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對櫻的心理輔導
那些純血派一定會發瘋的。
汽車在年久失修的道路上有些顛簸，萊恩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撐着腦袋。
逐火之蛾的派系爭鬥他沒興趣，但這些人既然整到梅比烏斯頭上，那就果斷清掃吧，至於他們那‘以人類戰勝崩壞’的核心理論，他更是不在乎。
太傲慢了，以爲崩壞就這點水平麼，人類哪有資格挑三揀四，而且說到底，他們不過是有自身利益罷了。
按萊恩的情報，純血派背後都是軍火大佬，當然要支持科技路線，只是想用常規武器打敗崩壞，未免也太天真了一點。
‘我記得律者裏面有個玩電子病毒的，就他們製造的武器，到時候統統得成人家的玩具，說不定全部打到人類頭上來。’
嘴裏滿是主義，心裏全是生意，更別提這羣人有着靈活的道德底線，爲了栽贓陷害，自己跑去搞人體實驗，簡直是人中之屑。
“不過，我也有件麻煩事。”
潛規則之所以是潛規則，就是真相大家都知道，卻沒有明顯的證據。
而且暴露雷之律者的權柄會很麻煩，除非像蒙彼利埃一樣，將所有目擊者幹掉，那就從未暴露過。
萊恩稍稍皺起眉，最後決定小心行事，儘量別把梅比烏斯拖進來。
“我監聽到了毒蛹的通訊網，他們好像發瘋了誒。”正在這時，一個腦袋從後座鑽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愉悅，“要不要在前面停車，先把他們給殺個屍橫遍野？”
本我沉睡，魔術師又跑出來了，對於這個異想天開的維爾薇，萊恩有些頭疼。
“聽着，我可不想變成通緝犯，更不想背叛逐火之蛾。”
“嘿嘿，但你事實上已經做了，孤膽俠盜對抗邪惡組織，聽起來很有趣對不對？”維爾薇揚起了手，聲音抑揚頓挫：“齒輪轉動，拉開舞臺的幕布；蒸汽喧鬧，獻上不絕的歡呼！”
萊恩嘴角抽搐，並沒有被這激動人心的演講影響，只默默搖頭：“一點也不有趣，我還想把你塞進逐火之蛾呢，敵人只在那些純血派，惹毛其他人毫無意義，你乖乖聽話，以後有的是資源讓你發揮幻想。”
維爾薇猶豫片刻，這個條件挺誘人的，她也有些厭倦了拆解廢銅爛鐵。
“那就說定了，加入逐火之蛾，我可以放手打造。”維爾薇見萊恩有些遲疑，立馬轉移話題：“還有啊，你確定他們不會秋後算賬？”
“放心，他們不敢。”
“爲什麼？”
“因爲我能清掃純血派，就有力量讓他們遵守諾言。”萊恩泛起冷笑，盯着前方戈壁，“誰找你算賬，我就把他連根拔起。”
維爾薇張開嘴，跳起來抱住了萊恩的脖子：“你果真是酷誒，教教我，快教教我。”
伴隨着刺耳的剎車聲，麪包車開始S型運動，還好萊恩反應快，纔沒有一頭撞在路邊石頭上。
萊恩有些懷念‘本我’維爾薇了，雖然那傢伙有些自閉，但總體說來比較正常，這樂子人他着實受不了。
就這麼鬧了半天，維爾薇才安靜下來，眸子靈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萊恩則趁機解開了安全帶。
“你來開一會兒，我去找她聊一聊。”
“收到！”維爾薇敬了個禮，卻沒有半點動作。
“你倒是動啊。”
“剛纔你去搜刮補給的時候，我已經給車子裝上了自動行駛功能，你撒開手就好。”
萊恩將信將疑，把手放開，果真見到方向盤在自動調整，頓時有些無語。
“這麼重要的事，下次記得早點說。”
“收到！”
萊恩頓時沒心情搭理她，和維爾薇相處久了，自己都要變成神經分裂，她或許是融合戰士計劃提升最小的一位英桀，因爲從一開始就這麼奇葩。
麪包車的後排座椅早被拆光了，萊恩爬到後座，見粉發少女正坐在車廂中，習慣了維爾薇的喧鬧，整個人還有點不適應。
與愛莉希雅同樣的髮色，卻是完全相反的感覺，如果說某位妖精小姐充滿了陽光下的炙熱，那麼櫻就是黑暗中的陰冷，起碼錶面上是這樣。
毒蛹的黑色緊身衣勾勒出姣好身材，再加上大腿上捆縛暗器的腿環，看起來很澀，總讓人想起什麼祕密潛入搜查官之類的劇情。
她很沉默，臉色也不太好看，這很正常，櫻又不是抖M，被暴揍一頓，能好看起來纔怪。
只是眼眸中有些疑惑，像是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活下來。
萊恩則已經考慮好了，她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按理來說應該砍了了事，可一來這祕密沒有那麼重要，二來櫻算是十三英桀之中最好控制的那一位。
