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我自傾城 第81節

作者:未知
說到底王守仁樂意,這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爲人父母的只能心疼心疼,真正做主的還是他自己。 隔壁巷子林家還有個不樂意的呢。 林如海歸京第二日就帶寶玉回了一趟賈府,這幾年來林如海棍棒底下出女婿,一棍子一棍子把一個嬌慣少爺打出了個讀書人的樣子來,賈老太太見了,既欣喜又心疼,又因入贅一事,覺得自家孫兒受了委屈,當日便讓他把兩個大丫鬟,一個叫襲人,一個叫麝月的帶回去,話裏是說伺候筆墨,實際上是什麼心思沒有人不知道的。 林如海也沒什麼脾氣。 一般而言,贅婿沒有主動納妾的權力,要在女方允許之後才能納妾,但上門的姑爺都是爺,極少有女方不同意的,畢竟妾生的兒子也跟女方姓,四捨五入就是給自己納個妾,到了要找上門女婿的地步,誰家嫌香火多。 但黛玉堅決要把這兩個預備姨娘送走。 如果是以前,她大約也會像林如海那樣捏捏鼻子忍了,可她現在發覺李凝說的纔是對的,憑那些滿腔酸妒的正室說一萬遍妾是個玩意兒,也掩蓋不了妾本身是個人的事實,阿凝甚至不是找上門姑爺,未來夫君都能答應她永不納妾,她是娶夫的人,憑什麼要在眼皮子底下放兩個會說話會笑的人? 黛玉不同意,放在林家就是一票否決。 寶玉那頭正跟兩個久別重逢的丫鬟敘完話,襲人說到晴雯嫁了個平頭百姓出府去了,寶玉感嘆了幾句,又問秋紋,就在這時,林家來了人,說要把兩位姑娘送回賈府去。 襲人緊張地看了一眼寶玉,放在以前,他早都哭鬧上了,這時竟只是愣了愣,問道:“誰要把她們送回去?爲什麼要把她們送回去?” 林家的人便答道:“是我們小姐,她說寶爺若不肯離她們,便跟着她們一起回賈府去吧。” 第111章 紅樓(19) 兩個丫鬟最後還是被送了回去。 說到底襲人和麝月對於寶玉來說只是兩個小時候伺候過他的人, 情分是有,但到不了爲她們怎麼樣的地步,何況他是真心喜歡黛玉。 放在這時節的男人身上,寄人籬下是件實在屈辱的事,但寶玉倒不覺得,他一輩子遇到的最大坎除了家中變故, 也就是遇到林如海這麼個厲害的姑父, 真要說他壓抑了什麼怒氣等着憋個大的,以他善良的心性是做不出來的。 那些他已經疏遠的淮安紈絝的眼裏, 黛玉大約除了家世好, 長得漂亮外沒什麼好處, 畢竟她既不伏低做小, 也不溫柔可愛, 成日裏到處走, 比男子還要男子,可在寶玉看來卻沒什麼不好,他還記得她剛來林府時怯弱可憐的模樣,看着她一日日變得活潑自信,這份喜悅的心情大約沒什麼人能夠理解。 自從隱約得知了老太太和姑父商議的事情後,他就比誰都要期待, 他大概是沒有什麼骨氣的,即便是入贅, 他也很高興。 黛玉原本懷着的那一點酸意總算是被哄好了。 她看得很清楚, 即便女官人數在增長, 日後也許會有更多的官職,更高的地位,更好的局面,可絕大部分的體面人家是不會願意娶這些女官的,她喜歡寶玉,寶玉也喜歡她,甚至賈府也同意讓他入贅,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寶玉或許比不上很多人,可他當真是打從心裏愛她敬她,更不會去拿那些世俗的條條框框去約束她。 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適合的,最適合的也許在別人看來不過是個金玉其外的廢物。 但已經足夠了。 這話說給李凝聽時,李凝起初有些蹙眉頭,但見黛玉一副認認真真的模樣,便點頭道:“我畢竟不是親身經歷的人,沒法勸你什麼,只有一樣,倘若他日後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不能忍。” 黛玉說道:“他也只有這一樣不好。” 李凝卻覺得,有一樣不好就不該要了,只是想起那個當真能夠狠下心爲她改過的人,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王守仁閉關三月,京城裏漸漸熱鬧起來,赴考的舉子能早到的便已經到了,因離會試還有兩月,大部分人又沒什麼底,除了實在用功的,許多舉子都在相互結交來往,今日一場詩會,明日一回文會,因舉子本身並無官職,大明律中禁止官員嫖宿一節對他們沒什麼約束,且有不少人抱着若是明年得中就沒法再嫖的心情,倒是讓京城不少風月場所賺得盆滿鉢滿。 每逢大考之年都會有這種情況,巡城的錦衣衛倒也習慣了,甚至於就算大明律嚴禁此事,也還是有不少官員私下裏做,只是例行查得嚴了些。 五年過去,即便是錦衣衛這樣的衙門也升遷了一輪,先前對着李澈放話的馮紫英如今便做了千戶,手底下雖不滿員,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物了。 