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徐驍的決定
李長瀾在北椋王府內走了一圈，這纔回到他的那間宅院。
院落裏。
青鳥站在屋檐下方，呆呆地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南宮僕射懷裏抱着大涼龍雀，閉着眼睛，應該是在繼續體悟裏面的劍意，試圖提升自身戰力。
只剩下紅薯一人正坐在庭院的石椅旁，給自己描眉。
李長瀾到來之後，紅薯立刻放下手中物件，臉上綻放出極爲好看的笑容，雙手交疊於身前，快步迎了上去。
“公子回來了，一路可有奔波勞累？”紅薯柔聲道。
“還好。”李長瀾輕輕應了一聲，知道舒羞和趙風雅兩個人應該去到聽潮亭那邊挑選物件去了，也就沒有詢問。
紅薯扶着李長瀾手臂，讓他在庭院內坐下。
李長瀾手裏端着紅薯親手煮的茶水，目光平靜，一直望向大門方向。
他還來不及淺嘗一口，品味着新茶味道如何。
大門方向已經多出一道人影。
徐驍手裏拎着兩大壺好酒，笑呵呵地走了進來。
“哎，早就盼望先生回來，特意令人準備了兩罈好酒！”
他將兩罈好酒放在石桌上，故意用手拍了拍酒罈的壇身，表情看上去極爲和善，全無半分統整個北椋的北椋王該有的威嚴。
李長瀾看着徐驍的表情，輕聲一笑。
“你不用試探我，我確實和徐鳳年說過要北椋出兵攻打北莽，而且直到如今我也沒有改變主意。”
徐驍臉色一沉，見李長瀾居然連客套都懶得客套。
他也索性也不再繞圈子，在那些沒必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雙手放在膝蓋上，目光死死盯着李長瀾。
“爲什麼？給我個理由。”
“很簡單，我需要去離陽和北莽去做些事情，你知道的，人很多時候總是不太願意相信認知範圍內的事情，即便我展現出我有孤身一人面對軍隊的戰鬥力，可他們若不是親自敗在我手中，仍然不會給我足夠重視。”
李長瀾擡手一指，紅薯立刻明白了李長瀾的意思，將其中一罈酒水打開，倒入杯中。
“這麼說，先生的真正目的是要讓我北椋牽制北莽？”徐驍試探着問道。
“差不多吧，雖然北椋不動起來，我也能完成我想做的事情，但渾水往往才最好摸魚，也能縮短不少不必要的時間。”李長瀾輕輕聞了聞酒杯的酒水，發現徐曉帶來的乃是最能代表北椋的綠蟻酒之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綠蟻這種充滿了豪爽氣息的粗製劣酒。
對於氣候寒冷的北椋來說，不僅是平民老百姓用來禦寒時最喜好的事物。
即便是北椋的不少王侯權貴，也同樣對這綠蟻酒極爲喜愛。
不過，李長瀾卻是更喜歡細膩精緻，口感軟綿的酒水，這種辛辣的酒水，他向來是沒什麼太大興趣。
徐驍聽着李長瀾的想法，略作斟酌。
“我北椋是早晚要有與北莽開戰的一天，可目前我的準備還不夠多，鳳年這小子也還不夠成熟，不太容易扛起北椋這杆大旗子，更何況，開戰容易，想要停手怕就是難了啊……”
北椋與北莽死戰。
離陽王朝即便再希望收回北椋，也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這個道理。
他們自是不會在北椋與北莽交戰最爲激烈的時候，背後捅刀子。
但北椋一旦動起來，整個天下的格局都要隨之發生改變，絕非兒戲，想要停下來必須要有一方被消耗殆盡，分出個贏家。
徐驍最爲依仗的三十萬鐵騎，乃是他北椋能與離陽抗爭的資本。
若是沒有足夠理由就發起戰爭，將三十萬鐵騎個乾乾淨淨，無疑是主動將北椋送與別人的賠本買賣。
徐驍單手撐在石桌，另一隻手慢慢輕撫着鬍鬚。
他目光微微閃爍，想要看看李長瀾會給出怎樣的答覆。
李長瀾將手裏的綠蟻酒推到了徐驍身前，說道：“只要你的北椋能夠將北莽的軍力和高手調動起來，讓他們儘可能的把主要力量都佈置在邊境線附近，短時間無法重新進行人員調動。”
“數個月內，我必然能讓北莽和離陽同時收手。”
“到了那時，你北椋也會從北莽和離陽上下包圍的困境之中脫離出來，自是不用再爲徐鳳年的安危擔憂。”
頓了頓。
他擡起手做劍指，在酒杯上慢慢滑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曉眼睛花了。
隨着李長瀾手訣變換，口中唸唸有詞，這杯綠蟻酒的表面似乎跟着泛起陣陣漣漪，甚至散發出一陣很是奇特陌生的幽香。
