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295:標準地產!要做就做最大!
其實有的主意真的很正點,只不過一樣米養百樣人,爲了賺錢,生意人總是有辦法把金點子玩出花來。
賣樓花是面雙刃劍,既能促進市場也能讓市場癲狂。
要是再加上按揭…
市場一旦陷入瘋狂的程度,銀行業的擠兌潮也就來了。
高要認爲自己有必要未雨綢繆,所以他在回去後,第一時間便找來黃大文商議。
黃大文看出賣樓花是個好橋,只是不知老闆因何如此憂心忡忡。
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黃大文仔細想一下後說道:“老闆。”
“真要無有後顧之憂,那就一定要有法例。”
他老老實實道:“否則只靠行業約束的話,最多隻是一時的震懾,但是絕對無法長久。”
“擋人發財如殺人父母啊,老闆。”
問題就在這裏,高要也認爲必要有法例才能真正約束住樓花的弊病。
問題是,以當前港府的尿性,其絕對不會在事物剛露出點萌芽的時候便出臺相應的法例。
這不是那羣鬼佬的做派。
高要嘆息:“法例定然會出臺,不過可能是十幾年後。”
鬼佬的法例一向被動,或者說是補鍋匠式。
往往於民間輿論很大,或者說造成極大的損失後,纔會亡羊補牢似的出臺相關的法例。
以高某人的眼光看來,只要樓花一出,華人界的有心人定然會蜂擁而上。
從廣義上來講,這是好事。
其會催生出一個新的華人富豪羣體,也會加快港島的房屋市場。
但是弊端也很大。
黃大文看高要似有兩難之意,他心想老闆倒是宅心仁厚,這時候還顧慮許多。
沉吟片刻後,黃大文說道:“老闆,法例的話,當前我看很難會通過。”
“不過我以爲你說做標準倒是可行的。”
他提示道:“房子無非也是商品。”
“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的話,要是我們能把房子開發的整套流程規範化…”
高要擊掌:“標準!”
黃大文一呆:“標準?”
他尋思下,正啊,老闆是要學標準石油?
高要哈哈大笑,他說道:“大文,你真是我的諸葛亮。”
“好,要做就做最大!”
高要說道:“只要我們標準地產做到港島最大,廣大市民自然會以我們爲標準來選擇房子。”
標準石油就是這麼來的。
當年洛克菲勒認爲自家的石油公司已經是行內最大,那麼公司生產出來的石油規格理所應當就是行內的標準。
所以將公司改名爲標準石油。
現在高要也是這個想法。
當前港島地產要論實力強橫者有置地、堪富利士公司、賀東的啓德營業有限公司以及益羣公司等等。
但是高升置業也不差,作爲後來居上的新秀,高升以虎視眈眈之勢橫掃港島地產。
只它手上的雙子高樓便足夠讓人不敢小覷。
而更有利的一點是,如置地、啓德營業有限公司以開發收租爲主,其對於普通市民的影響力有限。
而且作爲老牌的霸主,他們的思維已經習慣性、僵化性,很難會因爲外界市場的刺激而改變自己。
在這一點上,華人就靈活多了,只要有錢賺,大家隨時可以根據市場來調整自己。
比如說廖創興銀號的東家廖寶珊。
廖寶珊一直有意進入地產,但是環顧一圈,身邊朋友要麼是搞銀號的,要麼是跟自己一樣炒金的。
偏偏就沒有搞地產的。
數來數去,也只有會長有地產業務。
廖寶珊中年發家,他本來以爲自己已經足夠標青,卻沒想到這世間竟有天縱之才。
以弱冠之齡便領袖羣豪。
而且家有金山銀海,又有美眷,簡直就是大贏家。
他認爲非常之人必有非常想法,可以好生學習。
所以廖寶珊一直有關注高升旗下的深水埗地產項目。
“賣光了?”
