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國師崽崽23
畢竟他現在也就只有這一身衣服了,總不能腆着一張老臉對皇帝說,您有沒有手帕,給我一張擦鼻涕吧。
項陵自己接受良好,但是這麼一轉頭,就看到奶黃色的小貓貓震驚地看着他衣服上面的鼻涕痕跡,小腦袋來回轉了幾下,緊接着又去看自己身上的毛毛。
看着小傢伙這個樣子,君王就已經猜到了項陵肯定把小貓抱在懷裏過。
他的眉心再次跳了跳,心中已經迅速擬好了方案,讓旁邊的墨羽先抱着小傢伙,等回去一定要給自己小貓崽好好洗一次澡。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貓崽來回跳了幾下,已經迅速地躥到了他的懷裏。
崇朔想要說出的話全都憋了回去就這麼擰着眉看着懷中的小傢伙,想要把貓崽丟給旁邊的暗衛,又怕傷了這小傢伙的心。
深邃如墨的眼睛和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對視了許久,最終君王敗下陣來。
“項大人,咱們還是需要注意一下衛生的,若是你沒有手帕,問我要便是。”崇朔把奶黃色的小貓攬在懷裏,隱晦的提醒旁邊的項大人。
身旁的墨羽連忙遞過去了一張乾淨的手帕,放在了面前這位大人的手中。
項陵看着手中乾淨的帕子,一時間感動不已,他覺得自己以前對皇上還是太過偏見了,這哪裏是什麼暴君,這就是對官員非常貼心,而且還爲國爲民的明君啊!
他以前怎麼會覺得面前的皇上暴虐昏庸無度呢?甚至總想提醒皇上要愛戴子民,勤於政事,不要沉迷於殺戮之中。
如今的皇上還不夠愛戴子民嗎?都已經自己親自趕來了濟州,不就是爲了讓大玄的子民能夠度過這次旱災,不就是爲了百姓嗎?
項陵非常的後悔,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要給當今聖上專門出一本書籍,記錄皇上爲百姓們做出的功德!
項大人感動的眼淚汪汪,他一邊拿着手帕擦着自己的鼻子,一邊下定了決心。
“既然你的情緒穩定下來,那就先隨我離開吧。”崇朔抱着懷中的小傢伙,慢慢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濟州州牧和盧大人正在焦急地等在那裏。
雖然崇朔只亮出了御賜令牌,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但是面前的這兩個人可都是見過當今聖上的,看到皇上竟然親自過來,一個個都被嚇得不輕。
畢竟他們兩個可是合起來做了不少的虧心事,如今看到皇上竟然親自過來,難免會多想。
“大人,您這麼尊貴的身軀,怎能來牢獄這個骯髒的地方呢,快隨我們回去,府衙已經爲您準備好了膳食,就等着您過去呢。”
濟州州牧彎着腰,臉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
“大人,您這個身份何須來監獄裏面走一趟,只要說一聲,我們就把人給您帶過來。”盧大人一邊恭敬地說話,一邊打量着萬歲爺面上的神情。
面前的皇上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來這裏也是爲了誤入了牢獄裏面的那隻小貓而已,希望皇上不要看到被關在裏面的欽差大人。
然而他再怎麼祈禱,也看到了從後面跟着過來的項陵,眼底頓時有些驚慌。
他這次地栽贓嫁禍,可謂是漏洞百出,但是再不把這個項大人處理掉,欽差大人肯定就會發現他做的那些事情,只好提前啓動了計劃。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當今聖上竟然來到了這裏,甚至還非常巧合,因爲一隻小貓崽誤入了牢獄,把項陵帶出來了呢?
他低垂着的那張臉一時間有些扭曲,覺得面前的皇上來的不是時候,但凡晚來個幾天。
他就會向上面申請把項陵押送回京,然後在路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腳,讓人在路上的時候就染病去世,一切的計劃都非常的好,就是半路跳出來了一位皇上。
你說這當今聖上好好的待在宮裏面不好嗎?非得要出宮微服私訪,還來到濟州這麼遠的地方,難道就不怕被那羣流民給傷到嗎?