“喝了它，能治癒你體內暗疾，爲你延壽十年。”
李長瀾收回手，很是平靜地注視着身前徐驍。
徐驍緩緩端起酒杯，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擡起頭笑了笑，問道:“我要是喝了這杯酒，我北椋就一定要出兵了是吧？”
李長瀾平靜道：“無論你北椋出不出兵，我的計劃化都不會受到改變，只不過不同的是，你北椋與我之間的關係罷了。”
徐驍聽到李長瀾直接得不能再直接的話語，面無表情。
李長瀾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可每次當他以爲自己快要了解李長瀾的時候，李長瀾總會用實力再一次刷新徐驍的認知。
多年征戰，徐驍體內積累的暗疾數不勝數。
往昔，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醫生，尋了多少法子，都沒能徹底將體內暗疾治好。
若是換個尋常人在他身前，敢許下這種程度。
徐驍絕對會認爲對方是個騙子，直接命人攆出王府之外，可李長瀾的用毒本領他是親眼所見。
自古以來，醫毒不分家。
李長瀾的醫術，自是可想而知。
徐驍慢慢轉動手裏的酒杯，露出一絲猶豫。
“先生這杯酒實在是有些過於貴重啊，我倒是有些捨不得喝下去了……”
徐驍對於延壽的慾望並不高，多年以來一直沒有選擇向離陽王朝復仇，其中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爲一直放不下年幼的徐鳳年。
如今，徐鳳年雖然已經逐漸承擔起北椋諸多事務。
但他還真有點怕徐鳳年被難以掌控的李長瀾來了個反客爲主，多年一手經營下來的北椋拱手送給了別人。
正當徐驍猶豫不決時。
李長瀾朝着身側趙風雅招招手，在後者一臉茫然的表情之中直接將其攬入懷中，讓其在自己身上坐下。
李長瀾也不說話，僅僅是面帶笑意的望着徐驍。
徐驍看着正漫不經心四處打量着的趙風雅，心中一沉，知道李長瀾也是在表示，北椋若是不願意同意他的計劃，他也可以去前往離陽。
像是這種足以比擬王仙芝的頂尖高手。
哪個王朝不想要？
特別是趙風雅與李長瀾，兩人關係不明不白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
李長瀾若是願意表示出待在太安城的意願。
離陽王朝完全可以把趙風雅當做禮物主動送給李長瀾。
不僅能名正言順化解趙風雅失蹤，有損皇族顏面的事情，還能將李長瀾留在離陽王朝當做一位頂尖高手，用來威懾諸如曹長卿那般武者。
想到這裏。
徐驍算是想明白。
與其猶猶豫豫，將李長瀾推到離陽那邊，被迫出兵，還不如一開始就選擇站在李長瀾的陣營之中，主動出兵。
更容易討些好處不說，也多少能賣些人情。
下一刻。
徐驍不再猶豫，直接將酒杯中的酒水一口飲用腹中。
隨着酒水入腹，一股炙熱無比的氣息瞬間從丹田內迸發而出，瘋狂朝着四肢百骸上涌，快速充當體內每一處經脈。
不過片刻間。
徐驍便感覺渾身上下一輕，整個人說不出來的舒服。
“好酒！”徐驍眼睛一亮，舉着空空的酒杯發出一聲感慨，然後將酒杯翻轉，示意酒杯裏已再無半滴酒水。
“我北椋能有李先生，實乃我北椋之幸！”
趙風雅瞧着徐驍前後態度轉變，悄悄撇了撇嘴。
這天下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徐驍，居然會如此被李長瀾改變決定，若是不是親眼所見，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
呸！
果真和徐鳳年一樣，虛僞至極！
殊不知。
徐驍打量着正慢慢揉搓趙風雅柔荑小手的李長瀾，心裏也是在想着多虧徐鳳年拒絕了和趙風雅的婚約。
否則，讓人把全天下都知道的未婚妻都給搶了去的行爲。
徐鳳年就算是丟得起這人，他徐驍也是丟不起。
“如果並非死戰，也不是真打，僅僅是造成要出兵的假象，倒是沒有什麼太大問題，我徐驍雖然已經老了，不復當年那般健碩，可在北椋之內說的話，還是好使的。”
“你看看，北椋什麼時候出兵？”徐驍正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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