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作者:青耳Gloria
“不過……”林羨餘輕輕地嘆了口氣,“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我們國家的普法力度太小,普法的方向錯誤,目前看來,中國人的法治精神太過缺乏了。”

  “是啊。”蘇予仔細地咀嚼了下剛剛的對話,“也是我們法律人沒有盡到普法責任。”

  林羨餘笑:“但很多專家都認爲法律是精英權利,沒必過度普法,普通民衆遇到事情,只需要相信律師就好了。”

  “這樣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民衆不瞭解法律,所以不相信律師。”陸渝州挑了挑眉,他嗤笑,“我們律師啊,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那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句話呢?”霍燃嗓音疏淡,“一個刑事律師真的在法庭上拼命地鑽法律漏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真的無罪釋放了,就說明了法律存在漏洞、檢察官能力不足、或者證據不充分,從這個角度來說也促進了法律完善;但如果被告還是被判了重刑,甚至死刑,那也就更加充分地說明被告所犯的確實是不可赦免的罪過。從這個角度看,律師也盡到了維護正義的責任。”

  陸渝州靜默片刻,大笑了起來:“我誰都不服,就服阿燃一張嘴。”

  林羨餘故意潑冷水,她哈哈大笑:“說了再多的道理都沒用的,就是一個死循環,民衆只想要所謂的結果正義,更準確來說,這個結果正義指的是符合他們內心認定的結果。所以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民衆的心裏已經有了自己認定的真相,他們很固執,覺得法官判斷不出謊言真假,但是他們又很自信,覺得看了幾條法條、幾篇新聞、閱讀了不知道多少手的資料,吸收了不知道是誰的觀點,就覺得自己已經比法官看得深、看得遠、看得清真相了,只要結果和他內心認定的不一樣,他們立馬就張口指責:這不是真相,這不是正義,你們黑幕,你們喪盡天良!這些人完全就是唯心主義者,他們沒辦法在庭審之前保持客觀的中立態度,亂下結論,甚至還會造謠新的點,偏偏他們無知還自信膨脹,無理還自以爲佔據道德制高點。”

  蘇予在心裏嘆了口氣,她眉心擰了下,目前這樣的局面的確是可悲、可笑又荒謬。

  林羨餘過來律所,本來是想談談江寒汀的案子,但目前能得到的資料太少。

  霍燃說:“下午再去法院一趟,看看補充的卷宗情況。”

  陸渝州也很忙,他看了看錶,說:“我也去工作了,幾個實習生也差不多要來了,我帶他們去一趟法院,最近年關到了,法院也忙得腳不沾地,上次過去取卷宗,說法院打印機壞了,沒辦法複印打印,還在維修,書記員都在手抄庭審記錄,最後我就讓實習生一起幫忙抄了。今天上庭,正好帶帶他們去看看情況。”

  林羨餘也回法庭工作了。

  中午,霍燃和蘇予正在樓下的潮汕牛肉店喫飯,蘇予點了一份牛肉腸粉和一份牛肉丸湯,霍燃跟她點了一樣的東西。

  蘇予以前在南方生活過,飲食方面偏向南方,霍燃和她在一起後,慢慢地也習慣了南方的飲食習慣,甚至他還學會了不少南方菜。

  蘇予垂着眼,輕輕地咬下了牛肉丸。

  霍燃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屏幕上閃動着的是陸浸的名字。

  蘇予擡眸,盯着屏幕。

  霍燃骨節分明的手拿起了手機,眉眼沒有多大的變化,手指劃過屏幕,將手機放在了耳邊,淡聲:“陸浸。”

  蘇予離霍燃很近,她能清晰地聽到從手機裏傳出來的陸浸嗓音,帶了焦急:“燃哥,謝申死了。”

  什麼?

  蘇予下意識地擰起了眉頭,眉間的摺痕深深,她眸光定住,擡起眼皮,看向了霍燃。

  霍燃也轉頭看她,眼眸裏含着凜冽。

  陸浸舒緩了一口氣,語氣似乎剋制地平復了些:“謝申死了。”

  蘇予握緊了手上的勺子,牛肉丸在勺子上滾動了下,掉進了牛肉湯裏,她眉目間的情緒怔怔的,輕輕地問了句:“謝申不是早上才從看守所回到家裏麼?”

  “謝家現在應該在盡力封鎖消息,但消息也鎖不了多久了,早上就有線人看到謝家叫了家庭醫生,然後匆匆忙忙地開了車,去了醫院,我讓人幫忙打聽,剛剛得到消息,是謝申自殺在醫院搶救無效,已經去世了。”陸浸的語速很快。

  蘇予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她愣了好幾秒,思緒停了許久。

  謝申死了?還是自殺了?謝申怎麼會自殺?爲什麼自殺?又如何自殺的?謝申之前的行爲就很反常了,但他爲什麼會突然自殺?

