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危矣
趙小元擡頭看了一眼,瀑布水量雖然不大,但落差起碼有百米,巨大的水聲掩蓋了所有的聲音,趙小元只覺得耳膜發漲。
張保全貼近他的耳朵大聲對他喊道:“進到瀑布裏面,忍受衝擊三十分鐘,就算合格。”
趙小元有點不敢相信,心想,神經病吧,這麼高的水落下,還堅持三十分鐘,這不是要人命嗎。
“如果中間受不了,就把它扔出來。”說罷,交給他一個皮球玩具。
趙小元想,既然張保全敢讓自己嘗試,說明就沒有問題,一定不能讓他看扁了。
隨後脫掉外衣,只剩內衣,往水潭裏一紮。
冰冷的溪水像針扎一樣刺激,趙小元完全沒有準備,冰冷感迅速透過皮肉到達血骨,全身幾乎麻木,在水中不知所措。
他老家也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小時候從池塘玩到水庫,從小溪玩到大河,對水並不陌生,水性也在從孩童到少年的頑皮任性成長中鍛煉出來了。
但此刻的他,水腳凍得麻木,不聽使喚。他聞到了死亡的氣息,那種超出身體極限和自我認知的無助感。這種感覺,他小時候有過。
那年他六歲,梅雨時節天還有些冷,村裏看不到人走動,他放牛回家看到河裏有條魚翻了白肚,想撿回去。可魚並沒有死,離岸邊有兩三米,他找到一條樹枝,想夠卻總差那麼一點點。
突然,身體前傾掉進了河裏。
掉下去的傾刻間,他發現河很深無法夠底,本能胡亂撲棱卻沒什麼也沒抓到。
那種恐怕和無助感,至今他還記憶猶新。
經過了短暫的不知所措,身體逐漸適應了水溫,他恢復了一些理智,重新冷靜下來,靠着身體本能往前游去。
岸的張保全一開始也被嚇了一跳,看到趙小元往前遊了,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好一會兒,趙小元終於站到了瀑布底下,巨大的水流衝擊力就像幾十個人壓在身一樣讓人喘不過氣,啪啦啪啦的水聲震耳欲聾,他感覺自己的頭就快要掉了。
“冷靜,戰勝恐怕,用強大的信念和意志力擊敗它。”趙小元想着張保全對他說的話。
沒錯,用心感受水流的衝擊,感受到那種力,這種力量不是破壞力,而是自我力量的源泉。趙小元不斷自我暗示,用心領悟張保全對他說的話。
岸的張保全手心冒汗,仔細觀摩着趙小元的狀態。當年他父親教他的時候也不曾用瀑布練心,只是在冷水潭裏呆一個時辰而已。
這樣對趙小元會不會太殘忍,他能否承受得了?張保全心裏也沒譜。
再看趙小元,此時已經完全適應瀑布的衝擊,甚至仰起了頭張開雙臂,他似乎在承受這種衝擊,享受這種力量。
不可思議。
張保全驚呼道。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常人無法完成的事情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如果我的意志力只有800的話,他起碼1000以。
過了許久,趙小元了岸,問道:“怎麼樣,張叔,我過關了嗎?”
“勉勉強強啦,我當年可是在冬天,水量比這個還大,溫度這個要冷好幾倍。”張保全故作鎮定地說道,“三個階段的要領你基本掌握了,但能不能一氣呵成,百發百中,還得實戰檢驗。”
“怎麼檢驗?”
