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回家
王美珍是眼睜睜看着女婿腳步不帶停,一陣風似的直奔閨女身邊的,她沒叫住。於是仔仔細細瞅着外孫外孫女,她見護士不撒手,伸長脖子就着護士的手勢,看看兩個寶寶。
兩個壯實的娃娃,嘴裏吐着小泡泡,閉着眼睛的小模樣可真是叫人稀罕。
護士抱着倆嬰兒去洗澡護理,老倆口緊跟着,閨女這裏有女婿,他們瞅瞅小娃兒們,雖說是皺皺巴巴的,可因着愛屋及烏的念頭,只覺着沒有比這更耐看的娃娃。
王美珍看着壯實的龍鳳胎不由得想起大娃和他那口子的情況,算算預產期跟林秋應該是沒差幾天的。微妙的心思一閃而過,只是心裏默默嘆口氣,頗有幾分悵然若失,不知咋的,兒子怎麼就跟他們離心了呢?
這年紀一大就容易胡思亂想,王美珍捅捅自家老頭子的胳膊,“閨女女婿這感情可真好,你是沒瞧見閨女生完,孩子都沒瞧就撲到閨女牀前,只是你說這女婿會不會是不大喜歡孩子。”
“你這老太婆可別瞎叨叨,女婿奔着閨女瞧,可不是說明女婿中意咱閨女,你有啥不滿意的!”林立強深感無奈,自家婆娘腦袋裏究竟裝的是啥玩意,女婿這樣有什麼不好的,整天胡思亂想的自尋煩惱。看女婿那模樣分明是將閨女看得極重,世上有幾個男人能夠孩子不瞄瞄不抱抱反倒先到自家婆娘跟前,沒瞧見人家護士驚訝卻歆羨的目光嗎?
嫁這麼好的丈夫,閨女無疑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關鍵時候才能夠看清一個人,才知道那個人值不值得你託付終生,“那嬰兒房收拾得那般整齊,可不都是女婿的功勞,怎麼可能不惦念着娃兒!”
宋墨則一直守在林秋的病牀前,他紅着眼眶看着躺在牀上虛弱不已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秋額頭上的頭髮粘在兩邊,亂糟糟的,面色蒼白,衣衫凌亂,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此刻的林秋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宋墨卻覺着她美得令人窒息。
宋墨給林秋掖好被角,接着呆呆地望着媳婦的小臉出神,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出右手小心地貼在林秋的臉上,用拇指輕輕撫摸着林秋的臉頰,嘴角勾着漂亮的弧度。
睡夢中的林秋感覺到癢輕輕地皺皺眉頭,宋墨移開手指在林秋的額頭上印上一個溼熱的吻。
宋墨起身打來熱水,洗好熱毛巾,輕柔地擦去汗漬,雖然生產後經過簡單的清理但肯定沒有他做得細緻。
林秋睡得朦朦朧朧,只聽見小孩子震天響的哭聲還不止一個,睜開眼睛的時候,迷迷糊糊彷彿在夢中,渾身上下不舒服,隱隱作痛,只是這樣的疼痛相比生孩子的疼痛只是小巫見大巫。睜開眼已經是大中午的,足足睡了一早上。
王美珍端着笑臉,“秋兒,醒着呢!趕緊的給她瞧瞧去,這當孃的還沒瞧過娃呢!”
宋墨笨手笨腳地換過孩子的尿布將娃兒送到林秋跟前,咧着嘴吧哇哇大哭的娃兒許是感受到母親關切的眼神,哭聲停頓下來,晃着小拳頭極是歡喜的模樣。
林秋靠着枕頭看着自家孩子的模樣,忍不住吐糟,“怎麼這麼醜?”乍一看可真是磕磣,皺皺巴巴的跟猴子似的重點是黑。
這麼黑的娃娃,乍一看真是刺傷林秋的玻璃心,嫌棄的話脫口而出,見慣白白胖胖的娃娃,這樣的着實是不好看,雖說孩子生出來皮膚多半是發紅的,可自家的未免太紅顯得不夠白,林秋很難想象幾天後孩子能夠大變樣。兒子長得醜不怕找不到媳婦,可閨女要是長得醜往後找婆家可就喫力,誰叫這是個看臉的社會,林秋心裏有些發愁。這會兒林秋就開始憂心起孩子的將來。
“哪裏醜!瞧瞧小鼻子小嘴巴,多漂亮,和你那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王美珍對外孫外孫女稀罕得不行,小鼻子小嘴巴的長得多俊俏,孫女長得美,孫子長得俊,她是不擔心倆娃長醜的,畢竟林秋和宋墨夫妻倆的臉擺着呢!只要照這個樣子長,往後娃兒肯定是好模樣。
林秋仔細瞧瞧五官除眼睛看不出來,長得真的是秀氣得緊,她可以稍稍安心。老一輩都說剛出生的娃娃越黑,長開的時候會越白,但願如此。
