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我自傾城 第6節 作者:未知 寇仲搖搖頭,神神祕祕地說道:“別扯,我說的是那個臉上蒙着花布的女人,我敢跟你們打賭,她長得一定很美。” 徐子陵失笑,“你又知道?” 跋鋒寒也好奇地看向寇仲。 寇仲得意洋洋地笑了,說道:“那個小兄弟自己長成那個樣子,出門都不知道遮臉,卻把身邊帶着的女人遮得嚴嚴實實,這說明什麼?更何況醜人可生不出那樣漂亮的眼睛。” 徐子陵無奈地說道:“是你自己說來洛陽辦正事,現在不忙了?提前說好,我可沒有銀子。” 跋鋒寒卻道:“我包袱裏還有三百兩黃金,我跟你打這個賭。” 寇仲笑嘻嘻地說道:“賭就賭,陵少不給銀子,到時候可別看我的美人。” 跋鋒寒奇道:“花的是我的錢,人倒成你的人了?” 寇仲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從前就說兄弟同心,女人也可以同娶,陵少一直不同意,今天我把話再說一遍,兄弟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也……” 話沒說完,就被徐子陵一肘子搗在胸口。 前面的幾人嬉嬉笑笑,雖聽不清在說什麼,卻也能感覺到那種輕鬆自在的相處氣氛,李澈的心情也緩和了幾分,壓低聲音對李凝說道:“看樣子不像是壞人。” 李凝點了點頭,說道:“哥哥的玉佩留着吧,我要這個也沒什麼用。” 她把那一串流光溢彩的珠串從手腕上取了下來。 李澈卻道:“我用不着。” 李澈不肯接,李凝就只好把珠串戴了回去。 不多時酒樓就到了,寇仲要了一個雅間,點了十來樣酒菜,徐子陵點了兩樣,跋鋒寒也要了一壺酒。 李澈什麼都沒要,寇仲給他倒酒也不喝,從懷裏取出一套花鳥白玉環佩,環佩本身質地瑩潤,別無雜色,雕樣是少見的喜鵲銜桃枝,極爲精美,玉繩下墜三對雌雄玉鴛鴦,喜鵲銜環,鴛鴦成對,即便是寇仲這樣沒什麼鑑賞水準的也能看出這是難得的美玉。 花的畢竟是跋鋒寒的錢,寇仲叫價叫得很是大方,開口便道:“一百兩黃金。” 這套花鳥環佩是別人送的生辰禮,具體是誰送的李澈已經忘了,他也不知道價格,想了想,說道:“成交吧。” 價值千金的雪澗玉就這麼在兩個不識貨的人手裏完成了一道十倍賤賣的交易。 跋鋒寒從包袱裏取出二十塊金餅。 李澈皺起眉,問道:“沒有金票嗎?這要怎麼帶走?” 寇仲奇怪地問道:“什麼是金票?” 李澈忽而反應過來,這裏並不是大夏,相應的,由大夏朝廷發行的金銀銅票在這裏也是沒有的,便不再多說,拿起一塊金餅,比劃了一下,發覺這樣直接揣進懷裏不光容易丟,而且會發出碰撞聲,但凡有些經驗的人都能知道他們攜帶了金銀。 寇仲眼珠子一轉,指了指李凝,說道:“拿那塊布把金餅疊着包起來不就好了?” 李澈不知他頗費了一番周折就是爲了看看自家妹妹蒙在花布底下的臉,他搖了搖頭,說道:“找個夥計讓他出去買塊布就是。” 說實話,李澈沒想那麼多,讓李凝蒙着臉出來,只是在路上發覺稍有姿色的女子很容易被盜匪盯上,洛陽雖然看着繁華安定,但畢竟世道不同,先前經歷了一遭李世民的事情,好不容易逃出來,他警惕得就像個兔子。 寇仲越發覺得有趣,隨手打發了一個夥計出去買布,喝了一口酒,和氣地問道:“小兄弟和這位姑娘怎麼稱呼?哪裏人?來洛陽做什麼?” 李澈笑了笑,說道:“萍水相逢,日後大約也沒什麼再見的機會,何必通名呢?” 寇仲嘆了一口氣,說道:“天大地大,萍水相逢也算很有緣分了。” 說是這麼說,他卻沒有再多問下去。 李澈一口酒菜也沒有動,李凝坐在他邊上,眼睛卻忍不住地朝着滿桌的菜上看,從一早出來,她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徐子陵是個細心的人,他並不在意寇仲和跋鋒寒打的賭,說到底他和寇仲從揚州老家一路出來,見過的美人多不勝數,遠了不說,他剛和寇仲見過豔蓋洛陽的董淑妮,只論美貌甚至不比婠婠差多少,他也沒有半分心動。 見李凝這幅模樣,徐子陵便笑了笑,說道:“想喫就喫吧,大不了我們不看你就是。” 李凝眨了眨眼睛,小聲地說道:“我沒事,我不餓。” 說話間那夥計抱着一疊細麻布回來了,麻布這東西不值錢,寇仲瞥了他一眼,也沒什麼計較的心思。 