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061章】
他從來沒再薄越明面前表露了任何一絲工作上的事,對方的性子更不會私下打開他的電腦、偷查隱私,怎麼會知道呢?
難道是前段時間醉酒說露餡了?不對,那也用不着留在今天才問吧?
薄越明本來還帶了百分之十的不確定,但眼前裴意的態度足以說明了一切——
對方就是遊戲圈的新秀架構師,will。
薄越明的好奇不降反升,“裴意,你怎麼了?”
裴意破罐子破摔,忍不住追問,“你、你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晚。”
“昨晚?”
薄越明也不和他繞圈子、打啞謎,“昨晚你對黎於安的關注度太過,不像是隻見過兩三面就能存在的交情,而且你在情急之下還喊了他一聲‘梨園’。”
“……”
裴意卡殼,顯然沒料到自己的紕漏出現在這聲對外稱呼上。
不過話說回來,薄越明光憑這一句稱呼就能料到他和黎於安關係匪淺,還能抽絲剝繭挖到他的工作身份,多少是有點厲害過頭了。
裴意不死心,繼續追問詳細,“然後呢?”
“黎於安和gm有合作,他在遊戲圈的相關基礎資料,我們公司在投資前期就做了充分調查,並且一直有備份。”
薄越明查到在華國最大的遊戲論壇——遊途,黎於安在該網站的id就是裴意喊過的“梨園”。
四個月前的競資會議上,同一團隊的樓央自爆id爲失水,還說她和黎於安的背後另有一位核心成員,對方是遊戲《末霧》的總架構師。
“失水和梨園在‘遊途’的關注列表裏有兩個共同關注,一是南山。”薄越明頓了頓,看向裴意,“二是will。”
簡略的英文單詞在他口中念出,是與衆不同的好聽。
裴意悶咳一聲,假裝喝水。
薄越明稍微一查,發現“南山”id使用者就是那天參與競資的向南生,反倒是will一直沒有明確的真實身份。
“原本是沒有那麼容易發現,但林衆提醒我,一般遊戲創作者都會有對應的微博賬號。”
當“酒量王者”這四字前綴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薄越明的腦海中就自動涌現出了裴意醉酒的小紅臉蛋,所有浮於表面、藏在暗處的點都串連成線。
至於這最後一擊確認,還是由裴意親自完成的。
裴意不服輸地嘀咕,“我分明藏得挺小心的。”
“是藏得挺深的。”
薄越明主動給貓順毛,又主動提起一事,“我當初怎麼都弄不明白,你在家裏待得好端端的,怎麼非要用‘玩遊戲’的蹩腳理由跟着我去gm?”
那時的薄越明還在喫醋懷疑——裴意是對好友晏岑產生了興趣,所以才變着法地想要去公司。
裴意想起自己那會兒的“裝傻”理由,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水杯,旋即又帶上了一絲正色,“我可沒想着走後門,我們工作室靠得是硬實力!”
薄越明自然不會懷疑這點,只問,“你經常性鎖門躲在房間裏,就是爲了遊戲工作?”
裴意點了點頭,心虛中還帶着一絲倔強,“因爲身份不方便,所以我才一直沒出面,要不是梨園昨晚發生了那些事,我肯定還能再藏一波。”
薄越明聽見這段說辭,深埋在心底的探究欲更濃了——
衆所周知,裴家小少爺從十歲起就開始癡傻,動輒發瘋,可裴意呢?懂酒、懂禮儀、更懂爲人處世的道理,現在居然還有自己暗戳戳的事業。
這一切都和外人眼中的裴小少爺大相徑庭!
早在看穿裴意“裝傻”時,薄越明就暗中懷疑過,裴意並從來不是那個“裴小少爺”,而是裴家人爲了完成這場商業聯姻,找他冒名頂替的。
但他轉眼就否認了這個設想,因爲人的長相不可能大改,而且之前的接觸來看,裴意和裴家人的關係確實差勁!
