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我自傾城 第38節 作者:未知 沒過幾日,八皇子氣沖沖跑去了太子府邸,和太子幹了一架。 幾天的工夫,當然不至於讓太子把重要的事情交給八皇子去做,但李澈要的也只是個讓八皇子“翻臉”的由頭。 太子那位替他做事斂財的奶兄想要強買自家酒樓邊上的幾個鋪子,正好其中有個鋪子明面上是一對老夫妻在打理,但背地裏是金風細雨樓的產業,隨即就有了太子奶兄仗勢欺人,青天白日打砸鋪子,將一對可憐的老夫妻差點打死,又正好讓八皇子看見,收拾了嘍囉還不夠,纔有了太子府邸的幹架。 八皇子原本以爲上了賊船,拿到劇本之後卻發現自己一通操作下來不光什麼都沒損失,還能落一個急公好義的名頭,雖然在趙佶那裏沒什麼幫助,但衝動是衝動了點,卻能讓他籠絡一大批人心。 八皇子下手不重,甚至他自己傷得還要更重一些,太子受了些皮肉傷,八皇子卻不知怎地斷了兩根肋骨,被府裏的人哭天喊地接了回去。 這一次纔算是達成了李澈預想的效果。 趙佶真正發了一回火,不光讓他禁足三月不許出門,還收回了太子聽政的權力。 這種程度的發火其實算不了什麼,大約就連趙佶本人都沒想過廢太子。 李澈不着急。 在這之前,他不準備留蔡京過年了。 蔡京一無所知,正忙着收攏美人,他習慣了謹慎,不會把希望全都寄託在雷純一個人身上,宮裏勢力複雜不亞於朝堂,能得寵的妃嬪不光要長得足夠美,謀算足夠深,更重要的是運氣,運氣好,也許今天入宮明天得寵,運氣不好,一輩子都見不到君王面的絕色美人也有很多。 選秀要等入夏,蔡京沒法再等,他深知趙佶的習慣,其他的美人全都安排進甜水巷,只有雷純,他準備爲她精心安排一場偶遇。 臘八那天,李凝從金風細雨樓回李府過節。 蘇夢枕準備去拜會汴京城中的幾家小勢力,於是和他同車而行。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同車了,但李凝總還是覺得臉頰滾燙,很有一種努力藏着掖着,卻又難以掩蓋的緊張之感。 李凝悄悄地偏過頭來看蘇夢枕。 單看側臉,蘇夢枕的輪廓很是英俊,然而李凝知道,他正臉看起來是不那麼好看的,也就是近來稍稍養回來了一些,他纔看着不那麼像蒙着一層人皮的骷髏了。 可他就是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能讓所有人的視線爲之停留。 李凝想着,臉頰的熱意已經蔓延到了手指尖。 蘇夢枕輕聲問道“車裏太熱了嗎?” 李凝連忙搖搖頭,她看了蘇夢枕一眼,又忍不住低下了頭。 她的臉現在一定像個猴子屁股。 蘇夢枕的車駕比轎子寬敞得多,兩個人並肩坐着都靠不到一起,也正是因爲太寬敞,所以擱了兩個炭盆。 李凝的臉並不像她自己想象得那個樣子,她的肌膚宛如凝雪,卻比雪還要溫潤幾分,熱氣蒸騰時,更似早春的桃花,在臉頰上淡掃一片,又悄悄紅了眼尾,像是清澈見底的水面落了一捧桃花瓣,落花有意,流水溫柔,饒是蘇夢枕,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再多看幾眼。 原本沉浸在情愛中的姑娘就會比常人美上三分,李凝本就有了十二分,再加三分,那份攝人心神的容色幾乎不像凡間能有。 車駕忽然停了一下。 李凝本就有些喘不過氣來,藉着這會兒,她把車簾掀開一角朝外面望了望,正見一個少女撐傘立在不遠處。 她有些不明所以,外間的車伕卻立刻告訴了她答案“公子,前面是雷純姑娘。” 李凝呆了呆,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蘇夢枕。 蘇夢枕神情淡然,說道“繞開她吧。” 李凝放下簾子,停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說道“不去見見她嗎?” 蘇夢枕說道“見了也無話。” 這倒是。 李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剛要開口,車駕卻又停了下來,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連李凝這樣的半吊子都聽出這人武功不錯,她剛要掀開簾子看個究竟,蘇夢枕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來人的聲音十分動聽,一聽就知道是個年輕人,分明已經做出了攔人馬車的事情,語氣卻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說道“打擾了,我家主子想知道車駕裏的是哪家娘子,家住何方。” 蘇夢枕按住李凝要掀簾的手,說道“小侯爺的主子?” 竟是認識的。 來人似乎也聽出了蘇夢枕的聲音,笑了一聲,說道“原來是蘇樓主,這麼說來,車駕裏的是那位李姑娘了。” 李凝看了看蘇夢枕,心裏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人卻沒再多說什麼,只道來日再去金風細雨樓討杯水酒,就踏着輕功離開了。 蘇夢枕的眉頭仍舊蹙着。 李凝小聲地問道“是不是出事了?” 她滿臉都是緊張之色,嘴裏問的是“是不是出事了”,臉上卻寫着“是不是我惹事了”,甚至眼裏的神采都快要被淚意掩蓋。 看起來卻比先前還要動人。 蘇夢枕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沒事,有我。” 事情確實不算大。 如果派神通侯方應看過來問話的人不是當朝天子的話。 說起來也是很巧合的。 蔡京打定了主意要推一把雷純,特地和方應看商議了一番,最後選在了趙佶畫雪景的時候安排雷純走過,這對其他人來說連偶遇都算不上,但雷純的容貌足夠出色,蔡京認定趙佶一定會動心。 