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謝申會家暴
霍燃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攥起。
骨節分明。
指骨泛白。
青筋突起。
他在忍耐,面孔英俊,兩腮的肌肉緊緊地繃着,隱約顫抖。
辦公室門又合上了。
蘇予抿着脣,側過臉,仰頭看着霍燃,從她這個角度,能看到他漆黑的眼睛下有淺淡的陰影,眼尾透着陰翳。
她伸出沒被他攥着的那隻手。
覆蓋在了他的手背上。
溫熱、柔軟,氤氳柔情。
霍燃垂眸,看着她瑩潤白皙的手,轉過眸,盯着蘇予的臉,她皮膚很白,眼睛烏黑溼潤,水色氤氳,看人的時候真摯、認真又有點傻氣。
眼裏有星光,純粹的黑,皎皎的亮。
霍燃喉結動了動,有時候,覺得看到她,就散了一身的冷意。
他俯身,迫近了她,湊到了她的耳邊。
在她的耳垂上,落了吻。
冰涼的,舒服的,讓人忍不住想含住整個耳垂。
大掌鬆開,翻動,將她覆着他的小手,揉在了掌心裏,然後十指交纏,似有若無地摩挲着。
蘇予輕輕地瑟縮了下。
兩人貼得太近,近到他的呼吸全然噴灑在了她的脖頸處,她的皮膚染上了一層緋紅。
重逢後,霍燃第一次吻她耳垂。
她很喜歡霍燃吻她耳垂,喜歡到她滿心胡思亂想——這幾年,霍燃根本就沒忘掉她。
那一次,F大準律師協會辦週年慶,她和霍燃還沒正式確定男女朋友關係。
蘇予被選中當主持,晚會那天,她在後臺換好了禮服,也化好了妝容,其餘的工作人員已經出去準備了,她最後確認了下妝容,轉過身,就看到了門口光線微暗處,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靠在了門框上,輪廓分明的臉上落了陰影,眉骨微動。
兩人都不發一語。
霍燃無聲地笑,眼底的光有些暗,他低垂着眼睛,視線略過蘇予的臉,燈光下,她白皙的肌膚泛着漂亮的水光,瑩潤柔和,杏眼黑白分明,眼線拉長了點眼尾,還特意在左眼下,點了淡淡的胭脂紅的痣,眼波流轉,都是嫵媚。
她身上的禮服是吊帶低胸的,露出了她漂亮精緻的鎖骨和胸口淺淺的起伏。
霍燃走了過去。
蘇予不知道爲什麼,下意識地往後退了步,抵在了梳妝檯邊緣。
霍燃嘴脣一抿,微微俯身,修長有力的手撐在了梳妝檯上,貼得太近了。
蘇予下意識地擡起手,撐住了他的胸膛,想隔開他,睫毛顫了顫,不敢去看他深邃漆黑的眼眸。
霍燃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蘇予。”
“嗯?”
蘇予沒有說話,心懸在了嗓子眼,他似是沒忍住,薄脣微動,就要吻在她的眼皮上。
蘇予一緊張,腦子混亂,結結巴巴說出來的卻是——“別吻臉呀,妝會掉。”
她偏過了頭,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然後猛地反應過來——不是吻在哪裏的問題,而是他們現在的關係根本就不能吻……
但已經來不及了。
霍燃哼笑了出聲,漆黑的眼底都是璀璨的笑意,熠熠生輝。
下一瞬,她耳垂上,貼上了溫熱的脣。
酥麻到了心裏。
一整個週年慶節目,衆人最期待的就是請了隔壁學校舞蹈系的妹子們過來表演的舞蹈,但霍燃全程只在主持人蘇予出現的時候,來了點精神。
他靠在了椅子上,伸長了腿,懶洋洋地看着臺上。
腰很細很細,細到他想一手掐住。
她的皮膚是奶白色的,瞳仁是珍珠一般,一雙腿白生生又直又細。
她主持的聲音宛轉悠揚,帶了點軟濡,似是山澗清泉、竹林清風、遠山落雪,鑽入了耳朵裏,讓人覺得全身都是舒軟的。
舞蹈系妹子花式表演的時候,霍燃看得頭暈,就乾脆仰頭靠在了椅背上,閉目養神,眉骨透着些不耐煩。
陸渝州撞了撞他的肩膀:“燃哥,快看大長腿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霍燃沒說話。
陸渝州問:“臺上的妹子不好看嗎?”
霍燃收了收長腿,坐直了些:“還成吧。”
陸渝州酸溜溜地撇了撇嘴:“那誰好看?”
霍燃懶洋洋地掀起了眼皮,薄脣抿着,目光落在了臺上,舞蹈節目已經結束了,主持人又出來了。
陸渝州也看了過去。
蘇予正在臺上笑,輪廓柔和,脣畔的弧度悠悠盪開,燈光落進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彷彿流星折射光澤。
脖頸修長,是漂亮的天鵝頸。
陸渝州明白了:“小公主啊?”