廖寶珊隔三差五就會來一次,小李自然是熟悉的。
“是的,廖老闆。”
“全部清盤。”
廖寶珊盤算下,聽說會長不賣商鋪,只賣樓上的。
只隨便算一下,幾個月而已,就房子這塊會長已輕鬆進賬幾十萬。
自己去金銀貿易場炒死炒活都搞不到這些錢。
至於收舊樓裝修轉手雖然也能賺不少,但是那個算下來需要靡費的時間遠遠超過平地蓋樓。
時間成本太高。
細算下來,還是直接做地產開發利潤來的更大。
廖寶珊當即就定了決心,他拉着小李的手熱絡說道:“李兄弟,不瞞你說,哥哥我也想介入地產發展。”
“大家膠幾人,勞煩伱跟哥哥我講一下那切月餅的事情。”
廖寶珊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撬高要的牆角,不過他聽說這邊賣的好主要是因爲便宜。
嚴格來說也不是因爲便宜,而是把房子當月餅一樣給切了。
小李糾正:“廖老闆,是分層契出售。”
“對,對,對。”
廖寶珊說道:“分什麼都行。”
“勞煩你兄弟跟哥哥我講下,必有厚報。”
分層契銷售的方式本來就已廣而告之,很多人是知道的。
如廖寶珊之流之所以上門來問,無非是爲了確認一下這種銷售方式到底有沒有前途。
如此看來,還是很有前途的嘛。
小李推下架在鼻樑處的眼鏡:“那倒不用。”
“廖老闆有興趣的話,我給你講講也是無妨。”
這邊廖創興津津有味的聽着小李講解分層契銷售,那邊高要跟黃大文也研究出了個框架。
所謂賣樓花,無非就是賣圖紙。
樓還沒建就問客戶收定金,等定金收的差不多了便開始蓋樓,而後又根據工程施工的速度來收取客戶的其它房款。
其實就是工廠的訂單模式。
打定金了,我就給你生產,你不打定金,那我當然不會虧本。
這裏需要避免的就是工廠主捲款跑人的情況。
所以需要專款專用。
既然是專款專用,那自然不能交由發展商來管,這跟放耗子進米庫沒什麼區別。
錢嘛,那肯定要放去銀行裏。
但是這裏也有個問題,銀行跟發展商勾結怎麼辦?
在沒有法例約束的情況下,這就極考驗道德水平了。
而全世界都知道,道德這個東西是沒法考驗的,尤其它面對的還是金錢這個刮骨刀。
所以需要其它監督,這個監督當然就是律師樓。
在法例沒有定性前,這幾乎是最有效的一種手段。
黃大文說道:“老闆,這樣給自己上枷鎖,值得麼?”
他只見過想拼命卸掉枷鎖,想盡辦法鑽一切空子來搞錢的。
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給自己上銬子的。
這是嫌棄錢賺的太容易了。
“值得。”
高要搖頭。
他清楚黃大文因何會這麼想,作爲當世之人,這個想法是很正常的。
偏偏高某人就來自後世。
他不能容忍從自己手上流露出去的賣樓花成爲荼毒,所以要儘可能的做成標準。
當然了,如果做成標準之後人家忽視…
那高要也沒辦法了。
他只能說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大文。”
高要忽的問道:“買房沒有?”
黃大文不好意思撓頭:“錢盡拿去喝花酒了。”
他五毒俱全,所以才做的古惑大狀。
高要哈哈一笑:“好小子,你薪資可不低,儘早買一套。”
“大文啊。”
“港島就這麼點大。”
高要語重心長說道:“手裏有房,心裏不慌。”
“你去找阿強搞定律師樓,相關協議定要細緻再細緻。”
“情願少賺點,也不能讓人戳脊梁骨。”
黃大文凜然,他覺得老闆似乎非常重視這塊,真是奇哉怪哉。
“知道,老闆。”
“我跟師兄定然埋首搞定。”
“還有,以後高生置業更名標準地產。”
“搞定它。”
黃大文倒吸口涼氣,老闆竟然是來真的。
標準地產?
