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醜人多作怪
看到大人們在討論重生的意義問題,俺也在考慮,叫上肖文一起考慮。。。肖文拉了那女孩子跑到安全地方,背轉身讓她穿好衣服,想了想,低聲道:“對不起,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
女孩子沒出聲,肖文躊躇了下,續道:“請你……不要報J。你一個女孩兒,遇到這種事情總是不太好,當然這並不是你的錯,但是……但是……”他說不下去,這種拙劣的言詞連自己都騙不了,心下鄙視自己,明明是擔心暴露自身,卻假裝關心別人。
出乎意料,女孩子輕輕細細的“嗯”了一聲。
肖文訝然回頭,女孩子已經穿上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外面披着他的白襯衣,臉色仍然蒼白,卻對着他勇敢的微笑。
“謝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的關心,我不會報J。”
肖文忽然不敢直視她清亮雙眸,轉過頭,頓了頓,又道:“不用謝,我救你只是湊巧,請你……不要告訴別人……是我救了你……”
女孩子靜了一會兒,又“嗯”了聲。
肖文無言,兩人尷尬的對峙片刻,女孩子輕聲道:“我要回去了。”
肖文驀然醒悟,忙道:“我送你。”
女孩子沒出聲,尋了條通宿舍的僻靜小道,肖文落後一步,默默的跟着她。
接近女生宿舍,女孩子停住腳,細聲道:“謝謝你,我自己可以上去。”
肖文點點頭,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的走向宿舍樓口。
從背後看,她的身形更顯纖細,即使在女生中也偏瘦弱,披着他的白襯衫,像被寬大披風包裹的娃娃。
她走路還有點不穩,可能腳上有傷。
肖文又站了許時,直到看見她安全的上了樓,才轉身走開。
肖文料到那個不明不白捱了板磚的男人不會善罷甘休,卻無論如何沒料到他敢如此囂張。
下午的課時結束,肖文隨着人流去食堂打飯,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埋頭喫,不一會兒,人羣隱約騷動起來。
肖文沒擡頭,暗自留神,果然不久消息傳到這桌來。
對面坐的幾個似是應用物理系的同班生,故作神祕的低聲道:“聽說沒,豐二把中文系的系花拽到禮堂去了!”
“早知道了,說是古文課的時候直接去課堂上搶人,黃教授氣得心臟病都發了!”
“豐二夠橫啊,校領導屁都不敢發一個。”
“校領導算個屁,都得看朱程和許樂天的臉色,豐二不是朱程的人麼。”
“你懂什麼,豐二還不是趁着朱程不在,你看着吧,許樂天正沒事找事呢,他還不撞槍口上……”
肖文聽不下去了,他忽的站起身,同桌數人目光齊集在他身上,他低下頭,慢條斯理的整理飯盒。
幾人轉回頭繼續八卦,肖文蓋上飯盒蓋,託在手裏從容走出飯堂,一路人流如織,他熟練的在人縫中穿行,轉到少人的角落,邁開大步急行。
很快接近C大禮堂,真諷刺,這裏是每週一升國旗奏國歌的地方。
肖文繞到禮堂後方,攀上一處斷崖,從高高的氣窗望下去,一眼看見那女孩子。
她背對他跪在禮堂升旗臺上,長髮凌亂披了一身,衣物倒還算整齊,肖文略鬆了口氣。
空蕩蕩的禮堂裏只有十來個人,大部分站在升旗臺上女孩兒身後,只有一個人蹺着腳坐在臺下,肖文看不見他的臉,不過從他頭上包得厚厚的紗布推斷,正是豐二。
“小妞,”豐二忽然道:“你那相好到現在還不來,我看你也不用指望了,老老實實告訴我他是誰,我就饒了你。”
女孩子一聲不吭,豐二抖動着擱在左膝上的右腿,揮了揮手。
升旗臺上諸人中立刻有人走近女孩子,“啪”一掌重重扇在她臉上。
肖文聽到自己“突”一聲心跳,女孩子被打倒在地,肩膀抽動着,似乎在哭。豐二得意的笑笑,撈起那件白襯衣在指上甩動,故意拖長聲調道:“說吧,本來就是男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小娘皮摻和什麼?啊,乖,等解決了那個背後下刀子的小子,二哥再來好好疼你。”
禮堂內一羣男人發出心照不宣的□□,有人把女孩子扶起來,等着她開口說話。
肖文抿緊脣,不敢眨眼的盯着女孩子的背影。她應該不認識他,只要她供出他的特徵,就飛跑回宿舍,收拾東西第一時間逃跑。
反正自己是孤兒,離開C市也不算背井離鄉,就是死也不能落到這羣王八蛋手上!