宋墨將牀頭櫃上的保溫桶打開,倒出一碗雞湯來,“來,餓了沒,喝點湯,還透着熱乎勁。”
林秋一聞那熟悉的味道,肯定是二嫂做的,她的燉湯手藝還不錯,上頭的清油撇得乾乾淨淨,沒有一般雞湯普遍帶有的油膩感,只是現在真沒那胃口。
“等涼點的再喝,現在實在是熱。”林秋在牀上躺着睡覺,坐月子不能受風不能着涼,身上蓋大棉被,出一身的汗,身上油膩膩的,現在她恨不得能喝杯冰水纔好呢。
“湯還是得趁熱喝,那催奶效果纔好呢。”王美珍插嘴提醒道,左右都已經熱出汗,趁不趁熱無非就是多喫點兒汗少出點汗的區別。
宋墨原本放下的碗重新端起來,將碗堅定地遞到林秋嘴邊,示意她趁熱喝。
林秋就着碗,皺着眉頭小口小口地喝雞湯,難受得緊,主要倒不是因爲雞湯的熱度而是胃部淡淡的疼痛感讓她有些不適。
一個娃娃先哭出來,許是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另一個也跟着哭,王美珍湊過去瞧瞧,“許是餓着,你給她喂喂。”
見到林秋要給孩子餵奶,王美珍夫婦自覺地走出病房。倒不是林秋矯情,只是有旁人在忍不住會緊張害羞,這緊張起來更是沒奶可喂。
林秋背對着宋墨扯開衣服,可是那孩子吮了半天也沒喫到一口,急的嗷嗷直叫。這廂林秋也疼得慌,孩子越是心急越是喝不到奶,這下可真是令人頭疼納悶。
換個小傢伙吸吮半天只在林秋的身上喝到幾滴透明的初乳,這下疼痛便越是強烈,生孩子果然是受疼的。
難道是需要揉一揉?熱毛巾敷敷?
宋墨端來一盆熱水,照林秋的意思投一個很熱的毛巾,就那麼直接敷到林秋那處。
林秋被燙得嘶嘶吸氣,倒沒說什麼,用熱毛巾敷是爲活絡人的經絡,燙也得忍着。這麼反覆幾次,倒是有那麼些微末的效果,兩個小娃娃總算是真真喫上幾口母乳,只是真的只有那麼可憐的幾口。至於上手揉,她不是專業的,而且那地方是一觸便疼,根本無從下手。
看着兩個寶貝餓得嗷嗷叫,林秋不知所措,不能餓着,她也沒法喂,只有餵奶粉先對付着。
王美珍心疼外孫女外孫沒奶喫,急得直跳腳,“白長那麼大的玩意,半點用處沒有。”林秋訕訕笑笑,這也不能怪她啊!
這一晚上,一對初爲人父母的夫妻望着新生的小生命,內心的激動難以言述,商量着將來用什麼名兒,順帶暢想下娃兒的將來。好吧,將來一事的確是有些遠,但是作爲初爲人父母,激動是在所難免的。大名兒沒想好,小名兒卻是敲定下來,大的是個男娃兒,小的是女娃兒,一個團團,一個圓圓,寓意不錯。
第二天是被屋外的一陣喧囂鬧醒的,腦袋直犯疼,不知道是哪家大人在醫院吵吵嚷嚷的,夾雜着小孩子的哭聲。
兩個娃兒聽着外頭的哭聲,有樣學樣,眼淚說來就來,對於自己倆孩子的哭工,她這個當媽的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也不知道性子孩子隨誰,脾氣那個爆啊,嗓音那叫一個振聾發聵。
只要一不如意就嚎啕大哭,吵得人心煩氣悶,你說這麼小的孩子,打打不得,罵罵不得的,聲音大點兒,哭得越加歡騰,聽不懂話,勸是勸不動的。
怎麼辦呢?默契對視一眼,夫妻倆耐着性子使勁地哄,可是倆娃兒一個哭得比一個起勁,往往是哄好一個,另一個接着哭,直哄得人心力交瘁,等哄睡孩子,倆口子早就汗流浹背。
大半個早上哭哭停停的,真是叫人喫不消,兩個十足的小哭包,那殺傷力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真是不好伺候的小活祖宗。餓了哭,尿了哭,有人吵哭,瞅不見她這個當媽的哭,一個哭,另一個跟着哭,有的時候甚至啥理由都沒有,哭得聲嘶力竭,哭得沒力氣沉沉睡去,嚇得林秋手足無措。不是沒見過愛哭的小孩,可這麼愛哭的真是沒見識過。
宋墨出去打的早飯,他們一家人對付着喫,爲林秋買的則是醫院裏專門準備月子餐,爸媽都不在,爲的就是回去燉湯,好讓她中午能夠喝上。外頭買的鬼知道有沒有加什麼別的東西,喫的東西還是自家做的乾淨衛生,特別是林秋作爲孕婦越是要小心,大人喫點兒垃圾食品或者對人體有害的,過幾天身體自主能夠調節過來,可孩子不一樣,要是不好的東西通過奶水進肚,那可不得出事情。
早在生產前,林秋就是在嚴格控制飲食,生孩子一輩子就這麼一回,爲孩子忌口那麼幾個月還是能夠忍耐的,於是就有元宵當天她伸筷子卻被打回來的一幕。