盧大人心中非常的鬱悶,腦海裏面也非常亂,他可以在暗中出手對付這個欽差大人,但總不能出手對付面前的皇上吧?
皇威不可侵犯,尤其是面前的這位暴君的名聲更是廣爲流傳,即便那些偏遠的國家都知道大玄的這位國君不好惹。
盧大人的心中百轉千回,都沒有注意到面前的皇上根本都沒有看他幾眼,已經抱着小貓崽離開了。
等到他擡起頭,面前只剩下有些傻眼的獄卒,竟然連州牧都不見了身影。
盧大人的心中一驚,頓時感受到了來自友軍的背叛,那濟州州牧竟然屁顛顛地跟着皇上走了,還不等着他!
“盧大人,您是想要留下來叮囑我們一些事情的嗎?”
對面的幾個獄卒有些傻乎乎地問道。
盧大人有些窒息,他見那穿着囚服的項陵都不正眼看自己,頓時感覺到了侮辱。
“忙你們自己的事!”
他用力一拂袖,有些生氣地轉身離開了。
…
崇朔正在看着手裏的書本,這是小傢伙在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抖落出來的。
一堆花花綠綠的書放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的醒目。
不過質材和大玄所製成的書本完全不一樣,色彩更鮮豔,書皮更細滑,裏面的紙張摸起來更是細膩無比。
崇朔一眼就看到了這些書,便拿過來查看,他起初還以爲是自己帶着小貓崽去南邊買糧食的時候,那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來的。
仔細辨別了這些材質,他便知道這些書本定然不是出自大玄,或許有可能是南黎那邊製作的。
製作工藝非常精美,就是審美不太行,書皮都是花花綠綠非常奇怪的顏色混合在一起,看着辣眼睛。
裏面的內容也比較神奇,他勉強能從這些格外精簡的文字中看出來,有些書本描寫的竟然是昆蟲的世界,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昆蟲讓他看的有些入迷。
還有一種更是非常實用,裏面所講的都是養豬的各種技巧,那個封皮的名字叫什麼來着?
似乎是母豬的產後護理,名字也是通俗易懂,若是推行出去,一定會爲百姓們帶來更好的收益。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手中的這本書講的是以往發生的各種災難,還有對一些災難的應急處理,以及各種合理的猜想。
看着上面頻繁出現的黑死病的稱呼,崇朔覺得寫這本書的作者果然見識廣博,竟然知道這種神奇的病疫,如此傳播迅速的病情若是在大玄也傳播出來,那定然是想象不到的災難!
崇朔的面色非常嚴肅,他覺得這本書應該找人好好的研究,一定要研究透徹,若是能把撰寫這本書的先生也請了過來就好了。
他又翻到了後面的旱災,蝗災,以及洪災,對於背後的那個人肅然起敬,這簡直就是爲戶部那羣人量身定做的書本!
“來人!”他神色嚴肅地把外面那羣人都給叫了進來。
“主子。”青羽帶着一衆暗衛半跪在地上。
“把項陵給朕叫過來,有事情需要他處理。”崇朔原本是想要把更多的人找過來研究這本書。
但是仔細一想想,濟州這邊的情況還不太穩定,州牧更是同自己派過來的盧大人一起飽中囊私。
這麼珍貴的書籍,若是被這羣人知道給偷走了,那便是整個大玄王朝的損失!
