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北椋之局
徐鳳年見李淳罡的語氣帶着幾分耐煩，明白他先前與那趙宣素交手，看似曾碾壓之勢，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就將其斬殺。
可對方在無論如何，也是天下罕見的陸地神仙。
李淳罡又一心要殺趙宣素，不可能因爲害怕對方臨死前的反撲就退讓，讓其逃脫。
多番條件結合之下，自然難免受些傷勢。
他自是不敢再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擾李淳罡休息，憨憨地笑了笑，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話說，如今馬上都到武帝城了，要不你跟我透個底唄？”
徐鳳年來到正默默看向水面的李長瀾身邊，低頭看了一眼李長瀾手中一直握住，自從徽山開始從未放下過的那柄無名華麗長劍。
“透什麼底？”李長瀾問道。
“這還用說麼，之前你去武帝城大戰王仙芝，說到底還是我爲了救下老黃，一咬牙跟你開出了不少條件，這才勉強請動伱，這次我遊歷江湖之行。”
“李淳罡是受我爹囑託，因此一路保護我。”
“至於你，我可不記得我爹開出了什麼能讓你心動的條件。”
徐鳳年望着周圍的青山綠水，面對這種足以用鳥語花香來形容的優美環境，也是心生感慨。
北椋、江南、徽山，景色各有不同。
雖然在他心裏一直以來最喜歡，也認爲最美的都是北椋，但面對這在北方絕對看不到的景象，也是生出幾分難以形容的奇特情緒。
徐鳳年本來就是隨口一問，沒指望李長瀾真的會回答問題。
誰知道李長瀾竟然想了想，真的回答了徐鳳年藏在心裏很久的這個問題。
“我這次來武帝城確實是爲了我自己，也是爲了實現我和王仙芝之前的約定。”
李長瀾開口後，露出一副神祕笑容。
“當然，我之所以不選擇獨自前行，而是寧願多費些時間與你一起，也是我計劃中的一環。”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再往後就要看你北椋，徐驍還有你徐鳳年，願不願意配合我了。”
說到這裏。
徐鳳年看到李長瀾的表情，渾身一寒。
“這個，不知道具體計劃是指什麼？”徐鳳年乾笑一聲，生出某種極爲不好的預感。
李長瀾緩緩擡起頭，望向天際。
“出兵，全力攻打北莽。”
“啥？攻打北莽？！”徐鳳年得知李長瀾的計劃居然是讓北椋發兵去攻擊北莽，只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北椋地理位置特殊。
北面是北莽，東南是離陽，西方則是西楚。
事實上，徐驍多年來一直沒有反了離陽，就是和這幾乎被上下包夾的地理位置有關。
北椋幾乎就不可能在這種兩面受敵的情況下，主動發起戰爭。
即便真的打起來，也絕對要將另外一方限制住，纔敢騰出手發兵權利以對，調動北椋鐵騎。
不然的話
北椋若動，北莽和離陽王朝中的另外一方必定趁機襲擊。
若真是有一天徐家出現了問題，唯一的生路也僅僅剩下了退往西楚。
徐鳳年本能的覺得李長瀾這個提議實在是過於可笑，甚至就連不少北椋的孩童都能看明白問題所在，對李長瀾的要求嗤之以鼻。
可他轉念一想。
李長瀾似乎還真是會提出這種無禮要求的人。
徐鳳年用餘光悄悄看了李長瀾，見李長瀾的表情果然不像是在開玩笑，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
北椋。
聽潮亭。
徐驍與李義山分別在棋盤兩側坐下。
屋內。
香菸嫋嫋，熱茶氤氳，微風從敞開的窗外吹拂而過。
二人身前的棋盤之上，正放着一封剛剛送來不久的書信。
李義山端着熱茶，也不說話。
不過，他那眉頭緊鎖的模樣卻是惹得徐驍很是困惑。
“李義山，這封信件上雖然是出現了些許你我預料之外的事情。”
“諸如徽山軒轅，又包括姜泥被李長瀾強行索走，可總體來說鳳年一路順利，該完成的也都盡數完成，你怎麼反倒是看起來極爲擔憂？”
李義山閉上眼睛，緩聲道：“李長瀾快要進入武帝城了。”
徐驍詫異道：“他們這次出行的最終目的地本來就是武帝城，李長瀾跟着進入武帝城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意外。”
“再說了，那李長瀾之前受到鳳年囑託，前往東海救下劍九黃的時候，就已經進入過武帝城和王仙芝大戰了一場，兩人之間勝負未知。”
“這一次李長瀾再前往武帝城，必然會比上一次多一些準備。”
“而且還有老劍神李淳罡在身邊，這二人聯手之下，武帝城一行哪怕王仙芝會對徐鳳年下手，也肯定討不到好，依我看，你這純屬就是瞎擔心。”
此時。
窗外一隻白色羽毛飄了進來，落在棋盤上。
李義山睜開眼睛，低頭盯着那隻落在棋盤正中心，尖端正好指向東海方向的鳥羽，神情凝重。
“李長瀾的強大遠超你我想象，他若是真的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北椋又有所疏忽，我怕你多年來的心血會在朝夕間毀於一旦。
徐驍聽到李義山的話，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這話怕是說得重了些，不就是去個武帝城麼，不至於。”
頓了頓。
徐驍臉上的笑容驟然消散不見，目光變得深邃。
“再者，我北椋王府內也不是沒有高手在，這裏畢竟是北椋，是我徐驍的大本營，莫說是尋常高手，就連那曹長卿都不敢踏足此地。”
“那李長瀾如果真的想要陷害我徐家，早就動手了。”
李義山拿起棋盤上的信件，用手指了指。
“這封信，你應該看過了吧？”
“自是。”徐驍點點頭，應聲道。
“那好，我問你幾個問題。”李義山說道。
“問。”徐驍皺着眉頭看向李義山，想要明白李義山這人到底葫蘆裏面賣的什麼藥。
“第一個問題，你覺得李長瀾是敵是友？”李義山問道。
“我雖然查不到他的來歷，但想來應該不是敵人，鳳年那小子和他相處這麼長時間，李長瀾如果和我徐家有仇，又或者是離陽派來的人，他早就該對徐鳳年下手了，沒必要等到今天。”徐驍沉聲道。
“好，這個問題姑且不論對錯，我問你，你覺得李長瀾是什麼樣的人？”李義山點點頭，再次問了一個問題。
“這個……”
徐驍回憶着李長瀾的性格行事，略作沉吟。
“此人雖然劍道通神，甚至足以與李淳罡相比，不過卻是來歷神祕，而且個性格極爲灑脫隨行，與那些頂尖高手相比，似乎顯得更加自由自由，不在意世間看法。”
“錢、權、美人，他是絲毫不忌諱。”
李義山目光微微一閃，正色道：“正是如此，這樣一位高手，看上去就對麻煩事極爲厭倦，更不想平白無故被捲入到紛爭之中，他憑什麼會屢次幫助徐鳳年，甚至自願成爲其老師？”
徐驍想了想，試着問道：“因爲徐鳳年的天賦好？”
李義山瞥了眼徐驍，反問道：“你相信？”
徐驍用手抓了抓腦袋，藉此掩飾自己的尷尬，繼續問道：“因爲我兒子是下一任北椋王？收他當弟子方便自己享清福？”
李義山眉頭一挑，臉上生出幾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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