  蘇予想到了盛晚的遺書,盛晚是自殺的,謝申卻說盛晚是他殺的。

  她放下了勺子,眉心重重一跳,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她心跳的速度也很快,她盯着霍燃烏黑的眼眸,抿緊了脣。

  盛晚的死是一出鬧劇,也是一個權力的遊戲之局。

  警方爲了不打草驚蛇,爲了能抓到謝家更多的證據,爲了能一舉推翻謝家,所以不顧真相,寧願讓謝申頂罪,隱瞞證據,又僞造證據,毀掉了自己的公信力。

  霍燃的喉結輕輕滾動,他站了起來,單手抓起了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對着電話那頭的陸浸道:“謝申現在在哪個醫院。”

  “聖瑪麗醫院。”

  “你在門外等我,我現在就過去醫院。”

  他掛斷了電話,黑色的長大衣就隨意地搭在了手臂上,蘇予已經穿好了外套,拿起了包包。

  霍燃握住她的手腕,兩人往停車場走去,腳步顯得有些匆忙。

  蘇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動作迅速地給自己綁好了安全帶,霍燃瞥了她一眼,確保她繫好了之後,踩下了油門,黑色的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速地駛入了車道之中。

  霍燃到的時候,醫院的門口已經有了不少的媒體記者,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羣,謝家果然沒辦法封鎖住消息,因爲謝申今天才被無罪釋放,謝家和謝申都是媒體羣衆們短期內格外關注的對象,謝家一旦有什麼動態,媒體記者就會像馬蜂窩一樣涌來。

  霍燃下了車,他擡眸,眸光稀淡地看了眼醫院門口的景況,他給陸浸打了電話。

  陸浸:“燃哥,你到了嗎?來醫院的西門,我在西門的小偏門等你。”

  “嗯。”霍燃喉結輕動,掛斷了電話。

  他眸光轉向蘇予:“陸浸在西門等我們。”

  他說完,正擡步要走,蘇予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等一下。”

  霍燃挑了下眉頭。

  蘇予從包包裏拿出了一個口罩,她低眉,拆掉了包裝袋,霍燃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緊不慢地看着她的動作,輕笑了一聲,他傾身,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蘇予擡起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蘇予彎起眼睛,睫毛輕輕顫動,她踮起了腳尖,將口罩戴在了他的臉上,口罩的一邊勾住霍燃耳朵的時候,蘇予的手背能感受到霍燃的呼吸。

  霍燃的眼睛正看着她。

  他的眼睛比較狹長,眼尾修長,眼角稍稍有些淡,摺痕很淺,雙眼皮的痕跡也不是很深,睫毛黑長卻並不捲翹,這樣的一雙眼,略顯冷淡卻又格外深邃,彷彿落滿了星光。

  蘇予眸光動了動:“戴上口罩,不然等會被記者看到,怕會有些麻煩。”

  霍燃戴好了口罩之後,蘇予也很快地給自己戴好了口罩,她輕柔的嗓音隔着口罩有些模糊和溫軟:“好了,現在走吧。”

  她轉過身,超前走去。

  霍燃的一隻手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沒忍住,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腦袋扳了過來,低下了頭。

  他深邃又分明的眼睛一下就離蘇予很近很近。

  在蘇予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微低頭,不由分說地對着她脣部的位置,吻了下去,隔着口罩。

  這一個吻很快又很輕,蘇予一眨眼,霍燃已經直起了身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醫院的另一側走去。

  蘇予在口罩之下的臉頰燒熱了起來,她的手在他的大掌之中,輕輕地掙扎了一下,沒有掙開。

  陸浸就在門後面,他的神情有些嚴肅。

  霍燃淡聲,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進去:“謝申現在呢?”

  “謝老不讓人上樓了,謝申應該是拿刀自殺的,捅了自己太多刀,然後是右頸有致命傷,聽說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媒體們很快就得到消息,已經將醫院包圍住了,幸好這是私立醫院,安保措施和隱蔽性還是很不錯的,所以目前還沒有媒體混進來。”

  蘇予擰了眉頭,沉默了一會,眉心跳動的速度很急。

  爲什麼她覺得……謝申的死法和盛晚很像?盛晚的遺書是真的,她是自殺的,謝申也是自殺的……其實盛晚的案子中還有很多的疑惑,沒有解開……她原本以爲,等事情緩一緩,可以問問當事人謝申的……卻沒想到,謝申自殺了。

  蘇予說:“外界本來就對謝申的無罪釋放很不滿了,現在謝申自殺了,他們肯定要麼歡呼,要麼認定謝申畏罪自殺了。”

  霍燃沒有回答,他微微垂了眼,盯着手機屏幕。

  手機正在撥打的是謝老的電話。

  電話的“嘟”聲很漫長,霍燃打了好幾遍,纔有了接聽的人,是個陌生的聲音,他直接開門見山:“您好,霍律師,謝老先生讓您上來。”

  霍燃黑眸幽深如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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