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最後一次
這種髒水要往她身上潑，她是怎麼多也躲不掉的，但是隻要齊景延相信他，他相信她，便沒有人能污衊她孩子的出身！
齊景延感受到衣袍上那微小的力道，彷彿他就說她最後一根支柱，但是他怎麼能確定呢……
他不是那個一直和她在一起的他了，他是一個從以後來的皇帝。
許是齊景延剛回到現在之前纔剛剛有了兩個孩子不久，又加之那漫長的十年無子，他已經很難相信自己能夠在每日都食用芹菜的情況下讓女子有孕。
齊景延在懷疑自己能力的同時，也註定懷疑着那對雙生子。
皇帝良久的沉默讓宮殿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葉皎無聲地苦笑，那拉在黑色織金龍袍上的手猛然垂下。
她直直地看着他不再說話，從未有的失望和委屈在她心中涌動，她素來知道帝王無情，卻沒想到，他竟然連親子都要懷疑。
“皇上……他們是您的孩子……”
葉皎苦笑着道，已然啞了聲音。
聽這蘊含巨大悲痛的聲音，齊景延的心又是猛地一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在他腦子裏爆炸，他有些茫然地解釋着，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在否定自己。
“朕……生不出孩子……”
葉皎聽了心已然無法再痛了，只是想笑，“哈哈哈，你生不出孩子，大皇子是哪裏來的？”
齊景延還未回答，太后便搶先呵斥道：“葉皎這裏沒你說話的份！伯遠，你還在猶豫什麼？”
見自己的兒子仿若傻了一般，太后再也等不及了，揮手叫人：“來人，把她壓倒宗人府裏去，再把那兩個野種扔了！”
“你敢！”
葉皎顧不得自己的處境，立刻呵斥道，她的孩子絕對不能受到傷害。
本來站在一邊準備拉李靈光的小太監便要上前扯住葉皎，原本沉默地齊景延攔着了他們，“退下！”
“伯遠！”
太后怒道。
齊景延只覺得聽着那句“野種”格外刺耳，今天的這種情形又讓他想起了惠妃與自己親弟弟私通，大皇子不也是“野種”麼。
他只覺得自己現在頭疼極了，心也疼極了。那對可愛的雙胞胎……怎麼會是……
“伯遠！哀家今日必定要爲國除掉這妖妃！讓開！”
太后想推開自己的兒子，但發現他紋絲不動。她便緊盯着他，用眼神逼退自己的兒子，齊景延偏過頭，垂眸，眼裏滿是無奈。
爲什麼母親總是這麼逼迫他，他甚至覺得如果是那兩個孩子的話，就算不是他的，他也養着了，反正他已經養着了一個不是嗎？
她明明看得出他的態度，但是她還是要逼他，那他又何必再在乎她的面子和臉面呢？
總要叫她知道，她偏疼的小兒子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母后，大皇子可能也不是朕的。”
他垂眸，冷聲道，終於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什……麼……？”
太后捂住了胸口，瞳孔放大，葉皎也愣住了，極痛的心也爲此震顫。周圍有些膽子小的宮女太監更是直接癱坐倒了地上，這種宮闈祕聞是他們能聽的嗎？會不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都滾出去！”
太后有一種預感，接下來的話可能叫她承受不住，畢竟當了多年的太后，此刻她還是先冷靜了下來，想把無關人等趕出去。
“除了太后，朕與皇貴妃身邊的人，全部出去！”
齊景延補充道，今天他再也不想隱瞞了。
“是……”
無數人應道道，熙熙攘攘地趕出去，那腳步都比平時快了數分，有些消息聽了有趣，有些事聽了要掉腦袋。
原本擠擠挨挨的鳳安宮安靜了下來，只餘下了太后主僕二人，葉皎主僕四人加上齊景延和明崇德。
“怎麼回事……”
太后在這段時間冷靜了些，被老嬤嬤扶着坐到了鳳椅上。
他便冷聲把那件事娓娓道來，聽到小太監在桃花閣外看到宮女，在閣內先看到惠妃出來，後面又是那個宮女，太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賤人！賤人啊！”
太后老淚縱橫，她一邊氣氛與吳惠心竟然膽大到勾引她的小兒子，一邊又悲痛於兄弟鬩牆。
“所以母后……朕既然能在這件事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母后就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朕很喜歡那兩個孩子，總歸他們是雙生子，繼承不了皇位的……”
所以……他還是不確定孩子是他的嗎？葉皎聽了，只想落淚，他雖然是在爲她開脫，可他一直沒有承認，孩子是他的。
孩子的父親不確定孩子是他的……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巴掌打在了葉皎的臉上。後宮的事，說到底不過是看着帝王偏向哪一方，如今他再也不偏向她了。
已經進入五月，今日的天氣也是極好的，但是葉皎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從內往外的寒意，一點又一點地向外散發着，冷得叫她喘不過氣。
原本還在心疼齊景延的太后聽了這話，只覺得他的兒子真的昏了頭，就因爲喜歡葉皎所以連來歷不明的孩子也能接受了嗎？
無論怎麼樣，宏兒……至少……太后都不好意思說出那句話，但她還是想，無論如何，宏兒都是她的孫子，但葉皎的孩子卻極有可能不是！
“哀家……哀家不能接受！她的身份就已經當不得這皇貴妃的位置，更不要說孩子也不清不楚了！不確定是皇子，便不能養在宮中！”
“宏兒的事與這件事不能混爲一談！”
太后迅速理清思緒，這兩者怎麼能混爲一談呢？
“那宏兒便也不能養在宮中！淳王的罪也該治一治了！”
他是帝王，就算她是他的母后，也不該這樣三番兩次地阻礙他做決定。
太后驚疑地看向齊景延，“皇上，你竟然要挾我？”
她的兒子竟然要挾她，爲了一個女人和野種要挾她？
眼看着一國太后和一國之君的爭吵一觸即發，一直在沉默的葉皎出聲了。
“皇上，臣妾問最後一次，您相信這個孩子是您的嗎？”
就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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