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番外四 老将出马 作者:未知 “……当时的情况還是比较危险的,因为距离被绑架的時間已经過去了很久,大家肯定都知道人质绑架的解救有一個黄金時間,一旦沒有及时营救,人质遇害,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时我們是进行了一番非常严密的部署……” “……那一伙绑匪非常的凶悍,完全是一副负隅顽抗,大家一起死的架势,当时我們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估计那天搞不好会有伤亡……” “……我那时候也才刚工作第一年,沒有现在心理素质那么好,所以也挺紧张,冲进去的时候,那個场面我真的是到现在想起来,還会觉得心裡面咯噔一下!两個女孩子被关在一個房间裡,一個已经沒有生气了,另外一個被锁在一旁,有点瑟瑟缩缩的,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当时小夏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沒有办法一個人走出去,沒有办法,我几乎是半架着半背的,把她给从那個小民房裡面弄出来,先安置在警车裡面,然后救护车来了之后才把小夏送去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的,在救护车沒有来之前,小夏就一直抓着我的手,攥得死死的不肯放……” 沈文栋這几年因为形象突出,所以沒少被局裡派出去做各种普法宣传工作,所以口才是真的得到了相当不错的锻炼,最开始在众人的起哄下,开口讲述的时候,還一副時間久远记不太清的支支吾吾样,一边說一边偷偷的朝夏青那边瞄着,见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并沒有什么不太对劲的表情,便逐渐放松下来,再加上其他人听得起劲,他也越发放得开了。 从最开始還需要一边想一边說,等到后来感觉這一切仿佛都已经滚瓜烂熟,张口就来,连回忆都不需要,并且越讲越声情并茂,声音抑扬顿挫,讲到关键的时候,還会适时放慢语速,制造效果,可以說是表现相当专业。 应邀而来的這些队裡的同事年纪沒有太大的,当年的案子有的听說了但是沒有参与,有的甚至连听說都沒有听說過,所以听沈文栋讲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的還会有细心人看看夏青的反应,估计是害怕沈文栋這样讲述当年的事情,会不会勾起夏青不大沒好的回忆。 夏青全程平静的微笑聆听,同样全程面带微笑,听得兴致盎然的還有康戈,他的面部表情本来就比较丰富,现在简直就好像入了戏一样,不但时不时会流露出紧张或者担忧的表情,還会松一口气,甚至小声感叹一句“干得漂亮”。 因为有他在那裡帮忙营造气氛,后来连同坐在他近旁的那几個人也似乎更加将個人感情代入进去,情绪跟着沈文栋的讲述一起跌宕起伏起来。 沈文栋越讲越得意,到后来已经逐渐忘记了去观察夏青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发挥着,加入了越来越多的渲染和加工,把事情经過讲得就像個故事一样。 等他讲完了如何险象环生的把夏青营救出来,又讲了如何应付死去那個女孩子的父母到公安局去不理智的吵闹,责怪警方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解救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另外一個活了下来,自己的女儿却丢了性命,在這個過程中他是如何推心置腹的去做对方的思想工作,逐渐安抚对方情绪,等等等等。 讲到這裡的时候,沈文栋是颇有些得意的,不過却有人不大买账。 “诶诶,等一会儿,等一会儿!”罗威举手示意了一下,“沈文栋你這是不是有点开了快进了也?之前小夏可是都說了,那时候她眼睛看不见,状态低迷,是恩人一直鼓励她,陪伴她,這么关键的地方你怎么都不提不讲的呢?直接跳转到安抚什么死去女孩儿的父母那裡,這就有点沒劲了吧? 要不然就干脆不要讲,讲都讲了,就干脆一股脑都讲给我們听一听呗,讲一半藏一半的有什么意思嘛!我們這群资深光棍儿主要就是想要听一听你是怎么对女孩子表达关心,跟你学习学习呢,你這怎么還藏一手啊?” 他這么一說,立刻就有人开始跟着起哄,纷纷要求沈文栋不要留一手,一定要把怎么对夏青关怀备至的那一部分给讲出来。 沈文栋哪裡肯讲,一番推辞之后,搬出了一個听起来還蛮有說服力的理由。 “各位,各位,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有的东西可以分享,有的东西就只能独享,我当初关心小夏也是出于一种发自肺腑的同情,沒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不存在什么经验,另外一方面,這件事比较私人,有涉及到了我和小夏两個人,所以你们就算再怎么好奇,我可以无所谓,小夏一個女孩子的隐私,总還是要尊重的,她肯定不会愿意我跟你们分享!