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雷鳴終至! 二合一
暴雨稀里嘩啦的落下，可惜崩壞獸並沒有鮮血，否則早已血流成河，可縱然這樣，空氣中也瀰漫着一股毀滅的味道。
萊恩身後滿是殘垣斷壁，還有密密麻麻的彈坑，數以百計的崩壞獸屍體填滿了各處，而在他身前，是浩瀚的大海，與剛踏上岸的帝王級崩壞獸。
雨水稀里嘩啦的落在頭上，萊恩靜靜站着，盯着面前摩剎支的每個動作，可惜崩壞獸並沒有智力，甚至對敵人的到來缺乏驚愕。
嘩啦啦
暴雨如幕，讓周遭一切都顯得朦朧，雨水從額頭流下，掠過萊恩突然收縮的瞳孔。
不見了，那麼大一隻崩壞獸就這麼在自己視覺中丟失，不對，是從所有感知中消失不見。
如此詭祕的狀況，讓人本能的一愣，但萊恩第二次面對摩剎支，心中早有了防備。
精神控制，不，意識扭曲嗎？
他想也不想，雙腳如根那般扎進地面，握住槍柄狠狠往上一撩。
四層樓那麼高的戰車種屍體直接被拋上天空，然後又在下一刻，像是煮熟龍蝦似的泛紅。
滋啦——
就像巨人揮舞大劍，一股能量穿透了屍體，乾脆利落的將一整段山崖給切成兩半，數十噸的巨石墜落，掀起沖天的水花。
然而這麼一瞬間的阻隔已經足夠了，萊恩向後跳開，看着面前呈熔岩狀的地表，眉毛不自覺的緊皺。
遠程攻擊很厲害，只要慢一步，就連全屍都找不到。
能量極度恐怖，反正萊恩不想挨一下，他不敢停下，先是向側面拉出好幾步，隨後一個集體變向。
咻——
一道更小、更快的光束從足尖前掠過，將一具聖殿種的屍體分成兩半，切口之光滑，就像是激光筆似的。
射線位置......在那！
足尖尚未落地，崩壞能已在泥水之上形成了一塊平坦‘地磚’，萊恩狠狠一踏，將雨幕都衝開一個空洞，瞬間殺到面前。
沒有！？
斷崖旁空無一物，他想也沒想，乾脆往前翻滾，藏在肋下的手忽然握拳。
唰——
炙熱能量切過後背，肌肉傳來灼燒似的疼痛，但萊恩完全忽略掉了痛覺，只專心感受遠方的回饋。
打空了？
落下來的光束並沒有與能量碰撞的感覺，證明這一擊完全打中了空氣，他在地面一撐，瞬間彈起，一邊往前飛奔，一邊全速運轉大腦。
萊恩並非狂戰士，真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反而極度冷靜，就像是在搞科研那般，將收集到的信息挨個分析。
利用虛數空間移動？不，攻擊同時發起，它不可能有這麼快的移動速度。
萊恩迅速否決掉這個念頭，再結合之前的情報，答案唯有一個——
還是意識扭曲，它根本就不在那，我當然打不中了。
這個答案必然準確，那麼問題來了：對付這種精神特化型崩壞獸應該怎麼做？
雨幕與掀起的塵土完全遮蔽了視野，現在寄希望於逐火之蛾毫無用處，他們不發射一枚戰術核彈，把自己一起轟死已經算不錯了。
先拉遠距離，起碼它沒我快。
急停、變向、衝刺，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任由或粗或細的光束從身旁掠過，萊恩感覺自己就像在彈幕中跳舞，反倒更加冷靜。
約莫十秒之後，已衝出數百米的萊恩這才露出喜色。
捕捉到了！
感覺無法形容，就像掃清了眼前迷障，感受到了真實，萊恩將腿扎進泥地裏飛快轉身，終於露出了微笑。
“原來如此。”
龐大的崩壞獸就像變戲法似的出現在眼前，它哪在什麼海邊，分明就踩在漁村廢墟上，拱起背，將背上的黑色眼球注視過來。
強烈的眩暈感剛剛涌起，萊恩就跳向旁邊，一邊以摩剎支爲中心繞圈，一邊得出結論。
“它的能力是精神控制，可是我崩壞適應性太強，意志又太堅定，只能達到扭曲意識的程度，並且以其爲中心，五百米範圍內會形成一種精神領域，難怪我剛纔想近身搏殺，卻根本找不到。”
“如果拉遠距離，它就會用那隻眼睛來盯我，就像是在集中能量。”
這些念頭在剎那間閃過，萊恩只覺得這摩剎支比阿迭多更難對付，少了點摧枯拉朽的氣勢，但能力足夠碾壓。
