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我自傾城 第7節

作者:未知
他見僧人面上露出爲難之色,連忙說道:“束脩不是問題。” 僧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藍布蒙着臉只露出一雙眉眼,卻也能窺見幾分美態的李凝,不由嘆道:“也是可憐,罷了,禪院不收束脩,你們跟我來吧。” 李澈愣了愣,問道:“女子也可拜入禪院習武?” 僧人失笑,說道:“我淨念禪宗立宗以來便不曾收過女子,但武道又豈有男女之別?當年天僧地尼本爲同門師兄妹,雙雙遁入空門之後分創淨念禪宗與慈航靜齋,倘若女檀越願意,寺內會派專門的僧人將女檀越送至帝踏峯慈航靜齋修行。” 李澈一聽慈航靜齋就皺起了眉,說道:“那不是尼姑庵嗎?我妹妹年紀輕輕……” 話還沒說完,他輕咳了一聲。 僧人卻不見怪,慈和地說道:“慈航靜齋不同於一般佛門,也收容可憐女子教習武藝,齋內女子大多帶髮修行,倘若到了年紀想要嫁人也可還俗,唯有落髮的門人才是真正的修行人,世人因此詬病靜齋清譽,屬實也有幾分無奈。” 李澈知道自己失禮了,歉意地對僧人一禮,又道:“但我妹妹身體不好,我怕她吃不了苦。” 僧人略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以他接引這麼多年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這對兄妹裏身體不好,可能吃不了苦的其實是這個做哥哥的纔對。 但他並沒有說出來。 年輕人長得好看,即便是和尚也覺得順眼,對順眼的人順着點來總是沒有錯的。 李凝聽得半懂不懂,李澈等僧人走到前面一些了,壓低聲音給她講了一遍剛纔的話。 李凝有些怔怔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後又眨了一下。 她拉住了李澈的袖子,說道:“我要去。” 李澈說道:“這不是胡鬧的事情,要喫很多苦,你要想清楚了,而且有我在呢……” 李凝沒讓他把話說完,她說道:“我要去,我要學武,我不想再被人欺負。” 說這話的時候,李凝的眼睛很亮,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出一種奪人的光彩。 李澈只覺得心疼。 第9章 大唐兩條龍(9) 淨念禪院乃是武林兩大聖地之一,僧衆上千,然而近些年願意來剃度的人卻不多,寺內大多是些上了年紀的老和尚和小沙彌,年輕一些的也少有身強體壯的,多是爲了混口飯喫的難民,畢竟世道紛亂,於普通人來說是災禍,對青壯而言卻是機遇。 各地起義軍都在徵兵,只要敢殺人,披上一身皮,就能過上喫香喝辣的日子,有些武功根基的更是不得了,沒本事的佔個山頭稱大王,有本事的便也能算得上一方霸主,淨念禪院先前也是有不少青年和尚的,但近幾年已經跑了大半,李澈和李凝跟着僧人的一路上,見到的幾乎都是老和尚。 李澈有些安心了,等僧人把他帶到一處禪房外時,便開口問道:“大師,不知我們要在這裏待上多久?” 僧人笑道:“明日晚些時候,今日寺內主事的師兄都在正殿,總不好夜裏折騰,這四周都是空房,你們可以放心住些時日。” 李澈連忙向僧人道了謝,並道:“晚輩姓李名澈,還未請教大師法號?” 僧人道:“貧僧了塵。” 李澈覺得這法號當真有些禪意,了塵了塵,應是了卻塵緣之意。 不料了塵卻嘆道:“當年師父給我取了這個法號,我一直以爲是讓我勿念塵緣往事,後來才知道,師父是讓我專心掃灰塵,我從入寺起就在了塵,如今都五十年啦!” 李澈忍不住抿脣一笑。 了塵也笑了,說道:“這纔是嘛,年輕人就該多多地笑,往後做了和尚,天天唸經習武,沒個消遣,再不會開導自己,還不憋出個閉口禪?” 李澈明白過來,這是在點撥自己,連忙向了塵道謝。 了塵擺了擺手,慢悠悠地揹着手離開了。 李凝見四下確實清淨,又悶得慌,連忙把臉上的藍布解開,由於布料粗糙,她的臉上都被印上了藍色的染料,恰巧禪房外靠着竹林的一側有井,李澈給她打了一盆水洗臉。 