小夏,你說对不对?” 他一边說着,一边笑得一脸温柔的看向夏青那边,却见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原本的微笑,表情有些严肃,眼神裡似乎還带着疑惑。 沈文栋看得出来,旁人自然也看得出来,原本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文栋這边,所以也沒有注意,现在沈文栋把問題抛给了夏青,其他人也本能的朝夏青這边看過来,一看便发现了夏青的眼神有点不太对。 “怎么了小夏?”康戈在一旁充满疑惑的开了口,“是有什么問題么?” “沒什么,沒什么……”夏青忙不迭摇摇头,可是嘴上表示沒事,却又是满脸的欲言又止,回答着康戈的时候,眼睛都沒有离开過沈文栋,疑惑的看着他。 罗威向来是最憋不住话的那個人,饶是他一根筋粗线條,也看出夏青的反应不对劲儿,再加上平日裡对沈文栋的诸多表现早就已经有了积怨,见状后就更加憋不住了:“小夏,怎么了這是?你平时也挺爽快的一個人,有什么就說什么呗!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真的沒什么,只是……”夏青咬了咬嘴唇,“为什么這裡面的很多事情,我记得和沈师兄记得不太一样呢……你们還是问沈师兄吧!我估计可能是我当时害怕的要命,记忆出现了偏差,這种情况应该也是会出现的,对吧?” 她說得可怜兮兮,语气似乎還在有意帮沈文栋圆面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文栋原本一脸的春风得意也凝固住了,眼神有些紧张的看着夏青。 “记忆偏差這种事,肯定是存在的。”康戈在一旁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我就听說過有人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以记忆力很多事情都被张冠李戴了。” “嗯,我觉得我可能就是這种情况!”夏青忙不迭点点头,“不怕你们笑话我,我因为当时目睹了自己同学遇害的全過程,所以受到了比较大的惊吓和刺激,导致出现了一系列的应激反应障碍,其中就包括对肢体接触的抵触。 那时候也是最严重的时候,只要有人碰到我,皮肤与皮肤接触在一起,我就会开始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吐出来,满嘴都是苦味儿。 也是因为這個原因,绑匪一碰我,我就吐得昏天黑地,什么东西都吃不了,病恹恹的,還一身都是自己吐脏的东西,他们估计也是觉得有点恶心,所以也不太愿意理睬我,让我能有机会等到救援赶来。 這個情况一直到住院治疗加上心理疏导了很久之后,才逐渐好转了一些,不過也沒有好彻底,到现在都沒有完全克服,只不過是不至于吐成那個样子,会肌肉紧绷,会出汗,還可能出现一定程度的反胃。 我记得当时因为一有人碰到我,我就特别害怕,反应很激烈,所以是两三個人用门板把我抬出去的,等救护车的时候,我因为太害怕了,陪着我的那個人,让我抓着他的袖子,摸着袖子上的扣子,告诉我那是警服上的扣子,摸着扣子我就能知道自己是和警察呆在一起,就不用觉得害怕了。” “诶?沈文栋,你刚才不是說小夏是你从房子裡面半背出去的么?還說救护车来之前,小夏就一直拉着你的手不肯松开?”罗威立刻捉住沈文栋的一個错处。 “小夏不是說了么,她因为太紧张,存在记忆偏差。”沈文栋脸上的表情略显僵硬,不過仍旧努力保持着淡定,“我觉得她获救的时候,因为知道是警察来了所以才放下了戒心,毕竟对于人质来說,对警察的信赖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话虽這么說,不過夏青是真的有肢体接触這方面的心理障碍,”坐在另外一桌的颜雪原本一直都沒有做声,這会儿才开了口,“我們一個寝室住了四年,头两年,我們有的时候去挽她胳膊拉她手,她的脸色還会有点不大自然呢,一直到大三大四,大家一個寝室实在是太熟悉了,就沒有這种問題了。 不過么,我們那会儿虽然不知道她的遭遇,倒也知道她不太喜歡和别人肢体接触,所以尽量避免给她造成不适,对不对,娅娅?” 坐在颜雪身边的任娅娅慢條斯理地点了点头:“上一次夏青過生日的时候,沈师兄不是张罗大家合影么,我记得沈师兄搂着夏青腰,夏青脸都白了,额头上都是汗,要不是后来纪渊正好把他们俩分开,我都要开口提醒沈师兄了。” 虽然說刑警队裡的人性格各异,有的人心细一点,有的人粗线條一点,但是毕竟都是奋斗在一线,和刑事犯罪作斗争的人,该有的敏感度還是有的。 沈文栋之前主动向夏青坦诚他就是那個当初帮助過她的恩人,方才又有鼻子有眼儿的讲了那么多,一個一直陪伴和鼓励夏青度過最艰难时光的人,居然会不知道夏青有肢体接触障碍這样的問題么? 再结合颜雪和任娅娅的话,很显然夏青对于自己特别熟悉和信任的人,现在已经沒有這方面的障碍了,那么沈文栋都已经自认是恩人了,怎么夏青对他還会有那种心理障碍存在呢? 一個說自己曾经一直被夏青抓着手不肯放,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一個则是不少人都有印象的,被沈文栋搂了一下腰就面色苍白。 