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耳畔響起了傳喚的聲音,蹲在地上的楚俊麻木的睜開眼睛。
這裏是一間陰暗的拘留室。
漆黑的小黑屋不見天日,潮溼陰暗。
牆上寫着八個白漆刷出來的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手銬穿過地面上一條鋼管銬着他雙腕。
做爲嫌疑人蹲在地上的楚俊渾身上下只保留了一條內褲。高牆上的鐵窗透着一股滲人的寒氣,凍得楚俊瑟瑟發抖。
看着這熟悉的畫面和熟悉的聲音,楚俊的心裏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身爲五星級酒店頂級大廚的他在炒菜的時候突然間暈厥,一覺醒來,竟然意外重生到了30年前,30年前坐牢的日子……
上一世的記憶在這刻如潮水般涌入大腦。
將他的思緒瞬間帶回到了1990年7月8日那一天。
這一天,萬衆矚目的意大利世界盃決賽開幕,西德擊敗阿根廷,捧得大力神杯,球王馬拉多納流下傷心的眼淚,阿根廷又一次不相信眼淚。
可同在這一天,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小舅子蘇兵開了一家菸酒店,以出去打牌爲名,讓身爲姐夫的楚俊幫忙看店。
可不料,就在當天下午,店來了一羣自稱海關聯合稽查組的人,以涉嫌兜售走私菸酒爲名,查封了菸酒店,並將楚俊也抓進了看守所。
後來得知,小舅子的這家菸酒店從珠廣偷着進了一批逃關的港版假煙回來售賣。
嚴重違法違紀。
本來這件事跟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但是,丈母孃跑到派出所審拘室來見他,苦口婆心的勸說自己,替小舅子蘇兵頂下這個罪名。
然後會再花錢把自己保釋出來,事成之後,會再給自己一筆一萬元的補償費。
當時農村的老家發了大水,糧食絕收,深受打擊的父親一病不起,欠下了很多的外債。
爲了給父親治病借錢,幾乎借遍了親戚朋友,也受盡了白眼和歧視。
如果能夠拿到這一萬塊錢的話,至少能把家裏外債的窟窿賭上。
於是乎,一咬牙扛下了所有的罪名。
然而,事情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
菸酒店走私金額過大,已經達到了量刑程度,恰逢當前海關正在嚴打走私的風口上。
楚俊被打成了走私的典型案例。
有期徒刑三年!
但沒有想到的是,判決書下來的當日,丈母孃就出爾反爾,不僅答應的一萬塊沒了影,不僅把所有的黑鍋全都扣在了自己頭上,還教唆老婆跟自己離了婚,讓自己淨身出戶!
結果,自己硬生生的蹲了三年牢。
等到三年出獄之後,已是物是人非。
不僅失去了三年的青春,還失去了深愛的妻子,更給自己的人生履歷中加上了磨滅不去的污點。
……
記憶滾滾沸沸在腦海之中翻騰。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妻子看到認罪書時那震驚的表情以及失望的淚水。
或許,從認罪書籤下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徹底傷透了蘇棠的心……
耳畔傳來民警的問話聲,打斷了楚俊的回憶。
“這菸酒店稅務登記人的名字和你對不上,店是誰的?老實交代!”
昏暗的燈光下,做筆錄的民警很嚴肅的問。
因爲有清晰的記憶,楚俊並不慌。
楚俊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店是我小舅子蘇兵的,我是他姐夫,今天臨時幫他盯一下,他出去有事……然後我就被你們給抓進來了。”
“嗯?店不是你的?爲什麼蘇兵說事情都是你乾的,你實話交代,不許撒謊。”
“我都搞不清怎麼回事呢,走私這件事真的跟我沒有關係,我和蘇兵只是親戚關係,沒有僱傭關係,不信的話,可以查我的財務記錄,我和他之間不存在任何經濟往來,走私更是無從說起。”
一張口就把關係撇的乾乾淨淨。
楚俊心中冷笑:丈母孃啊,這一世我的命運我自己做主,你真不厚道,爲了你自己的兒子,你就可以犧牲我這個女婿?
可惜啊,這一世不會上演上輩子的劇本了。
再也不會被你忽悠了!
想讓我頂罪?門都沒有!
老子有手有腳有本事,沒有你,一樣能把日子過起來!
……
審訊結束之後。
楚俊就被放了出來,原因很簡單。
因爲壓根沒他什麼事。
他純粹就是個被冤枉了的嫌疑人的親戚罷了。
一出來,楚俊就見到了等在外面的丈母孃王蓉和老婆蘇棠。
“呃,你怎麼出來了?”
王蓉大喫一驚。
說好的頂罪呢?
你跑出來了還頂個雞毛?
“媽,老婆,我們外面說去……”
楚俊就和王蓉蘇棠到了派出所大門外去,蘇棠也是一臉疑惑,她還沒搞清什麼狀況呢。
“媽,人家說了,不讓我頂罪……很抱歉,您那一萬塊錢,我拿不到了,還是留着保釋您兒子用吧”
楚俊語出驚人。
“……”
丈母孃直接愣住了。
蘇棠卻意外的望着母親,“媽,你叫我老公替我弟頂罪?”
此時,王蓉臉色已經鐵青,“我叫他替你弟弟頂個罪怎麼了?這個廢物能比你弟弟更有用啊?”
王蓉狠狠瞪了女兒一眼,又指着楚俊的鼻子罵了起來,“你這個蠢貨,你怎麼和警察說的?”
她一揚手就準備打楚俊耳光。
但楚俊一擡手擋住了。
“你你你……你怎麼能這麼蠢?你壞了我大事啊……”
王蓉氣的差點沒暈過去。
“媽,你怎麼能這樣!這事是別人能頂替的嗎?”
這真把蘇棠給惹毛了。
“哎呀,你這個死丫頭,我們白養你了啊?你白眼兒狼是不是?你就這一個弟弟,他現在出了事你能不管嗎?讓這個鄉巴佬頂頂罪怎麼了?能頂死他啊?”
這話就很不講理了。
親弟弟是親人,難道老公就不是親人了嗎?
尤其是一口一個鄉巴佬叫着,讓蘇棠聽着更加難受。
楚俊再不濟,那也是自己的丈夫。
蘇棠的臉冷下來:“媽,犯罪的是蘇兵,犯錯就要認罰,捱打就要立正,楚俊是無辜的,他沒有替別人頂罪的義務!農村人怎麼了?農村人不是鄉巴佬!他是我丈夫楚俊!”
她回頭對楚俊說道。“還有你,爲了一萬塊錢,就甘願去坐牢?有沒有底線了!回家!”
扔下話,蘇棠扭頭就走。
楚俊應了一聲,心裏卻在冷笑,丈母孃啊,這輩子你還想坑我?
留下丈母孃一個人在看守所門口哭天搶地。
……
回家的路上,楚俊的心情五味雜陳。
老婆蘇棠在前面走,一條灰麻布的褲子上打着補丁。
楚俊到現在都還清晰的記得,自從蘇棠嫁給自己之後,前後三五年的時間,基本上都沒買過新衣服。
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變成了家庭主婦。
蘇棠是自己這輩子虧錢最多的女人。
一路上蘇棠也沒有說什麼話。
90年時東岐市的街巷較窄,尤其小街的路更坑坑窪窪的,昨天剛下過大雨,一路上有不少積水,只能沿着靠牆的兩邊走。
低矮的平房一眼望不到邊,粉涮的倒是很白,在街面上能看到的樓最高不過五六層,也是極少的,基本都是平房。
這些平房裏,最破舊的那一間,就是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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