“這樣,明天你山,打個野豬回來,能打着說明你沒問題,打不着說明你還差火候。”張保全說完,自己都有點不信,也是想殺殺他的銳氣,不要得意忘形。
“沒問題。”趙小元回答得乾脆。
……
院子裏。
葉舒聽說趙小元明天要山獵野豬,頓時不願意了,這可是有生命危險的。巧蓮的母親也不同意,一個勁地勸張保全,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你們放心吧,我沒有問題的。名師出高徒,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張叔啊。”趙小元笑着說道。衆人又勸說了幾句,見師徒二人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雞剛叫過,趙小元背趙保全爲他準備的裝備,奔後山而去。
此時天還沒有亮,滿天的星星就像灑滿大地的珍珠,讓人眼花繚亂,他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北斗七星,在夜空裏顯得格外突出。
就沿它的方向走吧,希望能指引我找到野豬。
張保全在屋裏悠閒地抽着煙,他並不擔心,這麼多年,還沒有人碰到過野豬,更別說獵殺野豬了。
後山雖然有一片原始森林,但並沒有什麼野獸,能打回來幾隻野雞、野兔,對第一次獨自打獵的趙小元,已經算是非常優秀了。
趙小元沿着山路一路朝北,翻過幾個山崗,天已經亮了,太陽光從茂密的樹葉中照射進來,經過樹林的幾層過濾,不再那麼強烈。他走走停停,努力觀察着身邊的一切,希望能找到野豬的蛛絲馬跡。
來之前他已經用手機網查過,野豬一般都會喜歡在早晨或者是黃昏的時候出來覓食,而且主要以昆蟲、老鼠、雜草以及所種植的農作物爲食。
有的野豬體重能達到500斤以,而且身還長了非常堅硬的鬃毛,有鋒利的獠牙。民間有“一豬二熊三老虎”的說法,足見野豬的攻擊性有多強。
希望不要遇到成年野豬,讓我撿漏遇到一頭小幼崽吧。趙小元心中暗許。
此時的趙小元心中憋了一股勁,而且經過三個階段的練習之後,身體控制力以及精神力都有了極大提升。
尤其是自從開始練習火石口訣心法後,晚身體好像會自我練習,身體力量已經達到了正常五六個成年男性的合力。
現在經過張保全這麼一刺激,身體極限又提升了不少。就像一個天賦異稟的、骨骼驚奇的人經過高人指點,突然達到了某種境界,體會到了某種力量的祕訣。
又不知道翻了多少山頭,晌午時分,趙小元靠在一棵大樹底下休息。
突然,遠處傳來了野獸嚎叫的聲音,聽這氣勢不就是一般的傢伙,他迅速起身,沿着聲音方向尋去。
他佔據了一個有利地形,趴在了山坡背後,山坡下的情況盡收眼底。
原來是一頭成年野豬在挖土,好像在捕什麼獵物,這種情景趙小元一輩子也沒見過。
隔着老遠都能感覺到它們的兇猛,慶幸的是個頭不大,看樣子也就一百來斤的樣子,但灰黑色的皮毛下,一雙血紅的眼睛,令人膽寒。
此時的趙小元顧不害怕,他靜悄悄地往前騰挪,以確保野豬在射程之內。他以大樹掩護,小心翼翼地前進了五六十米,此時距離野豬差不多百步之遙。
應該可以了。他拿出弓箭,站立在大樹後面,彎弓搭箭,瞄準了野豬。
他一遍一遍在心裏默唸張保全教給他的射箭要點,把弓拉得滿滿。反覆告訴自己要放鬆,額頭的汗珠還是像噴泉一樣不斷往外冒。
野豬停止了挖土,警覺地豎起了耳朵,似乎感覺到危險似的,斜着頭望向了這邊。
就是現在……
力量從腰部核心迅速傳達到了手臂,再到兩指之間。他右手一鬆,脫弦。
離弦之箭如子彈般朝野豬飛去,傾刻之間,趙小元原地又緊接着連發兩箭。
一聲嚎叫劃破長空,趙小元感覺到射中了,但不確定射中了哪個部位。此時顧不着觀察戰果,只顧朝前飛奔十來米,動作嫺熟而自然,壓根看不出是第一次打獵。
野豬此刻朝趙小元方向奔來,這時趙小元才大致看清,三箭全部命中目標,但都命中在身體的軀幹部位,好像沒有造成致命。
野豬的強壯和兇狠簡直出人意料,它伸着長嘴巴大獠牙,惡狠狠地吼叫着直衝過來。
趙小元定了定神,瞄準野豬就是兩箭。野豬又一次負痛嚎叫起來,叫聲更加大聲,令人毛骨悚然。可它卻不逃跑,一副要找趙小元拼命的架勢。
野豬的彪悍超出了趙小元的想象,中了五箭仍不顧一切往前衝來,速度好像沒有減弱多少,就像抱着炸藥包的勇士,渾身是傷卻不退縮。
不知是害怕還是震憾,趙小元呆在原地卻動彈不得。
說話間,野豬距離趙小元只有二三十步的距離,眼看就要撲了來。
不好,我命危矣。
。