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水
河水鋪天蓋臉的涌來,寶珠一邊憋氣上浮,一邊胡亂摸索着身邊的柳芽兒,抓住了一角衣衫,寶珠暗喜。一股急流打來,剛抓住的一角又溜走了。一時情急,寶珠亂了氣息,接連嗆了好幾口水,手腳開始胡亂掙扎。
正嗆得暈頭轉腦時候,寶珠感覺到一雙大手從後面揪住自己的領子往上提,掙扎幾下,撲騰着被拉上岸,幾步遠處,柳芽兒也被拎了上來。
寶珠弓起身子,彎腰擠壓自己腹部,吐了幾大口水,使勁喘粗氣。身邊的人問道:“陳家姑娘,你還好吧?”
寶珠連忙回頭看,認了出來,就是前幾日立契約時候端來紙筆的那位周安。寶珠趕緊道謝。
再看對面救起柳芽兒的那人,錦袍半掀別在腰後,露出白色襯褲,一身衣服早已溼個全透。
周仕顯把柳芽兒放河岸上,退開幾步。瞪着對面的寶珠吼:“你過來!”
寶珠答應一聲趕緊的爬起來滾過去。捋了捋胡在臉上的頭髮,蹲下身查看柳芽兒。
柳芽兒雙眼緊閉着,憋着氣使勁咳嗽,小臉兒漲得通紅,這是嗆到水了。
“把她背朝下放你膝蓋上,使勁兒拍打她後背。”周仕顯吩咐。
嗆水急救寶珠當然知道,也沒二話,立即拽起柳芽兒就往身上抗,可是倆人差不多的年紀身量,這一拽,柳芽兒直接撲倒把寶珠壓在身下,寶珠一下子翻坐起來,急着衝周仕顯喊:“你倒是幫我一把啊!”
周仕顯頓了下,狠狠瞪了寶珠一眼,還是走了過來,從背後拖住柳芽兒的腋下,趴放在寶珠的腿上。
寶珠使勁拍打柳芽兒後背,哇!一大口嗆水吐出來,柳芽兒喘了幾口氣漸漸停住了咳嗽,轉身抱住寶珠大哭了起來。寶珠連驚帶嚇,不覺的鼻子一酸,也和柳芽兒一起哭了起來。
周仕顯皺眉看着兩人:“哭什麼哭,想把村裏的人都招來看熱鬧麼,都別哭了!”
寶珠一驚,立刻想到什麼,低頭看自己,單衣浸了水,稀薄的貼在身上,雖然小小年紀豆芽身材沒啥可走光的,但也不雅觀。再看看柳芽兒也差不多狼狽。這要是再被人看見是讓兩個男人給救上來的...還真是好說不好聽。
寶珠立刻安撫柳芽兒,兩人止住了哭聲。
周仕顯依舊皺着眉頭看倆人說道:“姑娘家的不好好留在家裏,見天的往外跑,惹是生非!哼!”
說完轉身就走,周安一直垂眼立在一旁,見周仕顯離去也緊步跟上,沒再多看這邊一眼。
寶珠癟嘴,這人真是的,好心救人咋就不能說幾句好話?婉轉點會死啊!
倆人在河邊相互安慰着曬太陽,好在大夏天的陽光也足,不一會兒功夫,身上的衣服就曬個半乾。
“芽兒,你回家說今天的事兒麼?”寶珠問。
“寶珠姐你說麼?”柳芽兒反問。
寶珠想了想說:“我不說,要是說了,以後我娘就不會讓我再來河邊玩了。”
柳芽兒破涕爲笑:“那我也不說!”
兩個人誰也沒心情再撈蝦了,等到衣服差不多全乾透了,就收拾好東西往回走。
寶珠這才發現,她們今天走的可真是遠了,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到村口。
河邊張氏和一羣婆子媳婦都還在,聚在一起圍着個衣服鮮豔的婆子說話,正是王媒婆。
“娘,衣服洗好了沒?我幫你!”
張氏忙說:“洗好了都,快別沾手了。”
王媒婆一眼就看到寶珠,兩眼放光的拉住寶珠胳膊問:“哎呦!這就是...就是張妹子家的閨女啊?呵呵長得真俊,多大啦?”
張氏緊張的一把扯過來寶珠,攬在懷裏陪笑着說:“王媽媽,她還小呢,今年才十二歲,你們嘮着啊,我回家做飯了。”
張氏說完快速收拾了衣盆,拉着寶珠就往家走,身後的王婆子笑笑並不理會,轉頭又跟別的婆子嘰嘰喳喳的說笑起來。
張氏抱着衣盆和寶珠柳芽兒走在路上,寶珠好奇:“娘,王婆子是給誰家說親啊?”
張氏說:“衛家的。”
柳芽兒問:“是大蘭姐姐麼?”
張氏支吾:“嗯..應該是大蘭,可是他們家二蘭也不小了,大人們還在商量。”
寶珠納悶,沒聽說過媒人都請到家裏了,還在商量先嫁哪個閨女的呀。
衛家堂屋,老太太刁氏陰沉着臉,看着坐在下首的李氏和衛守業,長嘆了一口氣,“你們倆到底是咋想的?大蘭丫頭生生的耽誤這麼些年,你們就一點也不着急?”
李氏抹了一把眼淚說:“娘,那是我親閨女!我能不急嗎?可是大蘭現在已經這個歲數了,我急又有什麼用?”
刁氏氣的捶胸頓足:“你急了嗎?你哪裏着急了!但凡是上一點心,大丫頭也不至於耽擱到現在!還不是你要使喚大蘭做家務,硬生生的把孩子耽誤到現在!”
李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娘啊------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不心疼麼?我有什麼辦法啊!這一家子老老小小的都靠我一個人張羅,但凡是有一點辦法我也不至於啊。”
刁氏怒道:“呸!你還有臉說!誰家不是一羣老人孩子的等着媳婦伺候?可誰家也沒拖着大閨女十九歲不說婆家的!你別當我不知道!你生了大寶你金貴啦!你就做不得活計啦!”
衛守業左看右看,夾在中間不知道勸哪個。
李氏擤了一把鼻涕,哽咽着說:“娘,別人家的媳婦只忙活家裏就夠了,我是裏裏外外都要操心啊,但凡是有個人能幫我一把,我也不至於讓大蘭這麼晚了還不嫁人呀!我的親閨女呦!”說完又委屈的哭了起來。
衛守業耷拉下了腦袋,垂頭不語。
刁氏氣的胸脯起伏,又說不出什麼來,誰讓自己兒子沒用呢?
緩了口氣,刁氏說道:“二蘭小蘭她們也不小了,就該把大蘭手裏的活計接過來。大蘭丫頭性子好,趁現在,讓王媒婆多費點心,不管是窮苦人家,還是....還是那填房的...總要給她尋個長久的依靠纔行!”
李氏撇嘴:“大蘭已經那樣了,也不急於一時,二蘭可不一樣,而且那周.....啊!”
一剛納完的鞋底子應面朝李氏飛來,李氏捂着頭大叫,瞪着刁氏敢怒不敢言。
刁氏氣哼哼的盯着衛守業:“你們趁早都給我收起來那不要臉攀高枝的心思,這家裏男婚女嫁長幼有序,大蘭不定親,誰也別想出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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