以裴意的性格和辦事方式,哪裏會受制於人?會平白無故“冒名”完成這場最開始撈不到好處的商業聯姻?
探究欲和猜測混雜成了一團。
薄越明從未遇到過比這兒更難想通的事,但裴意不願意說,他就沒想過要逼迫對方說明一切。
無論如何,薄越明都能肯定確認——
從相遇到心生好感,從相處到正式見面,從相知到由衷喜歡,他所面對的都是裴意本人,而不是傳聞中那位“裴小少爺”。
裴意瞧見薄越明長時間沒說話,心裏有點不安,“二哥?”
“嗯?”
“我、我一開始是怕身份暴露,後來穩定下來了就覺得沒必要往外說。”裴意嘆了口氣,自行道歉,“我知道瞞着你是挺不好的,但我只是想要有自己的事業。”
裴意對上薄越明的目光,認認真真地簡述自己的觀點,“我們是有聯姻這層關係,在外人看來,我是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薄氏和你的保護。”
有人伺候照顧,不愁一日三餐,混喫等死的鹹魚日子是很美好。
裴意理解,卻不需要,“我不想要依附任何人而活,只有靠我自己掙到了足夠多的錢,我纔會有安穩的感覺。”
裴意知道,自己的說辭和觀點都很俗氣,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在幼年時就嘗試過沒有錢的滋味,連帶着一塊劣質的甜點都能引起無數爭搶、哭鬧。
他也嘗試過依附別人的滋味,將別人的家庭當成自己避風的港灣,但最終明白,其他人的金錢和保護能帶給他一時的安穩,但最終會有煙消雲散的那天。
無論身處哪個世界,哪種環境,只有自己活得強大了纔是最高準則。
裴意滾動了一下喉結,“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薄越明揚脣,及時給予肯定和鼓勵,“裴意,你很優秀。”
簡單六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裴意對上薄越明眸中的欣賞,心跳持續,“你不生氣啊?要是你沒發現,我、我其實不打算告訴你的。”
薄越明輕笑反問,“這事是我自己猜到的,你應該也不會生氣,對嗎?”
裴意點頭,“當然。”
這層馬甲是他自己漏了陷、瞞不住,自然不怪對方能順藤摸瓜查到。
薄越明確認沒觸及到裴意的底線,心絃微鬆,“裴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也有選擇是否坦誠的權利,我說了我不逼你。”
薄越明再三承諾,又大方期許,“不過,我也希望未來有一天,你願意主動和我分享。”
“……”
裴意心底涌上來一股衝動,差點就要點頭說好,“二哥,那我再和你說件事。”
“什麼?”
“從明天開始,我得去工作室。”
按照原著劇情,裴家或者安陽應該都會再去找黎於安,裴意怕這些人、這些事影響好友的工作情緒,所以想要替對方主動分擔一些。
另外,即將上市的《末霧10》也需要他更全面化的監督。
薄越明知道裴意是在和他商量,而不是徵求同意,“當然可以,但你不怕在人前露餡?”
裴意考慮過這個問題,“梨園和央姐他們都值得信任,其他員工應該不清楚豪門圈的情況,我外出戴好口罩和帽子,只需要和部門負責人重點交接,應該能穩住一段時間。”
“行,那我讓老傅接送你上下班。”
“嗯!”
裴意擴大了脣側的弧度,比起“掉馬甲”的最初鬱悶,他的心裏反而有種隱祕的雀躍——
因爲薄越明欣賞他、理解他、更尊重他的一切決定!
…
第二天早上,裹得嚴嚴實實的裴意踏進了七樓的大門。
前臺牆面上赫然印着“黎明遊戲”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據說還是黎嘯當年親自提筆寫的,現在這招牌的底下還加了一塊頗有萌感的貓咪圖標——
ywy工作室。
雖然工作室已經成立了快四個月,但裴意還是第一次來這兒,他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揚起弧度,有種“穿書前後的事業”又串聯在一塊的奇妙感。
前臺人員禮貌示意,“先生你好,請問你找誰?”