項陵已經換回了欽差的衣服,一身寶藍色的官服上面繡着仙鶴的紋路,被叫進來之後就恭敬地彎腰,側耳傾聽皇上的吩咐。
“你把這本書研究透,即便是百年一遇的旱災,大玄的百姓也有救了。”
崇朔神色非常認真,對面的項陵態度更加恭敬了。
“不要帶走,就在這裏研究,有什麼想法可以和朕討論,關於這個書本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傳出去。”
“臣遵旨。”
項陵看到萬歲爺對於手中的書本這麼重視,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書研究起來。
在打開書本之後,他看到裏面的一些書頁似乎印着彩色的龍爪印,便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感嘆,不愧是皇上珍藏的書本,連龍爪印都描繪的惟妙惟肖。
項陵再仔細一看內容,一張臉頓時皺皺巴巴的,怎麼全篇都是錯別字,寫這本書的人怎能如此敷衍?
再仔細品味內容,他的眼睛中越來越亮,很快沉迷其中,連叫都叫不醒。
還是君王狠狠的咳嗽了幾聲,他才反應過來,感覺老臉一紅,只能說手中的這個書本實在是太過新奇,讓他不由自主的投入其中。
正在玩鈴鐺的小貓崽好奇的看着他們,當看到彩色的龍爪印的時候,激動地跳到了君王的身上。
“喵喵!”柚可的爪爪!
崇朔順了順小貓崽的後背,不明白小傢伙突然變得這麼激動。
“喵喵!”和大龍一樣的爪爪!
“朕知道這都是你的功勞,以後一定會讓人把你的功績載入史冊。”君王低頭拍了拍小貓崽的腦袋瓜。
剛剛聽了一耳朵的項陵:????
他以爲自己自己已經非常的收斂了,也就是每天在朝堂上面偷偷地給小傢伙帶牛肉酥餅,下朝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去喂小貓崽。
可是皇上看起來似乎比他還要厲害,直接就要把小傢伙載入史冊。
難不成萬歲爺所提到的小貓的功績是救了自己?一想到自己被坑進天牢裏面,甚至還一把鼻子一把淚地和皇上哭訴,他突然覺得一張臉都沒地方存放了。
“你哭什麼?”崇朔奇怪的,看着已經擠出來一滴眼淚的項陵。
“陛下,臣,臣就是覺得您實在是貼心。”項陵也不敢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只好抽抽噎噎地說道。
君王:????
…
濟州府城,許多人圍在城門外面,他們有來自各個地方的流民,也有本地的災民。
這些人正在熟練地抱怨着朝廷來的那位欽差大人。
“李大嬸,你說這朝廷來的欽差大人可真不是個東西啊,竟然連救災用的糧食都要貪污過去,甚至還在米粥裏面摻上大半的沙子。”
“我聽說都有不少人因爲吃了這些沙子被卡住喉嚨,直接沒了。沒有了朝廷的救濟糧,我們這些人都該怎麼活吶?這個天也越來越熱了,只怕我們沒有被餓死,也會被熱死。”
一位臉蛋灰撲撲,懷中還抱着一個孩子的婦人和李大嬸一邊說着話,一邊心疼的看着她懷裏的兒子。
“我看朝廷來的那些人,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說什麼開倉賑糧,就施那麼三天的粥,大部分都摻了沙子,這是根本都不給我們活路。”
另一位頭髮半白婦人聽到她們的談話,也走了過來。
三位婦人齊齊嘆了口氣,她們一個個都非常虛弱,就這麼說幾句就已經感覺快喘不上來氣來了。
即便是官府的米粥裏面摻了沙子,此刻她們倒也希望能夠來上一碗,便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其實,我倒是覺得,那位欽差大人來了之後,確實在做好事,纔剛剛從馬車上面下來,就迫不及待的在城外架起了鐵鍋爲我們煮粥,而且還是親手爲咱們盛上來的呢。”
“後來即便是被查出來那些米粥裏面摻了沙子,只要項大人在的時候,官府還是願意爲我們施粥嘞。”
“但自從那位欽差大人被盧大人押回去之後,那些官差反倒沒有發放任何救濟糧,更不用說爲我們在城外施粥了。”
李大嬸身上的衣服雖然穿的破破爛爛,但一雙眼睛卻閃着睿智的光芒。
“李大嬸你可糊塗啊,那欽差大人乾的是喪盡天良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貪污朝廷發放來的米糧,我們這些天會沒有救濟糧嗎?”