然而趙佶確實一眼動心,可那一眼看見的卻是車駕後掀簾的那張臉。 世有佳人,傾國傾城。 第51章 黃昏細雨紅袖刀(26) 天底下的君王大概都有一點是相通的。 好色。 並且誰的心裏都很有一本賬, 畢竟君王也是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想要在有限的精力下完成超出常人的享受,即便是昏君也做不到不擇食。 選在君王側的基本都是美人, 但美人和美人之間也是有差別的。 一般二般的美人淺嘗幾次, 就像新鮮的御膳菜色往往能被喫上幾口,不再動筷不是因爲御膳不好喫,而是胃口就那麼大, 比這道菜好喫的有很多。 更美一些的佳人往往就是常年陪伴在身邊的寵妃, 這樣的美人不會多,一個君王的一生能有一兩個寵妃已經算不錯。 而傳聞中傾國傾城的絕色, 很多君王一輩子都遇不到。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趙佶覺得自己就站在昔日唐明皇也站過的懸崖邊上, 並且理智岌岌可危, 他努力地說服自己, 畢竟當年楊玉環也不一定有那麼美,畢竟這回錯過了,也許一輩子就錯過了,是個君王都不至於這麼窩囊。 趙佶心安理得地說服了自己。 說起來,趙佶出來原本是想畫個雪景順道去看看李師師,但現在,李師師是誰?他有認識這個人嗎? 李澈是個怕冷的人。 但他還是把自己裹得厚厚的, 站在李府門前等李凝歸家。 金風細雨樓的車駕來得不早不晚, 李凝在蘇夢枕之前下車, 不多時,蘇夢枕也下了車駕。 臘八佳節,李府裏倒顯得略有簡樸,李澈拉過李凝的手,發覺有些涼,忙把懷裏的暖爐遞給她,又看向蘇夢枕,笑着請他進門。 蘇夢枕原本是和那幾家汴京小勢力約好了的。 但他什麼也沒說,抿着脣跟在李澈身後進了府邸。 李凝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張望幾下,李澈注意到她的不對,剛一落座,就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凝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蘇夢枕替她把剛纔的事情複述了一遍,又道:“小侯爺不是開玩笑的人,派他問話的定然是官家無疑。” 李澈面上很平靜。 不排除他是因爲注意到李凝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窺探他臉色的原因。 李澈先前一直讓李凝待在金風細雨樓,未必沒有怕她在汴京招禍的緣故,畢竟金風細雨樓是江湖勢力,蘇夢枕就是江湖的一片天,能將李凝庇護在羽翼之下,但在汴京,他自己尚且算不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況如今惹上的是官家。 但他沒有責怪李凝的意思,好好的人難道一定要像陰溝裏的老鼠那樣天天蒙着臉面過活纔算不惹事?更何況在他看來,錯的是覬覦自家妹妹的人,而非李凝本身。 李澈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最佳對策,下策當然有,一力破十會,真逼到絕路上,死的絕不會是他和阿凝,然而他覺得,事情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在李澈沉默的時候,蘇夢枕也在沉默,在李澈將要開口的時候,蘇夢枕卻比他快了一步,他慢慢地說道:“剛纔的事情責任在我。” 李澈和李凝同時驚訝地朝他看去。 蘇夢枕彷彿不覺得自己在強行攬事上身,他解釋道:“如果不是金風細雨樓的兄弟認爲我對雷純姑娘還有餘情,他就不會停車,如果不是因爲我,阿凝也不會掀簾去看,所以責任在我。” 李澈搖搖頭,說道:“巧合之事,樓主不用放在心上。” 他還沒說出那句李凝聽慣的“問題不大”,蘇夢枕卻又說道:“三司使收復燕雲十六州,滅金遼二國,使宋國百姓得以安生,我蘇家一門大仇得報,全仰仗三司使,如今因我之故,出了這樣的事情,蘇夢枕心中難安。” 李凝尚不知蘇夢枕忽然說起這個做什麼,李澈已經明白過來了,他有些奇怪地看着蘇夢枕,說道:“所以你想?” 蘇夢枕笑了,說道:“金風細雨樓創立,原本爲的就是招攬天下英雄收復故土,如今天下大定,我已經可以放下這幅擔子了。” 李凝怔了一下。 蘇夢枕說道:“我還能再活三五年,三五年內,不論江湖朝堂,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任何人知曉李姑娘的行蹤,我死之前,也必定會爲李姑娘安排好一切。” 李澈的眉頭擰了起來。 他說道:“你能放下江湖霸主的地位,焉知我不能脫了這身官服?” 蘇夢枕也是一怔。 李澈看了看李凝,說道:“事情還不到最後一步,一會兒你還帶着阿凝回去,如果我不能成,你再帶着她離開吧。” 李凝連忙說道:“你要做什麼?” 李澈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臉頰,緩聲說道:“好不容易纔找到你,我不會拿性命開玩笑,放心吧,我覺得問題不大。” 不知怎麼,李凝的眼睛就有些紅了,她吶吶地說道:“實在不行,我……” 李澈不用聽都知道她想說什麼,把她的臉頰扯得更高了,說道:“不行。” 蘇夢枕取消了和那幾家汴京勢力的會面,在天色將晚的時候帶着李凝回金風細雨樓,一路上,李凝都離那張惹禍的簾子遠遠的,有時忘了白天的事,剛要開心起來,又立刻死氣沉沉起來,像一個做了壞事的孩子。 蘇夢枕也不知該如何勸解她,眉頭也蹙得更深了,最後也只道:“如果三司使解決不了,我會帶你離開汴京,再不成……” 換個皇帝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