裴意上前,“找你們小黎總。”
餘音未落,又一道聲音傳了過來,“will這邊!”
黎於安指紋解鎖辦公大廳的門禁,朝好友招手,“怎麼來得這麼早?”
前臺人員聽見這話,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will老師?”
“嗯,你好。”
裴意輕敲了一下前臺桌面,將笑眼送給工作人員,這纔不疾不徐地靠近好友。
兩人一併進入了公司內部。
裴意的聲音在口罩的阻隔下更顯弱化,“我還以爲你會當面喊我裴意。”
黎於安回答,“不是你讓我對外隱瞞保密的嗎?”
裴意想起馬甲掉得猝不及防的昨晚,爲了面子不說話了。
他藉機環視了一下整個黎明公司的佈局,是樓中樓的兩層結構。
美工組和技術組在一樓,運營組和文案組在二樓,其他類似於會議室、茶水間則是分散在兩側邊緣。
現在離上班點還早,除了技術部門的人員,其他崗位上的員工還沒完全到齊。
黎於安輕拍了一下裴意的肩膀,提醒,“先上二樓吧。”
“對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暫時和我先共用一間辦公室?遲點央姐和向哥上班後,我再單獨找他們上去和你見見?”
裴意見黎於安狀態如常,稍稍放心下來,“可以,聽你安排。”
半小時後,辦公室的門再次被人打開。
黎於安率先進門,後面跟着兩道身影,“央姐,向哥,這位就是will。”
裴意看見許久未見的熟悉面容,放下了運營提交上來的宣傳策劃,主動起身摘下了口罩和鴨舌帽。
“央姐,向總監,好久不見。”
“……”
向南生看見裴意真容的那一秒,驚訝迸發,“小黎總,你說他、他是?”
“南哥,他就是我們工作室的合夥人之一,《末霧》的核心架構師,will。”
黎於安講出了早已準備好的介紹,還不忘補充,“就是我們上回在競資見過的那位裴小少爺,裴意。”
裴意很信任樓央和向南生的爲人,願意由着黎於安替自己坦誠,“向總監,能反應過來了嗎?”
向南生揚脣,“勉強吧。”
要知道當時在競資現場,裴意的“裝傻”那可是活靈活現的,這一時半會兒的,形象實在難以重合在一塊。
裴意又看向了邊上的樓央,微笑招呼,“央姐。”
將近四個月未見,樓央的頭髮養長了不少,她利用大型抓夾將其全部盤在了腦後,一如既往的幹練形象。
面對裴意的主動現身,樓央淡定得不像話。
黎於安好奇,“央姐,你怎麼一點兒都不驚訝?”
樓央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當然不驚訝,我早就猜到了。”
“……”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三個男人同時懵逼。
裴意不確定,“央姐,你早就猜到了?”
黎於安追問,“對啊,怎麼猜到的?”
他和裴意大大小小接觸了四五次,也被對方“演”到昨天早上才知道真相。
樓央看了一眼向南生,“上回競資結束的晚上,will就和我們說了自己對南生拋出了橄欖枝。”
裴意沒吭聲,隱約記起那麼一件事——
那時候的他假說自己在gm投資部有認識的熟人,還以爲就此瞞過了樓央的追問,沒想到對方壓根不相信啊。
“我那晚就回憶了一下競資現場的所有人,再進行一一排除,直覺定在了裴意的身上,因爲就他帶着‘小少爺’身份的出現最奇怪。”
“……”
離譜中又帶着一絲絲合理。
果然這就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嗎?準得可怕!
“當然,介於裴意傻呆呆的反應,我當時也不算百分百確認,直到……”樓央環視一圈,故意釣起了魚。
向南生第一個上鉤,“什麼?”