其他人卻不同意李大嬸的想法。
“要不咱們也和其他人一起去青州那裏避難吧,據說青州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官府每天都在爲青州的百姓發放糧食嘞。”
頭髮半白的這位老婦一說,其他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可是這一路上非常危險,這麼一去就是背井離鄉,咱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另一個人雖然有些心動,但她也清楚這路上的危險,如今正是饑荒之年,在外面做流寇的人也更多了,能不能活着到達青州,還是一說呢。
這羣人頓時開始愁眉苦臉。
“快看,朝廷的官差來了!”人羣中不知誰叫喊了一句,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看了過去。
只見城中來了一隊穿着銀白色甲冑,頭戴盔甲的銀騎兵。
濟州的人雖然不認識銀騎兵,但也能認出來這標誌,所以一個個都面露期待。
只見那一隊銀騎兵來到城門外,然後在牆上面貼了幾張白色的紙,紙上面畫了這些災民非常熟悉的兩個人。
一個是濟州州牧,另一個是盧大人。
這隊銀騎兵將白色的紙張貼好,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讓那羣坐在城門外面的流民非常失望。
“我來看看這上面貼着什麼東西吧。”一個還在算些力氣的中年人來到了城牆旁邊,勾着眼睛查看上面貼着的告示。
“州牧大人和盧大人竟然被朝廷來的官員給抓住了?”他這麼一說,其他人紛紛坐不住了,在這些人的心中,如大人就是過來拯救他們性命的。
這朝天來的官員把盧大人給抓住,這不是存心想害死他們嗎?
還沒等這些人出聲反抗,城牆外面的中年男子便大聲朗讀了起來。
他朗讀的是官府列出來的州牧和盧大人合夥做出來的一項又一項傷天害理的事情。
比如說貪污上次的官銀,還有這次貪污官府送來的糧食,給官糧摻了大半的沙子,卻誣陷朝廷派過來的欽差大人。
每一樁都羅列的非常清楚,讓人歎爲觀止。
外面這些災民一個個呆愣在原地,此刻的他們只覺得腦袋要不夠用了,原來事情這麼複雜嗎?朝廷來的欽差大人竟然是好人。
“這竟然不是真的,一定是朝廷新來的那位大人包庇那個欽差大人!”人羣中,有人被氣得滿臉通紅。
“都讓一讓,讓一讓,別再擋在這裏了。”銀騎軍離開後,又來了不少的官差。
他們穿着濟州象徵性的天青色衣服,身後跟了一輛又一輛滿載糧食的馬車。
“州牧大人和盧大人已經被捉拿歸案,他們貪污來的糧食和白銀已經被上繳了!現在我們來用的就是從盧大人府邸裏面搜出來的糧食,大家讓一讓,給我們空出地方施粥!”
如果說剛剛那些人還不相信的話,現在這羣官員的到來,徹底讓這些人炸開了。
“這麼說來,我們這麼信任的人反而是奸臣,天天罵的欽差大人卻是真的在爲我們着想?”