李澈把金餅包好,打成一個包袱,二十塊金餅足有十斤重,跋鋒寒揹着三十斤的黃金跟沒背一個樣,他提在手裏卻覺得分量很重,便自己拿着,不讓李凝幫忙。 眼見兩人起身告辭,跋鋒寒端着酒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寇仲忽然伸出手攔在李澈面前,笑嘻嘻地說道:“小兄弟,你先前怕我們是壞人不肯喝酒,現在銀貨兩訖,怎麼酒也不喝就走了?” 李澈擰起眉頭,說道:“既然已經銀貨兩訖,爲什麼還要喝酒?” 寇仲似模似樣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跟你說實話,我不懂玉,怕你的玉是假貨,正等行家來鑑,小兄弟你這樣急着走,實在讓我心裏很沒底啊。” 李澈聽了,倒有些理解了,哪怕在大夏,一百兩黃金也不是個小數目。 原本要走的人就這麼又坐了回去。 寇仲打發了一個夥計讓他去找個不存在的“寇先生”,然後笑着給李澈倒了一杯酒,又讓人給李凝上了一壺梅汁,親自端過去,口中說道:“你們再等等,再等等……” 說着手忽然一抖,一壺梅汁就這麼灑了大半壺在李凝蒙着花布的臉上。 寇仲演技極真,啊呀一聲,連忙伸出手作勢要給李凝擦臉,手還沒伸到那張溼透的花布上,李澈臉色一黑,擡手推開寇仲,怒道:“男女授受不親,讓開!” 那張花布原本就悶,溼了水越發透不過氣,李凝自己擡手解開了腦後的布結,李澈見她半張臉都是褐色的梅汁,便用袖子給她擦。 被推開的寇仲原本在笑,笑着笑着忽然發覺雅間裏出奇安靜,再一看,自斟自飲的徐子陵把酒水斟到了袖子上還在斟,彷彿忽然可以用袖子喝酒了,跋鋒寒白皙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片潮紅,竟是難得失態。 他下意識地回頭一看。 後來他恨不得自己此生都沒回過頭。 美人如刀,刀下多少英雄。 第8章 大唐兩條龍(8) 李澈給李凝擦乾淨臉,順手用指腹在妹妹那張凝脂雪玉般的小臉上抹了一記,發覺是真的擦乾淨了,這才收回手。 花布已然溼透,他也就沒再讓李凝遮掩,又見妹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只好便道:“他們還要等人來,想喫就喫點吧。” 李凝之前解開花布時其實是有些生氣的,眉頭要蹙不蹙,眼裏帶着幾分惱意,生生瞪了一眼寇仲的後腦勺,偏是這樣也動人,寇仲沒能瞧見,他回頭的時候,李凝收回了視線,臉頰朝着李澈側過去,一副乖乖的樣子。 聽了李澈的話,她頓時開心起來,又見請客的三人都看着自己,便禮節性地笑了一下,拿起筷子。 寇仲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對着李凝施禮道:“剛纔手誤了一下,傷着小姐了沒有?實在萬分抱歉!” 李凝已經餓了,只想他入座,便道:“沒事,你、你坐下吧。” 寇仲只覺得這道先前聽來沒什麼奇特甚至有些結巴的聲音都聽酥了他兩隻耳朵,雙腿立刻一軟,坐回座位上。 說實話,寇仲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容易爲女子心動的人,但他同時又清醒得很,不管是門閥貴女還是江湖美人,甚至青樓裏賣笑的姑娘,在他這裏都是一樣的,心動是真,他卻不會再像昔年剛從揚州出來時的那個傻小子,傻傻付出一顆真心出去。 他又同樣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對大多數的女人輕浮乃至動手動腳,只是因爲她們對他有所求,他採擷得理直氣壯,但他又和大部分忽然得勢的人不同,即便已經有橫行的資本,他卻還留着幾分爲人的底線。 但現在他忽然就明白了,有時候底線這種事也是分人的。 至少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強搶民女的惡霸念頭。 徐子陵正在擰袖子。 他這個人慾望淡薄,對美人並沒有太多執着,他最嚮往的是知音女子,美色天生,縱然驚豔了他的眼,卻不能打動他的心。 桌底下忽然有人踹了他一腳。 徐子陵擡起頭,瞥了一眼寇仲,見寇仲雙眼晶亮朝他打眼色。 