馮紫英這人交遊廣闊,臘月裏天寒地凍,風雪交加,他正在屋裏摟着丫鬟涮着羊肉,不遠處還有個彈琵琶的小妾一邊彈一邊唱小曲,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外頭忽然有人來說,他前些日子結交的一個兄弟在外頭被人打了,求他趕緊帶人過去。 馮紫英唬了一跳,實在不怪他,他交朋友少有真心,那兄弟姓張,家裏雖是外官,卻也算得封疆大吏,實打實正二品大員之子,比他這樣家裏只是勳爵的好了太多,這樣的人惹出的禍事怎麼會小? 他把嘴裏的羊肉嚥了,問道:“打他的是什麼人?我那張龐兄弟沒報家門?” 來的人正是張龐的一個狗腿子,臉上都看不出人模樣了,聞言倒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是個姑娘,長得跟天仙似的,我們少爺見她一個人在外頭走……” 張龐這樣的紈絝能有什麼心思,馮紫英也是明白的,他又問道:“那小娘們兒找人把你們打了?” 說到這裏狗腿子臉色就有些不好,他哭喪着臉說道:“是她一個人把我們十來個人都打了,我這還是輕的,我跑來找馮爺的時候,一回頭看見我們少爺都爬不起來了!” 馮紫英覺得有些稀奇,這年頭漂亮姑娘在外面走動倒是不像外地那麼新鮮,只是能把十來個人一起打的姑娘,還真是沒見過。 不過一般這種該是跑江湖的姑娘,倒也用不着怕她,馮紫英便道:“我這就點幾個弟兄去救張兄弟,你在前頭帶路。” 狗腿子連忙說道:“馮爺,幾個怕是不夠,這姑娘兇得嚇人,要是連累了錦衣衛……” 馮紫英嗤笑一聲,說道:“得了,別說一個江湖女子,就是朝廷命官,你瞧瞧他們見了爺這飛魚服怕不怕?走吧!” 狗腿子沒法再多說,只好捂着臉跟在馮紫英身後,替他指了路。 張龐是在一間糕點鋪子門口被打的,他昨夜在青樓夜宿,一早上起來就有些頭暈,暈暈乎乎騎着馬吹着風,就見一個黃裳少女打着傘從糕點鋪子裏出來,他因騎在馬上半趴着,視角正好,一眼就看見那傘底下的容顏,當即驚豔得從馬上滾了下來。 張父在外封疆,張龐也算當地一霸,從來沒跟人好好說過話,即便想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現,也難免三五句就露了下流心思,眼見美人不搭理他要走,他卻連個名字住處都沒問出來,如何不急? 一急之下,小霸王的脾氣犯了,就要把人擄回家去,他不動手倒好,一動手,好大一個胖子就被硬生生掀翻在地,一隻不大不小的天足踹在他心口,愣是把他踹得吐了一口血,好半天沒緩上氣。 狗腿子起初還不信邪,想要圍攻,三下五除二就被打翻一地,也就這個知道跑來找馮紫英的機靈一點,只被掄了一傘。 李凝一隻腳仍舊踩在張龐心口,打開糕點盒子,見裏面沒壞,又封了回去,不理會一地的哀嚎,只提着糕點盒子等候巡城的官兵。 她近來遇到這種事情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以前年紀尚小,不常出門,如今時常在外,又因練武個頭比同齡人高出一截,雖面容稚嫩,卻已經開始惹一些喜好特殊的人注意,尤其京城這種地方高官勳貴多,個個都覺得自己惹得起事,但凡出了一兩個混不吝的,就是一場是非。 李凝不是很喜歡遮蓋面容,這會兒煩得不成。 馮紫英就是這時趕到的。 遠遠的見到那高挑的少女身影時,馮紫英就覺得有些熟悉,等再仔細一看,當即恨不得哪來的回哪兒去。 但李凝已經看見了他,對着他招了招手。 馮紫英硬着頭皮走上前去,沒等李凝說話,立刻指着倒地不起的張龐大聲說道:“又是這個瘋子,快快快來人把他擡走!嚇着李姑娘了吧?這是最近常在路上發瘋的一個花癡,見了姑娘就撒潑……” 李凝平靜地看着他。 馮紫英摸了一把臉,露出個小心翼翼的笑。 李凝說道:“意圖擄掠良家是大罪,不必替他遮掩,他要是皇親國戚,就算我倒黴。” 馮紫英哭喪着臉說道:“哪兒能啊,別說他不是皇親國戚,就是皇親國戚也怕李侍郎啊。” 前頭忠順親王因看中李侍郎美色,幾次三番請他過府意圖不軌,轉過幾月就被查出數樁大案,如今好好一個親王眼見着要在牢裏過年,這是大頭。 有個郡王公子更慘,背地裏跟人吹噓說李家那個時常在外頭走的丫頭給他做妾都嫌不乾淨,連名兒都沒提,幾天之後就被牽扯進了一件大案裏,罪同叛國,明年秋後就要斬,連帶着他郡王爹都跟着一起倒黴,一家子抱着頭哭。 這樣的事情近一年來沒有幾十起也有十幾起,除了那些清流官員,大部分朝廷官員背地裏都管李侍郎叫再世汪直。 汪直害人明面上,惹了李侍郎,除非你這輩子就沒犯過事。 馮紫英當機立斷放棄撈張龐一把,賠着笑送走了李凝,轉過頭看倒在地上的張龐跟看着一個死人似的。 李凝拎着糕點回到李宅,給李澈留了幾個點心放在書房,剩下的一併拿到王家,和王守仁一起喫。 王守仁怕冷,書桌兩側一邊一個炭盆,又因點着炭盆,沒法關窗戶,倒讓他更覺得冷。 