控制、防禦、遠程攻擊全都有，只是那精神領域的範圍不大，要是能擴大個十倍，除了用核彈轟，根本不可能討伐，如果再躲進水裏，更是幾乎無敵。
“好在，你主動出來了，還受了傷。”
萊恩既然敢來，那就是提前估算了成功率，轉過身，被崩壞能重重包裹的銀槍一挑。
唰——
一道光束折射，就這麼飛上天空，萊恩繼續向前衝刺，在約莫五十米的時候急停後跳。
光束將地面熔出個水桶大小、深不見底的圓坑，萊恩剛纔又丟失了對方位置，如今後撤，果然發現摩剎支正在向右側爬動。
那數以十計的節肢擺動的飛快，眨眼間，那龐大身軀就移動了好幾十米。
四百五十米。
萊恩剛纔每一步都精確無比，確定那精神領域的面積在縮小，這也很正常，崩壞獸哪怕擁有核心，能量也不是無限的。
之前摩剎支受了傷，外殼都沒修復完畢，哪還有多餘的能量。
帝王級崩壞獸其實已經有了智力，但它們誕生的時間太短，還是顯得過於誠實，所以當萊恩注意到這點之後，先向側面閃避，隨後將注意力集中在摩剎支的底部。
鐮刃，塑形。
遠距離操控與塑形能力一起上，就在摩剎支移動的前方，製造出一柄五米餘長的鐮刀，然後萊恩故意僵直不動。
就這麼剎那時間，黑色眼珠將他鎖定，猶如悶錘敲在頭頂，萊恩在這瞬間失去了意識，甚至能感受到那聚集出來的致命能量。
摩剎支對這場捕獵已經失去了耐心，這次的光束足有兩三米粗，足夠將一艘航母從中間切割成兩半，可與此同時，鐮刃已斬中了它飛速移動的節肢。
唰——咻——
先是鐮刃切斷甲殼的聲音，隨後是一道赤紅色光柱從萊恩頭頂擦過，直衝天際，摩剎支向着一側栽倒，必殺一擊打空，黑色眼球同樣丟失目標。
萊恩頓時醒了，看到了絢爛光柱，感受着炙熱的空氣，暴雨還沒落在地上就被蒸發，而他既不後怕，也沒興奮，只淡淡望向前方。
很可惜，你就差那麼一點。
趁着那圓滾滾的怪物爬起來之時，萊恩站在精神領域之外，後仰身體，能量積蓄在槍身，形成了滾滾旋渦，然後左腳猛地踏下。
咚！！
數米之內，雨珠、泥土、崩壞獸的屍塊統統彈在半空中，萊恩以左腳爲支點，後仰變爲前傾，將長槍擲出。
螺旋墜星槍！
咻——
一道蒼白圓環在雨幕中爆開，隨着空氣尖嘯，流星劃過，萊恩並沒有掉線，因爲擲槍而跳起的身體落下，然後擺動雙臂，飛快地狂奔。
流星先至，轟在摩剎支揚起的巨鉗上，能量被捲成了一團渦雲，隨後便是耀眼的火花。
能量在尖嘯中抵消，超壓合金製成的武器繼續向前，在巨鉗上穿出個大洞，然後從側面沒入那圓滾滾的身軀，直到末柄。
摩剎支本就被斬斷了一半節肢，再受到這衝擊力再也維持不了平衡，將背部翻轉過來，那隻黑色眼球，全力去搜索敵人的身影，結果還沒鎖定萊恩，一道赤紅短槍接踵而至。
“你以爲，我爲啥要切你左側節肢？”萊恩露出溫柔的笑容，看着擲出的短槍逼近，正中那顆黑色眼球。
轟！
摩剎支後背炸開了一團紅色的光球，眼球被生生打爆，爆散的能量將甲殼溶解出一個大洞。
它再也沒機會維持平衡了，在精神領域消失的瞬間，萊恩跳了起來，揚起右拳，就像榔頭似的轟在了那截露出的槍柄末端。
極境.碎鐵。
咚！咚！咚！
連續三拳，一拳比一拳砸的狠，讓長槍深深嵌入軀體，讓摩剎支陷進地面，也讓萊恩鑽進了它身體之內。
崩壞獸並沒有血肉，也沒有內臟，堅硬甲殼之內是空虛而純粹的能量，在這片怪異的世界之中，他看到了一顆‘星辰’。
那是一顆菱形晶體，就是它驅動着崩壞獸龐大的身軀，萊恩毫無廢話，只伸手將之握住。
“將你的根源，呈現於我！”
摩剎支不動了，就像一顆巨石，沉默地接受暴雨沖刷，塵埃散去，無人機終於傳回畫面。
‘渡鴉’的艦橋上鴉雀無聲，從空中俯瞰，反而更加震撼。
遍地彈坑，遍地屍骸，看不到一棟完整的房屋，而摩剎支龐大的身軀最爲顯眼，這隻讓南神州支部束手無策的帝王級崩壞獸再也沒有動靜，哪有三兩下就把一個驅逐艦支隊消滅的恐怖模樣。
歡呼正在醞釀，唯有卡利斯皺緊了眉。
“這人獨殺摩剎支有什麼好處，該不會......”