樓央笑回,“微博和遊途都有賬號的ip定位,前段時間誰在帝京和溫城來回,那就是誰咯。”
裴意在重擊之下沉默,曾經的他以爲自己的馬甲護得很好——
結果昨晚遇到了薄越明,今天又撞上了樓央。
嗯,輸得一敗塗地。
“我就猜到總有一天你會說出來,算知道也沒對其他人將透露。”樓央看出裴意的小小鬱悶,當姐姐似地逗他,“好啦,歡迎歸隊,小意總?”
裴意跟着笑開,“央姐,梨園才小,我不用小字。”
邊上的黎於安“冷哼”一聲,“好的,小意總。”
…
樓央和向南生都是不多管閒事的靠譜性子,即便得知裴意藏在馬甲後的真實身份,兩人也沒有針對他以前的“裝傻”過多追問。
四人迅速在工作方面達成一致,投入到了項目中。
轉眼就到了下班時間點。
向來奉行“準點下班”的樓央敲響辦公室的門,“小意,梨園,今晚有空嗎?要不要來我家聚餐?”
難得他們四人在線下碰在了一塊,不能被工作佔據了全部精力。
黎於安想起自己目前正在遭受的一切,尋找避風港似地答應下來,“好啊。”
裴意也跟着點頭,“嗯,我也沒問題。”
樓央得到兩人肯定的回覆,又說,“那我蹭南生的車子先去買菜,梨園知道我住的地方,你遲點帶着小意過去?”
“好。”
樓央忽地記起了什麼,在走之前對準裴意揶揄,“對了,本次聚餐允許帶家屬。”
家屬?
薄越明嗎?
裴意的耳根子驟然一熱。
樓央轉身離開,下一秒,手機振動聲就接響了起來。
黎於安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面色微僵,“裴意,我先下樓一趟,我們十分鐘後停車場再集合?”
裴意感知到不對勁,“沒事吧?”
黎於安握緊手機,低聲,“沒事,我能處理。”
裴意點頭,“行,有麻煩隨時和我說,彆強撐。”
“好。”
黎於安看似平靜,但離開的腳步還是顯出了一絲匆忙。
裴意拿起一旁冷落了許久的手機,決定給薄越明發條報備微信,畢竟第一天上班就不準時回家,他怕對方會擔心。
…
十分鐘後,重新穿戴整齊的裴意抵達停車場。
司機老傅認準他的身影,走近低聲透露,“小先生,我剛看見小黎總進了那側的安全通道,還有一位中年女士拉扯着他,好像鬧得不太愉快。”
中年女士?
是安陽還是鄧秀亞?
裴意沒有明確的答案,但還是怕黎於安受欺負,“老傅,你在這兒等一下,我過去看看。”
老傅點頭。
裴意放緩腳步靠近安全通道,纔到門口就聽見了黎於安的懇求——
“媽,算我求你了,你讓我獨自待一段時間,好嗎?無論當年親子鑑定的結果是什麼,那對我都不重要。”
“不重要?小安,怎麼可能不重要呢?”
裴意認出安陽的聲音,又聽見對方的道歉聲,“媽知道自己前兩天犯了病,控制不住地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還間接性傷害到了你的感情。”
“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
“……”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總得想辦法解決,是不是?”安陽苦口婆心地解釋,“現在裴家已經知道了,他們想請你配合着去做一個親子鑑定,只要……”
黎於安驟然反駁,“我不要!”
興許是驟然拔高的聲調嚇着了安陽,她又沾染了一絲不正常的哭腔,“小安?”
黎於安深呼一口氣,痛苦又無力地反問,“媽,爲什麼你非得逼我和裴家去做那個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又能怎麼樣?”
是希望他繼續留在這個家,還是打算把他推還給沒什麼感情的裴家?
黎於安聲線裏藏了一絲顫抖,“我這兩天實在想不明白——”
“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如果、我是說如果,讓裴煥回到你身邊的條件是要趕我走,你會同意嗎?”