站在城牆旁邊的那個中年人用不可思議地語氣說道,其他人也都紛紛沉默了。
“李大嬸,還是你有先見之明,之前我們一家人都非常崇拜盧大人呢,結果他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頭髮半白的老婦氣呼呼地喊着。
李大嬸倒是沒有什麼意外,她早就覺得這件事情非常古怪了,看來真的是有隱情。
她擠過前面那羣激動的災民,來到了城牆的旁邊,這裏除了貼着州牧大人和盧大人的罪狀,上面還貼了別的告示。
最上面一條便是召集整個濟州的富商巨賈和世家捐贈米糧和銀子。
捐贈的這些糧食和銀子會字排名的形式記錄在冊,最終送往京城交給皇上,請皇上給這些人出力的商賈和世家提名。
捐贈糧食最多的那批人,他們的名字甚至可以被刻在皇宮的功德碑上面,以供後人瞻仰。
李大嬸雖然對那些彎彎繞繞不明白,但她也非常清楚,濟州的那些富商和世家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這可是能讓皇上提名,甚至把名字刻在功德碑上面,光宗耀祖的事情,沒有多少人能拒絕。看來這次京城來的大人真的下定決心爲濟州的百姓籌集糧食。
接下來的告示羅列了很多政令,比如說召集人手興修水利,官府爲這些人提供一日三餐。
看到這裏,李大嬸也顧不上繼續什麼了,連忙跑回去通知家人一起報名,這可是好事情啊,如果能夠成功,這段時間他們都不用爲糧食發愁!
很多聽到消息的人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濟州旱災這麼長一段時間,他們可算是看到希望了!
“都別搶,都別搶,官府會招很多人,你們肯定每個人都有份。”
這個正在登記的官員也沒有想到,排在他這個隊伍面前的人居然比旁邊等米粥的人都要多。
已經等的迫不及待的民衆一擁而上,這個官員頭上的帽子都被擠掉了,他連忙站起來維持秩序。
…
此刻,州牧大人和盧大人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被押送到牢獄裏面。
他們被一隊銀騎軍按着腦袋,正在官府地糧庫裏面苦哈哈地分離糧食裏面的沙子。
而且萬歲爺發話了,他們什麼時候將裏面的沙子分離出來,纔有機會喫飯。
兩位大人蹲在昏暗的糧庫裏面,被餓的頭暈眼花,看着面前的這堆沙子都想吐。
然而誰也不敢完全放棄,因爲都不想就這麼憋屈的被餓死在這裏。
相比於這兩位大人,項陵此刻可謂是容光煥發,他花了一整夜時間,終於研究透了那本書。
又在早晨的時候草擬出來了各種對付旱災的方法,大部分都得到了批准,陛下的這份信任,令他感動不已。
“項愛卿,你一夜未閤眼,就先去休息吧。”崇朔也不是壓榨長工的地主,他還是有點良心的,決定讓這位大臣好好休息。
“皇上,臣現在想要去城外看一看這些方法是否奏效,不然即便是躺在牀上,也睡不着的!”
項陵義正言辭地說道。
“那你便去看看吧。”崇朔還能如何,自然是讓這位大臣如願了。
項大人一臉欣喜地離開了,走之前還偷偷來到窗臺上面放着的小窩那裏,悄悄地摸了摸熟睡的小貓崽。
頂着萬歲爺凌厲的眼神,他輕輕推開了門,轉頭又看了一眼睡得非常香甜的小貓,這才放下心來。
崇朔也是一夜未睡,畢竟項陵可是一直在他的房間裏面研究的,多了這麼一個人,他也睡不着。
現在人走了,他纔有一點睡意,於是走到窗臺那裏,把小傢伙輕輕的抱過來,放在自己的牀榻上面。
“喵~”正在熟睡的小貓崽迷迷糊糊的叫了一聲。
“你繼續睡,沒事的。”崇朔給她順了順毛。
小貓聽到熟悉的話語,很快蹬了蹬小腿,又睡了過去。
睡着睡着,小貓的姿勢就發生了改變,從一開始窩在大龍的胳膊肘上面,然後來到了大龍的胸膛,最後整個小身子都橫在了崇朔的脖子上面,像是一個毛茸茸的圍脖。
若是在冬天的時候,這條毛茸茸的圍脖一定非常暖和,但是在這個炎熱的天氣很快就把君王給熱醒了。
他看着壓在自己脖子上面的小傢伙,不由自主抽了抽嘴角。
這小貓崽的睡姿可是一天比一天奇怪,總喜歡和人類的時候一樣,蹬着小腿仰着睡。
和自己一起睡的時候,不是睡在胸膛上,就是睡在腦袋上,現在又解鎖了新的姿勢,直接掛在了脖子上。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悄悄地把貓崽運到了枕頭旁邊。
崇朔醒來之後,貓崽已經不見了,枕頭旁邊的位置空空如也,不過牀榻上面卻多了不少東西。
昨天小傢伙不小心從空間裏面抖出來的那種花花綠綠的書本,幾乎堆了半張牀,還能看到幾張鮮紅色的繡花布。
這種布料君王從來都沒有見過,估計又是小傢伙南黎那邊帶過來的,只是爲何全都丟在了自己牀上?