疑惑剛剛涌起，就已然消散，因爲恰在此時，一雙手從摩剎支傷痕累累的背部穿透。
就像是辦椰子似的將甲殼撕裂，一個人從這破口中鑽出，面無表情的看向無人機。
萊恩，歸來。
暴雨已經整整下了一天，摩剎支硬生生在漁村廢墟中央砸出個大坑，彙集起來的雨水形成了小池塘。
“第一階段完成。”
萊恩吐出了一口白煙，收回目光，逐火之蛾到底也算幫了忙，想看就看吧。
不管他們怎麼想都無所謂，因爲任何小心思都會被實力所震懾，漸漸地超越原本價值，這也是萊恩爲啥可以從那些事裏面脫身的原因。
什麼都可以去嘗試，什麼都可以去探索，區別只在於：到底是被人強迫，還是單純我想。
開拓理應自由，只是這份自由極少有人能握在手中，才顯得難能可貴，就像他爲什麼會呆在這滄海一般。
因爲我願意，無關太多的理由。
收回注意力，萊恩攤開手，能量在掌心中聚集爲一顆赤色圓球，照亮了他欣喜的臉。
“700HW的能量，差不多能夠破防了。”萊恩自言自語道，卻又遠遠沒到狂喜的程度。
一頭頂尖的帝王級崩壞獸外加一羣小弟，才上漲了200HW的能量，這隻證明帝王級崩壞獸已經不新奇了，無法像阿迭多那樣暴漲一截。
“真是玄學，至今我都搞不懂這能量提升公式是怎麼算的。”
萊恩悶悶的搖頭，握掌成拳，將這高濃度的崩壞能球體給湮滅掉，在這個世界，能量只是一切的基礎罷了，最重要的是另一件東西。
灰眸漸漸變得漆黑，就像一滴墨落進水中，連眼白都被‘污染’，隨後萊恩就涌起一陣奇怪的感覺。
彷彿落進了看不見的精神世界，一共擁有了虛與實兩種視角，這種奇妙感覺正告知他結果。
生命體會散發看不見的精神之光，而我能觸碰它、侵蝕它、控制它。
看不見的東西總是很深奧晦澀，即便以萊恩的知識也沒辦法準確描述出來。
“理論上而言，這就是虛數影響實數的效果，本質上還是崩壞能的一種應用，所以也會受到崩壞能適應性的影響，只是作爲衍生品，也要被針對者意志強度所幹擾。”
萊恩佇立在雨中，像是進入了研究狀態，好半天才嘆了口氣。
殺得太乾淨了，沒留下素材讓他實驗一下，更沒時間好好練習，掌控這股力量。
可他的命途好就好在，只要這一步踏出，就冒出了無數的奇思妙想，無論多麼詭祕的力量，很快就會融會貫通，然後比它原本的主人用得更好。
轉過身，萊恩拔出了長槍，銀槍已變爲黑色，原本光滑的表面也出現了溶解痕跡，幸好超壓合金很耐草，並不會影響性能。
“再全力輸出兩次就毀了，光材料就得一百多萬歐，梅比烏斯肯定心疼到吐血吧。”他惡劣的笑了笑，又覺得等自己閒下來，得幫忙加快魂鋼的研製了。
兵器還是挺重要的，提高了殺傷效率不說，還有各種各樣的用法，我又不會火箭飛拳。
他回到的汽車殘骸那邊，聽到鈴響，從殘骸中央找出了手機。
“師兄，你、你沒事吧。”
裏面傳來華的聲音，聽起來很着急，因爲干擾的緣故還沙沙作響。
“沒事，摩剎支我已經解決了，它睡得很安詳。”萊恩坐在引擎上，反正溼透了，也懶得在意，“話說你們怎麼樣了，咦，你那邊什麼聲音？”
對於崩壞獸之死，華毫不意外，在她眼裏，萊恩好像無所不能。
狂風吹拂着雨衣，少女站在高架橋上，能看到下面擠成一團的車流，被數不清的喧囂所包圍。
無數的汽車堵在一起，誰也開不動，一些士兵正拿着擴音器大聲吼着。
“所有人，下車步行，”
數以十計的直升機從頭頂飛過，宛如黑夜的天空下探照燈晃來晃去，偶爾還能聽到密集的槍聲，那是疏散部隊與零零散散的崩壞獸或者死士交火。
