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270:兩手都要抓!
別看西士在謙士和麪前信誓旦旦一副盡在把握的模樣,實則他內心深處慌的一匹。
畢竟現在電話公司的局勢真的是水深火熱,他也有點頂不住!
等謙士和走人,西士立馬要求召開董事會。
當時電話公司的各董事基本都是洋行中的高管,比如說怡和的渣甸、太古的施懷雅等等。
“紳士們。”
主持會議的西士先講了下大致的情況,而後才說道:“現在這些狡猾的華人妄想動搖我們的專營權。”
“今天他們敢這樣,明天就敢坐在我們頭上。”
渣甸咳嗽一聲:“我想我們現在討論的是生意,而不是政治。”
“最好還是不要擴大化,否則有失體面。”
衆人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渣甸爵士在搞慈善基金,而且這其中便有華人代表。
以當前渣甸爵士的情況來看,他自然是不希望把這打擊面擴大的。
西士強笑下:“當然,當然。”
“但是我們也不得不防,如果有個萬一,那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這麼多年了,港府發出來的專營權的大頭向來都在西人手上,這些專營權只有到期之後沒法續的,卻還沒聽說有收回去的。
要是真發生這種事情,電話公司肯定顏面掃地,到後面肯定沒法開展業務。
“你是主席,西士先生。”
一位董事說道:“你拿主意就是。”
他跟着聳聳肩:“這種事情根本沒有必要把我們叫過來。”
“另外,我也覺得公司需要做個預案,因爲本次事故,我們現在不得不開始用大東電報的服務了。”
當時電話公司的專營權針對的是港島,其沒有對外通訊的權力,這個專營權在大東電報手上。
雖然說洋行做的生意以對外爲主,但實際上他們的採購是由本島的其它華行來提供的。
現在電話斷絕,大家彼此之間做生意的效率確實大大降低。
“當然。”
西士說道:“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
他話鋒一轉:“現在的問題是,這些華人要賠償,而且圖謀專營權。”
最先裝電話的當然是這些財大氣粗的洋行。
不過華人的體量在這裏,裝機量當然是華人佔多,現在電話斷絕,確實影響到了人家的生意。
根據法律規定,人家要賠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哦,確實是個麻煩事。”
如果需要賠償的話,他們這些董事當然也有連帶責任。
西士眼見這些人意動,便趁熱打鐵:“諸位,我看訴訟勢在必行,恐怕我方也需要組建一支大狀團隊。”
如果真要打官司,那肯定要搞一支大狀團隊出來。
這對他們來講並不難,無非就是如何付錢的問題罷了,畢竟西人的大狀是出了名的貴。
一羣人議論紛紛,這一次電話公司本來就損失慘重,而且這家公司盈利又不高。
現在讓他們再爲了一筆不必要的訴訟而承擔費用?
這羣人都有點不太樂意,畢竟這年頭賠本的買賣無人做,賺錢的買賣提頭做嘛。
忽然一人說道:“各位,我們不得不承認一點,現在華人商賈中藏龍臥虎,有許多都是從上海灘過來的大鱷魚。”
“如果鬥下去的話,勢必兩敗俱傷。”
當時上海灘纔是遠東第一金融中心,港島的這些洋行有一個算一個,其真正的總部其實都是在上海灘。
港島這邊絕大部分其實只是個分行…
這話一出,一羣人紛紛點頭,這話是對的,因爲這些大佬南下,最近港島民間的貿易也開始興盛。
只說一個,轎車行的生意旺到爆啊。
西士怫然不悅,這什麼意思?還沒開打就要投降?
不,不,當然不是投降。
西人最講究效益跟利益,便有人說道:“要我說,他們聲勢搞這麼大無非是要我們談判。”
“那就談嘛。”
咬人的狗不叫,現在人家聲勢搞這麼大,意圖非常明顯。
西士怒道:“難道專營權也能分享?”
“我可聽說,那mr.高已經在九龍找場地了,狼子野心。”
一羣人笑了:“西士,人家想讓你知道,那就說明,他可能別有目的。”
“否則不會如此大張旗鼓。”
他們對mr.高算是有點了解的。
畢竟前面的時候,這裏的幾個人便參加過凱瑟克的沙龍,其中就有提到要警惕以及防範華人吞食洋行之野心。
西士不知有什麼好笑的,他冷冰冰說道:“前陣子利家也是遭受的這等待遇。”
衆人不以爲然,自從港府禁止販賣鴉片後,許多洋行便趁機上岸。
結果這利家明明知道華人最痛恨鴉片販子,卻還是要暗地裏搞這個,那不是自找的?
西士急了:“這口子絕不能開。”
“本來就不賺錢,要是多了其它公司,難道坐等倒閉?”
港島畢竟不是上海灘。
1882年丹麥大北公司就在上海外灘開設了第一嫁人工電話交換所。當時就在上海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架設電線杆,裝電話25家,每戶年租費150元大洋,並裝有一部公用電話。
這比世界第一家電話公司-貝爾電話公司只晚了5年。
到年底,裝機的就達到了338戶。
哪像港島?