安陽答非所問,“小安,從始至終我是爲了你好,媽不想看着你再繼續辛苦了,知道嗎?”
站在安全通道外的裴意聽見這套說辭,難以忍受地直接推門。
——嘭!
黎於安和安陽被這聲突如其來的開門驚到,雙雙將視線投了過來。
打斷母子聊天的裴意並不覺得愧疚,他從容邁步擋在了好友的身前,“抱歉,安女士,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你是誰?”
安陽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全副武/裝”的裴意,但正處在情緒失控邊緣的她很不滿意陌生人的打擾。
“我們母子間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
母子?
裴意捕捉住這個關鍵詞,不贊同地反問,“自從你拿到那份親子鑑定報告後,還有拿他當過親兒子嗎?”
安陽理直氣壯,帶着被質疑的不痛快,“當然!我養了他二十多年!怎麼可能捨得?”
“是啊,二十多年的養育相處的親情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就斷掉。”
身爲局外人的裴意看得更透徹。
他不忍好友繼續活在這樣的“親情”束縛中,替他將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了檯面上。
“但你會在暗中怪他爲什麼不是親生的,爲什麼骨髓移植匹配不上?然後你還會想,如果當初做骨髓移植的人是裴煥,那最後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日日想,夜夜問,這份親情就會開始變味。
“你不願意接受黎總的死亡,漸漸地,你會對這一系列的禍事生出不受控制的怨恨,甚至將這份情緒附加在於安的身上。”
而安陽患上的精神分裂,就是這份怨恨最好的溫牀。
安陽搖了搖頭,顫抖否認,“不是的,我沒有!”
黎於安眼底恍出一絲失落,心裏的迷霧隨着好友的話變得清晰。
裴意對安陽的眼淚無動於衷,替好友將疑問說出,“安女士,你口口聲聲說是爲於安好?當初爲什麼不直接找裴家說清楚?讓他們兩人互換回來?”
“你瞞着所有人讓裴煥繼續待在裴家過少爺日子,真正該享受這一切的於安卻要替你撐起快要破產的黎明遊戲!”
“你明明想認回裴煥,但又怕他跟着自己受苦,合着於安就活該承受着一切不公平?請問他的孝順、他的隱忍、他的委屈,你看在眼裏了嗎?”
養育之恩是重,血緣牽絆是深,但決不應該是這種做法!
面對裴意擲地有聲的連翻質問,安陽卻只能一個勁地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她猛地失控推開裴意,雙手死死地按住黎於安的肩膀,“小安,你要相信我,媽從來沒有偏心過,我是記掛裴煥,但我也捨不得啊!”
黎於安看着淚眼婆娑的安陽,心裏卻不得不承認,裴意所言是他一直以來的不敢承認的。
“從來沒有偏心過?媽,那我問你——”
“當初大二的那份競賽策劃,是裴煥想要用錢買?還是你主動想要送給他的?”
黎於安無視了肩膀上漸漸鬆開的力道,瞳孔深處藏了最後一絲奢望,“你告訴我,哪怕就一句實話。”
將人吞噬的沉默蔓延開來,一切都在不言中。
黎於安看透一切,失望至極地甩開安陽的手,“親子鑑定我不做,裴家我也不認,你去找你心心念唸的寶貝親兒子吧,把一切都給他,我不需要了。”
愣在原地的安陽臉色瞬間蒼白。
黎於安沒再和以前那樣關切、照顧,而是一言不發地率先離開了。
他是會痛苦,但不會再自行折磨。
從今天起,他會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事業,他不會再傻到只爲了去世的父親和不愛他的母親而活!
裴意看見好友毅然決然的背影,心絃微鬆。
他看着無從反應的安陽,無情戳穿了她自私的本性,“安女士,從你私下決定把那份策劃送給裴煥開始,你就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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