崇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從牀榻上面走下來,小心的把這書本整理好。
昨天他已經認識到了這些書裏面記載內容的神奇之處,自然不會因爲書皮辣眼睛而輕視這些書籍。
整理好自己的牀,把這些書都給歸整起來,他才叫門外等着的福真進來。
福總管是今天早上來到的,本來想剛剛下馬就過來服侍萬歲爺,在聽旁邊的侍從說萬歲爺已經睡下,就一直等在外面。
“看到小貓了嗎?”崇朔雖然有安排自己的暗衛一直貼身保護這個小傢伙,但總是覺得不放心。
“陛下,小貓應該是被國師大人帶走了,奴才之前瞧見國師大人出了屋子。”
福真低頭恭敬地回答。
崇朔很快意識到,小傢伙應該是又變成了人形,於是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
“大龍!”穿着粉白色小裙子的小國師從走廊的另一邊噠噠噠地跑過來,她的手裏還拿着油紙包,跑的時候肉肉的小臉蛋都在顫抖。
後面跟着的月雯非常無奈,她們纔剛剛找到小少主沒多久,心疼小少主可能喫不到什麼好東西,便親自動手做了肉餅。
小少主喫到之後是非常的開心,但是轉頭就悄咪咪地抱着油紙包離開了屋子,她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要去找那個皇上了。
想到這裏,月雯突然就有種淡淡的心酸之感。
與此同時,她對於那個皇上更加痛恨了,居然兩次把她們小少主的貓崽形態偷偷摸摸帶走,一切都是這個皇上的錯!
可愛的小少主能有什麼錯呢?
“大龍,喫肉!”柚可踮起腳尖,努力把手中的肉餅遞過去。
崇朔一臉欣慰的接了過來,想着這些天也算是沒有白疼這個小傢伙,有什麼好喫的東西竟然會第一時間想到自己了。
“皇上,臣又去城外轉了一圈,又想到了新的方法,肯定比我之前上交的計劃還要完美!”
項陵一臉欣喜的跑了過來,他的雙眼通紅,能夠清晰的看到眼睛裏面的血絲,帶精神狀態卻非常的亢奮,似乎還能夠再研究個幾天幾夜。
他剛剛跑過來才發現有些不對勁,旁邊多了一些陌生人,這麼一看,頓時被嚇得不輕。
因爲他剛剛情緒太過激動,稱呼的是皇上,而陛下明顯不想透露出身份,自己卻大聲喊了出來,這不是找罪受嗎?
“項愛卿竟然如此辛苦,到現在都還沒有去睡一覺嗎?”崇朔心中有着淡淡的愧疚。
“大人,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我也非常喜歡。”項陵這幾天看到那個州牧大人和盧大人被銀騎軍押着去分離沙子的時候,就感覺特別的揚眉吐氣。
如今能夠幫助百姓度過這次大旱災,有機會青史傳名,流芳百世,自然是激動不已,哪肯這麼輕易地睡過去。
“凌,喫肉餅!”柚可一雙大眼睛轉了轉,再次把手中的油紙包遞過去。
“國師大人,您竟然也過來了,這是整個濟州的福分啊!”項陵有些受寵若驚的拿了一枚肉餅,被感動的不行。
“項愛卿,朕命令你還是趕快去休息吧,新的計劃,晚上再呈上來也不遲。”
崇朔就這麼盯着他手中的肉餅。
項陵這才發現萬歲爺手中拿着的那塊餅和自己手中的似乎特別像,頓時嘿嘿一笑。
看來國師大人也是在乎他,甚至對他非常認可的!