他登時熱血沸騰,這是要做港島的標準啊。
“明白。”
高要第一時間就約出來東亞銀行的簡東普、中銀的鄭鐵以及自家高升銀行的利國圍。
本來他想約幾人去打高爾夫的,不過粉嶺那地方實在太遠。
開車大老遠的跑過去就爲了打個高爾夫,實在是太麻煩。
索性就以泛舟釣魚的名義請3人來自己的新遊艇上玩耍。
沒錯,高要也是有遊艇的人了。
先前他帶高賓去清水灣那片買地的時候就說過定要買遊艇,後來抽了個是時間便定了艘。
搞到現在,總算是運過來了。
遊艇在港島不是什麼新鮮事物,最起碼簡東普就經常坐這玩意。
當前遊艇主打的就是一個豪華,流光溢彩,搞的跟皇宮似的。
簡東普幾人嘖嘖有聲,這年頭還是年輕人捨得。
高要笑道:“維多利亞這麼美,沒道理我們只能在岸上看着。”
他一揮手:“今天出海釣魚。”
釣魚不是目的,主要是統一戰線。
除了恆生外,簡東普三人幾乎已經可以說是港島華人銀行中的扛霸子。
只要他們站出來背書,市民的信任便來了。
高要認爲簡東普沒有理由拒絕。
沒錯,其實只要搞定簡東普一個就夠了,因爲鄭鐵跟利國圍向來是站高要這邊的。
而高要認爲簡東普沒有理由拒絕,畢竟銀行最需要的就是存款。
簡東普當然不會拒絕,他只是對高要的費盡腦汁有點奇怪。
這做派,好像後面會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那肯定啦,賣樓花這套模式會輻射出許多玩法,玩到後面要是沒剎住車的話,國家信用都要破產。
所以高要以爲再怎麼嚴肅對待都不爲過。
其實歸根到底就是要給業主一個購房保障。
高要認爲當從港島開始,而且他既然決定做標準地產,那就不僅僅在銷售模式上做標準。
建設施工這塊也要,還有驗收等等。
都是一系列的流程。
實在是因爲港島給後世開了不少壞的開頭,比如說用海沙來蓋樓、偷工減料等等…
“其實就是給大家買一個保險。”
高要笑道:“我們賣的不僅僅是房子,還有社會責任心。”
簡東普三人肅然起敬。
如果別人講這話,他們只會以爲是自我吹噓,但是現在這話是高要講的,他們認爲絕對發自肺腑。
“我是肯定同意的。”
簡東普看下鄭鐵跟利國圍,三家銀行存款加起來也有好幾億。
這個實力已經足夠笑傲港島銀行業了。
他琢磨下,如果有律師樓加入的話,那等於還可以嘗試着給購房者辦理按揭?
“高會長。”
簡東普盤算下,他感覺高要好像對賣樓花很有信心,便忍不住問道:“難道你認爲大家絕大部分會留在港島?”