李凝洗臉洗到一半,突發奇想道:“哥,你說我以後出門不蒙布,在臉上塗泥灰染料好不好?蒙着布又憋悶又容易摘掉,塗了泥灰看上去黑漆漆的,會不會好一點?不過要是一直塗着泥灰,會不會把臉真的塗黑了?” 李澈禁不住笑,“怎麼會讓你一直遮遮掩掩,外面那些盜匪見了年輕女人就搶,哪裏管長得什麼樣子,我要你蒙着臉,是怕在城中出事,往後你要是能有自保的能力,出去當然不用蒙着臉。” 話說到頭便是沉默。 美貌不是過錯,弱小也不是過錯,可弱小之人擁有美貌便是天大的過錯,哪怕是在太平盛世,他也沒能保護好自家妹妹,如今這樣的世道,想要活下去,有尊嚴地活下去,又會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李澈天生喜愛音律,然而來到此間之後,他一次樂器都沒有碰過,因他深知音律只能娛人娛己,強權之下,音律救不了性命。 李凝沉默不久,就笑出了聲,只道:“這話我們說說就好,說出去丟死人了,我又不是天仙。” 李澈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丟什麼人?我妹妹好看,不怕人說。” 李凝把頭靠在李澈懷裏,抽了一下鼻子,說道:“我情願不好看,當個母夜叉,誰欺負我,我打死他。” 李澈忍不住笑了笑,揉她的腦袋,“胡說。” 大約漂亮的人軟綿綿地說狠話很容易被人誤解爲撒嬌,李澈也沒有信,只有李凝自己知道她是認真的。 臨入夜的時候有小沙彌過來送飯,禪院簡素,沒什麼肉食,只有饅頭鹹菜和清水,李凝額外多了一枚煮熟的雞卵,還不及細問,小沙彌就紅着臉跑了。 大夏也有佛教,是從別國傳來,大夏本土大多信仰由禹祖傳下的巫道,佛教由於講究今生苦來世報,今生孽來世償,難以融入一向信奉血統至上,貴胄天生的大夏,幾乎只在下層百姓之中流傳,但在此間世界,卻擁有和禹師祈雨人一般的超然地位。 比如佛田不上農稅,香油錢不上商稅,免徭役等等。 太平世道尚有這麼多特權,亂世裏儼然就是一支私軍,據說淨念禪院之內人人習武,武功可達江湖二流高手的武僧足有兩百,另有四大護寺金剛,個個武功高強,禪主了空更是一位深不可測的武林巨擘。 了空禪主單看長相還是一位年輕和尚,至多不超過四十歲模樣,一身黃色僧袍越發顯出面龐俊秀,唯有一雙眼睛極爲透徹睿智,顯出與外表不符的年紀氣度。 他微微垂目,伸手打開檀木香盒,只見盒中躺着一方純白無瑕的玉璽,四方一塊,上有五龍交纏,下有一角缺失,由黃金補全,正是和氏璧。 一身素白衣裙的師妃暄立於大殿正中,姿態謙恭,只道:“和氏璧對外人來說不過是一件象徵,正如當年慈航靜齋以和氏璧授楊堅,隋朝開國之後楊堅便又着人將和氏璧送歸一樣,和氏璧真正的作用在於能夠輔助佛道之人的禪修,家師囑託妃暄來請禪主幫忙護持和氏璧,今日在此妃暄代表慈航靜齋與淨念禪院立下十年之約,待此間事了,和氏璧奉與禪院十年。” 了空沒有說話,合上檀木盒,微微頷首。 這便是同意了。 淨念禪院與慈航靜齋乃是同源而生,關係親近,師妃暄來時也沒想過被拒絕的可能,這會兒倒也不意外,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如此晚輩便先走一步,待尋得明主,再來取寶。” 了空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便透出些許情緒來。 這是習武到了一種極爲玄奧的層次纔有的意志外放,正如此刻師妃暄明顯地感受到了空禪主的挽留之意。 師妃暄也不推辭,只道:“那就叨擾禪主一晚。” 收下和氏璧,且立下十年之約,禪院裏有資格到大殿見證的主事和尚都挺高興,知客僧主通覺連忙上前,道:“院中空禪房不多,僧人聚居,只有南角有一處清淨地方,四面都無人居住,偶爾接待外客,師姑娘跟貧僧來吧。” 師妃暄向他行了一個佛家的禮節,請他帶路。 李澈在禪房裏間找到了一架廢棄的瑤琴,琴身老舊,一角被老鼠啃壞了,弦也斷了兩根,隨琴找到的還有一盒備用的弦,他本想當沒看見,然而終究是習慣使然,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修琴了。 