李凝來時,正見他瑟瑟發抖地捧着一杯熱茶,整個人裹成一團,忍不住笑道:“看你這樣子,怎麼不早點去睡?” 王守仁發着抖說道:“既知你要來,怎可衣衫不整。” 李凝把糕點放在書桌上,看了看他,忽然問道:“我看你應當是內裏發虛,才比旁人覺得冷,你想不想跟我習武?” 王守仁沒來得及去想習不習武的事情,只是驚了一下,問道:“發、發虛?” 李凝原本沒想到那一出,見王守仁驚得都要跳起來了,忍不住笑了,說道:“想到哪去了,我是問你想不想習武。” 王守仁臉皮都紅了,連忙點頭,等反應過來,又連忙搖搖頭,說道:“離會試只剩兩個月了,我想等考完試再學,何況你每天練武已經足夠辛苦,再加上我,豈不是更受凍了。” 李凝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 王守仁捧着熱茶,手心裏是茶杯的熱度,手背卻仍舊冷得嚇人,李凝剛握住他的手,想替他輸入一點內氣,手裏忽然一空。 王守仁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李凝有些無辜地說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冷不冷。” 王守仁滿臉紅暈,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冷、不,我不冷……” 第112章 紅樓(20) 何止不冷,簡直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李凝只是看着他笑, 眉眼彎彎的, 嘴角微微上翹, 看上去就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 王守仁過了好一會兒, 纔算是相信了李凝“不會再動手”的話,挪回了書桌前, 李凝退了兩步坐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外頭風雪呼嘯,因窗戶半開着, 屋裏除了炭盆附近也很冷。 王守仁便炭盆熄掉,厚厚的衣服裹得緊了些, 艱難地關上窗戶。 外頭的風雪聲立刻隔了一層,屋裏安靜了下來。 兩個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說什麼都尷尬, 然而李凝和王守仁在一起時, 就算一句話都不說,氣氛也正好。 李凝坐着看了一會兒書,王守仁忽然開口說道:“等考完試,我想出關去看看。” 他話說得突兀, 李凝也擡了一下頭,奇怪地說道:“要去很久嗎?” 王守仁怔了怔,搖搖頭, 說道:“最長半年, 最短兩三個月,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到處走一走,看看大明之外的風景。” 李凝想了想,說道:“能在六月前回來的話,我就和你一起,出行不是好玩的,趕上熱天,比這冰天雪地的還難熬呢。” 王守仁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不由得問道:“你不覺得我很荒唐嗎?” 一個自小便按部就班的人,忽然毫無道理地提出遠遊,什麼準備都沒有做,他在說這話之初,甚至沒有想過他爹他娘會不會同意。 李凝更覺得奇怪了,說道:“人想出去走一走有什麼荒唐?” 王守仁心頭一震。 李凝又道:“如果一個人一輩子都待在一個地方,眼前的方寸就是一輩子的方寸,從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那纔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 王守仁心頭直跳。 他只覺這話彷彿不是阿凝用那輕聲細語的溫柔嗓音說出來的,而是從他的心裏一個字一個字冒出來的。 所謂知音。 我意高山,君言高山,我意流水,君言流水。 王守仁長出一口氣,似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後也只得一句,“到時同行。” 成化二十三年的會試比起往年稍稍多了一絲硝煙氣,前有江西解元費宏下場,後有神童王守仁參考,費宏本人年不過二十,相貌俊偉,才華橫溢,先得文元后得解元,若是這遭發揮得好,說不得便能落個三元及第,王守仁就更了不得了,他這科要是能得中頭名,便能和當年李侍郎十五登科的佳話並列,考前甚至有人私下裏開了盤,賭這兩位年輕才子的高下。 但無論是費宏還是早就閉關的王守仁,誰都沒有表態,絲毫沒有年輕人獨有的銳氣和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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