至於怎麼談？沒關係，我有特殊的心理輔導技能。
“你......爲什麼留我一命？”對視許久，少女終於忍不住問道。
“活着不好嗎？”萊恩聳聳肩，盤膝坐在櫻的對面，由於麪包車狹小，膝蓋都碰在一起。
並沒有鎖鏈或捆縛，這種距離對櫻而言，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解決對方，但她知道這不是什麼紳士風度。
此人擡手可以將自己化作灰塵，根本不需要拘束。
“活着當然好，但自己的命價值多少，我還是有數的。”
“聰明，但還不夠聰明。”萊恩打了個響指，面無表情：“你肯定覺得價值在於自己能做證人，在這場權力遊戲之中發揮作用，這才保住一條命？”
“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那你願意因此保命嗎？”
目光相對，少女毫不猶豫的搖頭：“不願意。”
這話違背本能，稱得上自斷生機，就連維爾薇都好奇看來，看到少女堅定的表情又不像僞裝。
萊恩毫不意外的點點頭，他甚至注意到櫻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將牙齒咬在舌頭上，顯然在警惕精神控制。
真是個妹控，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
他也沒廢話，乾脆反問：“所以你要犧牲自己，去保鈴的命？”
就是這麼瞬間，清冷的少女表情劇變，像一頭雌豹似的撲了過去，握緊萊恩的領口。
“你怎麼知道？不許碰她！”
她整個人幾乎壓在了萊恩身上，胸口貼着胸口，鼻尖貼着鼻尖，膝蓋頂着男人小腹，可惜除了殺意，沒有半點曖昧。
萊恩靠在車窗上，靜靜望着對方，能感受到粗重的呼吸，看到狂怒的雙眼，以及如櫻花般的淡淡體香。
“不愧是【勿忘我】，殺意的確驚人，但更難能可貴的，是在狂怒中依舊保持着冷靜。”
“回答我的問題！”
“不需要回答，你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不明白一整隊毒蛹，爲什麼毫無抵抗的灰飛煙滅，當然了，有一件事你一定明白。”萊恩感受着少女的體重，咧開嘴，露出溫和的笑容。
“就是你、鈴、乃至整個毒蛹和他們身後之人，我想滅絕，易如反掌。”
櫻在一瞬間繃緊了肌肉，看着身下溫和的男人，她動了動嘴卻無話可說，一種名爲‘未知’的恐懼瀰漫在心頭。
這就是個怪物，能夠用力量碾碎一切的怪物，與這種力量比起來，打探到自己情報簡直不值一提。
可她依舊沒有撒開手，眼中充滿了堅定，即便是灰飛煙滅也要阻止對方。
“冷靜點，我要殺你和鈴根本不用說這些話，也不需要你去作證，這話你信嗎？”
攥緊領口的手微微放鬆了一些，櫻也不是笨蛋，這男人有資格肆無忌憚，要說證據的話，那個維爾薇已經掌握在手中，不需要自己錦上添花。
“那你爲什麼留我一命？”
這事變得前後矛盾，萊恩並沒有從邏輯學去解釋，只輕輕搖頭。
“因爲我想。”
因爲我想？？？
櫻的表情瞬間精彩起來，難以置信，嘲諷，輕蔑，最後到糾結。
“就這麼簡單？”
“難道我需要找更復雜的理由？”
一句反問，卻如真理般無可辯駁，正如萊恩出現的時候一樣，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釋。
他只是一腳踩死了毒蛹最優秀的獵犬，然後揮手把一整個小隊碾碎，人需要向踩死的螞蟻講明道理嗎？還是期待放過的螞蟻感謝？
答案是不需要，因爲生與死，都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你太傲慢了，以爲自己是神嗎？”
“哪有，我很平易近人的，只是在說實話。”
櫻臉頰顫動，差點沒繃住冰冷表情，就連旁聽的維爾薇也翻了個白眼。
平易近人？你向那些被碾碎的毒蛹說去啊！
“所以你完全不必想那麼多，我想讓你活着，就這麼簡單。”萊恩抓住了領口的白皙小手，毫不費力的離開，稍稍坐直。
這話櫻根本沒辦法去接，千金難買爺高興，哪是邏輯能夠解釋。
做了這麼多年殺手，櫻從未如此莫名其妙過，有些無力的坐下：“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反而——”
萊恩看了眼鴨子坐的櫻，這個頂尖殺手就像個普通的少女，看來心理輔導頗有成效，滿意地點點頭。
“我送你和鈴一條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