只是任由孩子這麼哭,肯定是不行的,別的林秋不怕,只是擔心這兩個孩子身體有不舒服的地兒,人小隻會咿咿呀呀的,根本無法描述哪裏不舒服,只是一味地哭泣,通過這種方法表達他們的不舒服。
倆口子一合計,宋墨抱着兩個孩子去檢查,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只要是到安靜的地方,他們吧唧着嘴,笑得咧開嘴巴,露出粉嫩的牙牀,可到病房裏就是哭嚎啊。唯一的不同就是外頭的聲音從大早上到現在都沒消停,林秋只是在最初有些不適,可慢慢的也不覺着有什麼,畢竟她可是開着電視機也能睡着的女人,這種音量不至於讓她發火。
新生兒的聽覺十分敏感,不喜歡聽過響的聲音和噪聲,如果在耳邊聽到過響的聲音或噪音,嬰兒的頭會轉到相反的方向,甚至用哭聲來抗議,或許這就是兩個孩子哭鬧不止的原因。
林秋暫時接受這套說辭,先帶孩子回去,仔細觀察是否有不對勁的地方,如果發現的話要立即上醫院檢查。醫院作爲公共場所,免不了偶爾的吵鬧,看着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林秋比誰都心疼。她是順產,生孩子的時候算是順利的,有的女人生單胎花的時間都比她生雙胎時間來得長,住不住院都差不多。
宋墨找來主治大夫,那位主治大夫看着面善。她態度溫和安撫林秋,有的小孩天生聽覺比旁人靈敏,建議林秋將孩子抱回家去修養。
主治大夫在林秋這裏還沒說上兩句話,外頭傳來響動,林秋只聽見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來,一個蠻不講理或者說是動手的女人怒罵醫院用實習護士糊弄患者……
外頭震天響,團團圓圓兄妹倆奏起“二重奏”,哇哇的哭聲鬧得林秋根本沒心思聽別家的熱鬧,宋墨立馬關上門,儘量將外界的嘈雜擋在門外。團團圓圓仍是哭泣不止,她只能一遍遍安撫吵鬧不休的團團,宋墨低着嗓音笨拙地安慰圓圓。
她倒沒有覺着不耐煩,孩子肯定是難受得緊,現階段她唯一的念頭就是父母趕緊來,來就走,不在這裏待着,她是吹不得風的,全副武裝全身包得嚴嚴實實的才能夠出房門,這裏的東西還不夠齊全。
醫院小,就醫的人多,林秋來的這家醫院的婦產科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嬰兒多孕婦多婆婆多的地方總是難免吵鬧嘈雜。
“咋這麼着急出院呢?在電話裏話也沒說明白。”王美珍擦擦額頭的汗,疑惑地瞧着閨女女婿,省錢肯定不是原因,要知道自家閨女屋裏買的東西那是個頂個的貴。
“沒辦法,醫院鬧得慌,孩子難受總是哭,現在是好不容易睡着,繼續待下去不合適。”林秋愛憐地親親孩子的額頭,“昨兒個我們商量過,小名男孩叫團團,女孩叫圓圓。”
“名兒不錯,聽着就是有福氣的。”娃兒就要壯實些,團團圓圓不光是寓意好,不也想着娃兒長得珠圓玉潤些。
“出院得辦出生證明到時候好上戶口,孩子得起大名。”林秋看着無憂無慮的小不點笑道。
“這事,你們夫妻倆商量個章程,不用找我們出主意。”他們是孩子的外公外婆畢竟不是爺爺奶奶,起名的事兒輪不到他們身上。
“大名,男孩叫宋琛,女孩宋瑤,琛、瑤都是玉石的意思,我們不求孩子將來大富大貴,但求清清白白做人,做個對社會有用之人。”宋墨娓娓道來,作爲父母他們沒想着將來孩子一定成龍成鳳,只想着將來他們能夠保持一顆玉石般玲瓏剔透的心,不叫這世俗的腌臢事兒糊住眼。
“這名字也妙!”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想當年他們夫妻倆不懂啊,完全就是春夏秋冬排下來的。
辦完一切事宜,林秋全副武裝全身上下就露出一雙眼睛露在外頭,外面的衣服更是一層裹一層的活像顆行走的球,沒走兩步渾身上下均是汗水,整個人像是打水裏撈出來似的,到家的時候不被允許將束縛一股腦掰扯上來,只有吐着舌頭散熱散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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