項陵覺得自己應當更加努力纔行!不過在這之前似乎需要先休息,老眼有些花,對面都出現了兩個小國師。
他暈暈乎乎地和皇上道別,打算先去睡個覺。
崇朔把小傢伙領進了屋子裏面,指着牀上那堆花花綠綠的書本,還有大紅花布。
“這些都是你的?爲何突然在我牀上堆了這麼多。”
醒來的時候他差點被這些書本和大紅花布淹沒了,放那些書本,崇朔還能理解,但是這些紅花布,是用來做什麼?難不成這個小國師想讓自己給她做衣服?
做衣服可以,但是絕對不能用這麼醜的布料!
“有用!大龍喜歡!”小柚可指了指那堆花花綠綠的書本。
緊接着她又指了指旁邊的紅布,“大花花,好看,給大龍穿。”
崇朔:…………
就是對面的月雯都差點笑出聲來,她們早就見識過小少主的審美,所以對於現在的場景並不稀奇。
就是面前的這個皇上,看起來似乎還不太能接受,神情有些恍惚。
崇朔揉了揉眉心,他覺得對這個孩子的教育已經刻不容緩了,小太子三歲的時候早已經進了太學,改天也把小國師給送過去吧。
“柚可,讓月離姐姐帶你去院子裏面玩好不好,她把你喜歡的竹蜻蜓也帶來了。”
月雯彎下腰,笑着對小少主說道。
柚可一聽說自己的玩具也跟着過來了,立馬抱着懷中的油紙包,噠噠噠地往外跑。
“大龍,崽去玩了!”白嫩的小手搖了搖,小傢伙就已經不見了身影。
“月姑娘是有事和朕談論?”崇朔自然不會以爲面前這個女子爲了自己停留下來,肯定想要討論小國師的事情。
“皇上,我們小少主還小,若是有調皮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
月雯雙手疊在一起放在身側,微微屈身,行了一個南黎常見的禮儀。
崇朔看着面前的女子,內心有些驚訝,他還以爲這人留下來是質問自己的,沒想到這麼好說話?
在皇宮的時候,這些人都敢明目張膽的把自己掃地出門,甚至禁止他過去探望小貓崽。
這時爲何又如此的禮貌,讓他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
對面的月雯其實也無奈,她覺得是面前的皇上幾次偷走了自家小少主,但毫無疑問的是,小少主在這人的身邊玩的非常開心。
這次得了肉餅,少主自己都還沒有咬上一口呢,就迫不及待地跑過來要和大龍分享。
月雯現在已經認定了小少主應該是把面前的人當做父親,多少還是要給點面子的,但是該算的賬還是不能少!