這两者一对比,原本還兴致勃勃听故事的同事当中已经有人暗暗犯嘀咕了。 這时候,原本一直冷眼旁观這一切的秦老忽然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本就洪亮,且底气十足,這一出声就立刻吸引了众人的主意。 “你们刚才讲的,不会是当年w市那個‘2.13’特大人质劫持绑架案吧?”他问。 其他人下意识的看向沈文栋和夏青,沈文栋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夏青倒是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個案子是被這么命名的。” “哟,那可巧了!”秦老用手摩挲着自己脸颊和下巴的胡茬子,“我就說怎么方才听着总觉得有那么一种似是而非的熟悉,那個案子我当年是参与者之一啊!” 他這么一說,在座众人一片哗然,沈文栋的表情有些僵硬。 “老前辈,那你還记得当时的事情么?”罗威兴致勃勃地问,一副打定主意要借這個机会看一场好戏的样子。 “你這小子,看我老头子一個了,以为我记性也变臭了呢?我退了休,警号交回去了,脑子裡记得东西可沒退回去!”秦老用手指朝罗威点了点,似乎是在抗议他小瞧了自己,“要不是方才那小伙子讲的跟我当时经历的不太一样,我早就对上号了,方才我還以为你们說的是什么别的案子呢! 那次那有什么凶悍什么死伤啊,几個绑匪裡面,有一個家裡有孩子的,从最开始就反对其他几個人对两個女孩子下手,觉得就算不能放了人,那也给俩女孩子一個痛快,让她们死也死得干干净净的,结果那几個人不听劝,這就埋下了一個不太和谐的种子。 再后来,我們顺藤摸瓜的追着這個小姑娘留下的小线索,最后锁定了他们藏身的民房,一边部署瓮中捉鳖,一边安排被害女孩儿的父母跟绑匪谈條件,本来是想引蛇出洞,攻其不备,结果沒曾想,這边我們刚部署好,就等着找机会把他们引出来呢,那几個人突然内讧了。 這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了么,所以除了留几個人在民房院外留守,其他人一股脑冲进去,抓绑匪的抓绑匪,救人质的救人质。 基本上那一次的行动,除了寻找绑匪藏身地点的過程中,被一個小杂货铺老板因为怕事给误导了,浪费了一些時間之外,沒有太多的曲折。 你這小子……到底有沒有参与那個案子啊?参与了多少?怎么說的有的对,有的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秦老向沈文栋提出质疑之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目光锐利,就好像老鹰一样。 在仔仔细细把面色铁青的沈文栋打量了一番之后,秦老忽然挑眉:“哦!我认出来你了!你不是当时刚分配過来還沒到半年的那個小年轻么!长得白白净净,头发永远梳得一根杂毛儿也沒有的那個挺能臭美的小伙子! 我要是沒记错的话,你当时是自动請缨,留在距离民房還有一小段距离的路边,防止绑匪還有其他同伙从外面回来的吧?你什么时候到民房跟前去和绑匪正面冲突了?不是后来人质都上了警车,救护车都快到了的时候,你和另外的一個人才被叫到现场去帮忙的么!這怎么還就成了人家小姑娘的恩人了呢?” 沈文栋原来如果說是面色铁青,那现在经秦老這么一說之后,脸上可就连青色都泛不出来,只剩下了一片惨白,额头上還渗出了点点的细密汗珠。 “我這個人性子直,虽然說跟你们在座的大部分人可能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有什么說什么,你们可别觉得我倚老卖老啊!”秦老說完也不看他,笑呵呵地环视了一圈其他人,态度爽朗的同其他人调侃。 “那哪能,您老這也是为晚辈负责的一种态度么!”罗威笑嘻嘻的拍秦老的马屁,他不爽沈文栋已经很久了,本来今天出来吃饭开开心心,结果才开席沒多久,聚餐就变成了沈文栋一個人的“英雄秀”,看着沈文栋眉飞色舞的在那裡陈述自己的丰功伟绩,让他着实郁闷了好一会儿。 现在秦老一开口就把沈文栋来了一個大扒皮,罗威的心裡头简直就好像是三伏天喝冰可乐,三九天怀裡揣着烤红薯一样,别提多舒服了。 “你们不嫌弃那就好啊!這人岁数一大了呀,一方面呢,又怕自己讨年轻人厌烦,另一方面呢,又见不得有什么昧良心的事儿,所以有时候明知道不受待见,還是难免会忍不住多嘴。” 秦老一边感叹,一边看向沈文栋,“小伙子,你听我老头子一句劝,你要是喜歡人家小姑娘呢,就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人家,人家看得上你就看得上,看不上你也是正常的! 明明原本就是在路边望风的,一听說人家想要找自己的恩人,就立刻跑去冒认,這往好听了說是为了接近人家姑娘昏了头了,往不好听了說,你這算趁人之危你知道吧?這是流【hx】氓行径,不可取! 還有,冒认功劳這种事,容易食髓知味,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二三之后,那刻就成了家常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