先前開的電話公司都是慘淡經營,而後以倒閉收場。
哪怕是現在的電話公司,說實話,他們能做到保本已經相當不錯。
要是這時候多了同行,那大家不是要喝西北風?
這話打動了一應董事。
“那就打!~”
好傢伙,洋人迎戰了!
這回港島是真熱鬧了,城市上空瀰漫的都是硝煙的味道。
不過這些並不影響高要的好心情,他正跟警務處一哥麥景陶打球,球童是雷洛。
能夠在大sir面前撿球,對於雷洛來說是千金不換的機會。
啪,
高爾夫球劃道弧線便落在球洞不遠處。
“好球。”
高要鼓掌:“處長應該去參加高爾夫球賽。”
麥景陶面有得色:“謝謝誇獎。”
“mr.高。”
麥景陶忽然說道:“最近治安惡性案件頻發。”
他嘆口氣:“該死的。”
當時港島就2000多號條子,而軍營裏的大兵是不管治安的,這些人怎麼可能管的住目前擁有近200萬人口的城市
人多,又大部分是流動的,而當地提供的飯碗又不夠,會經常出惡性案件也很正常。
就說上月,在赤柱還發現了兩具少女的屍首。
高要對此只能說道:“要充分信任華探的能力。”
就港島這情況,靠西人是肯定治理不好的,必須要有華人全方位的加入。
剛剛來港上任不久的葛量洪便在這麼做,只不過在洋人的圈子裏有點阻力重重。
高要招來雷洛:“告訴大sir,現在深水埗是什麼情況?”
深水埗是九龍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再加上那邊有好幾個寮屋區,先前治安狀況相當惡劣。
凍斃在公廁的道友就不說了,只說江湖上,每天曬馬都要死好幾個。
更不要提那些來劫械的強人,條子都經常會被人當街劫殺。
雷洛敬禮,他胸口下心臟砰砰砰亂跳,果然只有緊跟要哥的步伐纔有最快發跡的機會。
“sir!”
雷洛大聲道:“從8月份開始到現在,深水埗的惡性案件已經下降了33.5%。”
麥景陶來了興趣,如果深水埗的治安都有可能轉好的話,那別的地方肯定就沒有問題了,便問道:“是什麼原因?”
“這是因爲!”
雷洛心知自己能不能飛黃騰達全看今天,便侃侃而談:“sir,我從入警隊之後便一直在觀察,我發現…”
他要說的當然是那一套地下秩序。
嚴格來講,是黑白共存的秩序。
沒錯,在雷洛的多方努力以及高晉的支持下,深水埗正在試行雷洛的黑錢秩序。
由於才運行一個月,很難看出效益,但是因爲雜差房獲得直接調解各字頭廝殺的權力,以及統合了深水埗的這些字頭。
所以當前深水埗的治安確實有所好轉,地面上的流動小攤販都多了不少。
雷洛的英文還是有點結巴,高要不得不在邊上補敘。
麥景陶聽的津津有味,他看着雷洛:“你是深水埗雜差房的高級探目?”
這些職位等於是爲華警特別設置的,有權無銜。
在警隊裏,麥景陶根本就不知道雷洛是誰,不過他清楚這個人肯定跟高要關係匪淺,所以便和顏悅色說道:“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是…是的。”
面對警隊一哥,還沒有成長起來的雷洛難免還是有點緊張。
“good。”
麥景陶對高要說道:“mr.高,真是神奇的想法。”
高要示意雷洛繼續去做球童,而後纔對麥景陶說道:“我們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爲有他們這些負責的警官在,港島的治安才能得到一定的扼制。”
“是的。”
麥景陶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沒辦法,大部分的西人都不會漢語,要這些人上街去維護治安是不可能的,只語言交流便是一個大難題。
至於那什麼阿三之類的就更不可能了。
唯有華警纔是港島治安的基石。
麥景陶又看一眼雷洛,雖然這個探目的英語有點結巴,不過還是能講出口,就這一點,已經比絕大部分的華警要強上太多。
上次總機大樓之事,mr.高給了自己一個人情,不能不還。
便說道:“mr.高,柴灣區的探長下個月離任。”
其實是要年底,不過也沒差幾個月,既然麥景陶發話,那提前離任也很正常。
高要微微一笑:“好。”
還完人情的麥景陶一身輕鬆,當下又打了一場球后,便以公務繁忙的原因離去。
在當前華人跟洋人打官司的當兒,麥景陶能特意來打一場球的行爲已經是給足面子啦。
“要哥。”
等麥景陶走人,雷洛才結結巴巴問道:“我…我表現的怎麼樣?”
有求於人,這心態自然不一樣,會緊張是很正常的事情。
高要意味深長的看着雷洛,有時候機緣就是這樣,背後有貴人相助,便能彎道超車。
歷史上,這傢伙是在56年的時候因爲鎮壓暴動才被鬼佬青睞,而後任命爲新界區的探長。
現在足足提前了9年!
“雷sir。”
高要伸出手跟雷洛握手:“恭喜你,準備去上任柴灣的探長!”