“你應該還有別的事情想要說吧?”崇朔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皇上,想必您已經知道青州的降雨是小少主引來的,這種能力雖然神異,但是小少主的年齡還小,這種力量太早使用,對於少主來說確是一種負擔……”
月雯沒有接着說下去,因爲黃金血脈的祕密不能泄露,她也只能點到爲止。
其實說道這個程度,已經算是犯了南黎的戒條,但她實在忍不住,只好希望面前的皇上能夠聽懂。
崇朔自然是能聽懂,而且之前就有了猜測,現在得到了月雯的確認,心已經沉了下來。
“朕明白,這段時間不會帶小豌豆出去的。”
他這段時間做的事,其實也是想要儘快解決這幾個州的災情。
從青州離開的時候之所以沒有帶着小國師,也是怕這小傢伙再次使用自己的能力。
卻沒想到這傢伙變成貓崽的形態偷偷地跟了過來,還潛進了他的馬車裏面。
對面的月雯鬆了口氣,想來這個皇上也是有心的,希望這次的旱災趕快過去吧。
可能是她祈禱的有效果,接下來幾天,濟州逐漸穩定了下來。
有戶籍的人可以得到官府發下的糧食,從其他地方逃過來的人即便沒有戶籍,也可以在城外排隊等粥。
不僅如此,他們還可以找到可以提供一日三餐的活計,在這個糧價堪比黃金的時間段,能夠喫得飽飯,已經是他們最大的願望了。
除了想方設法地穩定災民,崇朔還讓人準備了對抗瘟疫的藥材,時刻觀察那些民衆的情況,只要有任何苗頭,立即就會把人拉出來隔離治療。
這都是些書裏面寫的應對方法,崇朔記得清清楚楚,也非常感謝那個沒有留下姓名的高人。
不僅在濟州,崇朔還連夜派去銀騎兵將其他幾個州的州牧給抓過來,和這些人友好交談了一個晚上,在這些州頒佈了同樣的政令。
這些州牧哪敢有半分敷衍?皇帝就在隔壁州看着呢,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這個時候糊弄皇上,於是一個個都格外的積極,你爭我趕,互相較起了勁來。
你這個州今天安頓了多少災民,我這個州就要比你多一倍,你這個州在功德手冊上面呈上了多少人名,那我們也不能甘於落後!
反正一定要讓皇上看到他們積極的狀態纔行!在這個奇異的攀比心之下,各個州的災民很快安頓了下來,各個城市外面也沒有這麼多流民聚集了。
畢竟只要有流民出現,這些官員就會迫不及待地過來搶人,勢必要把這些災民安排到位,一條流浪狗沒有安排到都是他們的損失!
畢竟可是有州牧在呈上去的奏摺上面寫了他安頓了多少流浪貓和流浪狗,還被萬歲爺親自誇獎了一番,獎勵了一枚上好的玉佩呢。
這能忍嗎?這根本都不能忍!所以這些官員把流浪貓和流浪狗也加入了救助清單,勢必要讓皇上看到他們的辛勤和努力!
這些官員識相,確實讓崇朔比較滿意,看來底下的這些人就應該時刻敲打敲打纔對,不然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每天只會勾心鬥角想着怎樣坑害別人。
於此同時,他也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容。
嗒嗒嗒。
窗戶外面突然傳來了敲擊的聲音,崇朔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小國師又來敲窗戶了。
“大龍,我們出去玩。”小柚可兩隻小腳腳懸空,非常努力地扒着窗戶的邊緣,無比期待的對着君王說道。
“今天還不能出去,過幾天再帶你去玩。”崇朔喝了一口茶,看着這個小傢伙圓鼓鼓的臉蛋瞬間垮了下來,有些好笑。
“你月姐姐不是每天都會給你做特別好喫的小零嘴嗎?這些都喫膩了?”
小傢伙怎麼可能喫膩了呢?她喫的臉蛋又圓潤了一些,就是想要出去玩。
“大龍,我們去放風箏!”
“現在又沒有風,怎麼給你放風箏?”
“大龍,你給崽做衣服。”
“我可不會做衣服,等回到宮中,讓內務府的人給你做。”
努力扒着窗戶邊緣的小柚可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像個憂愁的小老太。
“大龍,你什麼都不會,好看的姐姐們會嫌棄你的。”
崇朔:????
他眉心一跳,忍無可忍地把小傢伙從窗戶外面抱了進來,彈了一下對方的腦袋瓜。
“你這小腦袋天天都在想什麼呢?再胡說八道,以後不帶你出去玩。”
“哎,大龍生氣了。”柚可捧着自己兩邊的臉蛋,有些憂愁地在那裏自言自語。
“沒事,崽崽不嫌棄。”她有模有樣的用白白胖胖的小手握住君王的手指,對大龍保證道。
崇朔:也不知道該不該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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