旗,算是顏同座下頭馬。
仗着顏同的威風,以及其本身的能力,黑仔豪在油麻地這塊很快便展開拳腳。
在當地也能說的上話。
白面書生溫貴本能就想不去,考慮片刻後,他才沉着臉問:“現在?”
小弟巴巴點頭:“現在。”
這麼急?
溫貴先囑咐自己的骨幹:“按照計劃做事,我去去就回。”
手下們擔憂:“阿公,黑仔豪這傢伙面黑手狠,會不會是鴻門宴?”
“癡線。”
溫貴對這個還是看的明白的:“我們水房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有什麼理由對付我?”
“更何況,要是他這麼搞我,豈非被江湖恥笑?安心。”
說是這麼說,溫貴還是精心選了10個精壯的小夥子做了跟班,還給每個人配上了槍。
如此就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啦。
黑仔豪?
溫貴百思不得其解在這種時候,這小子找自己做什麼?
他可不覺得是真的喝茶。
當然不是喝茶啦,黑仔豪情願找魚蛋妹飲茶,也不可能跟一條毒蛇喝茶的嘛。
是高晉找他!
等溫貴上了花都的二樓包廂,剛一推門,溫貴的心便不由自主的顫抖下。
“哈哈哈。”
黑仔豪長身而起,他走到門口親熱的拉住溫貴的手:“老溫啊,都好久沒見面了,聽說你最近發財?”
一邊說一邊就把溫貴拉進了包廂:“我們晉哥有事找你。”
“晉哥,人呢,我已經帶到了,你們聊。”
黑仔豪竟然不參與。
溫貴眼眸艱難轉動下,全世界都知道忠信義龍頭高晉是高要的頭馬,怎麼會無端來找自己?
“晉哥。”
溫貴曉得高晉此人沉默寡言,便主動打破沉默。
“坐。”
高晉出道不過數月,氣勢卻已極其沉穩,淵渟嶽峙猶如大宗師。
這是如肥佬柱等大佬的人頭所成就的威名。
“聽說你識的字?”
溫貴收斂下心情,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能夠平靜下來,
“認識一點。”
一本本子丟去溫貴面前,高晉端起茶杯開始飲茶:“慢慢看,我們都有很多時間。”
是流水賬,無非是某年某月某日,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
“你!”
溫貴只是看了一眼,便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開,他幾乎想喊槍手進來清盤。
不過又馬上冷靜下來:“好手段,好手段。”
用軍事級別的竊聽手段來對付無心的地痞流氓,這怎麼能用好手段來形容?
那是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深水埗、尖沙咀、油麻地三地警署擬準備發起一場史無前例的掃毒行動!”
高晉的一句話便讓溫貴的心跌入無底深淵。
其實自從港府宣佈禁毒後,便會時不時的安排一下反毒行動,不過泰半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被抓的都是一些小拆家,這些都是拿出去交差的嘛。
如之前的肥仔坤之流,可是越反毒,其生意做的越大,這個叫選擇性反毒。
現在潮州幫搞掃毒,能掃誰?難道去掃尖沙咀的海旁道?
丟!
還不如相信老母豬會上樹。
“好手段,好手段。”
溫貴只能重複這個,現在潮州幫掌握了自己的命根子,多說多錯,他只是看着高晉,
“晉哥,你來找我不知道有什麼安排?”
“那就看你上不上道了。”
溫貴慘然,現在利家的大旗都倒了,其他人還不知道會不會搞黃砒,就算搞,也要看這些人到底有沒有這個渠道以及能耐。
潮州幫咄咄逼人,這是非要自己低頭啊。
“晉哥,你們都掌握了大局,我又怎麼能不上道?”
溫貴能夠把水房從一個小字頭帶成大字頭,併成功從和聯勝裏獨立門戶,當然不是蓋的。
他又不擅長武力,那擅長的當然就是腦子咯。
只是心念電轉之間,便已看清局勢,除非和字三十六路能夠一起支持自己,再加上其它的五邑幫。
否則,水房這回是栽定了。
“我認栽。”
溫貴十分光棍:“劃個道來。”
高晉嗤之以鼻,他點上根好彩香菸,而後噴溫貴一臉,
“說你白面書生,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神機妙算的諸葛亮。”
“認栽?”
高晉臉一板:“這是認栽的問題?”
“我看你還沒有分清大小王,你可以走了。”
那本子上記錄有溫貴一切的行程,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黃砒的提煉、交易等記錄。
只這些,如果有心操作,溫貴可以馬上被送上絞臺。
結果這傢伙還想用江湖上的規矩來敷衍?