女孩子喘着氣,喃喃說了幾個字。
“什麼?大聲點!”男人把耳朵湊到女孩子嘴邊,“操,你丫沒喫飯——啊!”
慘叫聲驚得禮堂內的諸人和禮堂外的肖文同時渾身一震,豐二猛然站起身,身下的椅子“砰”的倒在地板上,巨響在高大空曠的禮堂四壁迴盪。
男人還在不停慘叫,那女孩子死死的咬着他的耳朵,血珠很快滲出來,順着女孩子被掌摑得迸裂的脣角滴落,與她的血混合一起。
日已西斜,夕陽餘暉從窗外投進來,映出她一身妖異的殘紅。
升旗臺上諸人震驚過後大怒,紛紛圍上去拳打腳踢,污語穢語咒罵威脅,那女孩子被打倒在地,軟綿綿的似乎毫無抵抗力的某種小動物,卻死咬着那隻耳朵不放。
豐二氣得全身發抖,跳着腳大罵:“給我打!媽的,老子不信收拾不了丫的臭□□!別留手,打死了我擔着!”
肖文看着那羣男人更瘋狂的□□她,他閉上眼,心裏對自己說,你不能出去,你去也沒用,你沒本事救人,只會讓兩個人死得更快……
心跳聲一下一下敲擊着耳膜,他閉着眼,聽到從禮堂傳出的拳腳着肉聲,男人們的□□、痛呼、咒罵,女孩子齒縫間漏出的微弱□□……手不知不覺伸出去,緊緊攥住崖邊一株野草。
驀的傳來豐二一聲大吼:“都讓開,老子突然覺得虧了,不能讓這臭□□就這麼死——要死也等老子上完了——”
肖文刷的站起身,劈手摺斷旁邊一棵小樹,縱身躍下崖,急步繞到禮堂正門。
即將拐過轉角,肖文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身體比意識更快反應,迅速縮到牆後。
他背靠着牆,聽着禮堂大門被推開,那人和一幫手下的腳步聲移向門內。心跳仍然激動,肖文籲出口氣,習慣性的擡手託眼鏡,這才發現一隻手中抓着被連根撥起的野草。
隨手扔掉野草,肖文想,許樂天的出現是個轉機麼?
許樂天走進禮堂,什麼也沒說,就那麼逆光站着,禮堂內朱程的手下立刻警覺,除了被女孩子咬住耳朵的倒黴鬼,全都停止毆打,齊刷刷看向他。
他就在衆人的注目中吊兒郎當的走到近處,順手撈起倒地的椅子,沉腰坐下去,甚至跟豐二剛纔一樣擡起右腿架在左膝上。
但他不是豐二,他是許樂天。
朱程的手下驚疑的瞪着他,豐二是這羣人的頭兒,走前兩步剛想說話,許樂天狀似隨意的一揮手。
跟在他身後的數十人同時迅猛的撲上去,飛起拳腳一遍。
數十人對十來人,勝負早有定數。
許樂天點了支菸,有點無聊,不,是很無聊的看着朱程的手下被打得七竅通了六竅,悽悽慘慘慼戚。
頭上傷口破裂,血流滿面的豐二倒在許樂天腳邊,斷斷續續的道:“求求天哥……饒了我……我再也……再也不敢惹那小妞……”
許樂天奇道:“你惹她幹我屁事,她又不是我娘。”他彎下身彈了截菸灰在豐二臉上,聽他悶哼一聲,又道:“老子揍你是因爲看你不順眼,朱程真他媽沒品,挑手下都盡挑醜貨!”
豐二差點沒氣昏過去,許樂天又彈了截菸灰,自然有人把他拉開,繼續“美化”他的尊容。
許樂天緩慢的坐直身,視線掃過地板,忽然看到一條長長的影子。
夕陽在他身後,門邊,有個人被殘照拖出長長的影子,直抵他的腳邊。
許樂天沒有回頭,他叼着煙,菸頭火光閃爍不定。
人影動了動,移到門後,消失了。
許樂天仰靠到椅背上,擡頭看着高高的禮堂天花板,微微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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