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以小搏大
然後兩人就去了旁邊熱鬧的玉器街，廣東、香港、臺灣的玉石商人云集此處，這年代，騰衝是全中國最大的賭石基地，。
在沒搞清楚情況之前，宋毅是不會貿然出手，多看少買一直是賭石這行的原則。他的賭石的經驗是在二十一世紀練就的，那時候流行公盤競標，基本都是切開的翡翠玉石，那裏面的風險就非常大，一不小心就會賭垮。
而現在，像那樣切開來賣的賭石非常少，一般切出綠來就算是賭漲，值得放鞭炮慶祝。切出綠後的玉石就有商人爭着買回去，當然，後面的風險都由這些商人承擔。
這時候大家賭的基本都是全賭料和半賭料，這些半賭料有的擦出綠來，有的開了窗口露出盈盈的綠來。
蘇眉跟在宋毅身後，走進一家賣毛料的店鋪，店鋪老闆正和別人談生意，讓他們自己先看看。
宋毅樂得如此，拉着蘇眉看那些堆在地上的毛料，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些翡翠毛料，尤其是那些窗口開得特別好，露出一團一團的綠來的毛料，她顯得很興奮，“我怎麼看這些石頭好像裏面都有翡翠。”
蹲在她身邊宋毅卻道，“真正賭漲的石頭也就那麼點，換句話說，絕大部分的石頭裏是沒有翡翠的，即便它外表被擦出一股股的綠來。”
“想來也是，真有的話別人早就切了，也輪補到我們了！”蘇眉輕嘆道，仔細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眉姐很聰明嘛！”宋毅呵呵笑了起來，“可惜很多人都意識不到這點，還自作聰明地認爲自己撿了大便宜。”
說到這些的時候宋毅不由得想起曾經賭石展或者珠寶展上那些作假低劣的賭石來，一些緬甸人的攤位上，一塊賭石上露出大半的綠來，簡直假得不能再假，試想真有那麼多綠的話，貨主還不把它切開。偏偏有的人就是鬼迷心竅，相信自己運氣不錯，佔了大便宜，殊不知你上當受騙別人還在背地裏贈你一句，傻瓜！
“還有這顏色，比你的那兩件翡翠顏色差太遠了！”蘇眉仔細看了看面前開窗的賭石，這綠色很淡，和她先前見到兩件翡翠有天壤之別。
宋毅笑道，“那可是最頂級的翡翠，怎麼可能隨便一塊石頭都有那麼好的種水和色彩。還有，拋光後的翡翠可比你現在看到的綠色要亮麗得多，你慢慢就會了解的。”
雖然知道這些石頭裏可能就有頂級的翡翠，可對沒有任何賭石的經驗蘇眉來說，面對這些石頭的時候完全抓瞎。
跟着宋毅逛了一會之後，蘇眉就發現她的興致不在這上面，“完全看不懂嘛！我還是更喜歡加工出來後的翡翠，亮晶晶綠瑩瑩的，多賞心悅目！”
“是很枯燥！所以賭石基本就是男人的遊戲。”宋毅笑道，“眉姐心細，幫我留意一下玉器街的這些店鋪情況好了！”
“留意什麼呢？”蘇眉問道。
“你就按市場調查的步驟做好了。比如現在這些玉石商家主要銷售的產品是什麼，最需要什麼，不同時段不同地段的客流量如何，店鋪裝潢對銷售的影響等等，這可是個累人的活，就是不知道眉姐有興趣做不？”
“當然，這可比對着石頭有趣多了！”蘇眉欣然接受了這個任務，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從不認爲宋毅拉她過來就是讓她跟着玩的。聽宋毅的話，他打算在這裏大幹一場，如此一來正好，也不枉她丟掉工作跟着他千里迢迢來到這裏。
“那是因爲你還沒有完全瞭解賭石的魅力所在！”宋毅笑着說道，“我更喜歡賭石，可如果按照他們賭石的方式的話，我這點本錢可不夠折騰，更別說和現有的這些玉石大鱷對抗了。這次請眉姐過來，就是希望眉姐能幫我把賭石的利潤最大化。”
“行！”蘇眉當即答應下來，“賭石的事情我不懂也不去管，我只能做好我自己擅長的事情！”
“那就這麼說定了。”宋毅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和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相處就很惱火，更別提合作了。
蘇眉點頭應允，這樣的經歷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挑戰，可她有充足的信心證明她自己的智慧不輸於美貌。
蘇眉說幹就幹，也不去看那些無趣的石頭，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專心做起了她的市場調研來。
她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些店鋪的裝修太差勁了，簡直可以說沒有什麼裝修。
宋毅自己則專心看這些翡翠毛料，他知道好東西不是被人搶先，就是被貨主深藏起來，這些擺出來的毛料價格一般都不太高，可賭性自然也不高。