柴灣是一個位於鯉魚門海峽的外灣,爲港島最東的谷地。
此地三面環山,加上水源充足,所以盛產大量可作柴薪之用的木材,所以這個海灣被命名爲柴灣。
這地方是絕對的郊區。
不過只有高要知道,用不了幾年,港府就會在柴灣這邊設立工業區,並興建多個公共屋邨。
前途可嘉。
不過對於雷洛來講,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馬上就能一躍而擠入探長行列。
只要有這個身份在,將來發達都要比別人快。
“謝謝要哥。”
雷洛喜出望外,他清楚這個機緣是因爲要哥纔有,而不是因爲自己搞的那一套什麼秩序。
高要笑道:“過去可是喝西北風的,深水埗的進項也要沒了,捨得?”
現在去柴灣還真是喝西北風,估計每天也就是跟那些大柴的打交道。至於深水埗?那肯定人走茶涼的嘛。
雷洛十分醒目,他說道:“要哥,我願意去,再苦都沒問題。”
“好。”
“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雖然高要本身並不認同這點,但是對於這些在官場的人來講,提升職位纔是最主要的。
要知道歷史上的雷洛可是足足熬了快20年才升爲探長,可想而知這其中的難度啦。
“不過也不着急。”
高要說道:“柴灣區的探長下個月才離任,回去先跟阿嫂討論討論。”
“男人嘛,養家還是很辛苦的。”
雷洛笑道:“要是知道我來港島,仙兒不知會開心成什麼樣子。”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周仙兒嫁給雷洛後自然搬去九龍,不過她是常待港島的人,對九龍那邊自然是有點不太習慣的。
如果能搬回港島,周仙兒肯定高興的啦。
話雖如此,高要還是說道:“你還是問一問,家和萬事興啊。”
“機會嘛,總是還有的。”
雷洛把不準高要的想法,便只能應下:“知道了,要哥。”
雷洛同時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周溪年的女婿!
他見高要非要讓自己問問仙兒,便索性去半山找了泰山。
“柴灣區探長?”
周溪年心道如此看來,高某人還是蠻重視雷洛的。
再想起這傢伙蹉跎近7年,總算有機會成爲探長,那仙兒勉強也沒算嫁錯人。
“是的,泰山。”
雷洛恭恭敬敬說道:“要哥說讓我回來商量一下。”
周溪年呵呵一笑:“你自己怎麼看?”
“泰山。”
雷洛也不瞞着:“機會難得,我想去。”
“知不知道去了那裏就是喂蚊子?進項等於沒有。”
周溪年意味深長說道:“你確定熬的住?”
誇張是肯定沒這麼誇張的啦,既然都做了探長了,只要動腦筋,總是能撈到一點油水。
無非就是多寡而已。
“泰山。”
雷洛說道:“我更想進步。”
“好。”
周溪年擊掌,這纔是男子漢大丈夫。
在追逐名利的路上本來就應該是勇往直前。
有了權,還怕沒利?
“那就去。”
周溪年說道:“我聽說你最近在深水埗那邊出了點風頭。”
他說的是雷洛組織搞金錢秩序的把戲。
“人啊,有時候樹大招風未必是好事。”
周溪年嘆口氣,他想起高要才擺平利家不久,結果馬上又跟電話公司打擂臺,真是夠會整活的。
結果在這空擋處,還把洛仔扶上了探長之位?
“不是每個人都跟高主席一樣,能根腳那麼厚的。”
“這種時候,去柴灣釣釣魚也不錯,我支持你。”
“謝謝泰山。”
雷洛大喜過望,既然周溪年點頭,東莞幫自然不會摻和這件事,這探長之位,自己是坐定了。
“你跟了個好大佬。”
周溪年跟着問道:“銀錢可足夠?”
雷洛忙道:“謝謝泰山關照,我自己能解決。”
他如今已今非昔比,湊一湊,還是能湊到買柴灣探長的錢的啦。
沒錯,規矩不能壞。
雖然說這探長是麥景陶直接首肯,但是不代表就不交錢了,否則就太不懂事。
只不過這是在跟一手批發商做生意,錢肯定不需要那麼多的啦。
“今天我有事,就不留你喫飯了。”
趕走雷洛的周溪年坐書房裏尋思,高要到底生了幾幅膽?竟然是來真的。
他尋思的當然就是華人狀告電話公司沒有維修好線路的事情啦。
時間已經過去兩個禮拜,簡約強等人已經獲得一幫商戶授權,正式對電話公司發起訴訟。
只等開庭!
有鑑於此,當初答應高某人的周溪年也不得不準備他的提案。
沒辦法,大家出來混講個信字。
現在全港華人都在關注這場官司,如果知道自己出爾反爾站西人那一邊。
那自己這幾十年間刷的名望不是白刷了?
周溪年可不能做這等不智之事,他一邊草擬提案一邊嘟囔:“高要啊高要,我知你目的絕不在於訴訟。”
“到底所爲哪般?”
這個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
老實說,周溪年一直覺得高要絕對不會做不明智的事情,除非他覺得肯定會從這件事裏獲得好處。
區區電話公司罷了,好處在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