只有想留下來纔會想着買房,這是前提。
但是就跟港府的判斷一樣,簡東普等華人代表其實也是認爲後面港島不會有這麼多人。
他們以爲,在那邊分出勝負後,許多人都會回家鄉建設、生產。
在這個判斷的前提下,無論是西人還是華人做事都很保守。
正常來說,這個判斷會持續好幾年。
直到那邊開始運動,地主老財被打倒後,大家才死心,而後留在港島發展。
而後工廠生產開始蓬勃興起。
最早膽子大的華人發展商由此殺進財富圈,並形成了一個階層,最終開始爲港府所重視。
所以說,萬般皆是因爲時代的浪潮啊…
高要笑笑,歷史之必然。
他這隻小蝴蝶暫時還影響不了大勢,而從當前報紙等諸多渠道反饋的消息來看。
刮民黨確實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而那邊的做派跟史書中是一樣的。
“無論回不回去。”
高要說道:“當前浪潮是戰後重建家園。”
“家園家園,總得有個房子嘛。”
簡東普認爲高要肯定是別有想法,不過這年輕人自從出道以來做事無往不利,或許人家看的遠也說不定。
“好。”
簡東普說道:“我們東亞銀行願意在這個事情上全力配合高會長。”
他要看看這個潮州幫的領頭羊到底能不能做出標準。
簡東普開口,鄭鐵跟利國圍自然附議。
有這三大行背書,高要後面要做的事情就輕鬆多了,無非就是再買個保險。
坐遊艇出海要麼玩女人要麼釣魚,簡東普一把老骨頭了,高要當然不好帶他玩女人。
否則要是有個什麼萬一的話,簡家的人要瘋掉的。
所以他們釣魚。
說是釣魚,其實是閒聊。
這其中鄭鐵因爲其工作性質的緣故,要時常關心國事,便忍不住哀嘆:“我們內部統計,從抗戰勝利後到現在,發行的法幣數量從5兆569億元已經上升到現在的542兆元。”
“獨夫民賊。”
鄭鐵忍不住罵道:“孔宋這兩個賊子不僅欺世盜名,更傷天害理,真是罄竹難書。”
說起這個,簡東普就精神了,他說道:“所謂一風撼竹,萬竿俱折。”
“有此等木中囊蟲在,我看委員長難辦。”
都說莫談國事,但是談起來卻個個精神抖擻。
連利國圍都忍不住插話:“現在民間都在要求孔院長下臺,不過委員長卻裝聾作啞。”
“我看他是捨不得。”
“非是捨不得。”
簡東普老神在在說道:“腐敗已經是國民政府衰弱肌體上的毒瘤,此毒瘤已深入心臟。”
“任其發展必會慢慢死亡。”
“一刀割之或當場殞命。”
他搖頭晃腦說道:“物必先腐也,而後蟲生之。”
高要適時總結:“反腐亡黨,不反腐亡國。”
簡東普三人齊齊一呆。
片刻後,簡東普擊掌:“精闢,就是如此。”
“原來高會長竟也關注國事。”
高要擺手:“不值一提,我也就是貽笑大方。”
這裏無有外人,簡東普也不怕意見外泄,便說道:“黨國喪失民心已久。”
“就說42年的時候,其發行的同盟勝利美金公債,每元摺合國幣20元,人民以國幣購買,待抗戰勝利後兌換美元。”
“怎麼着?”
簡東普嘆氣:“那時候我們也幫賣過。”
他搖頭:“慘不忍睹。”
巧了,鄭鐵跟利國圍也都幫賣過,兩人齊齊嘆息:“多購不如少購,少購不如不購。”
“喪民心如此,真不知黨國前途何在?”
他們都是金融精英,關注的是金融這塊,以窺見豹,便覺黨國大勢不妙。
便有點積鬱。
至於他們所說的同盟勝利美金公債總數爲1億美元,而後全國銷售大概銷售了4300萬美元。
而這其中大部分的銷售額屬於是強制性銷售。
買方不信黨國將來會兌換美金,所以在購得後便在黑市轉手打折求脫。
誰曉得後來因爲通貨膨脹,美金公債券的價格開始提升,由美券一元可值國幣30元發展爲273元。
騷操作來了,時任財政部部長以及中央銀行總裁的老孔見狀申請結束美金公債的發售,並密令中央銀行購進各地尚未銷售的公債。
時任國庫局局長呂鹹便以調劑同人戰時生活之名請老孔蓋章,以官價夠進未銷售的美金公債,而後以市價賣掉。
損公肥私的結果是老孔大發橫財…
據估計,這一票,老孔起碼進賬近800萬美元。
最可恨的是,事發後,老孔不過是暫時性卸任財政部部長等職務。
高要笑笑:“黨國已經從根子上爛透,市民會越來越看的清楚。”
“港島發展指日可待,當從吾輩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