霍燃薄脣輕啓,聲音懶懶的,低低的:“嗯。”
他漆黑的眼睛隔着一重一重的人羣,和蘇予對視了幾秒,他看到蘇予顫了顫睫毛,就移開了視線,嘴角噙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
對於周圍的女生來說,這樣的霍燃也讓人難以招架。
他的黑髮短短,眉眼深邃,眼眸漆黑,鼻樑高挺,英俊臉孔的線條流暢,輕輕地挑眉笑,冷淡的笑意極其勾人。
陸渝州憤憤地看了霍燃一眼,人比人氣死人啊,他酸裏酸氣的:“癩蛤蟆還想喫天鵝肉。”
霍燃笑了,握拳砸在了陸渝州的肩膀上。
從那一次起,霍燃愛上了耳垂吻。
她有次上課遲到,到了環形階梯教室,幸好老師也堵在了路上。
她偷偷地繞到了最後一排,想隨便找個位置坐,但F大的課程座位一般只有爆掉沒有空出來的時候,甚至還有不少學生,在大樓看門大爺那借了凳子,坐在了教室後面的空地上。
蘇予逡巡了一圈,在霍燃的身邊發現了空位置。
她咬着脣,也只能過去。
霍燃靠着椅背,伸長了腿坐着,蘇予要進去,就只能讓他起來,她低聲:“同學,讓一下,讓我進去,好不好?”
霍燃漆黑的眼眸淺淺地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收起了腿,卻又不站起來。
蘇予只能小心翼翼地貼着前方的桌子,從霍燃讓出來的爲數不多的空間中,擠進去。
腰間突然伸出了一雙有力的手,桎梏住她的腰,她一下就無法控制地坐在了霍燃的大腿上。
她不敢動作太大地掙扎,那點力氣對於霍燃來說,懸殊太大。
蘇予咬着下脣,臉頰都紅了。
“你快鬆開我!”
霍燃輕輕地“嗯”了聲,忽然懶洋洋地低聲開口叫他名字:“蘇予。”
下一秒,他的薄脣從她的身後,貼上了她的耳垂。
“轟”一聲。
羞憤從蘇予的心裏深處,直直地竄到了她的頭皮之上,他身上散發着甘冽的壓迫氣息。
她緊緊地抿着粉脣,奶白的皮膚上染了胭脂紅,膚色幾近透明。
她攥緊拳頭,絞盡腦汁,用盡了她記得的那些罵人詞彙,翻來翻去就那幾個——王八蛋、大壞蛋、大流氓。
霍燃脣角彎了彎,慵懶地笑了出聲,放開了她。
她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連罵人都這樣軟綿的女孩。
陸浸是在快下班的時候,戴着鴨舌帽,蒼白着臉色,推開了辦公室的門,他一屁股坐在了沙發裏,直接道:“謝申的資料不好查,他爺爺壓着,再給我點時間,盛晚的資料已經在袋子裏了。”
蘇予撕開了封口。
陸浸這幾天跑去了盛晚的老家,那是一個又窮又破的山村,但山清水秀,又是少數民族聚集地,大部分村民都能歌善舞,盛晚更是。
她通過高考,考到了離家很遠的舞蹈學院,在咖啡店認識了謝申,被謝申包養,打了兩次胎,最後死在了酒店的房間裏,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是包養了她三年的金主。
陸浸說:“盛晚的家人有很重的重男輕女思想,盛晚活得並不開心,她有個弟弟,很小的時候就照顧弟弟,高中時,她差點被強制輟學,嫁給一個比她大了10歲的農民,只因爲弟弟生病了,而那個光棍農民願意給彩禮。盛晚半工半讀,考上了大學,一開始她就四處打工,她家裏不僅不給她錢,甚至一直打電話叫她想辦法寄錢回來養弟弟,說這是姐姐的責任。但她到了大學,又要練舞蹈,又要上文化課,又要養自己,還要被家裏拖後腿,她狀態很差。不過自從遇到謝申後,開始有了好轉,謝申給她的錢,她大部分都寄回了家。”
陸浸頓了頓,語氣有些沉重:“前一段時間,盛晚的弟弟要結婚了,她父母讓盛晚出個10萬,給弟弟結婚,後來錢也沒拿到……盛晚弟弟還沒湊到彩禮的錢,女方家裏似乎想反悔了,所以我估計,盛晚家裏在這個案件上還會鬧,但應該會接受民事訴訟賠償。”
蘇予胸口有些發悶,她抿着脣。
盛晚的家庭條件情況這樣糟糕,像個無底洞一般,才壓迫得她成爲了謝申的小三……謝申養了她家裏三年,的確有可能像他說的那樣,他已經厭煩了她,想甩掉她,但盛晚拿刀威脅他想要分手費,給弟弟結婚,兩人起了爭執,盛晚才死在了謝申的刀下。
陸浸繼續補充道:“對了,我去了盛晚的舞蹈學院,她的老師說,她懷疑盛晚經常遭受家暴,練舞蹈的時候,她經常看到盛晚身上有淤青的痕跡,她問盛晚的時候,盛晚總是支支吾吾。老師還說,她見過幾次謝申,對盛晚很不尊重,說他是一個會家暴的人品低劣的出軌男。”
霍燃一直沒說話。
他眉宇間透着一如既往的淡漠,微微垂着眼,眼窩下落了陰翳,薄脣抿着。
周身的氣息有些冷。
他心情不好,似乎是從聽到陸浸說,盛晚的老師懷疑謝申會家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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