說得噁心點,寇仲這個人吧,他一撅屁股,徐子陵就知道他拉什麼形狀的屎,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無奈,但還是對着李澈和李凝兄妹二人舉了一下手裏的酒杯,溫和地說道:“小兄弟和姑娘看着不像普通人家出身,如今世道亂成這樣,出了洛陽到處都在打仗,不知兩位今後有什麼打算?” 和輕浮的寇仲不同,徐子陵是個讓人一眼望去便如春風拂面的人,李澈的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聽聞如今江湖上有不少教人習武的門派,我和妹妹正要去撞撞運氣。” 一聽妹妹兩個字,原本隱隱有些排斥李澈的寇仲整個人都亮了一點。 跋鋒寒也覺得嗓子癢,咳了兩聲,難得多話道:“小兄弟,不是我說,習武最好的年歲在八歲到十五歲之間,過了這個時間很難學出成效來,就像口音,從小學的口音到大,再如何矯正也遲了。” 李澈還沒說完,李凝卻眨了眨眼睛,用不大熟練的話說道:“我哥哥,剛學的、洛陽音。” 別說寇仲就是過了十七歲才學的武,哪怕他也是八歲習武,這會兒美人發話,他也是立刻就道:“就是,老跋,你別忘了,我跟子陵都是過了十五歲纔開始入門,現如今走到哪裏也不算無名小卒了吧?” 他存心有幾分炫耀的意思,話出口卻有些反應過來,自己都禁不住笑了。 跋鋒寒一時無語,寇仲和徐子陵二人的天賦悟性與運氣是尋常人能比的嗎? 徐子陵看了一眼寇仲,又對李澈笑了笑,說道:“小兄弟不要理他,不過老跋說得確實有理,過了十五歲,習武確實遲了,與其一頭撞上南牆頭破血流,倒不如一開始好好想清楚。” 李澈想得很清楚,他並不是要拜入江湖門派,而是要去做和尚,能夠練成武功當然好,要是練不成,大不了他就多做幾年和尚,庇護妹妹嫁得良人。 他們說話,李凝喫菜。 說實話,李凝喫東西的樣子並不文雅,能一口喫下的絕不分兩口,帶着些嬰肥的臉頰鼓起來,卻不折損絲毫美色,反倒讓人覺得一派天然嬌態。 至少寇仲看上去很想親自喂一喂的樣子。 徐子陵那邊正給李澈講到武學入門,寇仲那邊已經吹噓起來了:“這家店的喫食有什麼好的?等有機會讓你嚐嚐仲少的手藝,我最擅長的是清風飯和玉井飯,子陵會做團油飯,清風飯要到夏天才好喫……” 李凝本以爲自己已經聽懂這裏大部分的話了,但遇到寇仲一張嘴叭叭的還是感覺頭疼,尤其他說得又快又急,只好埋頭喫飯,偶爾應和幾聲“嗯”。 夥計來報說沒找到“寇先生”的時候,桌上的菜都涼了。 李澈也謝過了徐子陵的好意,帶着李凝起身告辭道:“兩位傅兄,跋兄留步,我們兄妹會在洛陽城外待一段時間,倘若玉佩有任何問題,可以來找我。” 寇仲和徐子陵化名傅仲和傅陵,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徐子陵和跋鋒寒兩人已經和李澈聊得頗爲投緣,一口一個兄弟叫着了。 跋鋒寒把酒杯裏半天沒喝上一口的酒乾了,對徐子陵道:“你看我說什麼來着?沒見着人之前張口兄弟同心,閉口女人同娶,你現在再問問他,肯不肯跟我們分利。” 徐子陵失笑道:“李家妹子有殊色不假,跋兄的紅顏知己卻比他摸過的女人還要多,看在他這回真心的份上,饒他吧。” 跋鋒寒是個豁達人,也不是真要和寇仲相爭,三人笑鬧了一番,寇仲忽而說道:“所以你們現在能理解我想要爭奪天下的心思了?倘若我和子陵還是揚州街頭的混混,別說李家妹子那樣的天仙美人,哪怕春風樓裏的紅姑都不會正眼瞧我一眼。” 這話說來便沉重了幾分。 自古英雄不問出處,只因前事落魄,不堪言說。 徐子陵看了寇仲一眼。 寇仲正等他發表看法,卻聽他慢悠悠地說道:“等等,李家妹子何時正眼瞧你了?” 寇仲一噎。 跋鋒寒則是哈哈大笑。 淨念禪院位於洛陽城外南郊,寺廟建築多達百間,正中建有演武廣場,寺內僧人大多在廣場練武,演武廣場向後有七座大殿供奉佛像,香火繚繞,與其說是禪院,不如說是佛城。 不愧是傅兄口中的武林聖地。 李澈帶着李凝走到禪院門口的臺階下,還未來得及上前表明來意,就有僧人上前一禮,對他們道:“今日禪院有貴客到,不受香火,請兩位施主明日再來吧。” 李澈啊了一聲,卻不想如此不巧,但他還是抱着一點希望說道:“大師,聽聞淨念禪院教習武課,我們兄妹二人父母雙亡,相依爲命,只想學些武藝傍身,在下誠心來剃度,不知可否通融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