很亂，但不至於絕望，崩壞影響的範圍只在滄海市，出了這繞城高速，外面就是安全區。
華把自己所看見的事報告給了萊恩，讓處在風暴中心的男人略顯沉默。
痕做的不錯，還知道聯繫軍隊維持秩序，疏散人羣，其實逐火之蛾某些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次崩壞的波及範圍和人口太大，已經不可能再壓制下去。
能跑出來的都是幸運兒，現在城市內必然是一片煉獄，就算逐火之蛾把全世界的兵力調來，也不可能壓制下去。
“你安全了就好，那個卡洛爾呢？”
“我送她去營地了，那裏很安全，痕先生去指揮現場了，而我......”華頓了頓，有些心虛的問道：“我想加入戰鬥，保護那些逃難的人。”
“你怕我生氣？”
“呃，有一點。”華是真有些怕，畢竟萊恩讓她跑出來就是爲保護自己，怎麼能去冒險呢。
可就在這時，沙沙的聽筒中穿出了大笑聲。
“華，你有時候還真夠可愛，別太在乎我的想法，你也不是我的附庸品，所以——”萊恩佇立在暴雨之中，高呼道：“挺起胸膛去做吧，貫徹你自己的理念，開拓你自己的未來！”
“是。”少女頓時站的筆直，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在掛斷電話之前，才輕聲回答道：“謝謝你，萊恩。”
丟下這句話，她也不等回答，直接跨過了護欄，緊握雙拳，看向人潮中的死士。
聽筒傳來忙音，佇立於寂靜中的萊恩愣了愣，隨即露出微笑。
這傢伙，居然直呼我的名字，不過也好。
少女成爲了守護者，勇敢的站了出來，雖然這麼做有機率讓她死在某頭崩壞獸手裏，但萊恩並不擔心。
命運無常，他的到來更是將原本軌道砸了個稀碎，凱文也好，華也罷，他們的命運都在去往未知，無人能看到終點，無人可以讓它回到原本的軌道。
那麼逃避是沒有用的，萊恩也不可能替他們遮蔽所有風雨。
那就向前吧，貫徹自己的理念，去探索那未知的命運。
“只是我，必須走在這條路的最前端。”萊恩仰望天空，不知何時暴雨已停，在他周遭，除了水滴聲一片寂靜，靜的讓人發慌。
雲層不僅沒有散開，反而更加濃郁，有種黑雲壓城的感覺，明明是下午卻如同深夜，甚至黑過了深夜。
靜謐埋藏着恐怖，廢墟之上，萊恩什麼都沒有想，只靜靜望向天空。
轟隆——
毫無徵兆的，一聲巨響打破了這死一般的靜謐，猶如戰鼓錘下，迴盪在滄海數千萬人的心房，隨後，從這內心深處涌出最純粹的恐懼。
萊恩也是其中之一，但他並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尖叫、昏迷，只是繃緊了渾身每一根肌肉，昂着頭，看向天空。
一道紫色的雷電劃過黑夜，久久殘留在空氣中沒有散去，頃刻間數以十萬計的人當場死亡或化爲死士，逐火之蛾放置在城市各處的崩壞能探測器發出尖銳警報，‘渡鴉’之上亂做一團。
就連萊恩自己，肌肉也因爲這份偉力而輕輕顫抖，本能地涌出逃避、終止、躲藏之類的想法，只不過在瞬間之後，又被另一種更加強烈的情緒所取代。
那是扭轉世界線的慾望，哪怕這徒勞無功，這些人明天就會死在第四律者手中，起碼在此時此刻，萊恩想要將這命運軌道扭轉，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雷鳴終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