可對他來說，多看多上手才能迅速積累經驗，這些石頭裏雖然出翡翠的機率不高，但即便是行家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機會總是有的，而且垂青有準備的人，膽大心細絕對沒錯！賣相稍微好點的毛料他都會留心，用強光手電照看，拿放大鏡仔細觀察。
可惜這些毛料裏並沒有什麼值得賭的，他的準則不會變，在沒看到中意的石頭前，他不會輕舉妄動。
宋毅有的是耐心，因爲即便在翡翠開採的高峯期，想買到合適的毛料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四十多歲的店鋪老闆送另外一位客人出門後，過來招呼他們，“兩位第一次來店裏吧！剛剛沒顧得上招呼你們，實在不好意思！”
“老闆太客氣了，只要老闆不把好貨藏起來就好。”蘇眉一直留意他們，照她看到的情景推測，兩人之間應該沒談攏。
“哪能！我們開店就是希望能做成生意的。”那老闆瘦瘦的，臉上的笑容也很和善。
蘇眉社交能力自不用多說，很快就和他聊了起來，並瞭解到他姓黃，黃老闆很健談，“你們想要什麼樣的毛料？”
“老闆有什麼好貨都拿出來看看吧！”宋毅這時候也站起身來，笑着說道。這時候他沒什麼名氣，還得問人家拿好毛料來看；要是有了名氣就不一樣了，很多人會主動把毛料送上門給你看的！
“那你看這大谷地的石頭對不對你的樁！”黃老闆從櫃檯下搬出一塊黃砂皮毛料來。
宋毅蹲下去仔細打量起來，這塊半賭的毛料並不大，呈方形，約有十來共分厚，兩指寬的蟒帶處開了一個小口，露出一點蘋果綠來。
一般而言，毛料表面的蟒帶和松花就是翡翠玉肉在外面的表現，它們也往往作爲賭石最重要的依據。要判斷一塊毛料裏面是否有翡翠，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通過它的外在表現，如果不擦不切的話，用任何儀器都看不到毛料裏的表現，賭石的風險因此被無限放大。
這樣的開窗也是有講究的，爲了降低風險，貨主往往會在表現最好的地方開出一個窗口來，然後將開窗的毛料出手，將剩餘的風險留給後面的人！只有二愣子纔會放棄在表現最好的地方開窗，而去其他地方開窗。
換句話來說，開窗的等於是把整塊毛料從表現最好的一面展示了出來。
但這塊毛料表現最好的地方只擦出一點蘋果綠來，這樣的情形可不容樂觀，宋毅猜想這也是大部分人放棄賭這塊石頭的原因。絕大部分人，包括給這毛料開窗的師傅看到那麼寬的蟒帶只開出一小點的綠來，都不看好這塊毛料。
不管怎樣，對宋毅而言，經歷任何一塊毛料都是難得的經歷，他便仔細打量起整塊毛料來。
真如黃老闆所說，這塊毛料是老場大谷地的東西，老場口的毛料品質有保證，像這樣的黃鹽砂很有大可能賭出好翡翠來。
除了這條蟒帶外，毛料表面還有遍佈有稀鬆的點狀松花。宋毅細心觀察着的時候，心底也在思考，按照這些松花的分佈情況來看，如果背面松花密集處的綠色連成一片的話，還是有希望賭漲的，但這機率並不高就是了。
宋毅翻看這毛料的時候，也伸指使勁壓了壓那松花，感覺很硬，可這不足以作爲憑據。他又打上強光手電，從開窗的地方往裏照了照，從開窗處看到的質地以及透光程度來看，可以達到冰種，是僅次於極品玻璃種的存在。而且從反光的情況來來，裏面似乎有綠色翡翠的存在。
賭還是不賭，過去他有一點綠都敢賭，想要迅速積累財富，就得冒更大的風險，絕對不能拖拖拉拉！
賭石的魅力，不就在一個賭字上面嗎？
宋毅暗自下定決心，富貴險中求，賭了！
既然決定要賭，宋毅便開始問價，“黃老闆，這毛料什麼價！”
“五萬！”黃老闆回答道。
“三萬！”
“四萬五，不能再低了！”
宋毅卻道，“我最多看到三萬六！”
“小毅，真要賭嗎？要不要多看看再說？”蘇眉插嘴道，她倒是沒想到宋毅這麼快就開始叫價了。她可是聽他講過相關的習俗的，那就是一諾千金，如果對方接受了你的報價，即便你事後覺得再虧，也不能反悔！
蘇眉的話讓黃老闆下定了決心，“成交！”
這時候宋毅兩人想後悔也來不及了，蘇眉有些擔心，賭垮了怎麼辦？
宋毅卻很興奮，相對起後世的激烈競爭動輒百萬來說，這時候的賭石成本要低很多。
讓蘇眉從揹包裏數出現金付給黃老闆，這塊黃鹽砂皮的毛料就歸宋毅了。
這下，不止是宋毅，連蘇眉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塊毛料究竟能開出什麼樣的翡翠來，如果他真的賭漲了，那可就是以小搏大的經典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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