高晉可沒有興趣跟他玩這些花花心腸,他高某人是禮賓部的老總,穿西裝打領帶做的上等人的嘛。
溫貴麪皮重重一抖,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越來越不禮貌了,一點都不遮着掖着。
他不敢走,只能低聲下氣賠罪:“晉哥,對不住,是我白目。”
溫貴連連拱手:“請看在大家都是江湖同道的份上,求您撈我一把。”
他到底也知道這件事的後果。
高晉逼視:“溫貴,你知不知道你的問題在哪?”
“死到臨頭,還在我面前強撐?”
高晉平靜說道:“要是你還是認識不到這一點,今天當我沒來過。”
溫貴不走,高晉準備走了。
“晉哥。”
溫貴大急,他趕緊站起90度鞠躬:“是我不醒目。”
高晉沒吭聲。
溫貴啪嗒一聲跪在地上,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堂堂水房大佬竟然就這般跪了下來。
高晉沒攔,也沒扶,他只是說道:“大哥很快就會買下汽水廠。”
溫貴的瞳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汽水廠是水房的象徵,當年一票苦力爲了自保,便結社互助,因爲他們都是汽水廠的工人,所以江湖上都稱之爲水房。
今時今日,水房早已搬出汽水廠,但是那個地方仍然是他們水房中人的重要據點,更是利家的產業!
現在高晉卻說高先生要買下汽水廠?那只有一個可能,利家要牆倒衆人推了。
“晉哥,有事請吩咐。”
膝蓋軟一下而已,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溫貴已經習慣了,他很快就已面色如常:“如不嫌棄,水房上下願爲高先生做事。”
高晉冷笑,他說道:“現在有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溫貴不假思索便已應下:“我做。”
“很好,起來吧。”
高晉這才招呼溫貴起來。
人這一跪啊,什麼底氣都沒了,溫貴在高晉面前再也不敢擡頭挺胸,他半躬身說道:“請晉哥吩咐。”
“也不是什麼大事。”
高晉說道:“我們知道你經常出入利家,對那邊肯定很熟悉。”
“那麼也知道利園山那片的霸王屋?”
日佔時期,港島的許多土地因爲無人管理的緣故,多爲他人侵佔,利家也不例外。
溫貴是知道這個的,因爲在此之前,利民則就有讓他準備清走這些霸王屋的打算。
“是,清楚。”
溫貴知無不言:“先前利先生有跟我講過,要我幫收回那片地。”
“那就對了。”
高晉意味深長說道:“既然先前人家有了吩咐,那你得去做啊,是不是?”
“我們出來混的,講信用,說幫忙那就一定要幫忙。”
溫貴吃了一驚,他當然知道高晉不可能這麼好心,琢磨一下後,便咬下牙:“晉哥,是要做絕一點?”
“這是你說的。”
高晉輕輕拍下溫貴的肩膀,他指指頭上:“大哥在看着。”
“能不能搭上這條線不在於我,在於你自己。”
“溫貴。”
高晉意味深長說道:“不要行差踏錯,大哥能不能買下汽水廠,就看你的表現了。”
溫貴滿心苦澀,敢情是要自己做好這髒活、重活、累活,然後求高先生收購汽水廠?
只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溫貴尋思張榮錦未必能幫到自己。
就算可以,那自己這邊肯定也損失慘重。
當下便應下:“請晉哥放心。”
“這件事,我一定做的妥妥當當。”
高晉這才略略點頭:“溫老大,做好這件事,入了大哥的法眼,你後面就有很多事情做。”
“到時候未嘗不是條出路。”
他跟着招呼溫貴重新落座:“聽說花都的席面不錯,嚐嚐。”
……
另外一邊,着急獵食的周溪年跟高要商議片刻後便選定了五邑幫的代表簡東普!
其人如今掌握東亞銀行大局,無論是在金融業、華人界還是五邑幫中,其地位都舉足輕重!
壓的住場!
最要緊的是,簡東普是做銀行的,其人沒有門戶之見,有的只是利益之分。
很明顯,利家的產業就是塊絕對令人動心的肥肉。
茲事體大,簡約強不夠格參與這種盛宴,所以高要跟周溪年直接聯袂去東亞銀行拜訪簡東普。
簡東普已是耳順之年,不過精力仍然非常旺盛,當下東亞銀行的大局還是由他在掌控。
或許可能這是全世界創一代的共同點,除非是幹到實在是幹不動了,否則一般不會從權力的王座上退下來。
“稀客,真是稀客。”
簡東普聲如金石,吐字清晰,很少帶有鄉音,在當前的港島倒是十分少見。
“周醫生、高主席聯袂而來,給足我面子。”
簡東普笑着招呼兩人落座,
“還沒有像高主席道喜,你的高升銀行可是我們華人金融街的門面,剛出道就吸收存款超3千萬。”
“厲害!”
高要笑道:“簡主席,你這就是笑話我了,誰不知道東亞銀行纔是我們華人的銀行?”
“後生小子要學的地方還多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