李澈用過的琴有好有壞,禪房裏的這架琴本身材料不錯,看得出來曾經被人精心保養過,但終究廢棄太久。 說是修琴,其實也就是把斷掉的弦換成備用的舊弦,內裏損壞的地方稍微修整,再擦洗乾淨髒污的琴面,好在琴雖然破,內裏卻還算完整,不曾開裂,換了弦也還能用。 起初只是修好之後試試音色,不知怎的就慢慢彈起了琴曲,風穿竹林,將悠揚的琴聲傳開。 不遠處的竹林外,師妃暄步子一頓,知客僧主也愣了一下,問隨同的知客僧,“南角什麼時候有人居住的?” 知客僧也有些懵,不確定地說道:“昨天打掃的時候還沒人住的,今天又封了門,也許是了塵師叔帶進來的人?” 知客僧主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這個不着調的師兄好,面對師妃暄只覺得失禮,連忙說道:“都是貧僧沒說清楚,師姑娘可隨貧僧去後山淨心院內暫住。” 師妃暄說道:“即便有客也只住一間,這裏空房不少,妃暄擇一間住下就是,請大師早些歇息吧。” 知客僧主連忙說道:“禪院招待不周,還請師姑娘不要見怪。” 師妃暄又行一道佛禮。 知客僧主帶着弟子離開了。 少了人聲,竹林對面的琴聲越發空靈縹緲起來,師妃暄原本確實是想隨意挑一間空房睡下的,這會兒卻不免蓮步輕移,循着琴聲而去。 琴聲盡頭是人影。 明月朗照,少年青衫墨發,一把瑤琴橫膝,白玉般的手指在琴絃上宛若紛飛的蝶,琴聲如清泉作響。 曲似天上曲,人如畫中人。 師妃暄一時之間竟有些怔愣。 李澈琴曲過半,忽而似有所覺,微微擡起頭來,正見竹林邊上立着一道素白身影,嚇得琴聲戛然而止。 月下遇美人,簡直像話本里寫的情節一樣,然而美人一身白衣,面無表情,李澈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人沒有腳步聲,更不知道這美人是人是鬼。 要是人還好,要真是鬼,能跑到寺廟裏的鬼該有多兇? 李澈有些害怕,他抱着琴站起身來,警惕地看着悄無聲息出現的白衣美人,乾巴巴地開口道:“你、你……” 師妃暄看着他,忽而一笑,宛若雪山初融,她道:“你害怕我?” 李澈呆了一下,搖了搖頭,老實地說道:“剛纔害怕,現在不怕了,你應該是個人。” 鬼笑起來哪有這麼燦爛又好看。 師妃暄一怔,隨即又是一笑。 比剛纔的還好看。 第10章 大唐兩條龍(10) 師妃暄入世還不到一年,見過的人也不算多,但每每見到她的人總要爲之驚豔讚歎良久,難得遇到一個對她態度平常的,反倒覺得輕鬆。 換了旁人她大約還要懷疑是不是引她注意的手段,但落在眼前這個少年身上,便覺得很是理所當然。 李澈其實沒有見過多少美人,以前在坊市裏謀生,難得見幾個年輕姑娘,後來封侯得爵,見的姑娘倒是多了,但他對那些姑娘的印象幾乎都是追在車駕後的一個個烏黑腦袋,能擠到他視線範圍內的……多是妹妹嚮往的那種強壯女子。 但他實在對美貌這種東西不甚敏感,明知眼前的姑娘是個美人,他也很難像常人那樣殷勤起來。 幾句話解釋清楚誤會,他便道:“是我打擾姑娘安寢了,姑娘去睡吧,我不彈了。” 師妃暄說道:“是我打擾了公子纔是,清夜起琴興,豈有不盡興之理,何況能伴着如此絕妙琴音入眠,也是一件樂事。” 李澈搖搖頭,說道:“我剛纔入了迷,不知不覺就彈起來了,多虧姑娘提醒,我妹妹在隔壁睡下了,還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她。” 師妃暄笑了一聲。 李澈疑惑地看向她,就聽白衣飄飄的姑娘悠然說道:“我是在笑,公子如此容貌,妹妹一定也是個大美人,這一夜妃暄大約也可做個好夢了。” 直到美人飄然而去,李澈才反應過來,他是被調戲了,還連帶着妹妹一起被調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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